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本書我就有很多不懂的地方。”古靈低落地說。


    “唉,你至少能看懂一部分,而且最近能看懂的不是越來越多了嗎?就連鐵匠鋪的耿磊大爺都完全看不懂哩!你讀給我聽,我覺得簡直是天書,完全聽不懂。你一定可以的!”邊小娟大聲說。


    來自朋友的支持也給了古靈勇氣和信心,古靈聞言也振作起來:“嗯,我一定要研究出來!”


    兩個姑娘在廂房裏繼續點燈忙活,而在小院田地裏,仙人掌也越長越高。


    作者有話說:


    第28章 救災(二)


    古元朗正帶著宣瑾瑜察看長都郡的災情。古元朗年紀四十上下, 風度翩翩,談吐優雅, 一和他打交道, 宣瑾瑜就明白古淼身上的優遊富貴氣質是遺傳自哪兒了。不過現下郡守大人卻沒有任何閑情逸致,隻剩下無窮盡的憂愁。


    “這便是長都郡的糧倉,裏麵統共也就剩下了一千石糧食。”小吏打開糧倉, 古元朗指著壘起的糧袋,苦笑著說。


    一千石糧食, 便是大約十二萬斤, 看似很多, 可災民之數……宣瑾瑜問道:“古郡守,此處受災百姓有多少人?”


    “三萬餘!”古元朗沒有一絲笑容, 隻覺憂心如搗,發間都多出幾絲秋霜來!長都郡攏共人口也就十萬出頭,就有三萬多人受災!


    宣瑾瑜聞言也心下沉重。這麽多災民,糧食一旦分發開來, 根本耗不了幾天,可再這樣給民眾施舍清粥, 恐怕不多時, 絕望必將引發bao亂!


    “城裏的富商和地主手裏是否有糧?何不用金銀收購?”宣瑾瑜急急追問。可一看古元朗臉上愁鬱神色, 她頓時明白過來:“難道是……囤積居奇?”


    “正是如此。”古元朗歎氣,說道:“城中糧商勾結, 一股腦兒壓著糧不放,就是盤算著等郡廷府的糧食耗盡, 好作高價賣出去。”


    宣瑾瑜先是覺得荒謬, 緊接著憤怒升起。這些人故意等到高價時賣糧, 難道不知此時已經死去多少百姓?踩在無數同類的屍體上掙帶血的銀子, 晚間也能安睡嗎?宣瑾瑜自認也不是聖人,便如同許多人一般,她愛財,可也有著樸素的信仰,掙這種帶血的銀錢突破了她的底線。


    憤怒沒有意義。宣瑾瑜長舒一口氣,冷靜下來,要緊的還是解決問題。“如今這些糧商囤糧意圖高價售賣,最簡單的法子還是迅速找到一批平價糧食,開倉放糧,若商市糧價穩定,這些糧商最後也隻能乖乖平價賣糧。”


    “雖說如此,可要有如此聲勢,恐怕至少要連續在商市提供一月餘糧食,才能破局。若災民每人按半斤施糧,一個月下來便至少要三千七百石糧食,否則這些糧商消息靈通又素來奸滑,不會輕易放棄!說來也怪我,我擔心糧食不足,每日隻給災民施一兩口糧,這些糧商知道後,更是篤定郡廷府沒糧,把糧食捂得更緊了!”古元朗長籲短歎。


    “古郡守何出此言?自打水災以來,你一力支撐,已是殫精竭慮。我看,咱們不如好好合計合計,上哪兒找出這三千七百石糧食,才是辦法!”


