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601的門打開了,江彥詞心猛地跳了起來。


    走出來一位中年婦女,她看江彥詞站在門口,有些奇怪,她上下打量著,“你找誰?”


    “你是房東嗎?”江彥詞皺眉問。


    “不是啊,我是這裏的租戶。”大媽有些謹慎的站在門口,半隻腳踏出來了又收回去,生怕對方來者不善。


    聞言,江彥詞語氣變得有些急切,“阿姨,那這裏原來的租戶呢,你是什麽時候搬來的,她們呢,搬哪去了?你有房東的號碼嗎?”


    大媽被著一連串的問題問的有些懵,她皺眉,“你幹嘛,查戶口呢?”


    “不是,我是之前這家住戶的同學,在三中讀書,馬上開學了,我來找她有事情。”江彥詞盡力讓自己看起來淡定,可指尖卻忍不住顫抖。


    他已經開始慌了。


    迦南人幾乎都對迦南三中有一種莫名的好感,聽到這話她放下警惕,眼神中透露著欣賞。


    “啊,三中的啊,我半個月前就搬來了,之前的租戶我不認識,房東就住一樓,你是要去找他嗎,剛好幫我帶個東西過去,這是前一位租戶掉這裏的。”


    說著她遞過來一個袋子,裏麵裝著什麽東西也看不見,“那我就不下去了,這樓太難爬咯,麻煩你了哈小夥子。”


    江彥詞艱澀的開口,“不麻煩。”


    他一路往下,心裏想了無數種可能。


    或許,她隻是嫌棄這裏偏僻,換了新家,或許所有都是巧合。


    可哪會這麽巧啊。


    江彥詞從未如此慌亂過,他怕自己再晚一步就徹底看不見顧知許了。


    到了一樓,他敲響了房東的門。


    開門的是一位中年大叔,是之前小賣部的老板,因為上次那瓶醬油說過幾句話,江彥詞長得帥所以他影響深刻。


    “是你啊,怎麽了,來找小許?她們搬家沒和你說?”大叔說。


    “沒,你知道她們現在在哪嗎?”江彥詞看著大叔,眸中閃爍著期待和隱隱的害怕。


    他迫切的想從大叔的嘴巴裏聽到一個滿意的答案。


    “我也不清楚,不過應該不在迦南了吧,她們很多東西都沒帶走,那些很值錢的家具衣服什麽的全叫我賣了。”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江彥詞腦子裏有根弦斷了,他喉間一陣幹澀,“你,還記得具體時間嗎?”


    “我記得,是一月十八號早上搬走的。”


    一月十八號……


    那個時候他還躺在醫院裏昏迷。


    所以顧知許在他意識不清的時候,搬走了,離開了迦南。


    他微微後退了幾步,仿佛不相信這個事實。


    大叔也看出了點什麽,安慰道,“額,小夥子,你要堅強啊。”


    江彥詞僵在原地片刻,才緩緩吐出一句話,“打擾了。”


    手機彈了一個電話,是楊華打來的。


    一接通就是他火急火燎的聲音, “喂江彥詞,我聽班長說顧知許好像轉學了,她今天去學校登記發現名單上沒有顧知許,去問了平哥,平哥說她18號就轉學了。”


    “知道了。”他說話聲音很輕。


    “啊?江彥詞,你,你還好吧。”


    江彥詞苦笑一聲,“沒什麽事掛了。”


    他坐在門前的台階上,望著樓道的窗戶靜靜發呆。


    記憶走馬燈一般閃過,高一期末到高二,快一年的時間好像一下就過去了。


    他以為這是開始,沒想到居然是結束。


    不知道坐了多久,一直到天空爬滿晚霞又漸漸暗下。


    樓道裏的聲控燈亮了又滅,反反複複。


    江彥詞起身,在手機快要關機前打了個電話給賀從宜。


    “媽媽,我記得你之前說顧知許給你打過一通電話,她說了什麽?”


    賀從宜頓了片刻,回憶之後,“她打電話是問你有沒有醒過來,也沒說幾句話,怎麽了兒子?”


