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景軒冷靜分析戰局:“殲敵三百,我方尚存一百五十精銳,實屬僥幸。監視之兵可有回報?那二百大食騎兵動向如何?”


    “尚未歸報,但雄鷹翱翔天際,已探知敵蹤。彼等正自沙丘後疾行而來,然沙丘難行,速度未及我輩,預計半時辰後可至。”


    高景軒略一思忖,對楚歌下令:“速令將士搜集箭矢,回收兵刃,稍作休整。我等便在此地,靜候那二百大食騎兵歸來,再行決戰!”


    “遵命!”楚歌應聲,複又詢問:“將軍,此番對戰,戰術若何?”


    高景軒胸有成竹:“大食輕騎,機動力強,近身作戰尤為犀利。然我軍之長,在於遠程射殺。故此,當揚長避短,以弓矢挫其銳氣。全軍分為三排,間距一馬之寬,便於靈活應變。待敵自沙丘衝下,入我射程,三輪齊射後,即行回馬箭之策,令其進退失據,疲於奔命。若敵勢衰,則我輩乘勝追擊。”


    楚歌聞言,欽佩不已:“將軍高見,屬下即刻布置。”


    楚歌行事果決,迅速指揮唐軍騎兵列陣以待。三排橫列,既展現了唐軍的威勢,又便於實施帕提亞戰術。然而,此戰術雖妙,亦有其局限,需寬闊平坦之地,且騎士騎術精湛,戰馬穩健方能奏效。


    “將軍,敵騎已至十裏之外!”斥候騎鷹傳訊。


    高景軒微微一笑,對楚歌密語:“取敵將首級,懸於高杆,大纛置於其下。再遣勇士,對其遺骸施以小辱,以激敵憤。”


    楚歌麵露難色,欲言又止。高景軒知其顧慮,解釋道:“兩軍對壘,勝者為王。此舉非為羞辱亡靈,實為震懾生者。試想,若敵見吾等從容以待,遍地同袍屍骨,加之此等挑釁,豈能不怒?怒則失智,失智則敗。”


    楚歌恍然大悟,拱手讚歎:“將軍智計無雙,屬下歎服!”


    布置既定,天際忽現禿鷲烏鴉,盤旋於戰場之上,發出不祥之音。這些食腐之鳥,雖非善類,卻也是戰場死亡的見證者。它們的存在,更添了幾分肅殺之氣。


    “將軍,敵騎已現!”楚歌低語提醒。


    高景軒目光如炬,望向沙丘之巔,隻見大食騎兵的身影逐漸清晰。一場新的較量,即將在這片沙海之上展開。


    唐軍靜候於沙丘之下,陣列森嚴,而大食人的視線則被遍地屍骸與空中盤旋的禿鷲烏鴉所擾,疑慮重重。他們在唐軍原陣地處駐足,開始謹慎布陣,氣氛驟然緊張。


    高景軒與楚歌默契十足,後者迅速派遣數騎,直衝阿普勒遺體及大纛所在,上演了一出挑釁意味濃厚的“辱屍”之舉。這一幕,無疑如同烈火烹油,徹底激怒了本就心存戒備的大食將領。楚歌更是乘勝追擊,策馬前衝,長槍直指,高聲叫罵,用言語與姿態將大食人的憤怒推向頂點,挑釁之意溢於言表。


    大食騎兵,訓練有素,麵對挑釁,毫不畏懼,領將怒吼一聲,率隊順著沙丘斜坡如潮水般湧下,聲勢浩大,幾乎與高景軒先前率軍衝鋒時無異,令唐軍將士心中一凜。然而,高景軒迅速穩住陣腳,高聲喝令全軍穩住,準備迎敵。


    隨著大食騎兵逐漸逼近,高景軒果斷下達命令:“弓箭三連射,預備——放!”刹那間,箭雨如注,三輪齊射,精準而致命。隨後,他迅速變陣,高喊:“回馬箭戰術,掉頭!”唐軍騎兵訓練有素,瞬間完成轉向,戰馬奔騰間,回身放箭,動作行雲流水。


    帕提亞戰術在此刻展現得淋漓盡致,唐軍騎兵利用速度與射程優勢,不斷引誘、射殺大食追兵。沙塵漫天,喊殺震天,大食騎兵在無盡的追擊與反擊中,損失慘重,卻始終難以觸及唐軍分毫。


    十餘裏的追擊,大食人終於意識到陷入了圈套,傷亡過半,而對手卻毫發無損。領將驚呼“帕提亞戰術”,急令撤退。然而,高景軒豈能輕易放過,他見機行事,時而停步放箭,時而追擊射擊,將大食騎兵牢牢困於這場死亡之舞中。


    最終,大食騎兵在絕望與恐懼中潰逃,而唐軍則以最小的代價,贏得了這場智慧與勇氣的較量。


    經過一場驚心動魄的追擊與反追擊戰,大食騎兵的二百精銳最終未能逃脫覆滅的命運,直至午後未時,所有大食騎兵,包括其領兵將領,皆被唐軍一一斬殺,八百大食鐵騎至此全軍覆沒,無一幸免。


    “將軍,這是您戰利品中的彎刀刀鞘,已為您尋回,鑲嵌寶石,華美非凡。”楚歌上前,雙手恭敬地呈上那精致的刀鞘。


    高景軒接過刀鞘,目光轉向遠方,詢問道:“勃勒罕、王夫人與符鐵匠他們是否已安全返回?”