    “瑾瑜說得正是,我也是一般想法。”突然有一個男聲響起。


    宣瑾瑜一看過去,正是裴佑!她又驚又喜,自打一進長都郡,她便想問裴佑如何,但古元朗一直在說明長都災情,三皇子殿下的動向卻隻字未提,她怕其中有隱情,也就暫且不問,打算回去問過夏三再說。沒想到裴佑此時卻又冒出來。


    見到裴佑來,古元朗慌忙行禮:“見過皇子殿下。”


    裴佑一身戎裝,風塵仆仆,臉上難掩疲倦神情,可一雙眸子依然有神,他微笑著說:“古郡守不必多禮。實在慚愧,接到你書信後我今日才有空趕來。”


    古元朗連忙將裴佑、宣瑾瑜請入室內,裴佑早已了解情況,當下便說:“我讚成瑾瑜的看法,若無法讓糧商開倉賣糧,眼下長都郡困境難解。最要緊的就是找一批平價糧食,好斷絕糧商囤貨賺高價的希望。”


    聽聞此語,宣瑾瑜便幹脆利索地說:“南滄縣本來援助長都郡的便有五百石糧食,眼下再添五百石,便湊足一千石糧食,一共支援給郡城。”她琢磨著,宋冬此時全力在南滄縣收糧,今年豐收的縣民怎麽著也能想法子再湊出五百石糧食。


    古元朗聞言驚喜異常,可饒是南滄縣給了一千石,加上長都郡的庫存,也隻有兩千石糧。離三千七百石還差出快一半啊。


    裴佑卻說:“瑾瑜支援給長都郡的糧食,可需今年歸還?南滄縣糧食可有短缺之虞?”


    “倒是不曾,給出這批糧食,南滄縣也能混個溫飽。這批糧,長都郡以後逐年歸還即可。”宣瑾瑜回答。實際她援助長都郡這批糧食,已經做好了打水漂的心理準備,即使長都郡不歸還,也影響不了南滄縣的財政和糧食大局,畢竟新開的兩千荒地在十月份還能收一批菽豆呢。此時說讓長都郡逐年歸還,無非是留個話口,長都郡緩過勁兒來若能還自然是最好,不能還也無所謂。


    “恐怕今年過去,長都郡的農田也還需要幾年才能緩過元氣。我倒有個提議,瑾瑜支援的這批糧食,長都郡不妨以銀錢結算,若是郡裏賦稅不稱手,便由我來出這筆銀子。”


    “萬萬不可……哪有讓殿下出這筆錢的道理。”古元朗迅速盤算了一下長都郡賬麵上的銀子,正要咬牙應下,裴佑卻一擺手,肅容說:“郡守不必見外。我今日來,一是我受皇命在長都郡外望泗關領軍,前來援助責無旁貸;二是我舅舅霍將軍雖在病中,也千叮嚀萬囑咐,霍家世代駐守望泗關,長受郡內民眾恩情,不可忘本,要我不可吝惜銀錢,定要幫扶百姓。因此,郡守毋需多言,此事就這般定了。”


    聽見裴佑擺出霍老將軍,古元朗也不再多說,霍將軍在長都郡帶兵多年,官員民眾無不信服。


    “至於剩下的一千七百石糧食,我便先撥出軍糧替代,不過且先說好,等糧商一開倉放糧,就必須補足這批軍糧!”裴佑又拋出驚人言論。


    軍糧?古元朗和宣瑾瑜不禁屏住呼吸。倒也是,若說此時,除去糧商手裏,還有誰有更多糧食,那便是軍中糧草,若是現在先將軍糧騰出暫用,等逼得城中大糧商賣糧後,再補充一批軍糧回去,倒不失為良策!隻這樣,承擔風險最大的卻是裴佑,若是計劃失敗,糧商就是死活不賣糧,軍糧就會出現重大缺口……


    宣瑾瑜琢磨半響,卻是說:“我倒有個提議,軍中先出一千石糧食,剩下七百石,便向郡中其他縣城施壓,想來其他縣城拖拉不肯給糧,隻是害怕水災是個無底洞,給了一批又得給一批。若是明言指派各縣給出多少糧,再講明此時不援助,日後朝廷上問責起來也難以脫罪,想來各縣多少會給出糧食。”


    這倒是不錯,古元朗來此地做郡守也不過兩三年,其他縣令盡皆是當地豪族出身,在朝中關係也錯綜複雜,古元朗也無法以上峰之名威逼,因此之前送信也隻讓大家出糧,未曾嚴明數量,存的是僥幸心理:萬一各縣縣令有火熱心腸,會否盡力多出?因此古元朗琢磨著先試探一波各縣縣令的心態。不過眼下看來,其他縣明顯拖延救助,打的是拖字訣,到時候朝廷也頂多問個援助緩慢之責,倒也不痛不癢,而如果出手援助又填不平水災的無底洞,搞不好就要問罪援助不力了!


