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晴嵐操縱藤蔓鬆開霍玨,一手掐著霍玨不讓他咬舌頭,一隻手碰了碰霍玨的手,然後拉了下放平,在他掌心寫道——何至於此!


    霍玨抬起眼,雖然他根本看不見,但那雙分明灰蒙蒙的眼睛,卻像是能夠將穆晴嵐看透。


    穆晴嵐竟然有點被他看得心虛。


    她腦中急轉,必須找個借口,要不然這場要收不住了!


    而且她實在是受不了霍玨這種冷漠又像冰錐一般,能夠把人刺透的眼神,她鬆開掐著霍玨腮的手,改為捂住了他的眼睛。


    霍玨嘴唇緊抿,穆晴嵐總算是一身冷汗地找到了借口!


    她用另一隻手在霍玨手心一筆一劃寫道——為了治療你,才會抱你。


    霍玨在穆晴嵐掌心慢慢眨了下眼睛,穆晴嵐都把自己架在火上了,也隻好硬著頭皮撒鹽了。


    於是她慢慢又繞到了霍玨身後,手臂環住他的腰身,一隻手按在他腹部靈府之上,另一隻手繞過他的脖子,輕輕捂住他的眼睛。


    而後精純的靈力不要錢的順著兩掌,朝著霍玨湧過去。


    霍玨一怔。


    他難道……誤會她了嗎?


    穆晴嵐不斷地給霍玨輸送著靈力,然後沒什麽意外地把自己快要抽幹了。


    在抽幹之前,她感覺到霍玨的情緒被安撫下來了,就什麽也沒有再說免得說多錯多,迅速消散,回到了自己的宿霜閣。


    霍玨正準備跟人道歉,嘴唇才一動,就感覺周身一空。


    接著草木清香淡下去,屋子裏恢複死寂。


    霍玨坐在那裏,愣了好一陣子,眉心微微擰著。


    這次對方離開好像十分匆忙,都沒有給他蓋被子……也沒有給他施清潔術。


    霍玨因為鬧了誤會,心裏有些不安。


    穆晴嵐回到宿霜閣,一頭紮在床上,便是人事不省。


    她睡著的時候,宿霜閣的靈力全都朝著她湧去,整個宿霜閣被她抽得一空。


    正在借助北鬆山這濃鬱靈力修煉的葉洛,驟然間感覺無以為繼,從入定之中睜開眼茫然四顧,起身循著靈力消失方向而去,但很快,她連方向也找不到了。


    而穆晴嵐對此毫無所覺,她這一覺……睡到了第二天晚上。


    霍玨一整天都沒有吃什麽東西,因為今天從早上開始,曲雙帶回來的東西,都是出自飯堂大娘的手。


    霍玨一口也吃不下,同時忍不住在想昨天晚上的事情。


    不給他做飯了,是……跟他生氣了嗎?


    那她還會來嗎?


    霍玨確定是“她”不是他。


    想到昨晚,就想到她自自己的後背貼上來的時候,那種難以忽視的柔軟。


    他耳根燒紅,不是羞澀,是覺得羞恥。


    對方一心幫他,他卻誤會她要拿他修煉。


    若要修煉,何必找一個他這樣的廢人,霍玨當時也是鑽了牛角尖。


    而且霍玨在今天早上起來的時候,就感覺自己的眼睛能夠感光,在陰暗的地方,甚至能看到晃動的人影了!


    他很想把這個消息告訴她,她的治療很有效果。


    有些焦灼地等到晚上,曲雙先把穆家要延遲幾天才上山的消息帶來了。


    “不是說明日便到了,已經到了北鬆山腳下?”霍玨問。


    “據穆家送來的傳信靈鳥上說,他們在山下遇見了民眾求助,準備先除邪祟,再上山。”


    霍玨輕哼一聲。


    曲雙又道:“實際上我們的人回稟,說他們把穆晴嵐的母親弄丟了。”


    “什麽?”霍玨有些驚訝。


    “他們這次上山的借口,是送穆晴嵐和她的母親見麵,但是穆晴嵐的母親在山腳下落腳的時候,突然間消失了。”


    曲雙說:“很奇怪,我們的人也沒看到有人離開他們的隊伍。穆晴嵐的母親一直在他們的茭牛車裏麵坐著,一路上除了一天要吃兩隻雞,偶爾下車方便之外,根本不下車。”


    “但是昨天他們紮營落腳,穆晴嵐的母親就在光天化日之下,憑空消失了。”


    霍玨沉默了片刻,對曲雙說:“再讓人關注,穆家無論怎樣,也會把人找到的,否則他們拿什麽拿捏傀儡?拿什麽理由上山?”


