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麽不珍惜他,遲早會失去他的。


    “拿走拿走,老子痛。”茶樹妖想不出來,幹脆不想了。


    傅白卿將最後兩張經幡掛在茶樹妖身上,笑道:“‘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茗懷兄不想早些驅除魔性,恢複一頭秀發?”


    沒有頭發是茶樹妖目前的痛,傅白卿字字句句踩在這上麵,讓他糾結不已。


    他真的非常非常想長出長發,特情局都是些什麽人?不是妖就是玄術師,掃一眼就瞧出他帶的是假發,明麵上沒說什麽,誰知道背地裏有沒有討論他是禿子?


    可,掛經幡真的很痛啊。


    唔,也不是特別痛,還能忍受,倒是背後指指點點,他想一想都覺得受不了。


    茶樹妖權衡出結果,警告道:“不許再掛了啊。”


    傅白卿輕笑,“小弟知道分寸。”


    茶樹妖瞪了傅白卿一眼,又暗暗罵兩句傅小白,敲腦殼,傅小白,敲腦殼,罵完後心情舒暢。


    他最後警告一句,“不許再掛了。”


    說著,意識縮回課堂,聽到台上老師講課,再看ppt內容,兩眼暈圈。


    他才神遊幾分鍾吧,這講到哪裏了?這說的是什麽?


    這節課,白上了。


    茶樹妖哭喪著臉,痛苦不已。


    人類為什麽要學這麽玩意兒,做生意不就是買入賣出嗎,怎麽會有這個定律那個定律?


    這邊,茶樹妖一走,顧雅輕咳了一下,道:“傅老師,咱們會不會太過分?”


    “不會,隻要結果是對茗懷兄好,茗懷兄就不會介意。”傅白卿淡笑,“茗懷兄是察覺到異動,擔心山上出事,才過來看一看。”


    聞言,顧雅更愧疚了,“你這朋友這麽仗義,咱們這麽欺負他,會不會將你朋友欺負走?”


    傅白卿拉著顧雅的手,笑道:“以後也是你朋友。”


    他歪歪頭,笑道:“不會的,茗懷兄這人不愛計較,隻要不踩他底線,其他的都被他歸於玩鬧。”


    “況且當年,”傅白卿笑容有些猙獰,“我為了救他,重傷昏迷,醒來後被他修剪長毛偽裝成京巴狗。我當時都沒生氣,想來現在他也不會生氣的。”


    顧雅:“……”


    傅老師,可真記仇啊。


    幾百年前的事,到現在還記得一清二楚。


    她低頭回憶,自己有沒有哪兒得罪過傅老師,回憶完後,放心了。


    她這麽乖巧,怎麽會得罪傅老師呢?


    沒有過這回事。


    她同情地瞥向茶樹妖,心道,難怪她說隻掛兩幡,傅老師說兩幡哪兒夠,原來還有這樁舊事在。


    她拉著傅老師的手離開這兒,笑道:“傅老師說得對,茗懷不會生氣的。不過,傅老師朋友好多啊,之前那個善歸,現在這個茗懷,不像我,一個朋友都沒有。”


    說起朋友,顧雅也是奇了怪了,她自認聰明可愛,乖巧善良,怎麽就沒個好朋友呢?


    秦檜還有兩三個知心好友呢,她卻半個都沒有。


    難道她還比不上秦檜?


    之前她姐姐說起自己朋友,她還沒感覺,現在聽到傅白卿和茶樹妖之間的“深情厚誼”,她驀地酸了。


    她也想要這樣,可以玩鬧,可以依托生死的朋友。


    傅白卿聽完,托著顧雅的手,深情款款地望著她,“我的朋友,就是你的朋友。”


    “不一樣的啦。”顧雅拉著他往風雨亭坐下,她趴在紅木桌上,偏頭望向傅白卿,道:“傅老師,你是怎麽交朋友的?”


    “誌同道合吧。”傅白卿道,“我當年交的那些朋友,各個都稱得上是人中龍鳳,他們的某些思想讓人著迷。我喜歡和這些大賢說話,感覺自己能學到不少。”


    他學著顧雅,也趴在紅木桌上,和顧雅對視。


    雖然是在空曠的山上,但這個動作,一下子讓顧雅想起同學時代,她那些偷偷談戀愛的同學趁著午睡時間,不舍得睡覺,睜著眼和對方對視。


    哪怕什麽都不說,也覺得甜蜜。


    此時氛圍,有那種青澀的美好勁了。


    顧雅輕笑了一聲,胳膊挪移一下,距離傅白卿更近,兩人呼吸交纏,說不出的親密。


    傅白卿頭往前湊,啾了顧雅嘴唇一口,繼續說自己的故事,“我一出生,就身體不好,病懨懨的,除了我父母和我哥,其他族狐都恨不待見我。”


    顧雅心一揪,望著傅白卿,不自覺帶出憐惜。


    傅白卿輕笑一聲,安撫道:“其實也還好,我並沒遭多少罪,我哥和我爸媽,給了我足夠的愛。”


    顧雅湊過去,啾啾兩口,“以後我給你,更多更多的愛。”


