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謝寧究竟是何人。


    據許扶清調查得知,東京平溪謝家孤女,單字寧,七月初七生,年十七,於元和三年春,也就是今年得病,大夫曾言最多活不過五月。


    也就是說她在來攬天書院後快則一、兩日,慢則五、六日便會因病而亡。


    那種病是治不好的,唯有等死。


    許扶清也略有耳聞。


    而謝寧卻活到了今日,且身體安康,瞧起來並無疾病纏身......所以,其中是有什麽不為人知的事情嗎,亦或者......


    他抿了抿略有血味的唇瓣。


    許扶清看似有些心不在焉地解開束發的紅色發帶,墨發似綢緞般傾瀉而下,將紅色發帶整整齊齊地疊好,放到銅鏡桌子上麵。


    木桌子上麵還擺著一方帕子和一封皺巴巴的信。


    少年盯著看了一小會兒,伸手過去。


    *


    謝寧抱著被子在床上滾來滾去,又是失眠的前兆,許扶清這一波的好感值升得太玄乎,她現在都是飄飄然的,像是踩不到實地一樣。


    如今衛之玠跟許扶清的好感值不相上下,謝寧糾結萬分。


    要知道很快就要到選擇是否更改攻略人物的日子了,她得做出正確的選擇,不然半年後的自己將會成為一具屍體。


    更別提回到現代。


    謝寧一閉上眼睛,腦海裏浮現的都是許扶清剛才跨坐在她身上的畫麵,臉又發起熱,脖頸似乎還停留著他指尖的溫度。


    腰腹緊貼的時候,那股令人心顫的感覺難以忘懷。


    自己從來沒跟異性那麽親密過,雖說父母並不太幹涉這種事情,但謝寧還是沒有過這種經曆,倒是看過相關的小說和影片。


    打住!


    不能繼續想下去了。


    她強迫自己思緒轉到別處,林少如肯定是男的了,他貌似對許扶清有莫名的敵意,可他又樣樣模仿許扶清,這又是為何?


    還有,那個叫葉音的少女到底是誰?謝寧更想知道的是,林少如是怎樣淨身的,是自己自願弄,還是別人強迫弄的。


    話又說回來,林府是大府,尋常人怎敢這樣對待他?


    看樣子,林少如找他們來恐怕不隻是單純地為了查出殺他父親的真凶,那真正的目的是什麽?恐怕不簡單。


    謝寧想起了他看許扶清的眼神,心收緊。


    不會是因為許扶清吧。


    若是別人,謝寧也許能當作不知道,但對象是許扶清的話,她可就不能若無其事了,忘記不了自己跟許扶清和衛之玠是同生同死的。


    嘭嘭嘭。


    敲門聲從外麵傳進來,謝寧掀開眼兒,大半夜的,誰會來敲門?前不久林府的侍女送過一次香料過來,想必不會又是林府的侍女。


    房間香爐安靜地擺放著,沒有在燒香料。


    “誰?”她從床上坐起來,對著門口問。


    敲門聲還是沒有停,不重不輕,既不會吵到住在院子裏的其他人,又能讓謝寧聽到,她想了想,還是翻身下去。


    隻不過當謝寧走到門口時,敲門聲又突然地停了下來,窗紙也沒看到有別人的影子,隻有她的倒影。


    奇怪了。


    謝寧深呼吸,拉開門,門外空無一人,隻有黑沉沉一片的天空和輕輕晃動的花草樹木,她皺了下眉,視線不經意地往下挪。


    一雙紅色繡花鞋映入眼簾,謝寧頓了一下,彎下腰撿起它,繡工精美,針線縫合得無可挑剔。


    稱得上是頂好的繡花鞋。


    之所以有點兒懂繡花鞋,是因為謝寧的姥姥會做古代的繡花鞋。


    小時候她就經常拿來玩,見得多了也就略懂一二了,不過此刻不是說這個的時候,而是誰把一雙紅色繡花鞋放到了房間門口。


    謝寧手拿著紅色繡花鞋,踏出房門兩步,夜風陣陣拂麵而來,放眼再仔細地看一遍周圍,連鬼影都沒瞧見一個。


    忽然,指腹傳來一絲疼痛。


    她沒有立即扔開紅色繡花鞋,而是低頭看,發現繡著花紋的布料紮著一根針,刺破了手指,冒出來的血珠將布料染得更紅。


    紅色繡花鞋,謝寧忽然想起了自己以前看過的鬼片,雞皮疙瘩掉一地。


    這是故意來嚇她?


