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撿柴火。”


    狼怕火,蕭朔低聲催促,雲皎蹲下撿柴,不一會就撿了一大堆,可她是在路邊撿的,都是細枝丫,經不住燒。想要粗枝幹,就得往林子裏走,雲皎不敢去。


    雲皎看著蕭朔挺拔緊繃的背影,急得直轉圈圈,蕭朔一身傷,一直這麽僵持也不是辦法,等天完全暗下來,若狼群發動進攻,他們怎麽應付得過來。


    狼不會爬樹,要不往樹上躲?雲皎滿懷希望的目光掃過周圍樹木,失望極了,樹木不夠高大,根本承受不了他們兩人的重量。


    還能怎麽辦……


    雲皎絞盡腦汁,餘光瞥見不遠處一座矮山離地約四米的地方有一塊石台,足矣待下兩人。


    “蕭大哥,那裏!”雲皎扯了扯蕭朔袖子,指向石台所在位置。


    蕭朔側目望去,確實可以暫避一晚。


    馬兒仍在不安的嘶鳴,蕭朔取下川穹,拔出長刀,在馬屁股上劃了一刀,馬兒吃痛,跑了出去。


    “走,過去。”


    雲皎抱起柴火,蕭朔提上瓦罐,一邊戒備一邊往石台走。


    矮山陡峭,可借力攀爬的地方不多,雲皎有經驗,很快找準了落腳點,扯了根藤蔓把柴捆住綁在身後,又把瓦罐裏的水袋拿出來別在腰間。


    “你跟在我後麵,我拉你。”


    蕭朔一直戒備地望著狼群所在方向,聞言淩厲的眸光微閃。


    雲皎說罷,率先攀上山壁,腳下踩實,扣著凸起的石頭穩住身形,低頭朝蕭朔伸出一隻手。


    蕭朔回身,長刀別在腰上,遞出右手,握住雲皎的手,借力往上。他左手使不上力,攀不住山壁,但好在他下盤穩,雲皎拉得並不太費力。


    耗了一番功夫,雲皎一隻手搭上石台,艱難地爬上去,解下背上柴火,雙手把蕭朔拉了上來。


    石台約三尺見方,放著一捆柴,兩個人站在上麵略顯擁擠,幾乎貼在一起,雲皎無暇顧及,扶著石壁直喘氣,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發顫。


    累死她了。


    蕭朔看著也不胖,怎麽就這麽沉?!


    距離實在太近,蕭朔稍稍往後退了些,踩在石台邊緣,隔開距離,回身望向馬兒跑遠的方向,一抹灰青色從山中竄出跟上。


    雲皎解下腰間水袋,手軟得差點拿不住,一連喝了三大口,這才順過氣來。


    雲皎仰頭,山壁光禿禿的,隻有零星幾垛野草以及幾棵橫出來的小樹苗,不存在山縫洞穴,不會突然從中竄出什麽東西傷人。


    雲皎終於鬆了一口氣,扶著山壁坐下,石台太小了,燒不了火。


    無論怎麽說,夜裏有火才能讓人安心,雲皎看了看石台兩側,左邊長滿青苔,右邊有一處凹陷,可以當做一個天然的壁爐使。


    天已經黑了,月光也不甚明亮,裏頭黑黢黢的,什麽也看不見。


    雲皎抽出一根柴,扶著石壁站起來,蕭朔站在右邊,那處凹陷就在他旁邊,“蕭大哥,我們換個位置。”


    蕭朔一眼看穿雲皎的想法,拿過雲皎手裏的棍子,“我來掏。”


    木棍探入凹陷處,蕭朔皺了皺眉,試探地戳了戳,直接將手伸了進去。


    “你別用手!”雲皎急道,萬一有蟲子咬人怎麽辦,誰知道會不會有毒。


    蕭朔摸索了一會,從凹陷處端出一個鳥窩來,裏頭還有幾顆乳白色圓球。


    鳥蛋!


    雲皎眼睛發亮,腦海裏閃過白水蛋煎蛋蛋羹蛋花湯等各種吃法。


    蕭朔把鳥窩塞進雲皎手中,轉身繼續掏。


    鳥蛋一共六顆,鵪鶉蛋大小,圓溜溜的可愛極了。


    雲皎捧著鳥窩,企圖用灼灼目光代替手掌一一撫摸這窩可愛的鳥蛋。


    蕭朔清理完,回頭就看見雲皎對著鳥蛋笑眯了眼,還舔了舔嘴巴。


    蕭朔提醒道:“口水。”


    雲皎抬手擦了擦,哪有?!


    雲皎瞪了蕭朔一眼,看在鳥蛋的麵子上,她不與他計較,她去生火。


    打火石生火需要絨草枯葉來引火,上來的急,她沒帶一把上來,不過還好蕭朔掏了個鳥窩出來,雲皎把鳥蛋歸整到一邊,掰下半個鳥窩,把細草枯葉拆散,讓蕭朔放進凹陷處。


    蕭朔左手抬不起來,無法生火,隻能和雲皎換位置,蕭朔站到石台外邊沿,讓雲皎從裏邊過去。


    雲皎緊貼山壁挪動,和蕭朔換了位置,雙手拿著打火石搗鼓,很快生起火,又添了幾根柴,火大了幾分,火舌舔著山壁,驅散了黑暗冷意與不安。


    雲皎這時才發現蕭朔的臉不正常的慘白,“你的傷口是不是又撕裂了?”


