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沈冰月半年以後回來,這事早過去很久了,隻是聽村裏人嚼舌根學過,想著怕就是那起奸殺案了,當時公社認定是張美美的哥哥幹得,先奸後殺。


    沈冰月不知道細節,但沈冰月知道真凶是誰?這個真凶是因為第二年沈大倩出事後才最終被抓到的。


    現在沈冰月重生了,要阻止堂姐沈大倩的悲劇。


    一時間,渾身的血液都沸騰著,要發揮自己的先知作用了。


    但現實不如想象中的簡單,一切得以證據說話,沈冰月對此一無所知。


    村長帶著沈冰月到竹林裏的時候,現場已經圍滿了村民,受害人家屬嚎啕大哭。


    眾人見村長來了,忙讓了條路,沈冰月的心狂跳,也趕忙跟了進去。


    屍體已經從淺淺的小坑裏挖出來,被受害人的媽媽摟在懷裏,身上蓋著她媽媽的衣服,白花花的大腿露在外麵,垂在外麵的手指縫裏都是血,手裏還抓著一塊灰色的布條。


    沈冰月看著受害人王敏的媽媽,想著果不其然,真的是當年沸沸揚揚的這場奸殺案。


    沈冰月想手指縫裏的血跡應該是凶手的,受害人會反抗嘛!


    最近村裏有白事,土葬都是埋到村竹林裏的,白事這家要提前把坑挖好,誰知道幾鏟子下去,一條人腿露出來了,嚇得屁滾尿流,第一時間通知村長。


    村長當時快走到村大隊了,也就叫了沈冰月,倆人往這裏跑。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村長還沒趕來,消息迅速就傳遍了整個村子,村東頭王敏昨晚上就沒回家,家裏人過來一看,把人用手扒拉出來一看,都哭作一團。


    沈冰月看著這一幕,也很難過,你重生是沒錯,但不是什麽都能挽回的。


    村長指揮著村民:“趕快到鄉公社去報案去。”


    沈家莊出了這事人心惶惶,公社主任很快帶人也來到了現場,指揮人把屍體帶回村大隊,找人驗屍。


    人命案曆來都是最大的案件,鄉公社要求村裏必須大規模走訪,了解線索。


    沈冰月跟在村長屁股後麵當上了小跟班,全程參與了走訪。


    根據走訪結果,其中十幾個和死者王敏當天下午從家裏出門後有行動交集的人都詢問了一遍。


    最後鎖定了張美美和張美美的哥哥22歲的張俊。


    好幾個村民作證,最後見張美美、張俊和受害人當天傍晚六點一起出現在村口。


    公社主任、村長幾人把倆人正式傳喚到了村大隊,單獨召見。


    公社的工作人員做記錄。


    村長謹慎嘛,畢竟是本村村民出事,出事地點也是本村的竹林,竹林在入村必經的小路旁,早點抓住凶手村民安全才能得到保障,所以村長堅持自己村大隊也要記錄,由沈冰月做記錄。


    沈冰月就全程參加了問訊。


    張美美嚇得直哆嗦,在幾人的逼問下,顫抖著給哥哥張俊做了擔保:“我和我哥哥一起和王敏在村口遇到是不錯,但,但說了幾句話,我和哥哥就結伴回家了。”


    對於這種說法,和張俊的口徑是一致的,張俊媽媽王珍也信誓旦旦地說兒子和閨女就是傍晚7點半回家的,回家後吃完飯就睡覺了。


    但倆兄妹神情緊張,眼神閃躲,很引人懷疑。


    詢問過後,公社主任把倆人扣在了村大隊,家裏人還來鬧事,要求放人,一時間村大隊亂糟糟的,但公社主任發話了:“對有重大嫌疑的人暫時扣押,誰敢再鬧,都關起來。”


    張家人都不敢再鬧,隻有王珍繼續坐在村大隊門口哭訴,也不管用。


    沈冰月暫時沒有辦法,你不能突兀的跑過去,跟大家說:“報告,我知道真凶是誰,但我沒證據!”


