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非就是看不慣罷了。既然周明芹不想和離,不如叫她丈夫去死一死。要死的理直氣壯一些。”


    姬羲元雖然盡可能的將自己說得冷酷,王施寒與她相知多年多少了解她的為人,姬羲元對待身邊的人心腸是極其柔軟的。


    王施寒歎道:“別說李二郎真的做的過了,就是什麽也沒做,殿下想殺他至少也有十種方法,但要光明正大地置他於死地就麻煩了。”


    “來日方長。”


    “不過也不是全然沒有頭緒……我記得平康坊最近出了個絕色的伶人……”王施寒曖昧地笑了笑,“沒辦法,實在是聲名遠揚。我也偷偷去看了一眼,隻能說名副其實的美人,爭搶的人多著呢。”


    作者有話說:阿巴阿巴,好像找到一些頭緒了。嗯,這其實還是存稿。


    第14章 、國子監


    按照之前的規劃,姬羲元準備入學國子監。


    國子監下置六學,分別為國子學、太學、四門學、律學、書學和算學。各官學的博士、助教、生員皆有定額,其中國子學皆為貴族子弟,原收生員一百四十人,自女帝允許女子為官,國子監也增收女子,國子學的生員名額增至二百五十人。實際上真正將女兒送進國子監的幾乎沒有,國子監上次收女生徒還是當今女帝。


    鼎都滿打滿算八十萬人,其中大小貴族、官宦子弟沒有十萬也有八萬八,適齡學子近萬,去除家道沒落、遊學在外等等的,少說還有千餘人。國子學也算是精益求精,哪怕不是人人蘭芝玉樹也至少是少年俊傑。


    當然,偶爾也有像姬羲元帶著六個伴讀入學這樣的意外,不過世上意外比起常事總還是少很多。所以姬羲元看見不知好歹非要湊上來找死的周明萱總是忍不住暗自揣測,蒼天命他投胎的時候是不是少分了一部分腦子給他,既能考進了國子學,人際往來上比之啞巴還不如。


    總覺著周氏最近怎麽回回往自己手心裏撞,生怕撞不死似的。


    話說回今早。


    姬羲元初次獨居宮外公主府,新鮮勁還沒過,心情頗好。順著平日的時間起身,吃過早飯帶著必要物件兒打馬就往國子監去,此時時間尚早,大多數人還沒到。國子監內在學的女子與男子相比實在是少得可憐。


    姬羲元五歲受教於名師大家又算得上刻苦,進度比他人快些,自然而然去了最好的學室,攜帶的伴讀則依照各自學識分開安置去。能入國子學的家中都不是無名之輩,時常出入宮廷的也有,相互之間還算和諧,一整個上午直至用午膳後毫無事端,姬羲元體驗良好。


    難得的好心情終於在下午騎射課被打破。


    身著青灰學子服的少年駕馬來到姬羲元跟前,眉宇間幾分傲氣卻並不惹人厭惡,嗓音帶著少年人特有的啞:“聽聞殿下非但廣博多識,也好馬術,特來討教。”


    姬羲元正與陳氏三娘子聊新得的寶馬,此時回過頭來看了眼便笑了。


    這少年原先是姬羲庭伴讀之一,因阿翁離世歸家,後來也沒繼續在姬羲庭身邊,不過據姬羲元所知,兩人關係相當不錯。


    今日出頭想來是為自己做墊腳石的,雖說是月奴好意,姬羲元卻沒有占便宜的打算。


    她笑:“夏九郎好意,不過我虛長郎君幾歲,不好占便宜。”


    此事本該就此了結,邊上有人突然小聲嘲道:“學學書也就罷了,騎射一道上哪裏有女子張牙舞爪的地方?”場上諸人與姬羲元等人還不算熟悉,場麵安靜少有玩笑者,因此小聲也成了雷聲,四下清清楚楚。


