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的時候。


    當東苑美麗的侍女按照平日的慣例走進來侍候葉初寒的時候,卻全都一臉驚愕之色,惶然地站住,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葉初寒已經醒來。


    他斜倚在軟塌上,唇角含笑,目光凝注在懷中那還裹在雪裘裏的蓮花麵容上,蓮花呼吸均勻,竟然還未醒。


    就在侍婢俱都站在門外的時候,窗欞之外,一個清朗的聲音已然響起,“天璿堂堂主湛羽領命前來。”


    葉初寒淡笑,“湛堂主請進。”


    當那個睡在雪裘裏的女孩麵容映入湛羽眼中時,湛羽深邃的眼眸中,那一抹鎮定顏色卻絲毫不改,恍若未見。


    他單膝跪下,英俊非凡的麵孔上帶著冷然堅定的表情,“不知門主突然召見屬下,有何事吩咐?”


    葉初寒狹長優雅的雙目中帶著玩味的光,他在笑,“這幾日天山雪門的一切事務,就要全權拜托湛堂主了,北疆三十六派始終不願甘心臣服天山雪門,該如何處置他們,湛堂主你安排吧!”


    湛羽低頭,“是,屬下會盡心處理好這件事情。”


    葉初寒的手指輕輕地落在了雪裘裏麵,女孩花瓣一般嬌嫩的麵孔上,他懶懶地笑著,“隻可惜蓮花不能從旁協助你了,她要留在我這裏。”


    東苑內。


    一室的花香。


    黑衣湛羽已經離去。


    雪裘內,似乎一直都在沉睡的女孩忽然睜開眼睛,凝望著葉初寒:“現在你可以解開我的穴道了麽?”


    葉初寒輕笑,低頭看她,“現在……還不可以。”


    蓮花蹙眉。


    葉初寒終於忍不住大笑起來,他抱起了雪裘裏的女孩,神情親昵曖昧,“你覺得我和湛羽,誰會喜歡你多一些呢?”


    蓮花眼眸微微一黯,“門主隻是為了耍弄我和湛羽麽?”


    葉初寒微微一笑,笑容多情嫵媚,“我怎麽舍得耍弄你呢?你與湛羽親近,難道就不怕我不高興嗎?你忘了,你是我最愛的蓮花啊。”


    “最愛?”


    “當然,你是我的最愛——”葉初寒微微一笑,低下頭去,他的嘴唇在女孩瑩潤的麵容上輕輕地點了一下,“這個世上,除你之外,我誰都不愛,你應該相信我才對。”


    相守相伴的三年,他對她,一直都是這麽溫柔。


    麵對葉初寒深情的目光,蓮花的心一點點地柔軟起來,她在他的凝視下慢慢地垂下眼眸,低聲說道:


    “好,我相信你。”


    花穀外。


    媚姬穿著曳地的長裙,微咬櫻唇,看著從葉初寒東苑走出來的湛羽,終於一跺腳,不甘心地迎了上去。


    “湛堂主全都看到了麽?”


    她的語氣中似乎充滿了嫉恨。


    湛羽看都未看她一眼,繼續朝前走。


    媚姬一路跟著他,妄圖用言語激怒湛羽,“蓮花居然不顧與湛堂主之間的情誼,勾引門主,且與門主共眠,這樣不潔的女人……”


    唰!


    媚姬隻覺冷氣瞬間襲來,她瞠圓杏目,全身僵直,竟不敢再動一下了。


    青冥劍的劍尖,距離她的咽喉,不到半寸。


    湛羽黑眸中閃動著危險的光,他看著她,聲音森冷無比,“你若在我麵前再多說半句話,我就要了你的命。”


    媚姬動也不敢動一下。


    湛羽收劍,冷然轉身走出花穀。


    直到湛羽的身影消失在穀外的濃霧之中,媚姬居然還是站在那裏,僵硬地站著,麵容煞白如紙。


    她已經是一身的冷汗。


    過了好久,媚姬才回過神來。


    她擦了擦額頭上的細汗,轉頭看了看葉初寒居住的東苑,眼眸裏流露出不甘的目光,最後狠狠地一跺腳,冷冷地說道:


    “我才沒有那麽容易輸!”


