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皎仰著頭,仔細找了又找,除了還沒熟的,已經沒有漏網之魚。


    揉了揉仰久了發酸的脖子,雲皎抱著枝幹要下去,蕭朔伸來右手,五指虛握向下扣,雲皎一頓,扶著他小臂跳下枝幹,道了聲謝。


    雲皎迫不及待拿起一顆大枇杷,剝開外皮,遞給蕭朔,“嚐嚐。”


    她那麽想吃枇杷,為何第一顆卻給他,蕭朔深深看了她一眼,接過她遞來的枇杷。


    枇杷水潤,縈繞著淡淡果香,蕭朔一口咬下,酸得一激靈,臉都僵了。


    這枇杷,也太酸了吧?!


    雲皎滿眼期待:“好不好吃?”


    蕭朔艱難咽下,違心道:“……好吃。”


    雲皎眼睛一亮,“酸的甜的?”


    一瞬間,蕭朔好像明白了什麽,他笑了笑,“甜的。”


    雲皎剝開一個,放心大膽一口咬下,瞬間扭頭吐了出來,酸得五官扭曲,不可置信地瞪向蕭朔。


    這就是他說的甜?!


    雲皎幽怨的眼神刀子似的,一下又一下刮過蕭朔。


    蕭朔偏偏一本正經問她,“甜不甜?”


    雲皎:“…………”


    雲皎咬牙切齒,可她牙酸得做不到,她怎麽早沒發現,蕭朔蔫壞蔫壞的。


    “甜,可太甜了!”雲皎皮笑肉不笑,往蕭朔手裏塞了好些個,“你多吃幾個。”


    蕭朔捧著一捧枇杷,看著雲皎氣鼓鼓的模樣,既無奈又好笑,分明是她先作弄他,怎麽還生氣了。


    看著手裏一堆酸倒牙的枇杷,蕭朔失笑,他現在算是明白了什麽叫拿起石頭砸自己腳。


    雲皎蹲在地上數枇杷,即使它酸得難以下咽,雲皎也舍不得丟了。


    且不說這是她費力摘的,就說路上吃食短缺,好不容易有個能換個口味的果子,她怎麽可能丟。


    有了心理準備,雲皎小口小口把手裏剩下半個枇杷吃完,雖然酸,卻汁水充裕,還算好吃。


    不過雲皎不敢多吃,她怕酸掉牙。


    雲皎把枇杷裝好,“我們就在這再休息一會吧?”


    蕭朔無可無不可。


    春日裏最不缺的就是野菜,地裏野菜多,不僅有婆婆丁,還有苦菜馬齒莧折耳根等等。


    雲皎不嫌吃的多,即使是野菜也一樣。折耳根根部埋在地下,挖出來洗幹淨浪費水,雲皎便沒挖。其他幾樣,雲皎每樣都摘了許多,專挑水嫩翠綠的尖兒摘。


    雲皎蹲著摘野菜,蕭朔閑著無事,在周圍走動一圈,適當活動身體,也能促進傷口更快恢複。


    “剛才我在周圍查看了一圈,此處有一批人停留的痕跡。應該是昨晚,約摸三十五人在這修整。”


    雲皎曾說過,她同行的隊伍在前麵等她,在這休息的那批人,應當就是那批。


    “你怎麽看出來有三十五人?”雲皎抓住重點,枇杷被摘了,肯定有人停留過,蕭朔能看出來並不奇怪,但他是怎麽估算出來有三十五人?!


    原主和女主分道揚鑣後,女主一行共計三十六人,蕭朔雖未說對,但也差不離。


    蕭朔指向被壓塌的草,清理過後成堆的平整石頭,新鮮的柴火燒過後泥土的痕跡。痕跡雖細微,但也能瞧出來,“你且看石塊和被壓塌的草。”


    雲皎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仔細看了又看,草是草,石頭是石頭,根本看不出什麽名堂,雲皎眨眨眼,迷茫地望向蕭朔。


    他該不會在唬她吧?三十五人,其實是他隨口一說。


    蕭朔看著雲皎漸漸從迷茫轉向懷疑的眼神,有心解釋的更清楚卻不知道怎麽說。


    他從軍多年,帶兵打仗多了,看過周圍環境自然而然就能分析出此處是否有人停留,何時停留,停留多久,亦或此處是否在設伏,在何方位設伏,但要他說個一二三出來,卻是在為難他。


    雲皎懷疑,“你不會在唬我吧?”


    蕭朔道:“我沒有。”


    “我知道,我信。”雲皎立即表達了自己的信任,可在蕭朔聽來卻不太對味兒。


    雲皎是真的相信嗎?他怎麽不覺得。


    蕭朔一直在琢磨怎麽和雲皎說,馬兒都吃飽了草,要出發了,他仍在想。


    過猶不及,雲皎不逗他,“你別想了,我信你說得是真的。她們一行三十六人,你估算的很準,我就是疑惑你是怎麽看出來的。”順便報騙她吃酸枇杷的仇!


