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宋星然白他一眼,催促:“快將衣服拿過來。”


    宋星然換了衣裳,才撐著傘去尋清嘉。


    清嘉看書正入神,忽地被人抱住後腰,帶入個略帶潮氣的懷中,她呀了聲,手中書卷跌在地上。


    作者有話說:


    清嘉:哄人?那還不是勾勾手指頭的事情。


    第37章


    宋星然一大早便出了門,說有要事要辦,大約今日都不會歸家,千叮嚀萬囑咐叫她切莫離府,乖乖呆著,怎麽如今又回來了?


    清嘉奇怪道:“你不是出門了麽?”


    她一身家常裝扮,素白中單,烏發散落,未施半點脂粉,但她身上總有一股淡香,好似幾種鮮花糅雜在一起,她安靜時,便十分宜人,動情時,便分外妖嬈……


    宋星然側過臉,在她腮邊香了一口,又吸著鼻子,低首去聞:“你身上好香。”


    他高挺鼻梁蹭在皮膚上,呼吸噴薄,又癢又麻,清嘉最怕癢,在他懷中亂扭去躲,咯咯地笑,伸手去推他,便好似螳臂當車。


    又聽他委屈道:“我才淋了雨,頭發都濕了。”


    清嘉摸摸他的發頂,是有零星濕氣,心裏頗有些嫌棄,他一個大男人,怎麽這般嬌氣?


    但還是安慰道:“此處風大,我們進去歇息罷?”


    “我與夫君熬些薑湯,莫惹了風寒。”


    她口氣溫柔,好似春風拂麵,將宋星然心中的煩怨吹得煙消雲散,宋星然唇角微勾:“哪裏這麽矯情。”


    清嘉想:你也知道啊?


    麵上卻撒嬌,小嘴抹了蜜糖:“妾身憂心夫君。”


    宋星然通體舒泰,鼻尖發出輕微哼聲,終於不鬧了,長臂一勾,將落在地麵的書卷撿了起來,捏著她軟綿綿的手:“看什麽書?我與你一道看?”


    清嘉在看《涼州地誌》。


    宋星然出發前便看過了。


    雖早已看過,但嬌妻在懷,無聊的事情似乎也橫生意趣,便抱著清嘉,又看起書來。


    但年輕夫妻,懷抱相貼,便很容易擦槍走火。


    才看了不過半刻鍾,宋星然一雙手便不老實,到處遊曳,清嘉起初還能忍受,很快便也頭昏腦脹。


    那本《涼州地誌》又被扔到角落。


    狂風呼嘯,書頁受其鼓吹,淩亂地翻了幾頁,暴雨又臨,雨點兒四濺,將字跡也模糊。


    ——


    馮煥走後,竇軻即刻命人在府衙放了把火,想要將府內文書證據盡數焚毀,屆時便是查起案來,也無從比對。


    今日疾風勁吹,那火焰起初燒得老高,但未幾,大雨傾盆而至,將火熄滅。


    竇軻看著府衙中的殘垣斷壁,十分糟心,這火燒了一半,文書房火勢卻還不猛,也沒燒掉什麽東西。


    且雨落如注,縱火是行不通,隻能擇日再放。


    一樁差事沒辦好,竇軻抓心撓肝,恰好門房來報,說剛才宋星然來過,又打道回府了,留話說隨時恭候他大駕光臨。


    他眼神噌地亮了,東邊不亮西邊亮,欽差大臣宋星然一時半會來不了,證據之事還不急,但軍餉確是緊缺。


    兩相權衡,他冒著大雨,轉頭去往宋星然府上。


    他火急火燎下了馬車,又被大雨濺得衣擺濕了一大圈,形容狼狽。


    宋諒見竇軻如此尊容,也很嫌棄,做主將他引至廂房,叫下人取了幹淨衣裳送去,說一會才引他去見宋星然。


    宋諒今日也陪著宋星然淋了一通雨,對肥頭大耳的始作俑者竇軻,煩不勝煩。


    故此有意晾著他,引他去了個最偏的廂房,也許久沒報稟宋星然。


    竇軻等了半個時辰,四處呼喊不靈,終於按捺不住,自己閑逛了起來。


    此刻風雨如晦,竇軻便隻能順著遊廊行走。


    四拐八繞的,他也迷了路,隻一昧向前走。


    忽然,聽見幾聲壓抑的低哼,若有似無,又消散在風雨聲中。


    他狐疑著,循聲走去,見得前方有個涼亭,立著一個木製的屏風,仍無人跡,於是扭頭折返。


    但才邁開步伐,又聽見幾聲軟爛的顫音,似有魔力似的,撓得人心頭發癢,竇軻背著手,回身去看。


    他略歪了歪頭,發現有雙人影,藏在屏風身後。


    他再細看時,眼珠子都要驚得跌落地麵。


    是冉星,膝頭上抱著他的小表弟,孟嘉。


    孟嘉長發未束,淩亂傾瀉,他隻穿著寬鬆閑適的單服,露出一雙細嫩的小腿,懸落在冉星身側,秀氣的足尖繃得緊緊的。


    竇軻倒吸口涼氣,腦瓜子嗡嗡響:這兩兄弟……


    他聽見冉星嗓音嘶啞,蠱惑道:“嘉嘉……叫表哥。”


    竇軻腦中淩亂,腳尖一滑,仰麵倒在地上,發出“哎呀呀”的悲鳴。


    二人自然聽見,清嘉嚇得幾乎摔下,被宋星然護住,他將外衫扯落,披在她身上,才拂了拂皺巴巴的袍角,站起身來,發現不遠處的回廊下,躺了個癡肥的身子。


    竟是竇軻。


    他滑出老遠,半邊身子落在台階上,被暴雨打濕。


    宋星然皺眉,心底厭惡至極。


    他安撫地碰了碰清嘉麵頰,隨手抓起桌麵的蠶豆,向竇軻脖子彈了過去。


    竇軻短促地“呃”了一聲,雙眼反白,徹底昏了過去。


    清嘉被嚇了一跳,攏著衣衫起來,見那滂沱雨線中的竇軻,直挺挺地躺著,渾似死屍一般,驚疑著去探看。


    赤足行了幾步,還未走下涼亭,攔腰又被人抱住。


    宋星然蹙眉,看她素白一雙足,沾了些礙眼的泥塵:“也不嫌髒。”


    清嘉哼了聲,催促他:“我想看看,竇軻怎麽會在我們家裏出現?”