    這樣幹就一個結果,就是沈冰月你就是個神經病。


    張家口徑一致,沒什麽破綻,但受害者家屬也跑到村大隊舉報。


    據王敏的爸爸說:“張俊那王八羔子窺視俺閨女很久了,賊心不死,俺家不同意他跟閨女處對象,誰知道這天殺的竟然幹這天理不容的勾當。”


    王敏家人咬定是張俊幹得。


    22歲的張俊確實喜歡王敏,但王家人不同意這門婚事,要說因愛而不得,也是有可能得,還別說張俊流裏流氣的,一副痞子樣,看著不像個憨厚的好人。


    村長帶著公社的人把張俊家翻了個底朝天,搜到了張俊床頭藏著套套,兩個裝的,隻剩下一個。


    還在張美美的房子抽屜裏發現了一張素描人物像,畫得是張美美。


    畫的還是惟妙惟肖的,和案件其實沒有關係,但沈家莊除了李峰能畫出來,沒有第二個人能畫素描人像。


    李峰也給沈冰月畫過,沈冰月現在看著手裏的畫,想著前世和李峰確定關係後李峰說隻給自己畫過,原來可不是這樣的。


    把自己變成局外人,你會看到以前忽視得很多問題。


    沈冰月心裏冷笑了聲,隨手翻了畫背後看,李峰有習慣會在背後用鉛筆寫上作畫日期,是個個人習慣。


    “1975.4.1”


    沈冰月的心一緊,正是前天王敏出事那天。


    公社的人也看到了,馬上就跟公社主任匯報了。


    第24章 公審


    李峰就被正式傳喚到了村生產大隊辦公室。


    李峰麵對公社和村裏的人很淡定,一副文質彬彬的樣子,給幾人禮貌地打招呼後,看見公社主任拿著那張人物畫,才下意識地看了眼沈冰月。


    沈冰月低著頭,在認真地做記錄,沒有看李峰。


    李峰直接承認了:“張美美同誌知道我會畫畫,央求了我很久,想讓我給她畫像,那天6點半到的知青點,八點不到走得,這幅畫畫了幾天時間,當天她走得時候畫好帶走的。知青點好幾個人都能作證,我們沒啥,就是給她做了副畫。”


    公社主任不關心知青的感情問題,但注意到了李峰說得時間,和張家人說得回家的時間明顯不一致,張家說7點半到家的,李峰說張美美八點前從知青點走得。


    知青點又來了幾個知青,確定了時間:“張美美同誌是7點五十走得,我有表,她走得時候我還看了眼,埋怨李峰同誌留一個女青年在知青點太晚了,影響到大家的休息。”


    這下公社把矛頭對準了張家,這是做假證啊,絕對有貓膩。


    李峰從村大隊走得時候磨磨唧唧,到正在做筆錄的沈冰月麵前專門解釋了句:“沈冰月同誌,我跟張美美沒有什麽見不得人的,隻是作畫,你別誤會,我們是正常的同誌關係。”


    沈冰月對此不感興趣,至少這一世不再感興趣了,站起來淡淡地回複了句:“那是李峰同誌你的私事,和我沒關係。你不用跟我解釋什麽。”


    李峰張了長嘴,最終沒說什麽,村大隊人還很多,隻好和幾個知青一起回去。


    隨即張美美和張俊被公社帶走了。


    下午就聽回來的村長說:“張俊招供了,說和王敏有一腿,說王敏是自願和他發生關係的,在竹林裏跟他幽會,完了他們分頭回家的,他先走一步,真是笑話,說得好像真的似的,鬼才相信,難道王敏自己刨坑把自己埋了?這王八蛋平時看著就不老實,誰知道竟然這麽心狠手辣,這下等著挨槍子吧,公社說性質太惡劣,縣上都派人來了,要嚴懲,殺一儆百。”


    沈冰月聽得心驚肉跳,真得沒想到張俊竟然和王敏偷情,但仍舊辯駁道:“可是人家沒有承認殺人啊?萬一還有另外的人作案呢?得繼續查。”


    村長疲憊的擺了擺手:“還查啥呢!交給公社了,公社有的是辦法,那小子這下跑不了了,回家吧,這兩天辛苦了,好在立馬就破案了。”


    村長不再聽沈冰月的廢話,沈冰月暫時沒辦法,垂頭喪氣的回家。


    沈家小院也熱鬧著呢,本家鄰居圍了一大堆人,就等著沈冰月回去答疑解惑呢!


