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村知道盧子鈺買回來兩個老弱,背後直說她敗家。


    盧子琅問盧子鈺,“這老翁有何用?”


    姐姐不會無故買人回來。


    盧子鈺道,“先養幾日看,小的等病好了給你當個書童,老的我得問一下才知道怎麽處理。”


    幾貼藥下去,那孩子果然好了,老頭帶著他過來磕頭謝主人,看著一老一少在他們姐弟麵前磕頭,盧子鈺確實心下不忍,但還是熬住了。


    老頭叫李平,小孩子沒名字,隻一個小名叫狗兒。


    盧子鈺道,“不是說你們是什麽楊家的人麽,不姓楊?”


    李平道,“那得是楊家家生子才成,或是主家特別看的上,給了楊姓才是,我隻是普通工匠,平時也在工坊幹活……其實見得最多的是管事,見不到主子。”


    盧子鈺,“……哦,你會什麽?”


    李平道,“我主要是燒製琉璃瓦的,主家修繕房舍要用到琉璃瓦,平時也做些別的活。”


    盧子鈺道,“琉璃你會燒嗎?”


    李平低著頭勾著背,“……會一些,隻手藝不是太精。”手藝若精也不會被賣掉了。


    盧子琅道,“阿姐要製琉璃?”


    盧子鈺搖頭,“不,隻是有個想法。”


    人家穿越都能用玻璃,她也能用啊,隻是盧子鈺不準備把玻璃製作的方法賣出去,也不準備大肆生產,她隻想做幾套精品玻璃製品,然後回籠第一筆生意資金,這樣也有錢搬離這裏。


    李平呐呐道,“主家,做琉璃得有料……”


    琉璃不同玻璃,需要的原材料也不同,而且做琉璃的石料也不是隨處都有,且價格不便宜。


    盧子鈺道,“我知道,我不做你知道的那些琉璃,你先給我把燒琉璃的場地工具準備起來。不要大的,我做的都是小件。”


    李平就不說什麽了,他習慣聽吩咐辦事,這次買下他祖孫的主家人很好,他也隻能盡力做好自己的事。


    鄉間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你家做什麽事都有好幾雙眼睛看著,好些耳朵伸著偷聽,盧子鈺的玻璃作坊肯定不能在這裏進行。


    好在現在不是人口爆炸的年代,荒山野嶺頗多,盧子鈺就把作坊設在遠離陳家村已經荒廢了的一個獵戶的住處,草房子略微修繕一下就行了。


    對外就說李平年老不得用,讓他進山砍柴拾蘑菇去,村人背地裏又是暗笑。


    作坊都是盧子鈺帶著弟弟和李平一點點拾掇起來的,狗子還小,讓他望風。


    等作坊好了,盧子琅依舊去讀書,盧子鈺讓李平加高燒製溫度,用石英石試著生產,不用急,可以慢慢試。


    這一次她幾乎把全副身家都投了進去。


    不是從一無所有中摸索,而是從現有正確的方法中嚐試,李平倒是很快做出了成品,他十分激動,盧子鈺一看就不滿意,這玻璃不通透,有些渾濁,器型也不好看。


    於是盧子鈺道,“李伯,不用著急,繼續,我要的是通透明亮的琉璃,這些還不算精品。”


    李平點頭,“好!”


    主家怎麽說他就怎麽做,小孫子跟著二少爺,眼看身上的肉都有了,他雖然辛苦,主家並未虧待他。


    半年後,李平終於做出了透明無雜色的玻璃,盧子鈺笑了。


    她道,“我要幾個花瓶,幾套茶具,杯子若幹,果盤若幹,隻做這些就行了,做完,這個作坊就拆掉!”