    現下有了誠郡王和三皇子兩位強援,古元朗倒也不願意再在跟各縣博弈上浪費時間,倒不如直接陳明,隻讓每縣各出一二百石,各縣縣令一來也怕萬一引來天子責令,二來要的糧食也不多,九成九會選擇給糧。


    裴佑見宣瑾瑜出言幫他減輕出糧壓力,心中感動,小魚兒到底還是沒白疼,雖說他心裏有把握,倒也不多說,隻覺得有小魚兒關心便是一大樂事了,他本就生來一雙桃花眼,此時更是溫柔如水,含情看向宣瑾瑜。


    可惜宣瑾瑜沉浸在內心思緒,壓根沒注意到。裴佑這個冤大頭竟然打算出一千七百石軍糧,若是這糧補不回去,哪怕他是皇子也是大罪……現下減免成一千石,便是萬一補不回去,宣瑾瑜飛快算了下郡王府莊子的老本,唉,那大不了就用自家老底給他補上去吧……畢竟穿越前大家是鄰居,穿越後裴佑對自己也不錯。


    聽完宣瑾瑜和裴佑的計策,古元朗隻覺得肩上的千斤重擔也鬆快不少,連日來災情日益嚴重,卻無半點援助,眼下終於有兩位貴人出手,他如何能不喜出望外?古元朗著急災情,連坐也坐不住,當即行禮說:“三皇子殿下,誠郡王,古某便先行告退,去催促郡內各縣出糧一事了。”


    等古元朗離開,室內便隻剩下宣瑾瑜和裴佑,侍衛們都在門外把守。自打上次在軍營相見,裴佑就再也不曾見到宣瑾瑜,此時見到她端坐麵前,雙瞳如秋水一般明淨,瑤鼻櫻唇,說話一板一眼,可白淨臉頰上還有點肉乎乎的,又透出未脫的稚氣來,頓時心癢癢地又想逗弄起來。“怎麽又跑到長都郡來了?此地災情嚴重,你找個手下官員來便也算是全了麵子。”


    “南滄縣和長都郡相隔不過一百來裏,唇亡而齒寒的道理怎能不懂?倒不如我自己來看看能做些什麽。倒是你,怎麽這麽晚才來?”宣瑾瑜說道。她懷疑地打量著裴佑,怎麽說他這位守軍大將都該比自己來得更早吧?怎麽裴佑總是時而靠譜時而不靠譜啊?


    裴佑不知道如何回答。這次長都郡災情,他早就用獵鷹連日把信傳回都城,他這一世的父皇正要下令給長都郡發放錢糧,就被大皇子以“茲事體大,需從長計議”的借口拖住,朝廷上討論來討論去,錢糧沒說給多少,救災的壓力倒都壓向他,隻說這長都郡緊挨望泗關,若是救災失力,望泗關軍威何在?多少人靠著聖賢言論踏入朝堂,可又有多少人還記得?更留念的始終是手中權力和奪嫡利益。便是著急處理這些朝堂爭鬥,裴佑才拖到今日過來。


    這些朝廷上兵不血刃的鬥爭,詭譎人心的算計,裴佑該如何對宣瑾瑜講?何況他也不願意對宣瑾瑜講,如果可以,他真希望能為宣瑾瑜創造出一片淨土,讓她可以開開心心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裴佑摸了摸鼻子,說:“軍中有些事務耽擱了,啊對了,怎麽你把夏三的人手派了一半出去?”


