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不小的去附近再找些人來?”


    “不成,你在此候著,我進去看看。”趙桓熙想著,萬一冬姐姐真的被人擄在裏頭,叫了旁人一起進去,豈不是有損她的名聲?不論發生何事,他都不能讓她被人說閑話!


    知二站在巷子口,緊張地看著趙桓熙走到宅子前,伸手敲了敲門,沒人應,他再用力一敲,那門就開了條縫。


    他推開門進了宅子。


    這看上去是個荒廢已久的宅子,院子裏雜草叢生,牆壁屋瓦也多有剝脫缺損之處。


    兩側廂房的門都關著,門上蛛網如紗,隻正房的門開著,靜悄悄的沒個聲響。


    趙桓熙慢慢靠近正房,到了門前一看,見正堂中地上麵朝下倒著一個雙手被綁在背後的男子,衣衫不整血跡斑斑的,看樣子很是受了一番折磨。


    他一驚,忙過去將人翻過身來,想看看還活不活著?


    翻過來才發現這人竟是朱誌福,他摸了摸他的脖頸,摸不到跳動,但皮膚還是溫的,於是俯下身聽了聽他的胸腔。已經沒有心跳了,他死了。


    趙桓熙愣在那兒。


    當他聽那男子說起冬姐姐和五妹被擄時,第一反應便是朱誌福為了報複他做下這等惡行。可是朱誌福自己怎會死在這兒?冬姐姐和五妹到底有沒有遇險?


    他正要回身出門去報官,便聽外頭巷子裏傳來大遝的腳步聲,還有一名男子的聲音:“這裏,就是這裏,就昨天,我看到官府貼的尋人啟事上的那位公子跑出來,又被人逮回去了。”


    衙役們拔出腰刀衝進院中,就看到正堂內趙桓熙站著,朱誌福躺著。


    趙桓熙看到這一幕,瞬間明白,這個局不是針對別人,就是針對他的。而且定是靖國公府裏頭的人做下的。外人怎會知道冬姐姐身上的玉佩和絛子是何模樣?外人怎會知道冬姐姐今日回徐家?


    想到這一點,他也就沒爭辯抗拒。這些人隻是衙役,有什麽事對他們說沒有用。


    附近很多閑人見衙役往這裏走,都跟過來看熱鬧,知二見狀,跟著看熱鬧的走到那間宅院門前,結果就看到那些衙役居然把趙桓熙給抓了。


    他一著急,想衝過去,可一想,自己衝過去也沒用,說不定還會和三爺一起被押走,那就沒人回去報信了。


    還是回去報信要緊。他火燒眉毛般看了眼被押住的趙桓熙,扭身就朝巷子外跑去。


    翔鳳樓,趙佳臻在樓上與兩名客人敲定了做頭麵的事情,送客到樓下一看,陸豐站在擺放華勝的櫃台前,見她下來,朝她笑得朗風霽月的。


    趙佳臻送走了客人,回身看他,問:“你怎麽來了?”


    陸豐眼底含春,道:“我想挑一枚華勝送給我的未婚妻,不知掌櫃的可有合適的推薦?”


    趙佳臻明眸微瞋,“特意到我樓裏來挑,是不想花錢嗎?”


    陸豐笑起來,剛想說話,外頭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到了樓前一個驟停。


    知一幾乎是從馬背上滾下來,衝進樓中一抬眼看到趙佳臻,忙上來一邊行禮一邊喘氣道:“三姑奶奶,三爺出事了,三奶奶請您趕緊回府呢。”


    趙佳臻笑容一斂,急問:“出何事了?”


    知一將事情與她一說,趙佳臻立馬就反應過來,麵色凝重暗藏焦急地對陸豐道:“我得回去了。”


    “你別著急,我先去城北打聽一下,過後來府中找你。”陸豐道。


    趙佳臻點點頭,當下就帶著知一回了靖國公府。


    陸豐騎馬去了城北。


    徐念安趕到漁耕樵,喬年不在,問徐綺安,徐綺安說收賬去了。


    “你速速派個夥計去找他回來,就說我托付他之事,截止到今日為止,打聽到的一切全部整理好送到靖國公府來,務求仔細沒有疏漏。”說罷匆匆而走。


    徐綺安提著茶壺著急喚道:“大姐,你好歹喝杯茶再走。”