    盧子鈺隻要這些,但做出來器型不好看的全都砸了重來,反正原材料不貴。


    李平從來不質疑主人的要求,終於把盧子鈺要的都做了出來,他還做了不少玻璃珠,“您看看這個可要得,用來做飾品應該是不錯的。”


    盧子鈺看著這些亮晶晶的珠子笑道,“也行吧,以後總有用處。”


    這些物件全都嚴嚴實實收起來,然後這個地方就拆了,半成品全都砸碎了掩埋掉,這裏不留下一點痕跡。


    然後李平就回到盧家先做個做雜事的老仆。


    盧子鈺開始尋找買家。


    她想要先出手一對花瓶,這是玻璃器物中最大的了,約四十厘米高,晶瑩通透,器型也好看。


    她找了幾個中人,拿了一隻小玻璃杯出來,“有個大客戶想要出手一套這種質地的琉璃花瓶,你們看看,找到了好買家,諸位的抽成不是問題,隻這東西金貴,定是不便宜的,那客人雖然急等錢用,要是價格低了也不願出手,說是寧願拿著這個走門路去。”


    小玻璃杯在眾人手裏轉了好幾圈,有個中人道,“保證和這杯子一樣?”


    盧子鈺點頭,“對,不會有一點差別,這個可以留下當個樣品,可得要五百銀子的押金,諸位自己思量。”


    幾個中人頭碰頭商量了一下,然後湊錢留下了玻璃杯,分頭去找買家。


    盧子鈺深深吐了口氣,成了!


    回到家,盧子鈺對弟弟道,“準備搬家!”


    盧子琅問,“搬去哪裏?”


    盧子鈺露齒一笑,“江南!”


    富貴繁華地,便於她做生意。


    盧子琅問,“賣掉了?”


    盧子鈺笑的得意,“快了!”


    姐弟倆相視而笑。


    盧子鈺道,“以後出門我得換男裝,用你的身份,便宜一些。”


    盧子琅無奈,“行。”


    別看盧子琅一直在讀書,可他也一直覺得姐姐比他聰明千百倍,隻姐姐是女子,無法科考,否則他絕趕超不過姐姐。


    先生隻是照本宣科,姐姐卻會讓他自己思考書中那些道理是不是真的,對的,還是糊弄人的。


    盧子琅也曾試著和姐姐辯駁,最後發現都是自己落敗,姐姐的行為思想往往讓他驚歎。


    盧子琅不是那種迂腐書生,覺得女子隻能憋在家中相夫教子,盧子鈺就曾嘲笑似的對他道,“那不過是沒本事的男人強加給女子的枷鎖,這世道是男子的天下,他們怕女子如同上古那樣掌握自主權,所以一力壓下女子的思想,讓女子成了男子的附庸,他們就不用擔心子嗣血脈不純。不過是既得利益者對另一方的剝削罷了。”


    “你那書上君臣父子,講的其實都是那個道理,你看著聽著可以,如果內心也是這麽想,那也不過祿蠹一個!”


    盧子琅的腦子沒有固化,他是被盧子鈺影響著長大的,雖然知道姐姐的行為其實很驚世駭俗,他卻不會一力阻止。


    就拿現在說,盧子鈺就道,“現在我們沒了祖母和母親,那個爹也毫無消息,外頭的人已經對我們虎視眈眈,按照那書上說的,我得貞靜賢良,你還得讀書備考,那麽咱們家怎麽過下去?逆來順受,讓人把咱們一口口吞了,還得擔心別硌著他們的牙是不是?”


    盧子琅都聽笑了。


    很快中人就找到了買家,盧子鈺的消息還是閉塞了些,中人們的消息就靈通多了,今年本地知府任期將滿,要回京另謀職位,現在朝廷腐敗,走關係就少不得拿銀錢禮物開道,知府也在尋摸拿的出手的禮了。


    這個玻璃杯就輾轉到了知府手裏,男人看玻璃杯看的是它的價值,就是能不能拿來送禮,值不值錢,知府夫人卻愛不釋手,“從未見如此通透的水晶杯子,太漂亮了!”


    知府知道這隻是樣品,賣家出手的是同品種花瓶,隻要質地一樣,這種花瓶拿來送禮絕對拿的出手。


    知府本人倒是想借著自己的官位壓一下價格,可他是流官,中人們才不鳥他,他出的少,他們得的抽成也就不高,你都快走了,我們以後也不在你手下討飯吃,你想低價購買,人賣家也不肯呢。


    於是牽線的中人為難道,“大人,不是小的不願意,這東西要是在小的手裏,送給大人又何妨,隻那賣家是咬死了不放的,價格低了他就不賣,說是寧願拿著自己去送禮,現在難就難一點,他寧願受著……且孫麻子也在撲騰,上回聽說滄州錢大人任期也快到了,他也在尋摸稀有物件呢。”


    知府心裏就急了,那錢大人的任期比他還晚一年,他急個屁啊!