    八卦嘛,這麽大的事都想打探最近進展情況。


    在院子裏沈冰月也見到了沈大倩,更是覺得不能這麽草草了事。


    沈大倩還一副八卦地問:“冰月咋樣了,凶手真的是張俊了?”


    前世沈大倩從對象家回村,他對象送到村口走得,沈大倩被凶手拖拽到竹林裏非禮後掐死要埋在竹林裏,但沈大倩命大,其實隻是窒息了。


    凶手埋人的時候被竹林裏偷挖竹筍的幾個孩子發現,驚擾了,驚慌失措地跑開,沈大倩才保住了命。


    不過農村嚼舌根威力很大,沈大倩本來失身就嫌丟人,村裏的閑言碎語都能壓死人。


    本來對自由戀愛的對象還抱有希望,但對象家半年以後執意要退婚,成了壓倒沈大倩的最後一根稻草,沈大倩一根繩子吊梁上走得。


    沈冰月麵對現在還一臉吃瓜狀的沈大倩,很無語,但沒辦法告訴她,你還想當吃瓜群眾呢?哪天你就成主角了呢!別人就該吃你的瓜了。我忙乎來忙乎去,不就是為了你嘛,讓你吃瓜,你個傻二缺。


    沈冰月對著沈大倩翻了個白眼,悻悻地說:“還沒查出來呢。”


    隨後一個人關在屋裏頭,細細得翻看自己的記錄,公社的筆錄包括屍檢情況,沈冰月都按照村長的指示,抄錄了一份。


    現在村長也不要沈冰月的這些記錄了,沈冰月就拿回家,仔細研究。


    終於發現了問題的關鍵。


    翌日


    小道消息傳得快,鎮上也馬上知道了這件案子。


    封國棟擔心,也飛奔到沈家,一臉擔憂:“以後出門都讓大銘跟著你,不要從竹林那邊的小道上回村,繞另一麵出村的路走,那邊視野開闊,不像竹林那邊,挨著路,一把就被人拉進去了。”


    那條小道是封國棟送沈冰月回家的必經之路,沈家從那條小道上出村到鎮上、縣城都比另一條路近。


    封國棟心有餘悸,想起前段時間走夜路,心裏慶幸好在自己殷勤,一定要送到沈家家門口。


    沈冰月此時卻心不在焉的聽著。


    村裏突然開始敲鑼:“大家都快到村大隊,要公審張俊了。”


    公社為了平息民憤,決定公審這件案子,其實就是把張俊綁著,公開宣布這件案子了結了,安撫民眾。


    封國棟聽見,也鬆了口氣,凶手抓到了,以後注意點就好了。


    沈冰月可不這麽想,顧不上解釋什麽,忙抱著小本本往村大隊跑去。


    附近村子能去的都去了,烏泱泱的人群,把村大隊圍得水泄不通。


    村長招呼沈冰月:“趕快過來維持秩序。”


    沈冰月也就到了內圍。


    村生產大隊已經擺放好幾個桌子和凳子當主席台。


    桌子正對麵是嫌疑犯的受審台。


    公社帶著被捆得結結實實的張俊和綁著雙手的張美美到村大隊的時候,群情激奮,還有村民扔石子。


    張俊臉都是腫的,看樣子沒少挨打,對窮凶極惡的犯人動動小手,也是有這種情況的。


    張俊耷拉著腦袋,任憑村民謾罵著,神情恍惚,妹妹張美美一直在小聲的抽泣。


    公社主任坐在主席台前宣讀了調查情況後問嫌疑人:“嫌疑人張俊,你對引誘王敏同誌到沈家莊的竹林裏先奸後殺可認罪?”


    來之前已經指證過現場,聽村民說在現場原本張俊還哭喊著冤枉,但看到埋王敏的坑後就不說話了。


    沈冰月想,如果真的如張俊說得,自己和王敏有感情,王家不同意,倆人才偷偷來往的,在竹林裏偷情後怕被發現,張俊先走後,王敏出事,張俊其實是有很大責任的,就是他的這種舉動害的王敏著了凶手的道,他看到王敏埋的小坑應是懊悔和內疚感作祟。


    張俊仍舊低著頭,在眾人的聲討聲中才迷茫地抬起頭來,眼神空洞,隻是不斷的喃喃著:“我有罪,都是我的錯。你們殺了我吧,我給敏敏賠命。”


    這等於是承認殺人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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