    姬羲元有種早知如此的預感,畢竟不能高看這些人,尤其是自命不凡的男人。


    今上登基滿打滿算也才十年左右,即便是陛下確實是個挑不出什麽錯的明君,也不妨礙被數千年禮教捧慣了的男子心下對女子刻骨的輕視與自傲。


    即便是有那麽一兩個女子與眾不同,可稱道為先生,其餘人還不是那副樣子?終究是比不過男子的。——多麽理直氣壯的想法。


    對此,姬羲元向來是一笑而過的。隻要上麵坐著的還是自己阿娘,其餘一切都不過是口頭功夫,還是不怎麽高明的口頭功夫,除了招仇拉恨以外隻能填一填無能之人的自卑、不甘與嫉恨。不過她來國子監可不是練忍字訣的。


    隻這話說的,姬羲元疑惑問左右人:“這般淺陋言論我以為隻在村夫走販間言談,怎的天子腳下還有?當真是考入國子監的?”


    四周的人或多或少露了個心知肚明的笑容加以附和。


    “男子生來多武力,小娘子們騎著馬不害怕不跌跤就是好的了。眾所周知的事。”周明萱在周圍人的目光下不得不驅馬走出人群,比起上次的猶疑作惡,今日對他個人而言當真是無妄之災。平日慣常說的話,怎麽所謂大公主一來就認真計較,當真是好沒意思,倒黴透頂。


    每每這樣有人口口聲聲稱男子天生如何如何、女子天生如何如何時,姬羲元總強忍著那口氣,現在不打算咽下這口氣了,既然先前已經暫時放下十二旒冕的心思,也很不必彎彎繞繞的顧及他人。


    姬羲元馭馬上前兩步,手中細鞭甩出空響,居高臨下道:“眾所周知?就如同我等所知的平伯周氏門下周氏明萱,刻薄成性,品行不端一樣嗎?那確實是眾所周知的,畢竟周氏郎君的品行就在眼前。”話語仿佛隔空一個巴掌扇到周明萱麵上。


    為官入仕,名聲是極為要緊的。目前入仕之機無非兩條,一科舉,二舉薦。而科舉也需得人舉薦信才可行。受當權者惡評的人,基本上是無緣與仕途了。


    不巧,姬羲元投胎投的好,今天說的話不出三個時辰就能上達天聽,斷了周明萱前程。


    周齊玉原先在後邊與新得的馬兒處關係,小心騎著四下走動,並不與他人參合。與國子監裏其他或是明媚張揚、或是英姿颯颯、或是出口成章的貴女兒們比起來,她從小受到的教育實在是和她進國子學的方式一樣,蹭來的。此時聽見了動靜不但不想上前,甚至恨不得完全無知覺沒人注意才好。


    可惜一門兄妹,一損俱損。就是她不在乎周氏門楣,也得耗到出嫁或是出家。


    周齊玉無奈鬆開撫馬鬃毛的手上前打圓場道:“親長好友們總說三兄生來一張破嘴,今日又是老毛病犯了,胡言亂語的,三兄還不快快致歉。”


    北堂幽暗,可以種萱。北堂指父母意,萱草又名忘憂草。可見周明萱在家中受多少寵愛,養成這樣不知天高地厚又無憂無懼的性子。平伯還真就最喜歡小兒子,從小到大不知給父母添了多少事端,回回都是輕輕放過。習慣成了自然,眼下未覺事態嚴重,對三番兩次得罪長善公主的事頗不以為然。


    周明萱瞪了眼“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的小妹,不服道:“不說其餘在場諸郎君,單單就是我一人,像你這樣的小娘子我少說能打二三十人,更不要說騎射一道了。”還不忘帶上給自己兜底的妹妹。最後到底顧及姬羲元身份,緩和了口氣道:“娘子嬌貴,殿下尊貴,這樣勞累事情交由男子來也正常。”