    傅白卿笑了笑,也親了親她,“我也是,以後我的愛,也給你這麽這麽多。”


    兩人對視笑著,皆有些不好意思。


    都這麽大的人了,說起話來,還那麽幼稚。


    但這幼稚的對話,卻又說不膩。


    笑了片刻,傅白卿繼續道:“在妖界,弱小是原罪。身體虛弱,是活不長久的。”


    “所以我小時候大部分時候都是一個人待著,我哥要學習,我爸媽為了讓我更健壯,常年在外替我尋強很健體的藥。”


    “我小時候,有很多疑問,有很多不解,都得不到解答。比如,都是族狐,為什麽對我態度這麽惡劣?明明我什麽都沒做,他們為什麽要欺負我?比如族內傷重的老狐,以前為族裏做了那麽多事,為什麽沒有價值後,便會被族裏放棄,再也得不到尊重。”


    “這些疑問,沒狐能告訴我。”


    “直到我父母為了給我找藥在外失蹤,族裏隻剩下我哥和我,之前還估計我爸媽的小狐狸崽子,開始沒有多少顧忌,我哥擔心他在外上學的時候,我被族裏狐狸崽子捉弄死,帶我來了人界。”


    “到了人界後,認識那些人族大儒,學到人族那些思想,我才明白,妖族那些做法,還是蠻荒的,未開化的做法。意識到這點後,我懂他們,也原諒了他們。”


    “我雖然懂,但我並不讚同。所以,我更適合人界。”


    “沒事,你現在很厲害。”顧雅摸摸他的臉,誇道,“很厲害。”


    傅白卿輕笑,壓低聲音,略帶驕傲地開口,“我當然厲害。”


    “其實,我一出生身體弱,是因為我體內九尾狐濃度很高,高達百分之八十五以上,血脈濃度太高,身體又太脆弱,所以我才一出生就虛弱。”


    “但這點,他們並不知道。他們無比渴望族內生出返祖血脈,但他們不知道,返祖血脈被他們親手放棄了。”


    “我這隻最接近先祖的九尾狐,他們永遠也別想得到。”


    傅白卿說起這個,有種惡作劇得逞的自得。


    一想起他們守著那麽多破規矩,就是為了擁有一隻返祖血脈的九尾狐,讓族群恢複先祖榮光,但他們的希望,被他們親手放棄,他們的堅守,成為了一個笑話,他就開心。


    第64章 小區有問題


    顧雅興奮拍手手, “氣死他們。”


    傅白卿見顧雅這麽捧場,愈發覺得自己幼稚。


    但怎麽說呢,心情很好啊。


    有人無條件站在他這邊,不管任何緣由, 他說什麽就應什麽, 這種感覺真是該死的美好。


    他便算活到現在,也迷戀這種感覺。


    像是小時候, 他哥站在他前邊, 為保護他和那些罵他捉弄他的狐狸打架。


    心暖洋洋的。


    他捏捏顧雅的手, 道:“你不覺得我沒責任心嗎?身為返祖程度最高的九尾狐, 卻不想著回族群,幫助族群,隻願遊離在外,太自私了。”


    無論是妖族教育,還是人族教育,都很強調宗族的重要性, 好似在宗族麵前,個人利益不值得一提。


    過去, 他偶爾也會為自己的選擇而猶豫迷茫。


    他不回去, 真的可以?


    若是他回去,或許能讓族群在妖界更強大,能在妖界活得更好。


    有大儒說, “以德報怨, 何以報德”,也有大儒說, “己身微塵, 大愛無疆”, 更有大儒說,“聖人必有宗,宗人有事,族人皆侍”,他有時候覺得,讀書太多也不好,聖人言不太統一。


    顧雅摸摸他的頭,道:“你是在人界長大的,族群沒給你庇佑,你對族群也沒有義務。”


    隻聽傅白卿這簡單描敘,便知妖族文明還位於人族遠古蠻荒之時,那個時候,因為生存困難,人人掙紮求生,有用的便重視,無用的便舍棄,這是無奈之舉。


    但若能供應得起,小孩和老人,部落還是會養的。


    而九尾狐這個並不是。


    它法則更赤-裸,更直白,它是能做卻不做。


    很畸形。


    她很慶幸,傅白卿離開了族群。


    責任,義務,傅白卿垂眸,若是如此,他倒是不好回族群了,不然用了族群的淬骨池,他便沒法像現在這般理直氣壯。


    做出這個決定,傅白卿渾身一陣輕鬆。


    隻是,雖然不去淬骨池,但也得回妖族一趟,妖族修煉資源,比人族豐富。


    他得提升實力。


    說完這個話題,兩人趴著桌子無聲對視。


    對視著對視著,越靠越近,眼看著就要黏在一起,月亮門傳來腳步聲。


    顧雅飛快地啾了一口,正襟危坐,嚴肅無比。


    傅白卿將頭埋在胳膊下,無聲大笑。


    今天真是個好日子。


    上來的人是過來買好好學習符的,好好學習符效果好,但效果隻有一月,過了一月又要過來買,還有一些工作黨,買了自己用,讓自己工作時更專注。


    還別說,專注工作,升職加薪,都快舍不得給兒女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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