    楚歌答道:“他們匿於十裏外沙丘之中,我已派人通知,正歸途中。”


    高景軒點頭,隨即下令:“讓將士們清理戰場,我們在此休整半日,清點戰利品,務必找回所有可用戰馬。”


    “遵命!”楚歌應聲而去,忙碌起來。


    高景軒仔細端詳手中的刀鞘,再取出那柄鋒利無匹的大馬士革彎刀,其刀鋒之利,足以一刀兩斷普通鋼刃,實乃神兵利器。然而,對於高景軒而言,這奢華的兵刃卻非其所好,隻因用不順手,略作把玩後,便將其收入扳指空間之中。


    夜幕降臨,楚歌前來匯報,戰利品已盡數清點,戰馬亦找回七百餘匹,皆存放於特設帳篷內。高景軒獨自步入帳篷,將所有戰利品一一收入扳指空間,連大食人的食物與美酒也未遺漏。


    次日清晨,高景軒下令厚葬陣亡將士,隨後使團全體成員整裝待發,繼續踏上前往康國的征途。他深信,經此一戰,大食人必不敢再輕易挑釁。此時,使團隊伍雖減至一百五十人,但士氣高昂,信心倍增。


    開元二十七年二月二十八日,高景軒一行終於跨越那密水,抵達康居國都城薩末建城近郊。城內王宮之中,一場關於如何接待大唐使團的討論正熱烈進行。


    “大汗,大唐使團已渡過那密水,正向薩末建城而來。是否需派官員出城迎接,請大汗定奪。”一臣子出列奏報。


    情報官員睦大人隨即補充:“大汗,據可靠消息,大食曾遣八百精銳騎兵襲擊大唐使團,非但未果,反遭全軍覆沒,而大唐使團僅損七十餘人。阿拉普因此大怒,城內大食士兵多受其責罰。”


    礎曷大汗聞言,麵露憂色,環視眾臣,征詢意見。一臣建議召見阿拉普將軍,另一臣則怒斥前者為大食走狗,強調康居國應自主決策,不必事事聽命於大食。


    爭執之中,一老臣挺身而出,平息紛爭,並建議以禮相待大唐使團,彰顯國格,同時指出大食兵力已損,不足為懼。礎曷大汗深以為然,轉而詢問若大唐提出聯合攻打突騎施之請,應如何應對。


    老臣深思熟慮後答道:“大汗,我國兵力有限,且大食勢大,不宜輕啟戰端。可允大唐使臣自由遊說他國,若他國願出兵,乃其自行決定。我國當靜觀其變,待大唐與突騎施之戰果出,再定行止。在大食與大唐之間,我國應靈活應變,擇強而依,此乃生存之道。”


    礎曷大汗點頭稱是,心中已有了計較。


    礎曷大汗聞言,連連點頭,眼中閃爍著讚許之光:“此計甚妙,我國日後便以此策平衡大唐與大食之關係。裴羅大人,即刻率領百官出城,以最隆重的禮節迎接大唐使團,若有絲毫怠慢,唯你是問!”


    “微臣遵命,大汗!”裴羅大人應聲退下,籌備迎接事宜。


    高景軒一行人尚未至薩末建城門檻,便已感受到來自康國的熱情洋溢。他心中明鏡,這份禮遇背後,實則是他率軍大破大食軍的赫赫戰功所賜。深知康國長期受製於大食,難以與大唐深交,他對說服康居國出兵突騎施之事並未寄予厚望。


    三月初一,春光明媚,高景軒在康居王宮侍從的引領下,步入金碧輝煌的王宮,麵見礎曷大汗。


    “大唐使臣高景軒,拜見大汗!”高景軒行禮,身姿挺拔,氣宇軒昂。


    礎曷見高景軒年輕有為,心中不禁暗暗稱奇。一番寒暄後,他轉而詢問起大唐的近況。高景軒雖非事事皆通,卻憑借機智與廣博的見識,對每個問題都給出了得體而又不失深度的回答,既展現了大唐的繁榮,又保留了應有的神秘感。


    礎曷連番提問,卻似石沉大海,未得要領,最終隻能直截了當地詢問高景軒的來意:“趙將軍遠道而來,不知所為何事?”


    高景軒正色道:“本使此來,是懇請大汗出兵,共討突騎施。彼等在北疆肆虐,若不及早平定,於昭武九姓各國皆非幸事。絲路暢通,則康居亦能共享繁榮之果。”


    礎曷麵露難色,堅決搖頭:“將軍美意,礎曷心領。然我國力有限,兵微將寡,實難從命。更何況,北方石國與我康居關係緊張,本汗不願與之同流合汙。”


    高景軒心中疑惑已久,關於石國與康居的恩怨,他始終未能窺其全貌。此時,他趁機問道:“大汗,據聞石國國王莫賀礎吐屯乃是大汗之嶽父,理應親如一家,何以至此?”


    礎曷聞言,臉色微變,揮手打斷了話題:“此事複雜,不便詳談。將軍可在我國多作停留,或南下西行,繼續遊說其他諸國。若他國願出兵,本汗自會大開方便之門,允其借道。但請將軍切記,康居境內,不得有損我國利益之行徑,否則,本汗定不輕饒。”


    言罷,礎曷大汗目光如炬,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嚴。高景軒深知,此行康居,雖未獲出兵之諾,卻也探得了幾分內情,為後續行動埋下了伏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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