    思量再三,她還是帶紅色繡花鞋回房,關門確認上好鎖,最後還把一張桌子推到門板前,雙重保護,窗也鎖好了。


    再把紅色繡花鞋放到離床遠遠的。


    謝寧躺回床,側身看著它,不知不覺地,眼皮逐漸闔上,睡著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房間裏的衣櫃被人從裏麵推開,死白的手暴.露在空氣中,然後,一雙血紅色繡花鞋緩緩地伸出來,踏到地麵。


    血紅色繡花鞋的主人踩地一點兒聲響都沒有發出,不到幾秒便來到了床邊,彎下腰,輕柔地撫過謝寧淨白的小臉。


    “原來是你啊。”


    骨瘦如柴的手覆上她的脖子,一點一點地收緊。


    “殺、殺、殺,哈哈哈哈,殺。”


    *


    東京城熱鬧非凡,人頭擁擠,大片燈籠微微地晃動著,光照下來,籠罩著每一個人。


    他們吵吵鬧鬧地行走在大街上,掛著笑容。


    謝寧置身於其中,抬了抬眼,看向街旁的梅花包子鋪和陳家油餅鋪,心情有些複雜,這裏似乎是東京城。


    她是在做夢,還是看到了誰的記憶?


    可不對啊,自己在房間睡著覺呢,房門不但上了鎖還特地用桌子抵住了,一有動靜不可能聽不到的,又如何握到別人的手。


    所以,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謝寧呼喚係統,但它沒有出來。


    也是,係統隻會理會好感值的事情,上次她差點就被老婦人裝在棺材裏埋了,它還是沒出來,叫也白費力氣。


    “冰糖葫蘆啊,很甜的冰糖葫蘆啊。”


    賣東西的叫喊聲傳入她耳中。


    接著,謝寧的目光往附近隨意地掃了一下,微微渙散的眼神瞬間聚焦,看見許扶清坐在梅花包子鋪的木桌前。


    他麵上勾著虛假又溫潤的笑,墨發半披著,紅衣鬆鬆垮垮,纖瘦的手肉眼可見的盡是骨頭,隻有一層薄薄的皮包裹著,整個人形銷骨立。


    謝寧頓住了腳步,靜靜地看著許扶清。


    相較於現實中她認識的他,此時的他麵容青澀些,尚未完全長開,十六、七歲的樣子,瘦得可怕。


    倘若這不是夢,而是某個人的記憶畫麵,那就代表著有人闖入了自己房間,還在不經意間握了她的手。


    想到有這個可能性,謝寧微微眯起眼。


    危險,得趕緊離開這段記憶。


    可著急也沒用,除非那個人鬆開她的手,否則永遠都逃不出這段記憶,這也是握手就能讀取別人記憶的一個弊端。


    謝寧隨著擁有這段記憶的人走過去。


    梅花包子鋪的鋪主用碟子裝了五、六個包子放到許扶清那張桌子上,恭敬道:“公子,慢用哈。”


    “謝謝啊。”少年輕輕一笑。


    鋪主不好意思地用圍在腰間的破布擦了擦手,暗歎此人容貌驚豔、氣質不凡,東京城繁華是繁華,不過等級極為分明,


    有錢有勢的公子是瞧不起他們這些下等人的。


    平常連正眼瞧他們都覺得晦氣,更別說會跟他們好聲好氣地說話、還道謝,難得遇到這麽有禮的公子,鋪主著實有些驚訝。


    鋪主活了幾十年了,是真正的貴公子,還是披著看似華麗外衫的裝腔作勢公子,一眼就能看出來,很容易區分的。


    毫無疑問許扶清給他的感覺是前者。


    “公子不必客氣,如果還需要什麽,盡管吩咐。”


    許扶清笑意不減,唔了聲,沒再說話,用筷子夾起一隻包子,鋪主正準備回去給別的客人端包子,不小心撞掉了他擺放在長椅子的東西。


    用一塊黑布包著的頭顱滾下地。


    鋪主生怕得罪客人,匆匆忙忙地撿起,卻不料掌心粘稠一片,低眼一看,沾滿了鮮血,腿一下子軟了。


    謝寧自然也瞧見了,但不難猜出這應該是攬天書院的任務。


    許扶清雲淡風輕地放下筷子,伸手到半空,拿回黑布包著的頭顱,淺淺地笑起,似沒看到鋪主驚恐的神情。


    “謝謝你幫我撿起來,不然就算沒完成任務了。”


    冷不丁的,有人站到了他麵前,似不太確定地喚了一聲,“秦玉?”


    聞聲,許扶清歪頭看過去。


    “抱、抱歉,我認錯人了。”


    就在謝寧看到這裏的時候,有尖銳的指甲刺破了她的皮膚,疼,記憶畫麵消失了。


    *


    她呼吸急促地睜開眼,對上一雙布滿紅血絲的眼睛和一張白得像鋪了幾層粉的臉,第一眼看著,竟瞧不仔細長相。


    這個姿勢是想要掐死她!


    “來人啊!”謝寧大喊了一聲,忍住皮膚傳來的疼,當機立斷地曲起腿,使勁地一腳踹過去,正中那人腹部。


    哐當,那人踉蹌了幾步,不小心拽掉擺在床附近的衣架子,隨後跌倒在地。


    “你是誰?”她快速地站起來,用匕首抵住對方的脖子。


    作者有話說:


    第51章 紅色繡花鞋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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