    宋星然滿心煩躁,也很想問,是哪個不長眼的將這狗東西放進來的。


    清嘉被抱著,靠近,才看見,他右側脖頸有一淺色淤痕,大約是宋星然那下擊打所致,宋星然抬腳,在竇軻肥碩的肚皮上狠狠踢了兩腳,嫌棄道:“死不了,不過暈過去罷了。”


    然後便將清嘉抱回房中。


    竇軻醒來時,周身都疼,尤其是尾椎一段,稍一扯動都撕心裂肺,簡直連動彈都難。


    宋星然聽得幾聲“哎呀、哎呀”的慘烈豬叫,不耐煩地去看竇軻,還要裝得關懷,他坐到床邊,將竇軻緩緩扶起:“竇兄,這大雨天,你怎麽來了,還這樣不小心。”


    他動作“溫柔”,將竇軻從床上拔了起來,竇軻疼得滿臉是汗,瑟瑟抖抖:“緩、緩些。”


    待平複下來,望向宋星然的眼神,五味雜陳:臭小子玩得可開。


    但好歹記得馮煥的任務,又堆笑道:“老弟,我來,是有急事要與你說。”


    宋星然挑眉,語調向上的嗯了一聲。


    竇軻笑嘻嘻的,直說自己手頭緊,需要現銀周轉,且五日之內便要拿到,宋星然顯出遲疑,甚至耍起了太極。


    竇軻說得口幹舌燥,又再三保證會予他通關敕令,宋星然才勉強同意。


    竇軻鬆了口氣,他擦了擦額頭,或是因為痛或是因為緊張,冒了一層細密汗珠。


    他討好的口氣:“我在烏泥嶺有處宅院,風景絕好的,如今正是花開遍地的時節,冉兄可有興趣?”


    “將那小表弟,也一道帶過去,耍幾日。”他擠眉弄眼,口氣曖昧地補充。


    宋星然告知清嘉此時,她頗意外,竇軻既已見過她與宋星然恩愛廝混,竟還大喇喇地邀她共遊?


    這是什麽心態?還以為會不願再見自己呢。


    宋星然譏諷笑道:“狗東西,或許覺得拿捏了我的把柄,或許覺得我與他是同道中人。”


    竇軻這類人,大多不要臉皮,底線甚低,非常人能理解,此行去烏泥嶺,也不知會耍什麽花招。


    烏泥嶺可是大名鼎鼎。


    烏泥嶺位於龍盤山脈東沿,盛產礦藏,故此得名,其地勢趨於平緩,又有天然的河穀,氣候十分怡人,從前也是挖銅產鐵的礦場,但十年前便已嚴禁在此采礦,成了許多達官貴人置辦別院之地。


    但其揚名卻不是因此。


    烏泥嶺上有座道觀,名喚歸元觀,開山始祖東陽真人,如今雖已仙去,其壽數足有一百五,足見其道法精妙。十年前,宣明帝突染怪疾,東陽真人獻上仙丹,使其病灶全掃。


    當時禦前供奉的女真人,便是如今寵貫後宮的賢妃娘娘。


    烏泥嶺實在是塊風水寶地。


    自從大病痊愈後,皇帝命欽天監親臨烏泥嶺勘探風水,說那盤龍山形似巨龍,乃貨真價實的龍脈,且烏泥嶺恰似銜在龍首的一粒明珠,是最為關鍵的一處。


    自此勒令關停烏泥嶺上全部礦場,以免破壞風水。


    想起竇軻淫邪眼神,宋星然原來不想將清嘉帶去,但西北並沒有什麽安全之所,且她與王子塵似乎已然成了老友,更是大大方方與他說明,他再發作反倒顯得他小氣,兩箱權衡,還不如將人揣在兜裏,打包帶走。


    清嘉歡歡喜喜地出門了,仍舊扮作男裝,是小表弟“孟嘉”。


    馬車疾馳,盤山而上,未幾便抵達烏泥嶺山巔。


    時值盛夏,山穀內花草繁盛,綠草茵茵,十分清涼。但一路上山,有些草皮微禿,露出了褐黃色、略堅硬的表皮。


    那是裸露在外的鐵帽。


    清嘉在《涼州地誌》上,知曉此地曾是礦場密集的,便未引以為奇。


    往遠處眺望,陽光底下,一座八寶琉璃塔熠熠生輝,好奇道:“那是何地?”


    宋星然原來倚在車上假寐,聞言,淡掃了眼:“歸元觀。”


    賢妃生下五皇子那年,宣明帝大喜,命人於歸元觀中建造了一幢六層高的八寶琉璃塔,通體鋪滿□□琉璃,更在塔側身外側修建了一條五爪神龍,寓意天子之姿。


    宋星然雖不曾踏足烏泥嶺,琉璃塔的圖紙卻在大內書房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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