    *************


    傍晚。


    金碧輝煌的東苑內。


    在碩大夜明珠的照耀下,帷幕拉開,媚姬一身西域舞娘的打扮,繡著精美圖樣的細紗,被柔柔地纏在了手臂,腰間,還有修長的玉腿,優雅的身段在朦朧的光線下分外妖嬈,樂師吹著箜篌,她的黑發飛揚,絕美的舞姿瞬間戰勝了東苑內所有的美女侍妾。


    東苑內的其她侍妾一時之間都變了臉色!


    能夠長久地霸占著葉初寒的寵愛,媚姬所擁有的不止是美貌這麽簡單。


    葉初寒放下一直在手中賞玩的酒杯,手臂微微張開,媚姬會意地一笑,腰身一扭,已經將自己旋入了葉初寒的懷裏,伸出手臂軟軟地勾住了他的脖頸。


    “媚姬為了讓門主開心,可是很認真地準備了這隻舞呢。”


    “那是要賞你了。”


    葉初寒輕輕一笑,隨手拿起剛剛被他擱置下的酒杯,送到了媚姬的唇邊,媚姬美目一掃,得意地看了那些又嫉又恨的眾姬妾一眼,就著葉初寒手中的杯子飲下了那一口酒。


    “謝門主。”


    媚姬眸含秋水,深情脈脈地凝注著葉初寒,“媚姬一直最愛的人都隻有門主,門主是不是也最愛媚姬一人啊?”


    葉初寒眸中的光一凝。


    他沒有說什麽,卻看了一眼媚姬,而隻是那一眼,卻讓媚姬緊張地低下頭去,不敢正視他的眼神,慌忙說道:


    “媚……媚姬造次了。”


    修長的手指輕輕捏起懷中媚姬精巧絕倫的麵龐,葉初寒凝注著她小心翼翼的眼神,卻出人意料地淡淡一笑,嗬氣如蘭。


    “我最愛的,當然隻有媚姬一人。”


    媚姬卻一下子怔住,萬萬沒有想到葉初寒居然真的會回答她。


    她剛要答話,卻聽到東苑的門忽地一下被人從外麵用力推開,一陣夜的冷風灌進來,蓮花站在房門處,目光很冷地看著榻上的葉初寒和媚姬。


    媚姬怔愣之間,還未反應過來,隻覺得眼前銀光一閃,竟是蓮花的銀色軟鞭迎麵抽來,她驚叫一聲,花容失色,飛快地從葉初寒的懷裏滾出來,躲過那一鞭。


    抽出這一鞭的蓮花,那張白皙的麵孔上居然有著怒意。


    眾姬妾慌忙擁著媚姬退到一邊。


    東苑內,立刻安靜下來。


    獨自一人靠在榻上的葉初寒唇角的笑意卻更深了,他的眼中泛出饒有趣味的光來,好整以暇地看著將媚姬抽開的蓮花。


    蓮花凝看著他,手中的軟鞭並未放下,聲音冷如冰雪,“蓮花鬥膽問門主一句,門主眼中的最愛到底有幾人?!”


    葉初寒輕輕一笑。


    他懶懶地從榻上坐起身來,烏黑的長發如流泉般在錦榻上軟軟地滑過,狹長的眼眸裏閃過一片溫潤的笑意。


    “我的最愛,當然隻有你一個人啊!”


    蓮花眼中的怒意更盛。


    她看也不看葉初寒一眼,毫不猶豫地收起銀鞭,轉身就走。


    行至溫泉池邊,她站住了腳步。


    烏黑的長發隨風飛揚,白色的衣裙在一片濕潤的溫泉水霧中飛揚,蓮花咬住嘴唇又鬆開,忍不住低聲喝道:


    “你不要跟著我。”


    她背對著葉初寒,一臉怒氣。


    身後傳來葉初寒一聲輕笑,很輕很輕的笑聲,他仿佛愜意開心得很,根本就沒有看到蓮花的惱恨一般。


    蓮花咬了咬嘴唇,不發一言,繼續朝前走。


    葉初寒的手卻輕輕地按住了她的肩頭,蓮花站住,葉初寒笑著低下頭,在她的耳邊輕輕地說道:


    “這麽多年,你終於知道應該把那些女人從我身邊趕走了,我的蓮花也明白什麽叫做最愛了,是嗎?”