    “那穆晴嵐……”


    “按照我們之前說的,明日放她從宿霜閣出來,她要見我,就帶她進來。”霍玨聲音森冷道:“她既然不肯下山,不肯接受壓製傀儡蠱的藥物,不肯接受安排。”


    “那就讓她來,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想要做什麽。”


    至於穆晴嵐和霍玨表白的那些癲狂話語,漏洞百出,霍玨一個字都不信。


    曲雙也道:“那便如此,今夜仿製的法器就能做好,我晚點給少掌門送來。”


    “但是少掌門,雖然穆晴嵐修為低微,但狗急跳牆,若她對少掌門出手妄圖搶奪‘法器’,還請少掌門以身體為重。”


    霍玨點了點頭,揮手示意曲雙下去。


    曲雙離開,霍玨洗漱後早早上床……等著。


    但是他一夜未睡,卻沒能等到日日給他“加餐”的人。


    天亮時分,霍玨從床上撐著手臂起身,麵色泛白,情緒低落。


    她真的生氣了,可能……再也不會來了吧。


    穆晴嵐此刻也躺在床上,心裏著急也沒有辦法。


    北鬆山離她的本體所在的地方太遠了,她前天夜裏消耗太過,被霍小妖精徹底掏空。


    到現在還沒能補回來!


    一時半會兒是喂不飽霍玨了。


    不過幸好,早上有人告訴她,宿霜閣解封了,她能自由活動了。


    因此穆晴嵐早上梳洗打扮好,就趕緊去雪鬆院外麵站著求見了。穆晴嵐倒也沒奢望霍玨能見她,霍玨本來就對她懷疑甚多,自己又是穆家送來的傀儡,他不待見也是尋常。


    她準備等曲雙被派出去,就悄無聲息隱匿身形進去看霍玨一眼。


    那天給他輸送那麽多的靈力,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承受得住。


    結果沒等穆晴嵐找機會溜進去,曲雙就親自來說:“穆小姐,少掌門同意見你。”


    穆晴嵐一時間都沒能反應過來。


    半晌才“啊!”了一聲,然後興奮地跟著曲雙進了雪鬆院。


    第15章 不行


    今天是個好日子。


    反正穆晴嵐是這麽覺得的,她替嫁到北鬆山迄今為止已經快半個月,霍玨這是第一次肯見她了。


    早上穆晴嵐聽葉洛說,穆家的人已經到了北鬆山腳下,應該很快就會上山,穆晴嵐猜想霍玨是因為這個才肯見她的。


    但別管是因為什麽吧,他肯見就好。


    穆晴嵐一路上美得嘴角都要咧到耳根,曲雙回頭看了她兩次,看到她一副“小人得誌”的樣子,麵皮抽搐。


    不知道為什麽,明明這個傀儡隻是破妄境初期修為,但是曲雙總是把她想象得如狼似虎,覺得少掌門就是那綿羊白兔。


    尤其她笑得實在是蕩漾,曲雙看不下去。


    曲雙不想讓這個穆家傀儡靠近少掌門,卻又不得不讓她靠近少掌門,從而抓住她的把柄,好借機把穆家派來的人都打包扔出天元劍派,隻好忍著,忍得他一張少年俊朗的麵皮,抽搐的好像個老橘皮。


    穆晴嵐卻根本沒工夫理會曲雙的情緒,她恨不得像個小兔子似的在地上蹦著走。


    等曲雙把穆晴嵐給領到霍玨門口,穆晴嵐連忙伸手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又摸了摸頭頂的配飾。


    確保自己“風情萬種花裏胡哨”,這才輕咳了一聲。


    在曲雙還沒說話稟報的時候,就先開口,叫了一聲:“霍郎!”


    曲雙張嘴,話噎在嗓子,被這一生迂回曲折的“霍郎”叫得渾身難受。


    倒是霍玨還算淡定,坐在書桌旁,正在摸索著畫符篆。


    聞言抬了下頭,朝著穆晴嵐和曲雙的方向看了一眼,他透過白紗,看到兩個影影綽綽的影子,點了點頭,說:“來了。”


    曲雙隻好一拱手,說:“那我去帶弟子練劍。”


    “嗯。”霍玨這一次頭也沒抬的應聲。


    穆晴嵐喜形於色,邁著小碎步進屋,站在霍玨不遠處,盯著他看。


    他今天依舊是端端正正束了半發,頭戴玉冠,身著法袍,雙眸覆紗,好一番道骨仙風,謫仙臨世。


    霍玨也不跟穆晴嵐說話,自顧自畫著符篆。


    他現在眼睛能感光,能看到一點物體的影子,畫符的時候,湊得近一些,至少不會描到符紙外麵去。


    他需要很多符篆,穆家人上山在即,段琴軒還沒回來,靈鳥送回來說是她被邪祟絆住了腳,要再等上幾天。


    霍玨一點也不敢放鬆,修律長老近日叫曲雙過去的越來越頻繁,他應該也是知道段琴軒快回來了,回來他就不好下手,他快忍不住了。


    要說穆家的人和門中現如今僅存的兩位長老沒有私下聯絡,霍玨是不信的。皇族駐紮的守衛美其名曰是鎮守穩固北鬆國第一宗門,以此安定民心,但究竟在其中扮演什麽角色,還要等他們露出爪牙才能辨識。


    霍玨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可能打破他們聯手的局麵。


    不過隻要重生池沒有落入任何一邊的手中,霍玨就還有籌碼和幾股勢力周旋。


    他專心致誌畫符篆,慶幸他就算是一個廢人,至少曾經修習的時候並非獨鑽劍道,對陣法和符篆也有所涉略。


    有些陣法是完全不需要灌注靈力,隻需要以靈石輔以符篆布置,便能夠催動。


    霍玨專心致誌畫符。


    穆晴嵐專心致誌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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