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雅摸了支凡筆畫符,將符籙賣了出去。


    現在堯光山的人流量還不錯,便算是周一到周五這樣的工作日,也經常有人上來買靜心符,這些買靜心符的,都是為生活奔波的普通人,沒大善,沒大惡。


    世上絕大多數,都是這樣的普通人。


    這些人或為兒女,或為自己上山求符,顧雅願意賣個方便。


    至於那些強烈建議她開網店,讓他們可以網購的人,她直接無視。


    她不缺錢,缺信仰。


    他們網購能給她信仰?


    而且,連爬山都不願意就想要符,她的符籙有那麽廉價?


    不賣不賣。


    到了晚上十一點,顧雅和傅白卿下山,前往買房姑娘給的地址。


    她新買的房子距離堯光山半個小時車程,不算遠,到了地方後,傅白卿尋個位置放車,兩人用門禁卡進了小區。


    小區是新建的,剛交房沒多久,裏邊還沒多少人住,樓房燈光稀稀疏疏,像是散落人間的星辰。


    不過,顧雅凝眉,望向傅白卿,“傅老師,你有沒有覺得,這兒給人感覺不太舒服?”


    傅白卿也有這種感覺,但一時半刻,找不到不對勁的地方,“可能是風水不太好吧,我看看。”


    門口吃糖藏風聚財,綠化植物沒有避諱之處,饒了一圈,傅白卿不解,“按理說不應該,風水不錯,進來給人感覺應該很舒服才對。”


    “會不會是底下這塊地皮,當年是墳場?”顧雅猜測。


    “可能。”傅白卿看了下時間,道,“快十二點了,先解決那個小姑娘的新房問題。”


    “好。”兩人乘電梯,來到小姑娘的房前。


    沒有用要是進屋,兩人就守在門口。


    沒等多久,一隻女鬼乘坐電梯飄到女孩門前,不緊不慢,很有禮貌地敲門。


    顧雅用符定住她,問:“你來這做什麽?”


    女鬼望著她,兩眼茫然,“你能瞧得見我?”她驀地驚恐,無神的眼神炯然有光,“你能瞧得見我?”


    顧雅現在已經能夠將神光全都收斂,女鬼並不能認出她的身份,但意識到顧雅能瞧見還不怕她,隻有一個可能,天師。


    她轉身想逃,但符籙在,她一動也不能動。


    她驚恐道:“你,你要殺我嗎?”


    顧雅不解:“誰要殺你?有天師見到你就殺你?”


    “沒有,不過我見過有個天師,看見鬼用個小旗子一揮,就將鬼給抓走了。”女鬼滿臉驚恐,一時控製不住鬼相,露出死前的容貌來,卻是麵色青灰,黃泥堵住鼻子,卻是活生生窒息而死的。


    顧雅望向傅白卿,“血月組織?”


    傅白卿神情凝重地點點頭,暗罵特情局的信息組是幹什麽吃的,血月組織的人又出來活動,他們都沒發現。


    “在哪瞧見的?”顧雅問。


    “在,在山上。”女鬼縮了縮脖子,道,“我老公是農村的,村裏有一座山,村裏人死了都葬在那座山上。”


    “我本來在墳裏睡得好好的,聽到外邊鬼哭鬼嚎,就探出頭去看發生了什麽事。”女鬼有些不好意思,當了鬼也沒改掉看熱鬧的毛病,“結果就看到一個人旗子那麽一揮,周圍想趕人的老鬼全被吸走了。”


    她要不是膽小,又怕那些老鬼,隻冒出個頭,身子還踩在自己的屍骨上,見機不妙立馬縮回屍骨裏,隻怕也會被吸走。


    “那你怎麽來這邊了?”顧雅又問。


    “我看到這一幕怕啊,想著我剛買了房子,我老公在新家肯定會給我立個牌位的,我就過來了。我反正是不敢在老家待了。”女鬼說著說著,撇撇嘴有些委屈,“可是我過來了,沒感應的牌位,我敲門,我老公也不給我開門。”


    顧雅無語,道:“當然不會設牌位,也不會給你開門,這房子,你老公賣掉了。”


    女鬼身上鬼氣暴漲,又往厲鬼發展的趨勢,“這房子是我全款買的,他憑什麽賣掉?我是留給我女兒的。”


    顧雅伸手一拍,將她身上鬼氣拍散。


    女鬼又恢複正常,隻是身形有些縹緲,似是不敢相信這個事實,失魂落魄地低喃,“他怎麽敢賣掉?”


    顧雅拍拍她,道:“我會替你查清楚的。對了,你來到這兒,有沒有感覺到什麽異常?”


    女鬼心思還在房子被她老公賣掉那裏,答起話來有些心不在焉,“異常?異常舒服算不算?”


    所以她進不了門,也樂意待在這小區。


    若是風水好的話,鬼待著其實也是很舒服的,但既然認定這兒有問題,自然不會往這上邊考慮。


    顧雅凝眉,“也便是說,這小區底下,有陰氣或者鬼氣?”


    傅白卿眸光動了動,對顧雅道,“去頂樓看看。”


    “好。”顧雅將女鬼收了,和傅白卿前往頂樓。


    從頂樓往下看,整個小區收之眼底。


    小區風水不錯,當初建的時候應該有高人指點,任誰瞧見,也瞧不出錯來。要不是兩人體質特殊,也察覺不到這兒的不對。


    “看不到邪氣和陰氣。”顧雅道。


    正是看不到邪氣和陰氣,才有問題。


    若一切正常,兩人不會感覺到不舒服,若飄著邪氣和陰氣,反而還能解釋幾分,幹幹淨淨的,反而更詭異。


    傅白卿眸光微動,“可能是陣法,幻陣。”


    如果這陣法隱藏的,隻是邪氣或者陰氣,而非周圍的景象,他沒瞧出不對,也正常。


    畢竟,誰會刻意查看,空氣是不是幻覺?


