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光一個人在客棧裏呆得久了,難免心裏就多想起來,生怕那二人遇到了什麽麻煩,但是一想到師兄,又覺得他們二人就算是遇到了麻煩,也可以全身而退。又在房裏坐了會兒,最後還是不放心地下了樓,特地尋了小二,叮囑了幾句,可才說完話,就聽到有人喊她。


    君黯然還沒進大門,就看到夏光正在和小二說話,她頓時有點局促不安起來,但還是硬著頭皮喊了一聲,唯唯諾諾道:“光哥,我們回來了。”


    聲音雖小,夏光還是聽見了,忙回過頭,見君黯然跟個做錯事的小孩兒似的,低著頭,時不時偷偷瞥上她幾眼,好像生怕她生氣一樣。夏光拉過她的手擰了下,故作生氣道:“說吧,你又上哪瘋去了。”


    君黯然見她如此說,就知道她並沒有生她的氣,整個人就活躍了不少,她揮了揮手,解釋道:“光哥,我今日可真是沒有出去惹事兒。你也知道我一直挺想念美人的。今兒在街上遊蕩時,就見著一匹馬,長得和美人確實有點相像,忍不住就租借了一會,想帶著它到城外麵去散散心的,誰知道我會那麽倒黴,竟然遇到了他們。”說到後麵,整個人的臉都糾結在一起來,真心覺得流年不利啊,隨後她擠眉弄眼地指了指身後麵。


    夏光起先一直在擔心她在外麵出了什麽事兒,所以也沒太注意四周,整個人也是一心在和君黯然說話。這時看到她的表情甚是奇怪,實在想不出來有什麽事會讓這個丫頭在這變鬼臉。她側過頭,看了一眼她身後,發現除了師兄,還有一群人,為首的那個人一臉欣喜激動地看著她。


    夏光一陣哆嗦,實在是難以消受,在腦海裏過了一遍,實在不覺得自己有什麽機會能認識這種一眼看起來就很年輕有為的人。她連忙站直身子,小聲道:“發生什麽事兒了,怎麽把人都帶回來了?”


    君黯然見她竟然還一臉什麽都不明白的樣子,也有點奇怪,她轉過身,卻撞在了一個人的身上,她哀嚎了一聲,捂著鼻子,淚眼婆娑地看著退後一步的人,大聲道:“風師兄,你什麽時候站在我身後的?”


    風竹墨也沒想到會發生這一茬,他隻不過是想上前一步而已,誰知道她會突然轉身來著,他毫無誠意地聳了聳肩。


    君黯然本想奚落他幾句,但是又覺得另一件事要更加重要,遂放棄了與他作口舌之爭。她扒開了風竹黑和那個年輕人,叉腰如潑婦般道:“曲大哥,都到這兒了,您還躲在別人身後作甚。”


    曲離笙無奈地從人群中走出,一瞬不瞬地盯著夏光,好像怎麽也看不夠似的,然後輕喚了聲,“阿光。”


    夏光看著那緩緩前行的人,覺得有點不可思議,又覺得這也沒什麽意外一樣,可能是君黯然之前的表情,給了她心裏暗示吧。所以在外人看到時,她就是一幅淡定從容的樣子,似乎她一點也不意外會見到他一般。


    那人好像更清減了些,膚色也更加白晰了,而那種白是透著一股病態的白,毫無血絲的白,她想起餘晨風告訴她的那些事,竟忽略了他親昵的稱呼,反而皺起眉不認同道:“你怎麽會在這裏?”


    這本是一句很普通的話,但是配上她的表情,卻讓人以為她好像對他的到來表示厭煩一般。


    曲離笙在來時,早就想過她可能會有的反應,當看到她的淡定從容時,心裏還有一點失落,現在這如實的反應倒是讓他心裏安定了不少,起碼她對他還是有幾分脾氣的。


    “我和他是來找你的。”曲離笙指了指那位年輕人說道。


    “找我?”夏光指著自己,下意識地看向君黯然,發現後者肯定地點了點頭。什麽時候她都這麽重要了,怎麽老有人來找她。


    “光哥,他說是你表哥。來找你回去的,說是你祖母病重,讓你回去探望一番,算是了了那老人家生前的心願。”君黯然和夏光呆得久了,自然懂得她什麽意思,忙解釋道。算是為了彌補自己晚歸的,而讓她擔心的。


    經過君黯然這麽一解釋,夏光明白自己就算再怎麽不想承認,有些既定的事情是想躲也躲不掉的。比如她的身份,比如她的過往。夏光對自己以前的身份不在乎,卻不代表著以前的那些人與事就那麽過眼雲消了,曲離笙不就是一個例子麽。在此刻,她懷疑自己盡是一個薄情的人。


    那為首的人適時道:“杞紗,我是你的亂羽表哥。”


    然而就是這麽一句話卻在夏光的心裏激起了一陣漣漪。不是曲離笙的試探,不是紀挽紗的懷疑,也不是軒轅清瓏要挾下的實情,就是那麽一句篤定的話,卻讓她的心裏很暖。夏光的神情柔和了許多,有心想說些什麽,卻一時不知該從何說起。


    “有什麽事情先安頓好再說。”


    風竹墨適時的一句話,解了夏光的圍,也讓其他人明白這麽一群人堵在這也算是引人矚目的很。


    幸好客棧房間還有多,否則這下雨天,再找一家還是很有些麻煩的。


    各自安頓好後,便都到風竹墨的房間內匯合。


    夏光決定還是跟著君黯然以秦大哥相稱為妙,表哥這一身份還是先讓她緩緩吧。


    秦亂羽在來時也了解了一些內情,對稱呼方麵也沒有太過執著,反而還是夏光以不適應為由,讓他以夏光來稱呼她。


    幾番寒暄下來,秦亂羽將來意簡潔地說了,並訓斥了夏光一番,“夏光,我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可是姨母他們又有什麽錯?你可知當初你失蹤時,姨母是怎麽過過來的。她整日以淚洗麵,茶飯不思的,整個人都消瘦了一圈,一直責怪自己當初就不該把你送進書院裏去的。這才好不容易有點好起來了,卻又聽聞你還活著,竟不願意回來。你可知姨母是有多傷心難過,一直以為你是在責怪於她沒有找到你。這次回去,你可要好好敬孝於她。”


    秦亂羽說的話,她何嚐又不明白。這三年來,無論她在哪裏,總會莫名其妙地收到紀挽紗寫給她的信,她有時候都覺得她是不是派了人跟蹤他們。信的內容會講一些母親的一些事情,希望她有閑暇時過去見見母親,可是她太了解自己了,她是一個膽怯的人,不知道該如何麵對前記憶裏的人,所以每快到那個地方時,都會躊躇不前,繞道而行。


    秦亂羽看她的樣子,也知道自己急不得,可是一想到姨母,便有點傷感。


    經過商談後,便決定明日就離開晴炎島,前往榆州城。


    曲離笙悠閑地坐在那裏,他不參與討論,隻要夏光說什麽就附和地點了點頭,就著夏光鬱悶的表情,喝口酒潤潤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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