    裴佑岔開話題的技巧並不高明,可宣瑾瑜也不疑有他,便回答:“我讓夏三的人手派出去保護南滄縣的糧隊。”


    “不可,災情期間,你身邊的護衛隊不能減少人數。等這次夏三的人手回來,便還是繼續隨身護佑,至於糧隊押送,我再派一隊軍士吧。”裴佑說。


    “可這樣……你手底下人夠嗎?總這樣會不會不好?”宣瑾瑜猶豫起來,她有時候真懷疑,裴佑總給她開後門,他這樣能管好軍隊嗎?


    唉,傻丫頭,就給你一個人派點兵,能有多少人。裴佑哭笑不得:“你就放心吧,我還要調五千軍士過來修建水渠,押解糧隊又能用多少人?何況這是救災正事,本就該出兵。至於夏三這邊,他領的是我自己的親衛隊,如何調動是我的私事,和三軍安排無關。”


    宣瑾瑜這才算是放下心來。裴佑的到來,帶來的不僅是軍糧,還有人力,災情肆虐之下,終於見到了一絲曙光。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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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章 運糧


    長都郡城門大開, 一輛又一輛的馬車魚貫而入,車轍在土路上留下深深的印痕。


    這是南滄縣運糧的第二批馬車, 也不知道宋冬是如何做到的, 在南滄縣整整征調了二十輛馬車,這次足足運送了二百石糧食過來。裴佑也派出兵士帶著軍中車馬前往南滄縣,有了這批人馬加入, 想來要不了十天半個月,南滄縣支援的糧食就能悉數運往長都郡。


    這次領著糧隊前來的乃是田嗇夫燕寧, 他跟著宋冬學習農術時最為勤勉, 宣瑾瑜也見過幾麵。燕寧二十出頭, 見到宣瑾瑜時眼前一亮,笑起來還有些靦腆:“郡王爺, 咱們南滄縣的糧隊到了。”


    “辛苦你了。南滄縣現下如何?”宣瑾瑜問道。她頭一次離開南滄縣這麽久,難免牽掛縣中事務。


    燕寧不敢怠慢,連忙回答:“回王爺話,宋大人正在縣裏收糧, 眼下已經收了快兩百石,水泥路也正在修建。隻不過, 縣裏的水渠檢查下來也已經鬆動, 水勢也比往年上漲, 宋冬大人正領著百姓修理。”說著,他又從胸前掏出一封書信來:“這是宋冬大人給郡王爺的信。”


    宣瑾瑜拆開一看, 和燕寧說的相差仿佛,隻不過南滄縣水渠的情況比燕寧說得還要嚴重, 不少水渠用的石磚已經腐壞, 石堤也開始老化。信件中, 宋冬也問道, 已經收糧二百石,是否還要繼續收糧。


    也是,宋冬還不知道,宣瑾瑜跟古元朗談好,南滄縣再加出五百石糧食的事情,宣瑾瑜索性寫信回他,告訴宋冬繼續收糧,又囑咐水渠一事務必加緊辦,實在不行就從徐福那兒調一批水泥來修補。


    燕寧仔細地把宣瑾瑜的回信揣到胸口,鄭重行禮,就匆忙返回南滄縣。還有下一批糧等著運送。


    隨著這批糧食入庫,長都郡也悄然發生了變化。


    還是古淼負責的流民棲處,往日裏要臨近傍晚才放一頓吃食,今日卻不同,都還不到響午,廚子們早早地開始生火做飯。


    打開糧袋,裏麵是一袋子細膩的小麥麵粉,廚子們從來沒見過這般精細的糧食!一開始知道要吃小麥,廚子們還難免憂愁,唉,麥飯那東西,還不如菽豆呢,沒想到,這南滄縣來的小麥,竟不知用了什麽法子,磨成和雪一樣潔□□細的麵粉!