    蓮花的身體卻一僵,眼神一黯,“你為什麽總要這樣嘲弄我?”


    他一直都是這樣!


    這樣若即若離的試探她,猜疑她,欺騙她。


    蓮花轉過頭來,看著葉初寒,目光竟然出奇的澄澈,一字字地說道:“蓮花也有最愛,卻不是現在的門主,那個人在很久以前就已經與我有了白首之約。”


    葉初寒放在蓮花肩頭的手,無聲地一頓。


    他的瞳孔微微縮緊,微透出一抹尖銳的光來,隻是唇角,卻還是若有若無的揚起,泛起淡淡的笑。


    “不過殺了那個人而已,這對於我來說,又有何難!”


    蓮花的臉上,終於出現了無法控製的失落,她失望地讓開葉初寒的手,垂下眸去,低聲說道:


    “蓮花告退。”


    “我真是太寵你了,讓你的膽子越來越大,明明攪了我玩樂的興致,卻想就這麽告退了,難道你不應該賠給我麽?”


    葉初寒似乎並未看見蓮花眼中的失落,依然愜意溫柔地笑著,烏發飛揚,眉梢漫出一抹濃情。


    “今天晚上,你要陪我下山。”


    *************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塞外風光,是何等的雄奇壯觀,時值落日殘紅即將退去,西域大漠,好似無邊無際的黃沙海洋,廣闊無邊,而在更遠處,起伏不平,陡峭的就是拔地而起的連綿山峰。


    幾大堆篝火已經點燃,火勢灼熱映紅天際,也映紅了每一個圍坐在火堆旁的牧民粗獷的麵孔,他們大聲歡笑著,豪爽地舉著盛滿烈性燒酒的大碗一飲而盡。


    美麗的姑娘已經在火堆旁跳起了婉轉婀娜的胡旋舞,柔軟的腰肢在如水的月色下旋轉、跳躍、騰踏,時不時引來讚聲一片。


    “公子,來!喝酒!!”


    一名大漢滿臉風霜之色,卻豪爽快意地將一大碗烈性燒酒遞到了坐在火堆一旁的一名翩翩白衣公子麵前。


    “這是最烈的酒,喝了可以抵禦大漠的寒氣!”


    在這大漢看來,這名剛剛加入他們部落歡慶之中白衣公子也未免太過於單薄了一些,而那張被烈酒和火光暈紅的麵孔,卻是大漠中人少有的清秀俊美。


    可是身為一個男人,長得再俊美又有什麽用呢!


    葉初寒笑著接過那一碗烈酒,轉頭看了看坐在自己身邊,始終沉默不言的蓮花,他的臉上竟有著少有的率性和爽朗,舉起一大碗烈酒,居然一飲而盡。


    “好!!”篝火周圍,頓時歡聲雷動,西域大漠的牧民竟皆讚歎,“公子爽快!”


    葉初寒放下酒碗。


    喝下那麽一大碗烈酒,他的麵孔卻似乎更加蒼白了幾分,隻是那雙秀雅的眼眸,在望向身邊樸實的牧民時,竟毫無戒備之色。


    而那些個性豪放不羈的牧民,又怎會想到眼前這個翩翩白衣公子,竟然是橫掃中原,稱霸西域,可令江湖中人談之變色的天山雪門門主——


    葉初寒!!


    夜色已深。


    眼看著那些牧民為葉初寒倒了一大碗又連接著一大碗的烈酒,葉初寒居然來者不拒,蓮花終於替他攔下了那一碗酒。


    “你不可再喝了,會喝醉的。”


    葉初寒轉眼看了看她,笑容爽朗,“我倒願意在這些人麵前喝醉,因為他們會在你昏睡的時候給你蓋上被子,而不是在你的脖子上架上一把刀。”