    顧雅聞言,從頭上拔-出符筆,虛空畫破妄符。


    “別——”傅白卿連忙阻止,但他明顯阻止晚了,顧雅麵色一白,體內元氣盡數傾瀉到符筆上。


    顧雅穩了穩,收回符筆。


    她望著符筆,滿是驚訝,“怎麽虛空畫符,需要這麽多元氣?”


    傅白卿給她輸入元氣,無奈地道:“我剛就想說這個。”


    以天地為紙,不是那麽容易的。


    顧雅緩了緩,道:“我再試試。”


    傅白卿道:“你體內元氣撐得住麽?”


    “我感覺到熟悉感,我上輩子應該很擅長畫符籙。”顧雅開口,“我有預感,這次我一定能成功。”


    傅白卿被顧雅說得,也很好奇她上輩子的身份了。


    肯定是個特別厲害的大佬。


    傅白卿滿臉驕傲。


    他看上的女孩,就是這麽棒。


    第65章 甲胄之士


    顧雅盤腿打坐, 將元氣恢複,之後再虛空畫符。


    這次有了心理準備,加之之前那點熟悉感,顧雅小心翼翼地克製著往符筆裏輸入元氣, 小心掌控, 待最後一筆落下,一張破妄符歪歪扭扭成型。


    隻見空間, 虛虛的像是蝸牛爬過的痕跡般的線條, 在空中形成一張瑰麗卻有韻律望之即覺奧秘無比的圖案, 這張圖案之後, 雪白的筆尖被符籙之色染上半透明的光暈,折射著細小的微光。


    這一幕,像是3d特效,明明荒謬,卻又震撼。


    傅白卿在旁瞧見,好似瞧見千年以前, 他曾見過的神明,揮毫一就, 天地元氣凝聚筆尖, 法則加諸其上,令他望而生畏,隻敢遙遙相望。


    而那神明, 身形不甚高大, 但站在山川之巔時,比山川更穩, 比天地更為浩瀚。


    顧雅給他的壓力當然不及當年那神明給他的壓力大, 但那種浩然莫禦的感覺, 卻如出一轍。


    這就是神明。


    以往他不覺得返祖血脈有什麽好,但此刻,他卻忽而生出一種野望,他要返祖,他也成為一隻真正的九尾狐,踏入神明領域。


    他想和小雅站在同一起點,看她看過的風景。


    “去!”顧雅持筆,筆尖點上那張半透明的圖案,一道金光從筆尖傾瀉而出,是流光迅速渲染紋絡,片刻間整張符籙金光燦燦,隨即化作一道流光衝入樓下,是炸-彈般在半空炸開。


    “轟——”


    無形音波外放,無論是樓頂的顧雅和傅白卿,還是已經入住小區的戶主,都聽到一聲尖銳的沒法形容的聲音在耳邊炸開,猶如鬼哭狼嚎,聽得讓人不寒而栗,透骨滲人。


    “怎麽回事?”有戶主走到窗邊往外看,“什麽聲音這麽難聽?”


    隻見樓台外邊,氣浪似洶湧的潮水一層卷似一層,小區內無數花花草草搖搖擺擺,仿若被疾風吹得不堪承受,東倒西歪。


    “沒說明天要下雨啊,怎麽這麽大的風?”奇怪歸奇怪,但還是關上窗戶,免得雨落進來,打濕房間。


    在普通人眼中,隻是小區內忽然狂風大起,像是暴風雨來前的預兆,但瞧在顧雅和傅白卿眼底,卻是幻陣破裂,真實一幕顯露身形,卻是無數邪氣從地底湧出,源源不斷,因為濃度太盛,將小區染得血紅一片。


    此時邪氣如海,邪氣幾乎凝成液的氣浪一波又一波,穿過綠化植株裏,綠化植物搖曳著,身側道道薄紅色的邪光。


    “大凶之地!”傅白卿被鎮住,望著下邊濃鬱的邪氣,有些暈眩。


    特情局和玄學協會那群傻子,當初看風水的時候,半點不對都沒瞧出來?


    便算瞧不出不對,本能也沒告訴他們,呆在這兒不舒服嗎?


    鬼都知道待在這兒舒服,他們連鬼都不如?


    也難怪那女鬼明明沒多少執念,老老實實待在墳墓裏,等著入地府,來到這個地方後不到幾天,就有化厲鬼趨勢。


    顧雅也被小區內這麽多邪氣驚到了,“他們這是做了什麽?”


    捅了千年厲鬼窩嗎?


    這邪氣,都快比得上邪神領域的邪氣濃度。


    “幸好還沒見血。”傅白卿長籲一口氣,若是見了血,這兒的邪氣要更凶厲。


    剛說幸好沒見血,便瞧見一戶人間夫妻吵架,其中妻子拿著刀要砍丈夫,丈夫躲閃去奪刀,爭執間,那把刀飛出欄杆之外,速度迅疾往下落,恰好一個上晚班的男人回來,滿臉疲憊地經過下邊。


    瞧見這一幕,無論是顧雅還是傅白卿,心底同時罵了聲“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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