    你這麽說是平日裏對幼妹動過手?還是真不把其他女生徒放在眼裏?以尊貴、嬌貴作為讓女子不學騎射的由頭,真把人當傻子哄呢。三言兩語的就總歸不是好話,也是真不會說話。


    他口中的在場的諸君顯然不想和他扯上關係,三兩結伴裝模作樣的打算離開是非之地。


    夏九郎笑道:“周三郎是個能拿小了歲數的幼妹做例子的,說到這個,我們確實不好和周三郎君往深了計較。”這是勸姬羲元輕輕放下,為此等身份的人傷了羽毛並不值得。


    姬羲元向夏九郎笑了笑,算是謝過他的好意。


    姬羲元和閔明月對視一眼,調轉馬頭,直衝著武器架子去,隨手拎起一杆紅纓槍疾馳向周明萱。


    國子監的演武場裏都是未開刃的真家夥,入手不輕,加上好馬飛馳的力度,被刺中了少說斷骨。


    周明萱欲躲身手卻不如姬羲元矯健,烈日照亮明晃晃的槍頭照出恐懼的陰影,這一刻姬羲元堪比羅刹。周明萱想接槍身體卻跟不上,側身勉強避開要害。


    姬羲元懶得要他性命,槍頭順勢橫移至他腰側重重一掃,霎時間周明萱自馬上滾落,馬兒受驚蹄子躍起落在周明萱腿上,一聲淒厲慘叫。


    “正巧了,不必再捅你一槍。廢你一條腿,勸你管好嘴舌。”


    護衛們紛紛非常有眼色的晚一步趕到,有想上前救人的,被為首的黑麵侍衛喝止,俯首行禮後小心問詢:“殿下……可需卑職等清理一二。”


    姬羲元收了紅纓槍,隨手往近處的侍衛手上扔,聞言看了他一眼,笑了:“貶了?怎麽到國子監來了?”金吾衛不幹來國子監了。


    黑麵侍衛“嘿嘿”笑:“這不是殿下您在這兒嘛,今早陛下憂心殿下,特令臣歸了公主府做侍衛。正巧國子監當值的是臣表兄弟,今天身子不爽利,臣求了國子監丞替一天。趕巧了趕巧了。”一副我辦事你放心的忠厚老實麵相。


    “不叫你為難,我的力道你也有數,死不了,先抬下去治治吧。”姬羲元低頭再看麵色猙獰的周明萱,也沒那麽不順眼了。嘴賤的就該多疼一疼,慘叫可比他說話順耳。


    “好嘞,”黑麵侍衛擺了擺手,其餘侍衛將周明萱抬了下去。到了遠處棚下,拍了拍腰,沒事。又摸拍腿,周明萱一個激靈,險些破口大罵,又險險忍住。


    骨折了。


    叫人按住周明萱,雙手用力,“擦哢”一聲,腿算是勉強接回來了。人沒再叫,黑麵侍衛稀奇了,沒道理剛才叫了現在又裝相啊,抬頭一看,一年輕侍衛扯了布條塞住了人嘴,周明萱又疼又氣下已經暈厥。


    “你小子,有前途啊。”邊誇邊狠狠掐周明萱人中,見人醒了,黑麵侍衛憨憨厚厚地笑:“小郎君,國子學最後一課了,還上不上?不上的話兄弟幾個送你回去。”


    周明萱被堵了嘴,當然答不上來。黑麵侍衛也沒想等他回答的意思,抬著他嗚嗚咽咽的離開。


    “能進國子學,也都沒有不學無術的。別像周家那個一樣,滾著出去,好歹混身紅袍,也不枉幾年讀書習武。生做女子不是讓男子來看不起的。能說出那般不堪入耳的話語的人,多半不忠不義不孝不悌,不堪為人。”


    姬羲元掃視一圈人,嗤笑道:“前段時間恭王府與我偶遇的幾個郎君好似有三兩個在場,明兒自覺陪著周明萱退了國子監,別等我下帖子請幾家大人上門。今天我也說明白了,別總是將女子看得太輕。對身邊的同窗都客氣些,別坐芻狗肥豬模樣,低劣的玩笑少出口。免得三載過後,與我一同出國子學門的同窗比起現在十不存一。”


    點了周齊玉名,“十七娘來,你說說,你九兄如何?”