    雖說還是最粗劣的主糧小麥,可看著這小麥粉幹淨澄澈的精貴樣子,廚子們做飯時也小心起來,仔細地調了水,按照古書吏的法子和麵,再捏劑子壓成麵餅。等大陶釜燒熱,再將麵餅子小心貼在陶釜邊,時不時翻動。


    說到古書吏,短短幾日下來,流民們對他是心服口服,古書吏做事細致,懂得又多,尤其是他帶來的糖水,濃濃的幾大碗喝下肚,治好了不少發熱的病人。至於生產出這一切的南滄縣,已經成了不少流民向往的桃花源,一定是很富庶很富庶的地方,才會有這麽多糖吃吧?而這麽能幹的古書吏都要效力的郡王爺,給大家帶來糧食的郡王爺,也在大家口口相傳中,變成了神仙一般的人物。


    忙活了快一個時辰,廚子們終於貼出了上千張麵餅子。饑餓難耐的流民早就翹首以待,一聽見衙役呼喚,就迫不及待地衝過來,排起了隊伍。


    今天的吃食卻是奇怪。丁力好奇地張望著。廚子拿起一塊從未見過的麵餅子,輕巧劃開,往裏麵舀進去一勺醬,每個大人都能領兩塊這樣的麵餅,小孩則是一塊。丁力本以為吃上一碗熱熱的豆粥就是無上的美味,可鼻間聞著這麵餅子的香氣,卻分外勾人。


    好不容易排到了他。他拉著自己媳婦許巧女,許巧女手裏抱著個奶娃,廚子抬眼看看,給了五塊麵餅。


    丁力大喜過望,他本以為像小寶這樣的小奶娃子就不給吃食了,大孩子才給一塊麵餅,沒想到小寶也有!他揣著麵餅子,拿隨身的木碗去討了碗水,拉著許巧女找棵樹坐下,和許巧女開始吃飯。


    他拿起麵餅,咬了一大口,香噴噴,軟綿綿。水災前丁力家也隻是勉強混個溫飽,平日裏吃豆子也經常混進去一些石子兒,一口牙早早地就硌壞了,而現在咬這餅子,又香又好吃不說,還一點兒不費牙口。裏麵的醬更是提味兒,丁力更是嚐到了寶貴的鹹味,更是讓他興高采烈,是鹽!人要吃鹽才會有力氣,沒想到大人竟然舍得給鹽!


    許巧女也一樣覺得麵餅美味,她斯文地小口小口吃著,時不時喝點水。丁力吃完一個,把另外一個揣到兜裏。他琢磨著攢點口糧。許巧女吃了一個也不吃了,丁力連忙說:“小寶現在還在喝奶,吃不了麵餅子,你趕緊再吃兩個,補補身體。”


    許巧女如何能答應?水災以來,她就開始發熱,喝了那生薑糖水才好起來,帶著家裏搶出來的幾件家當四處搬遷都是丁力在做,她走不動了也都是丁力背,如果丁力吃不飽病倒,這個家就徹底沒指望了。


    就在丁力和許巧女逼著對方吃餅子的時候,衙役突然拉長嗓子說話了:“修水渠了,修水渠了,一天給兩個餅子,五文工錢,隻要有力氣的壯丁,願意去的上我這兒來。”


    給麵餅子?還給工錢?幾乎是立刻,丁力就下定決心,自己一定要去!


    許巧女卻擔憂:“現在郡廷府每日發糧,雖說吃不飽,但也餓不死。你去修水渠,萬一水浪打過來,可咋辦?”


    丁力心裏清楚,修水渠得冒風險,可日子還長著呢,水災總會過去,人要想活下去,沒錢是萬萬不行。家裏原來的屋子是毀了,修屋子要錢,田地也不知道怎麽樣,買新地也要錢,再這樣下去,不餓死也得窮死。他不想媳婦擔心,隻是說:“哎呀,要去的人多著呢,大家互相也會照應,若真是水浪打來了,我保證第一個就跑,報名第一。”


    確實是,那衙役剛說完,麵前就黑壓壓湧了一群人,想著這麽多人去,許巧女心裏到底還是安寧了一點。她囑咐著:“可別逞強,做事情該做的要做,但別往前湊,要往後縮!有啥水浪趕緊跑,我和小寶還指著你呢!”