    徐念安邊往外頭走邊道:“眼下有事,下次再喝吧。”


    出了漁耕樵,她命車夫去北城,行至半路,迎麵遇上押送趙桓熙的衙役。


    她忙令馬車讓到路旁,自己從車上下來。


    趙桓熙垂著眸不快不慢地走在隊伍中,估計是顧忌他的身份,倒也沒人推搡他。


    “三郎!”徐念安焦心地喚他。


    趙桓熙聽到她的聲音,猛的抬起頭來左右一看,見她好端端地站在自家的馬車旁,安然無恙的模樣。


    他緊繃的雙肩一鬆,衝她露齒一笑。


    第132章


    “你別擔心,我沒殺朱誌福。我到那兒時他已經死了。”趙桓熙遙遙地對徐念安道。


    徐念安點點頭。


    大庭廣眾眾目睽睽的,她也沒和趙桓熙多說什麽,捏著拳頭看著他過去了。


    陸豐牽著馬從旁邊走來。


    徐念安問他:“陸公子,可知究竟發生何事?”


    “成國公世子朱誌福三天前失蹤,方才被發現死在城北一間廢棄的宅子裏,衙役趕到時宅子裏除了朱誌福就隻有桓熙。”陸豐麵色凝肅。


    “陸公子,可否麻煩你去中軍都督府通國公爺一聲?桓熙與朱誌福素有舊仇,如今又發生這等事,朱家肯定一口咬定是桓熙殺了朱誌福。旁的不怕,就怕他們衝動起來,買通人去牢裏傷害桓熙,需得叫祖父先去打點一下。”徐念安對陸豐道。


    陸豐頷首:“應該的。如今既出了此事,你也盡快回府吧,別在外頭逗留了。”


    徐念安點頭,兩人當即分頭行動。


    徐念安去了玲瓏街,找到摸魚兒。當初趙桓熙跟她說過,那塊牡丹玉佩就是在這裏定製的。


    她叫明理去叫門,鋪子裏沒人。隔壁鋪子裏一小學徒出來瞧見她們,說道:“金師傅受傷啦,今日不做生意啦。”


    “受傷?什麽時候的事?”徐念安問。


    “就今日早上,不知哪來的凶徒,闖進他鋪子裏要殺他,好在被兩個客人撞破。那凶徒後來被人抓住扭送到官府去了。”小學徒道。


    “那你可知金師傅家住何處?”


    做了多年的鄰裏,這點事情還是知道的。


    徐念安得了玉匠住址,倒是沒有親自過去。她此行出門隻帶了兩個丫鬟一個車夫,萬一遇到個什麽,那就是添亂了。


    趕回靖國公府,徐念安來到嘉祥居一看,趙佳臻已經回來了,殷夫人也已得了消息,正急得熱鍋上的螞蟻一般。


    “娘,我得了那玉匠的住址,您速速派得力之人去將他帶回咱們府上來。”徐念安對殷夫人道。


    殷夫人已從趙佳臻口中得知了玉佩之事,聞言忙道:“既知玉匠地址,自是應該將他送去官府為桓熙洗脫罪名,為何帶回咱們府上?”


    徐念安道:“玉匠隻能證明有人去定製了和三郎送我的那塊玉佩一模一樣的玉佩,不能證明三郎沒有殺人。安國公府完全可以說是我們蓄謀已久安排好的這一切,目的就是讓三郎脫罪。還是將他先帶回府裏來,細細盤問了,待祖父回來再做定奪。”


    殷夫人得了玉匠住址,出門使人去叫護院辦事。


    徐念安與趙佳臻兩人互看一眼,心照不宣,去了趙佳臻的閨房。


    “怎會如此?最近扈剛那邊匯總來的消息我每一條都記了,竟是毫無端倪!”趙佳臻一邊說一邊將新記的冊子遞給徐念安。


    徐念安一邊翻一邊問:“派人去聯係扈剛了沒有?”


    趙佳臻點頭:“已派人去了,隻是他在盯梢,不知去了何處,怕是不好找。”


    徐念安翻完冊子,沒有頭緒,對趙佳臻道:“現在就兩種可能,一,二房察覺了扈剛他們的盯梢,故布疑雲,表麵上被扈剛他們盯著,暗地裏派了別人去操作。二,此事還是五房主導,二房推波助瀾,或者,沒有插手。”


    趙佳臻急得在房中徘徊,道:“現在可如何是好?桓熙被官府當做凶犯給捉去了,也不知會不會受罪?”