    “沒,就問問。”他閉上眼睛,腦子混沌不堪。


    他把手機收回口袋,抬頭看了看聲控燈,離開了珠山南苑。


    他在大街上漫無目的走著,等回過神才發現自己走到了廣場。


    看了眼手表,時針剛好指向8點。


    事先準備好的煙花準時點燃,大朵大朵的白玉蘭隨著一聲巨響,布滿了整片天空,一瞬間如同白晝一般照亮了整個廣場。


    接著白光散開落下,宛如流星劃過天際。


    美的難以言說。


    “你怎麽回事,不是說不放了嗎?”賀雨霄一掌揮到楊華的腦袋上。


    沈望恨鐵不成鋼,“你這樣,等下江彥詞看見了,他不得更難過了。”


    “可是這麽好看的煙花,不放多可惜啊。”楊華喃喃,這可是他們幾個準備了好久的煙花啊。


    賀雨霄歎氣,坐在一旁台階上,“是啊,多可惜啊,可女主角不在,準備的再好看又能怎樣。”


    “壞女人!”楊華說道。


    賀雨霄張了張嘴想反駁,卻想不到什麽反駁的話。


    “真替江彥詞感到不值。”沈望將一旁的易拉罐踢進垃圾堆裏,有些不憤的說道。


    楊華根本無法想象此刻他該有多傷心,“就是啊,我們江彥詞為了救她住了十多天的院,她都不來看一下,大家夥精心準備幫他告白了,她又一聲不吭轉學了,我沒見過這麽狠心的女人,那可是江彥詞啊,那可是江彥詞啊!她憑什麽這麽對他啊。”


    “事情肯定不是你們想的那樣的。”賀雨霄出聲。


    楊華輕哼,“那你說,還能是哪樣,會是什麽原因讓她對自己的救命恩人不管不顧,讓她對江彥詞這麽狠心,她從最開始就是一個冷漠至極的人!根本就捂不熱!”


    賀雨霄煩躁的揉了把頭發,“我也不知道,反正許許姐不是那樣的人!”


    廣場附近的人,無論是散步逛街還是閑聊的人,全都駐足抬頭看向天空。


    大家發出了一陣陣驚呼,周圍有人在討論,這究竟是哪位總裁的手筆。


    “哇,有煙花誒,好漂亮。”


    “今天是什麽特別的日子嗎?”


    “沒吧,可能有人告白吧。”


    “這煙花看著不便宜啊,好羨慕那個女生誒。”


    一切仿佛計算好了的,天空開始漫天飄下雪花,輕輕落在江彥詞的肩上。


    初雪和煙花,兩種浪漫到極致的景象在這個夜晚同時發生。


    有人表白,有人接吻,有人許願,有人拍照。


    在這個令人難忘的雪夜之中,江彥詞心中的那朵雲徹底消失不見,而這場屬於南方的大雪,沒有人陪他一起看。


    他孤身一人站在廣場中央,他在喧囂中沉默轉身。


    對啊,今天又不是什麽特別的日子。


    最後一朵白玉蘭煙花在江彥詞身後墜落,這場盛大的煙花徹底結束,他邁步離開,背影孤寂落寞。


    顧知許,我後悔了。


    我應該……再等等的。


    謹以此書校園部分,紀念我學生時代永遠熱烈的少年,希望他們在以後的日子裏萬事順意,前程似錦。


    (校園篇完)


    第48章 墮落


    有個科學現象, 叫做普魯斯特效應。


    是指隻要聞到曾經聞過的味道,就會開啟當時的記憶。


    這些年因為生病,她陸陸續續忘記了很多曾經發生過的事情。


    而在江彥詞靠近的那一刻, 遺失的記憶全部占據在她的腦海裏。


    之後,她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裏, 她參加了三中的頒獎典禮,見到了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


    醒來時,顧知許聞到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入目是一片茫茫, 白織燈冰冷掛在頭頂, 四周安靜的過分。


    她掙紮著起身, 無意間扯動針管,手背很快滲出血絲, 痛的眉頭緊蹙。


    護士注意到這邊的動靜, 趕忙過來,“你醒了?要不要吃點東西?”


    “我怎麽在醫院?”顧知許問。


    “你發了高燒,在機場昏迷,被人送來的。”護士回答。


    聞言,顧知許記憶漸漸回籠,在失去意識的前一秒, 她聞到了霧江的味道。


    在絕版之後能依舊使用的也隻有江彥詞一人。


    所以......


    他是被江彥詞送來的。


    護士替她處理手上牽扯的傷口。


    顧知許腦袋漲的很, 她伸出另一隻手揉了揉太陽穴,“送我來的人呢, 他在哪?”


    “挺多人的,你說的是哪個?”護士把針管重新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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