顧晗動作一頓,她咬唇噤聲,須臾,她伸出雙手環在皇上的腰間,臉頰輕輕蹭在他肩上,低聲說:


    “可皇上身上好涼。”


    劉安和玖念對視一眼,領著殿內宮人退下,須臾,殿內就隻剩下二人。


    陸煜低頭看向女子,她隻穿了件單薄的褻衣,怕將身上的涼意傳染給她,陸煜頓了下,他鬆開了女子,將外衫褪去,裏衣貼身,還透著淡淡的暖意。


    他摟著女子坐回床上,顧晗什麽都依著他,安靜地窩在他懷中。


    半晌,陸煜才說:“把你吵醒了。”


    他知道女子睡著後,脾氣就很大,稍有動靜,都要聽她一聲不滿的哼唧,今日乖巧得有些不像她。


    顧晗不著痕跡地掩下心中情緒,她輕輕地搖頭,什麽話都沒說。


    陸煜不禁多看了她一眼,他的確不想說話,隻是身邊有個人陪,能叫他不去想其他事。


    他摟著女子躺在床榻上,什麽都沒做,不知過了多久,殿內安靜得沒有一絲聲音,忽地,他問:


    “晗兒覺得朕待容寶林如何?”


    懷中女子一直沒有動靜,但陸煜知道她沒有睡著。


    等了片刻,仍不見女子有動靜,陸煜詫異垂眸,推了下女子後背。


    顧晗動了動,心中膩歪,不搭理他。


    擱她床上,問起他對其餘妃嬪如何,哪怕知曉昨日剛失了一個皇嗣,皇上心中不爽利,顧晗也不想說話,這是在膈應誰?


    她這副和往日一般鬧性子的模樣,不知為何,竟叫陸煜心中生了一分輕快,他輕嘖了聲,掐住女子的腰身,將人轉過來,低聲問她:


    “朕就說了句話,你這又是做什麽?”


    顧晗閉著眼,任由他如何折騰,就是不和他說話。


    一時陸煜哪裏還顧得上什麽心情複雜,他捏了捏女子的臉頰,將她精致的五官都捏得變形了,女子也不和他說話,眼都不睜一下,陸煜哪裏不知曉她這是在鬧脾氣?


    陸煜險些氣笑了:


    “你給朕睜眼說話,朕哪裏叫你不高興了?”


    顧晗惱得推他。


    陸煜將她雙手按住,不許她動彈,顧晗掙紮,來回推搡間,顧晗頭撞到了床榻,她疼得倒抽了口氣,忽然鬆了手,不再有動作。


    陸煜剛要叫她抬頭,手上卻傳來一陣涼意,陸煜頓覺不對勁,他捏著女子的臉,使得她被迫抬起頭來。


    待看清女子時,陸煜驀然一頓。


    女子不知何時落了淚,咬唇低垂著眸,淚水撲棱棱地掉,陸煜很少見她哭,一時皺起了眉頭,當即從床上坐起來,去摸女子頭頂:


    “可是撞疼了?”


    話落,陸煜就覺得不可能,顧晗隻是看著嬌氣,若真的被撞疼,她也隻會軟聲軟氣地和他抱怨撒嬌,並非這般直接哭出來。


    所以,問題還是出現在他適才問她的那句話上。


    陸煜心中忽然湧上一股煩躁,他輕垂眼眸,沉下聲:


    “朕問不得那句話?”


    半晌,仍不聽女子說話,陸煜有那麽一刹想要起身甩袖離去,覺得是他往日太縱著女子,才叫她這麽放肆。


    但隻瞧她垂眸落淚的模樣,陸煜就似被釘在了床上,根本做不到拋下她離開。


    陸煜有些煩躁地抬手捏眉:


    “哭什麽,朕不問你就是了。”


    他重新將女子摟進懷中,這次女子沒再推開他,陸煜竟一時覺得鬆了口氣,遂頓,他覺得些許荒謬,他怎麽可能因為一個女子起了這麽大的情緒波動?


    許是因在床榻上,陸煜覷了眼女子,最終還是裝作無事發生地低聲哄著:


    “行了,不要哭了,叫旁人聽見,還當朕欺負你了。”


    許久,殿內才響起女子的聲音,透著軟糯的哭腔:“皇上難道沒有欺負嬪妾?”


    陸煜想起適才女子撞上床頭,疼得倒抽了一口氣,頗有些心虛,但他隻是麵不改色地冷嗬了聲:


    “若旁人照你這般放肆,朕早就叫她禁閉反省了。”


    顧晗濕著一雙杏眸瞪他,被子下,她踢了他一腳,不痛不癢的隻讓陸煜輕嘖了聲。


    似這一腳將心中怨氣都灑了出來,她終於擦了眼淚,低垂下眼瞼,低聲說:


    “嬪妾不喜歡皇上和嬪妾說起旁人。”


    她貼在陸煜胸口,攥著他的衣襟,堪聲道:“至少在嬪妾殿中,皇上不要提。”


    陸煜倏地怔然。


    他終於知曉,為何在那一句問話後,女子反應這麽大。


    殿內靜了許久許久,陸煜才擁著女子,低頭吻在她額間,低沉著聲:


    “好,朕知道了。”


    “日後都不會在晗兒麵前提起。”


    女子很少哭,所以,她每一次落淚,都叫陸煜輕易生了心疼,下意識地就想順了她的意。


    顧晗攥著陸煜的衣襟,低垂著頭,心中不著痕跡地鬆了口氣。


    今日皇上的反應很不對勁,顧晗猜得到,許是皇上在因那個皇嗣而覺得些許後悔,但顧晗對此並沒有什麽情緒,皇上做這些事前,難道沒有想過容寶林會有孕嗎?