    知府咬牙,“三萬!”


    中人道,“我這就去為大人奔走。”


    盧子鈺和中人們說好了,“賣出三萬,你們拿百分之二十抽成,三萬基礎上多一萬,那一萬就再加百分之十抽成,封頂一半!賣的越多,你們拿的越多!”


    賣出三萬兩他們拿六千兩,賣出四萬兩,他們拿九千,賣出六萬兩,那就是對半分了。


    這麽個肥油油的餅子掛著,幾個中人都鉚足了勁找買家,還會暗地裏添柴抬價,最後還是本地知府最急用,出價到了十萬!


    中人們光拿抽成就有四萬多。


    盧子鈺根本沒出麵,都由中人把這生意辦妥了,她隻收銀子就是,還道,“那個玻璃杯就當添頭了。”


    大家都很高興。


    知府雖心疼銀子,可那一對玻璃花瓶到手,他看著也覺得值,這樣一來謀好地方也容易多了。


    第117章 第四界三


    銀子到手, 盧子鈺更覺暢快,她道,“等過了年我們就出發!”


    盧子鈺知道陳家村的人都在偷窺自家, 隻她半點不露, 家中就四個人, 富富足足過了個年,然後就張羅賣房,聯係鏢局準備離開。


    對外就說搬去盧家族人新聚集起來的地方去, 和同族在一起總比同外人在一起要好。


    錢多好辦事,過了正月, 鏢局都找好了, 陳家村的房舍因為便宜, 也好出手,然後盧家就一走了之。


    盧子鈺從未把盧子琅當不懂事的孩子看,她用男子身份在外行走,就需要盧子琅打掩護, 所以把一切都告訴了他,。


    盧子琅得知姐姐把一對兒花瓶賣出天價,嘴巴張了老大,先是道, “你就不怕那些中人起壞心?”


    盧子鈺白他一眼, “你以為我傻啊, 我選的當然是口碑好的中人,而且,一開始我沒想過能賣這麽多,這全是他們自己抬價抬出來的。”她的心理價位才三萬兩,若是少一點也能接受。


    資本論裏就說過, 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潤,就有人會鋌而走險。盧子鈺不單單挑了口碑不錯的中人,她還挑了不止一個人,而且她同那些中人說好了,若是這筆生意順利,她會人人贈送一個玻璃杯,幾個條件吊著,人家也不傻,自然不想隻做一錘子買賣。


    偏巧那知府急用,於是才抬到了那個價位,要是平時,也不至於這麽高。


    盧子琅還道,“那以後咱們家就不缺銀子使了?”


    盧子鈺道,“這才哪到哪,我的目標更大呢,不過也需要你的配合。”


    盧子琅道,“阿姐請說。”


    盧子鈺眉毛一揚道,“科舉!你最起碼得給我考個舉人回來,否則我就是賺再多錢也無用,守不住,也不敢多賺,我想做天下第一商,你就得給我把底氣撐起來!”


    現如今權/錢不分家,分了家就不成了,錢就會流散,盧子鈺清醒的很。


    姐姐十分功利,但盧子琅也不會有意見,一口應下,“我們去江南,那裏文風更盛,先生的學問想必也更好,我們的籍貫還在這裏,考試我是回來考的,應無妨!”


    南北科舉分榜,南方文人多,科舉考試也更嚴格,北方文人相對少,學問也比不上南方,混在一起的話,北方文人就沒了出頭之日,所以是分榜的。


    盧家籍貫在此地,搬去江南,籍貫不變,盧子琅科考要回原籍,就像現代的高考移民,當然,在古代也沒幾個人有這種能力和財力。


    世家出身不屑於此,因為家裏本就有傳承和先生,小門小戶想也別想,糊口都緊巴巴呢。


    要是讀書讀傻了的,怕是會對這種行為嗤之以鼻,盧家姐弟都沒覺得這樣有什麽不好。


    有了錢盧子鈺是絕不肯虧待自家的,她請的鏢局是專門護送他們去江南,所以一路上行走並沒有耽擱時間,一個月不到就到了杭州。


    江南秀美的風景撲麵而來,就是行人都看著婉約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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