    蕭朔此時哪還不明白雲皎是故意的,有心想教訓她,可看著她笑眯了眼,像隻偷了腥的貓兒,這一想法旋即煙消雲散。


    他猜想不錯,原來真是三十六人。


    有一人很謹慎,幾乎沒落下痕跡,他說的三十五,也是因他拿不準是否有這麽一個人。


    ——


    官道上,幾匹駿馬奔馳而過,揚起一片塵土。


    “籲——”


    為首之人扯住韁繩,馬兒人立而起,抬起前蹄,打了個響鼻。


    前麵有一口水井,有人經過必定會在此休息,沈大鷹眼審視四周,若有人在此停留,必然會留下痕跡。


    “四散查探。”


    沈大下令,同行之人四下散開,尋找遺留的蛛絲馬跡。


    “二爺,這邊有火燒過。”


    “這裏埋著內髒,已經腐爛。”


    “艾草被采。”


    “婆婆丁被采。”


    沈大一一看過,眉頭緊皺,痕跡太少,不似三十幾人留下。沈十三分明說她們三十幾人是一同逃命,不曾分開。


    難道還有其他人……


    “老大!是十三!”檢查樹叢後之人喊了一聲,沈大快步轉入樹叢之後。


    沈十三躺在地上,已麵目全非,太陽穴一處血洞,身上遭蟲蟻咬噬,有些地方已露出白骨。


    沈大攥緊了拳頭,臉色陰沉,是誰,誰殺了十三?!


    他要他償命!


    沈大點了一人當斥候,“你,前去探路,若有發現速速回稟。”


    “是。”


    沈大又點了一人,“你,回去給主子傳信。”


    “是!”


    “其餘人,原地修整一刻。”


    沈大走近水井,打起一桶水,解下後腰水袋灌滿。


    一刻很快便過,沈大上馬,打了個向前的手勢,“出發!”


    ——


    三月,午後太陽曬人,即便騎著馬兒,兩人也沒像上午一般趕路。就算人受得了,馬兒也受不了。


    一路上走走停停,遇見高大的樹木,雲皎便讓蕭朔駕馬往樹蔭下走,偶爾吹過一陣風,還能稍稍感受到涼意,不容易出汗。


    太陽隱入群山,雲皎一邊走一邊尋找可以安全過夜的地方。


    他們走了許久,灌木草叢少了,周邊矮山碎石增多,山腳下本可歇腳,但位置都不理想,偶爾還有石塊滾落,非但不安全,還有會被砸傷的危險。


    天色愈發暗了,還沒找到合適的地方過夜,雲皎不由慌了,難道他們要在這四周開敞的地方過夜?!


    野外猛獸蛇蟲橫行,四麵八方都存在危險,稍不注意就成了它們的盤中餐,雲皎想想就欲哭無淚。


    “別慌。”蕭朔聲音沉穩,安定了雲皎的心神,“我們多生幾堆火,猛獸不敢靠近,沒事的。”


    而且有他在,他會護著雲皎。


    怎想他話音剛落,一聲狼嚎便響起。


    不消片刻,幾聲狼嚎從不同方位傳來,似在回應頭狼的嚎叫。


    作者有話說:


    小劇場:


    大公雞:做個人!?!?!


    我叫李碎碎:+5


    啾啾啾咪~


    第7章


    馬兒不安的嘶鳴踢踏,蕭朔扯緊韁繩,穩住馬兒。


    雲皎抱緊了蕭朔的腰,這……真的沒事?!


    蕭朔手握匕首,屏氣凝神,側耳細聽,如炬的目光掃過四周山野,不肖片刻,便確定了狼所在的位置。


    最先嚎叫的是頭狼,它的位置很好確定,在左邊的山頂,其餘七聲,分別來自左後方半山腰和後方的山頂,聽聲音……似乎有兩隻幼狼。


    這是一個八匹狼組成的狼群。


    狼群極其重視幼崽,有幼崽在,狼群輕易不會攻擊人。


    蕭朔望著頭狼所在方位,看著天漸漸黑沉,心裏極不樂觀,匕首時刻準備出鞘。


    “先下馬。”蕭朔道,待會狼群若是出現,馬兒受驚,極容易把他們摔下馬。


    雲皎應聲,兩人先後翻身下馬。


    幾聲嚎叫後,不再有狼嚎聲出現,然而被當做獵物被緊盯的感覺卻未消散,蕭朔將雲皎拉到身後,緊緊盯著狼所在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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