    事後做出這副姿態,平白叫顧晗心中生了膩歪。


    若真的覺得對不住容寶林,為何這時不去挽夕殿中?


    來了她宮中,卻問起容寶林,哪怕早就知曉上位者多自我,顧晗也覺得頗有些無語。


    他身為皇上,旁人都事事依著他,不敢有所忤逆,說句難聽的,他早就被慣壞了,根本意識不到,這種做法有什麽不對。


    顧晗才不樂意慣著他,恰好借題發揮,別看她似乎很輕易得了皇上這一句話,但過程中,她時刻都注意著皇上的動靜,隻要有不對勁,她都不會一直作下去。


    幸好結果是叫她得償所願。


    紅燭燃了一夜無夢,翌日,顧晗早早地醒了,陸煜剛起身,還未離開,回頭瞧見她坐起了身,有些意外地看了眼沙漏,他抬手打斷宮人伺候的動作,轉身回了床邊,伸手貼了貼女子的臉頰:


    “吵到你了?”


    顧晗還有點不清醒,她含糊地搖頭,一雙細膩的手臂從錦被中伸出來,自然而然地抱住皇上的腰,將臉貼上去輕蹭,輕軟著聲:


    “皇上要走了嗎?”


    她話音中有著濃濃的困倦和慵情,陸煜心下一動,昨日二者心情複雜,隻相擁著什麽都沒有做,但最終,陸煜隻撫了撫她青絲,溫聲:


    “恩,時辰還早,你再睡會兒,過兩日朕再來看你。”


    劉安在一旁,看著皇上的舉動,心中不由得咂舌。


    昨日皇上來長春軒之前,情緒可不是很好,昨夜裏,他也聽見殿內的些許動靜,也不知發生了什麽,他怎麽覺得,隻一夜過去,皇上就恢複如常,而且和昭嬪似乎也比往日更親近了些?


    劉安情不自禁地看了眼還未睡醒的昭嬪,心中升起一抹敬佩。


    回過神,就見皇上正冷颼颼地看著他,劉安嚇得一哆嗦,忙訕訕地低下頭,他恨不得自打兩下嘴巴,怎麽在這時丟了神!


    待出了長春軒,劉安還以為這件事過去了,上儀仗前,皇上忽然停了下來,垂眸看他:


    “你最近似乎閑得慌。”


    劉安忙忙擺手:“哎呦,皇上,奴才日日伺候您,哪裏能得閑!”


    陸煜盯著他,半晌,才移開視線放過他。


    劉安苦笑了聲,抬手擦了擦額頭溢出的冷汗。


    作者有話說:


    【斷了根,也挺好】


    陸煜:???


    第49章


    聖上夜探長春軒一事,不等顧晗去請安,就傳得後宮人盡皆知。


    顧晗想到這件事可能在後宮引起喧嘩,但請安時,連皇後都若有似無地朝她瞥來了幾眼,她才知曉,這件事遠比她想像中的要叫人在意。


    顧晗昨日半夜中被吵醒,後來睡得根本不踏實,她不想和其餘人作糾纏,請安剛散,顧晗就一改往日的不緊不慢,準備回宮。


    但饒是如此,仍有風言風語落進她耳中。


    “這有些人啊,往日和容寶林一副姐妹情深,結果容寶林昨日剛小產,就迫不及待地將皇上往自己宮中拉。”


    說話的人似怕當事人聽不見一樣,還刻意地揚起了聲,顧晗步子稍頓,她轉身看向說話的人,臉色肉眼可見地冷下來:


    “陳嬪降位至今,怎麽還沒有學會該如何說話?”


    此時眾人剛出了坤寧宮,四周妃嬪都還未離開,淑妃剛乘上儀仗,聽見動靜,立刻抬了抬手,示意儀仗停下來,她遙遙朝這邊看來。


    陳嬪最煩旁人動不動就和她說降位二字,她臉色鐵青冷笑:


    “怎麽?難道昭嬪做得,旁人說不得了?”


    顧晗輕扯唇,她真的不理解,陳嬪都到今日了,怎麽還一點都不長記性?


    她以為她還是曾經那個高高在上的德妃嗎?


    顧晗盯著陳嬪那張得意的臉,不由得想起年前娘親進宮,卻差些遭了算計一事,她一直不曾和陳嬪算過這筆賬,也許就是因為她沒有作為,才叫陳嬪覺得她軟弱可欺。


    德妃還在說:“這人呐,裝得再如何溫柔純良,但隻瞧她做的事,也就知曉了她的本性。”


    顧晗忽然鬆開了玖念的手,上前一步,揚起手就狠狠掌摑在陳嬪臉上。


    “啪——”


    一道清脆的巴掌聲猝不及防地響起,臉頰上火辣辣的疼痛傳來,陳嬪聽著四周人驚訝地抽氣聲,被打懵的腦子才回了一絲神,她不敢置信地捂臉尖叫一聲:


    “你竟敢打本宮?”


    對此,顧晗的回應,隻是抬起左手,又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叫她兩頰對稱,刹那間,四周陷入死寂,都目瞪口呆地看向顧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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