    蓮花終究還是沒有讓他喝下那一碗酒。


    她用纖瘦的手端起大碗,才喝下一口,就仿佛是有鋒利的刀刃在咽喉間割過,她輕輕皺眉,手腕不禁一陣發抖。


    這酒,果然很烈。


    大漠的燒刀子酒,又豈是一般人喝的了得。


    葉初寒微微一笑,從她的手中重新拿回了那碗烈酒,徑直送至自己嘴邊,仰起頭來再次一飲而盡。


    烈酒,在他的胸口裏,猶如一團烈火般熊熊地燃燒著。


    篝火旁,歡聲笑語,飲盡烈酒的牧民開始放聲高歌,熱烈澎湃的歌聲響徹整個大漠,胡琴、羯鼓等樂器之聲充滿了激情和活力,響徹大漠之上廣闊的夜空。


    “好!”


    葉初寒似被這奔放自由的牧民之舞所感染,竟然縱身而起,與那群牧民一起放縱歌舞,那一舞,正是大漠西域的最為矯健硬朗的胡騰舞。


    火光跳躍,人影幢幢。


    在篝火旁放縱一舞的葉初寒,白衣飄曳輕甩,舞姿矯健放逸,已現醉意的俊雅麵孔上一片豪邁的笑意,疾如旋風的腳步看似淩亂,卻有著大漠雄鷹一般傲人的姿態和氣度,讓人瞧的歎為觀止,讚不絕口。


    蓮花從未知道,天山雪門的葉初寒竟也會如此的放浪形骸。


    熊熊篝火的映照下。


    葉初寒放縱的笑聲接連不斷,俊朗的麵孔上一片英氣勃發,豪氣幹雲,大漠的牧民為他擊掌而歌,美麗的牧民姑娘更是在望向他的那一刻,羞紅了麵頰。


    蓮花靜靜地坐在歡騰的牧民之中。


    她望著在人群中,篝火旁縱舞的葉初寒,矯健的舞姿,英俊的麵容上透出了出塵脫世的灑脫不羈。


    火光閃耀。


    花瓣一般的唇角輕輕地揚起,如冰雪初融,蓮花輕輕一笑。


    人群之中的葉初寒忽然停下放縱的舞。


    他自圍繞在他周圍沸騰歡笑的牧民中央轉過身來,清朗的麵容上帶著吃驚的神氣,遙遙地望著那個在火光映照下,笑若芙蓉綻放的白衣女孩。


    這世上,原來還有那樣美的笑容。


    清麗無雙,恍若晨曦下的江南那盛放的蓮花,火光映照著她的麵容,猶如一片片花瓣優雅地綻放開來。


    一叢叢的篝火,在晴朗的夜空下,肆無忌憚地燃燒著……


    蓮花終於看到了葉初寒吃驚的目光。


    她臉上的笑容在刹那間僵住,下意識地摸摸自己的臉,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她剛剛……居然不由自主地笑了。


    她有些惶然從歡慶的牧民之中站起身,轉身就走。


    葉初寒一怔,身形一轉,已然追了上去。


    花穀入口,梅落無聲。


    因為烈酒的作用,葉初寒原本如冰雪般蒼白的麵孔上竟有了淡淡的血色,他的笑容依舊爽朗快活,眉宇間帶著的是狂放不羈的豪邁情懷。


    “今日真是大出我意料之外!”


    葉初寒含笑轉過頭來,看著身後的蓮花,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我從未想到,你的笑容如此美麗。”


    他的手心,帶著熨貼的溫度。


    蓮花沒有說話,也沒有縮回自己的手,她的臉上已經再無笑容,有的隻是從前的冰雪和冷漠。


    葉初寒卻似乎並未察覺。


    他牽著蓮花的手,走到梅樹下,狹長優雅的眼眸中有著比雪光還要明亮的笑容,“有朝一日,我不會再做天山雪門的門主,我會做一個普通人,縱馬大漠,一世逍遙,可以和自己心愛的女子,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就像你所說的,白首不相離。”


    蓮花隻覺得他的手心越來越熱。


    她忽然心中一緊。


    “蓮花,終有那麽一日,”葉初寒終於轉頭看她,麵容清逸俊美,聲音低沉多情,“我要你穿嫁衣,蒙喜帕,成為我葉初寒的妻子。”