    “我回府前托陸公子去找祖父了,隻要祖父親自去官府那邊打個招呼,應當輕易不敢給三郎上刑的。”徐念安道。


    趙佳臻回身看她,見她一臉沉靜,想到現在不管自己多擔心,手也伸不到牢中去,便強迫自己平靜下來,走過去問道:“你去找了那玉匠?”


    徐念安點頭:“並且得知,今日一早,有人去他的鋪子裏殺他。”


    趙佳臻皺眉:“這沒道理啊?派去定製玉佩的必然是個小嘍囉,就算玉匠記得那人的容貌,茫茫人海也不一定能找到那人,為何要殺玉匠?即便要殺,又為何要等到此時再殺?”


    徐念安看著虛空處,微微冷笑,道:“是啊,為什麽呢?”


    中午,三人都沒什麽胃口吃飯,胡亂墊了墊肚子。


    丫鬟剛把飯菜撤下去,玉匠被帶來了。


    這玉匠姓金,傷在上臂上,不算重,隻是受了驚嚇,這冷不丁被請來了國公府,心中忐忑得很。


    “你別怕,隻是問幾句話。”殷夫人努力壓製著心中對桓熙的擔憂,心平氣和地寬慰那玉匠一句,然後示意徐念安。


    徐念安從腰上解下玉佩,讓丫鬟拿到金玉匠麵前。


    殷夫人問金玉匠:“這枚玉佩,是你做的吧?”


    金玉匠用沒受傷的那隻手接過玉佩,正反麵都仔細看了,點頭道:“對,是我做的。”


    “你還記得,是誰叫你做的嗎?”


    金玉匠道:“記得,那是去年的十月上旬,一個打扮富貴容貌俊俏的少年拿著一塊羊脂白玉找到我鋪子裏,給了我一張圖紙,問我能不能把那塊玉雕刻成圖紙上的模樣。我說能,但是手頭有活,需得十一月份才能動手做。他說不成,他十一月份要拿這塊玉佩送人,所以多給我許多銀子,叫我先做他的。還說這是他自己畫的圖紙,不許我給旁人做一樣的。”


    “那你到底做了幾塊這樣的玉佩?”殷夫人問。


    金玉匠道:“原本是隻做了一塊,十一月二號就給那位公子了。可是第二天一個小廝模樣的人找過來,說昨天那枚玉佩被那位公子喝醉酒遺失了,叫我重新做一塊。我就日趕夜趕,又給做了一塊。”


    “後來去尋你的那小廝模樣,你可還記得?”殷夫人急問。


    金玉匠尋思尋思,搖頭:“不記得了,就是個普通的相貌。不過那位先頭來找我做玉佩的公子的相貌我倒還記得。”


    殷夫人:“……”你記得我兒子的相貌又有何用?


    “今日晨間你遇刺之事,可否詳說給我們聽一下?”徐念安見殷夫人不問了,開口問道。


    提起此事,金玉匠心有餘悸,道:“說起這事也邪門了,青天白日的,竟然有人闖進鋪子來搶劫。我都已經把銀子都給他了,他還要殺我,幸好被兩個找上門來的客人撞破,我這才撿了條命。”


    “他在搶劫和要殺你的時候,有沒有說什麽話?”徐念安再問。


    金玉匠回想一番,搖頭:“沒說什麽話。進門就拔刀叫我拿錢,我把銀子都給他了,他還用刀刺我。”


    “就刺了你胳膊?”徐念安問。


    “第一刀刺了胳膊,他還想再刺,門外有聲音,我想喊,他用刀逼著我。估計是怕殺了我逃不掉,後來他就沒殺我,開門跑掉了。”金玉匠道。


    徐念安看向殷夫人,道:“娘,我問完了。”


    “那,這……”殷夫人想問她需不需要把玉匠留下來。


    徐念安搖頭。


    殷夫人吩咐人給了那玉匠一些銀子,打發他回去了。


    “這個玉匠根本什麽都不知道,難不成是我們想差了,他今日遇刺與桓熙的案子並沒有關係?”殷夫人娥眉緊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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