    周齊玉剛鬆了口氣又提起來,臉憋紅了才破罐子破摔說了句:“因為他蠢吧。”


    “也不算錯。”姬羲元本意將她們姐妹摘出來,自然不會給她難堪,“不必緊張,好竹出歹筍總是少的,有你們姊妹幾個周氏還有指望。畢竟以平伯來說,他兒子好也有限。真正又能為的人,是不懼競爭的。百取十的時候有他,百取一的時候還是他。若真百個都是人傑,聖人隻有欣喜人才入骰而絕沒有摒棄的道理的。隻有那些蠅營狗苟的,才覺得女子入朝占了他位置,因他無能為力,隻得說些冠冕堂皇的話。盼隻盼著諸君多讀書、任實事,願諸君共勉。”


    來上課的王將軍與其他騎射師傅掐著點走入演武場,裝模作樣咳嗽了聲,問道:“差不多了吧?”


    原本在宮中負責姬羲元的十幾個先生隻有三兩個跟隨姬羲元到了國子學授業,王將軍正是其一。他本是閔太尉身邊得力的副將,家裏世世代代與閔氏做家將的,到了他額外有出息。太尉格外信任他,連子女也放心交給他。


    王將軍一出口,姬羲元不能不給麵子,不再僵持,登時便笑吟吟道:“先生來得正正好,學生們正等著先生。”算是揭過話了。


    王將軍與騎射師傅們各自點了名,先將周齊玉等初學者專門分去,才依照不同的人分散開來。


    不同的先生要求不同,旁邊的騎射師傅說話要比王將軍慢半拍,等姬羲元等人齊發一箭後才開始射箭。姬羲元的騎射並不算頂好,禦馬或許還算必要,射箭對於幾乎不可能從軍的姬羲元來說與投壺可真沒什麽兩樣了,消遣而已。不過姬羲元學什麽東西非強迫著到了“好”才肯放過自己,因此水平還算勉強,第一箭在箭靶子紅心邊上。


    姬羲元射完三箭,分別在紅心外、紅心邊緣、紅心正中,畢竟自己確實沒那個時間與精力精進,心下已經知足。轉頭發現閔明月連中三箭,箭箭紮實。當下便祝道:“八娘於騎射一道果真是有天資的,堪稱上佳。不負往日裏辛勤苦練。”


    閔明月出身閔氏行八,算起來與姬羲元是堂姊妹。閔氏世代將門,門風剽悍,女子也一並教習。閔明月生來身姿高挑比其他小娘子多三分英氣,力氣不凡,在習武方麵閔氏是下了大力氣教導的。


    “不過盡力而為罷了,當不得殿下誇讚。”不遠處的諸先生見了也誇讚,閔明月不見驕傲神色,命演武場的隨侍去遠處查驗箭靶。


    隨侍很快連帶著箭靶一起回來,恭恭敬敬地遞給貴人看:“娘子好身手,箭靶險些折斷了。”


    支撐箭靶子的木棍已然歪折,離完全折斷隻有一指距離。


    王將軍湊前來觀,看完拍了拍閔明月肩膀,大笑道:“當年老國公不說百步穿楊,八十步是行的。看來你幾個兄弟反而不如你,可喜啊。”


    第15章 、病如西子


    下學之後姬羲元沒有像往常一樣與閔明月一同回府,而是返回演武場找人。


    不出所料,王將軍未走,正舞著一柄紅纓□□,虎虎生風。


    等到一套槍法結束,姬羲元出聲:“王將軍。”