    梅花樹下,在刹那間,寂靜無聲。


    雪滿地,星滿天。


    清香的梅花落在純白的雪地上,所以連晶瑩的雪,也似乎有了淡淡的梅香。


    蓮花默默地看著葉初寒,千言萬語凝在心中,卻沒有說出一句來。


    終於,她麵無表情地從葉初寒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聲音猶如死水,沒有半點感情,“門主忘了嗎?蓮花說過,我已與另外的人有了白首之約。”


    她這樣說著,眼中的失落卻更加的濃重。


    他卻看不出來。


    看著她突然轉身離去,葉初寒的眼瞳倏地縮緊。


    他看著她越走越遠,離他越來越遠,而她烏黑的長發之上,那銀色的細帶在銀色的月光下,卻看上去更加清冷無情。


    他忽然冷冷一笑,“蓮花,你做得好,你果然做得很好!!”


    言剛畢,他縱身而起。


    他的身影飄忽,飛雲變幻,轉瞬以至蓮花麵前,蓮花目光沉靜如水,竟然絲毫未動,隻覺得眼前人影一閃,發際忽地一鬆。


    如雲一般的長發,在她的身後傾瀉開來,而她用來係發的銀色細帶,已到了葉初寒的手裏。


    蓮花抬眸看他。


    葉初寒的眼中出現了淡淡的銳利,他的手一揚,銀色軟鞭重新回到了蓮花的手裏,而他自己,手勢略微一轉,衣袖略微晃動,一柄晶瑩剔透的長劍已經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透明如琉璃的長劍,劍身狹窄細長,然而由頭至尾,燦光卻如水銀一般流動著,炫人眼目。


    那就是天山雪門門主葉初寒從不輕易示人的玉器長劍——蒼玉劍,葉初寒正在用這把劍,在天山雪門建立之初,,一劍在手,天下無敵,征伐殺戮,蕩平西域。


    他朝著蓮花舉起了這把劍,劍身晶瑩剔透,猶如冰雪,然而就是這樣一把劍,將無數的西域英雄斬殺。


    葉初寒冷冷道:“你不過是仗著我喜歡你!”


    蒼玉劍散發著淡淡的寒光,冷漠的光芒刺入了蓮花的眼眸中去,她的眼珠卻依然是沉靜的,一瞬不瞬。


    葉初寒輕輕地眯起了眼睛,“從我做天山雪門的門主以來,就從沒有人敢像你這樣忤逆我!!”


    “……”


    蓮花麵對著蒼玉劍冷銳的劍尖,眸如清水,毫無波瀾。


    葉初寒的麵容開始變冷,森寒的劍氣從透明的蒼玉劍裏射出來,他凝注著她神色不動的麵孔,聲音竟然沙啞下去。


    “你以為我真的不敢殺你?!”


    蒼玉劍在刹那間刺出,透明的劍身,尤如一汪透明的水銀在蓮花的眼前滑過,她隻覺得一股森然的冷氣,朝著她的咽喉緊逼而來。


    然而,她還是沒有動。


    眼睜睜地看著那把劍即將刺穿自己的咽喉,她竟然從頭到腳都沒有動一下,劍尖一直進逼——!


    銳利的劍鋒,竟是貼著她白玉無瑕的脖頸一旁滑了過去!!


    寒冷吹來,梅花如雨墜落。


    葉初寒凝望著她晶瑩的麵容,握劍的手指居然輕微地顫抖,就連他的聲音,竟然也是顫抖的。


    “你真要如此冷漠對我……”


    “……”


    “好,好蓮花,你果然是我一手□出來的好蓮花!”


    他霍然收劍。


    一樹的梅花,竟都因為蒼玉劍刹那間的殺氣,如雨般落下。


    他轉過身,不再看蓮花,隻是凝望著那紛紛揚揚飄落的梅花,天山的梅雨,有著雪的晶瑩無瑕。


    “你不嫁我,這沒有關係,你若如此無情,我又何必苦苦相求。”他慢慢地轉向她雪白的麵容,狹長的眼眸中忽然出現了淡淡的笑意,竟有著說不出的冷漠妖嬈。


    “隻不過我若是將你嫁給湛羽,想必你是……定然不會拒絕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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