    丁力趕緊一口應下,又賭咒發誓一定照做,哄住了媳婦,這才前去衙役處報名。而等衙役帶著他們去了修補的地方,他才知道,領頭的原來是望泗關的守軍,他們隻用跟在軍士身後,疏通水渠,修補堤壩就可以了。


    裴佑和古元朗穿著一身便服,褲腿高高挽起,深一腳淺一腳地在泥裏踩踏著。


    “古郡守,你的意思就是先疏通這些小水渠?”裴佑說道。


    “正是如此,殿下,水渠主幹處水勢還未平息,貿然前去若是遇到水浪,人就折在裏麵了,不如先把旁支水道的淤泥疏通,將主幹水勢引出,再徐徐圖之。”古元朗說,緊接著又給裴佑講了一通長都郡的水勢,水渠的修建之道。


    嗯……完全聽不懂啊。裴佑想。術業有專攻,他前世到這一世,都未曾點亮治水技能數,這一世他每日所學也都是帝王心術和領軍之道。不過裴佑覷空察看了收人打江山係統,人才欄裏已經更新出了古元朗的信息。


    【古元朗


    身份:長都郡郡守,上品世家古家旁支


    技能:治水·精通;政務·精通;撫琴·絕品……】


    一看古元朗的技能列表裏赫然有【治水·精通】,裴佑便立即說:“成,那治水一事便按古郡守的法子來弄,我手下這些大頭兵要是不聽調配,壞了治水大事,盡管跟我說!”


    古元朗一聽也鬆了一口氣,治水最忌諱外行指揮內行,皇子殿下雄韜偉略,不過於治水一道上卻了解不深,眼下放權給他,古元朗自然心喜。


    就這樣,按照古元朗的治水規劃,望泗關守軍領頭,民夫跟著幹活,人們如同辛勤的螞蟻一般集結起來,一點一點清理和修補水道。


    長都郡的這些新消息也傳進了郡城的深宅大院。


    灑金巷在長都郡的高地,這條街巷裏的宅院也都富貴闊氣,如果不看那些沿街討飯的乞丐,就和水災前沒什麽兩樣。老李快步走進其中一所宅邸,兜兜轉轉繞過回廊花樹,這才到了主院。


    他一進屋,就看見自家主子,豪商王金發正懶洋洋斜臥著,手邊放著一盞新鮮果盤,身後一個美妾正給他按肩。


    “消息可打聽出來了?”王金發說。


    “回老爺話,今日起糧隊確實絡繹不絕,進了郡城,小的找管庫房的人打聽,入庫的糧食確實多了二百石,說是後麵還有。”老李一五一十說道。


    王金發不屑地發出哼聲:“姓古的書生倒是出息了!還知道給我玩起了攻心之策,區區二百石糧食,就能平息這水災缺口?”


    老李隻當沒聽見,王金發雖說是一介商人,可家中豪奢,聽說和都城裏不少高官都有往來,一向不把郡守古元朗放在眼裏。他也不吭聲,隻當自己是一塊木頭,聽憑主人命令。


    王金發陰沉著一張臉,吩咐說:“你去派人,到流民堆裏好好探聽,看看每日給這幫人發的口糧有多少。”


    老李應是,低著頭出去,隻留下王金發和美妾在屋子裏。王金發想想仍是氣鬱,這姓古的真是硌牙的硬骨頭,他自己放著白花花的銀子不賺,還總擋別人財路!


    美妾柔若無骨的玉手繼續為王金發捶背,聲音如黃鶯一般婉轉:“老爺何必鬱氣傷身?等老李的消息一來,不就知道了嗎?老爺素來英明神武,不會出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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