    王將軍將紅纓槍放回木架,這才轉頭笑道:“殿下來得很快,和十年前一樣,但凡有什麽不解的,絕不會留著過夜,定是要當日當時刨根問底的。要真說有什麽不一樣就是性子冷了,私底下連一句先生也不願喊了。”


    姬羲元對不遠處的國子監侍從吩咐道:“給將軍送熱巾、熱茶來。”


    王將軍身側的小廝識趣道:“我們將軍身子不好,熱汗一出必得添衣。奴去去就回。”說完抬頭看了王將軍一眼,利利索索跟著侍從走了。


    “去去去,”王將軍笑罵道:“老王八成精了,就你縮得快。”


    “那才是對的,”姬羲元與王將軍說話毫不客氣,“老王八雖膽小了些還難免綠得長毛,卻有千年壽數。我早早叫阿耶知會幾位老先生了,他們都沒來國子監,怎的就將軍不聽呢?”


    “對對對,對個錘子,聽聽聽,聽個王八犢子,我是先生你是先生?”王將軍撩袍席地而坐,翻了個白眼,“太尉牽掛著一家子老小二十餘口人,不叫人插手。不過嘛,我當年既然喝了拜師酒就得對你盡心。別扯那些有的沒的,我今天來給你這個小白眼狼講古的,聽不聽?”拍了拍身邊的空地。


    姬羲元午間為的騎射方便,穿的胡服,盤膝坐下作洗耳恭聽狀。


    “這事吧,也不怪宮裏沒人敢和你說,就是太尉也不好說。當年呢,陛下還不是陛下,與你一般大。周氏有個大郎君,叫周從宣的,多少也算個才子。他討了溫長公主喜歡,溫長公主為了多見兩麵時常托陛下辦事。”王將軍說著幹咳兩聲,多少有些尷尬地瞥姬羲元,他實在是沒有與後輩討論風流韻事的臉皮,“咋說呢,就是就是……對,謝氏一家子那種的,溫文爾雅那一掛的。溫長公主有多喜歡呢誰也不知道,就是命不長,二十三四就病沒了。他生病時候陛下與太尉新婚返鄉祭祖,回來時人沒了半個月了。”


    “現在周氏當家承平伯爵的是周從宣二弟——周從一。人好色且沒甚本事,對他長兄卻是記掛非常。據說周從宣死前床頭還放著陛下的小像,周從一就咬死了周從宣是因陛下婚與他人而死,從此愈發不成樣子。那周明萱受周從一寵愛至此也是因他與周從宣有五分麵相相似,又勉強有周從宣三分才意。溫長公主當時已經與楊氏訂婚,在乎聲名,陛下顧念情分隻做不知。周從一雖然過得荒唐,卻不曾違背律法。陛下心胸寬廣,隨他竄上跳下的也不曾治罪。”


    “那又如何?”姬羲元疑惑問。自家阿娘自己知,絕不是會為了私情對周氏留情的人。


    王將軍攤手道:“越不管越肆意,膽子肥了敢越線。”


    姬羲元神色古怪,通過周明萱的表現以一推三來猜:“該不會是覺得阿娘不處理是念及舊情?或者以為阿娘心虛?世上真有這樣自以為是的人?”


    王將軍默。


    如果不是陛下事先交代過,周氏隨大公主處置,自己也以為陛下曾對周從宣有情。畢竟女子嘛,總是多講究些情情愛愛的。


    說到底也是溫長公主倒黴,走的哪一步都有坑。


    王將軍難得說一串陳年八卦,自覺惡心。偏頭吼道:“磨磨唧唧的是要渴死你家郎主嗎?癟犢子快點死進來。”


    姬羲元一笑,“時候不早了,夫人許是等著先生回家。善君告退。”


    “臣雖年老,猶有氣力。殿下少年意氣,當隨心所欲才是。”


    眼見他年過半百已是白發叢生,舊傷在身仍是為自己勞心。無論目的如何,心意由何而來,自己都是要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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