    “沒有,”蕭朔道,“方才爬上來左手用力了,有些疼。”


    “我給你看看。”雲皎一手按住蕭朔肩膀,一手握住他小臂,仔細檢查後確定沒事。


    提著的心終於放下,雲皎坐下,與蕭朔一齊看向對麵的山澗。


    狼嚎聲不時響起,時遠時近,雲皎一顆心隨著狼嚎聲七上八下。


    雲皎想著被劃了一刀的馬,血腥味會引著狼一起離開,“馬兒……還能回來嗎?”


    “或許能。”蕭朔心知馬兒回不來了。


    肚子嘰裏咕嚕叫著,雲皎習慣性伸手去摸小布包,隻有兩個大餅……不能吃。


    包裏還有中午摘的枇杷和山泡,雲皎把山泡兒全拿出來,和蕭朔一人一半。


    雲皎底氣不足,“晚上休息不趕路,咱少吃點。”


    “好。”蕭朔沒動山泡兒,待雲皎吃完手裏山泡兒後,將他的份遞上,“你吃。”


    雲皎吃了都餓,蕭朔不吃豈不是更餓,餓著肚子傷怎麽能養好,“我不要,你自己吃。”


    蕭朔張了張嘴,似乎還要說什麽,雲皎先發製人,“給你吃你就吃,不許磨磨唧唧!”


    蕭朔:“…………”


    雲皎盯著蕭朔把山泡兒吃完,饞得摸了摸圓溜溜的鳥蛋,又往右側火堆裏添了幾根柴,趕了一天路,雖是騎著馬,雲皎也扛不住犯困。


    夜裏狼可能會靠近,需要有人守夜,雲皎和蕭朔約定好,蕭朔守上半夜,她守下半夜。


    他們所處位置高,四周又不避風,山風吹過,涼意浸入骨頭,雲皎蜷成一團,抱著膝蓋,火堆在她身側閃爍著暖光,倒也不太冷。


    蕭朔守夜,見火小了就起身添幾根柴,火一直燒著未滅。可帶上來的幹柴有限,總有燒光的時候,到了後半夜,隻剩下幾根細柴,蕭朔不得不省著用。


    柴少了火便小了,冷意愈發明顯,雲皎打了個寒顫,卻沒醒,迷迷糊糊往溫暖的地方靠近。


    蕭朔常年習武,體魄強健,雖受傷失血讓他虛弱了些,影響卻不大,他身上依舊暖烘烘的。


    兩人中間相距不過半尺,雲皎稍微一動,便依偎在蕭朔身旁,瘦小的身體緊挨著他的臂膀。


    蕭朔繃直了身體,艱難地扭動脖子垂下眼眸,雲皎蜷成小小一團依偎在他身畔,髒兮兮的臉上滿是倦意。蕭朔渾身僵硬,一動也不敢動,怕吵醒雲皎。


    無法添柴,火愈發小了,隻剩下火星子。沒了熱源,即使靠在蕭朔身旁也覺得涼颼颼,雲皎無意識摸了摸胳膊上的雞皮疙瘩,緩緩睜開眼。


    月色朦朧,遠山在月光下顯出輪廓,又一陣風吹過,涼意襲來,她才徹底清醒,後知後覺發現自己快睡蕭朔身上了。


    而且還壓住了他左胳膊!


    之前他胳膊就疼,她不會給壓壞了吧?!


    雲皎手腳並用爬起來,擔憂又懊惱,“對不起我壓住你胳膊了,你胳膊疼不疼?”


    蕭朔聲音壓緊,顯得生硬,“不疼。”


    雲皎察覺他態度有異,既害怕他是不是生氣了,又憂心她有沒有壓壞他胳膊,麵色更加凝重,摸向蕭朔肩膀,替他檢查。


    蕭朔繃緊身體,憋出一句:“我沒事。”


    雲皎卻不放心,檢查確認的確沒壓壞他胳膊,才安下心來。


    火堆還冒著火星子,雲皎塞了兩根柴進去,手圈在嘴邊朝它吹了幾口氣,火很快便複燃。


    雲皎道:“你睡吧,我來守。”


    蕭朔頷首,閉上眼倚著山壁假寐,思緒不平,心緒更不平。


    雲皎抱著膝蓋,望著遠處,不時打一個哈欠,雲皎擦了擦打哈欠擠出來的眼淚,還是好困。


    狼嚎聲已經沒了,不知道是狼已經離開,還是在伺機而動,守夜不能大意,雲皎從小布包裏抓了三個枇杷,剝開皮,小小地咬了一口,頓時酸得一激靈,清醒了。


    靠著酸枇杷提神,雲皎撐到了天際將明,還聽見了幾聲公雞打鳴。


    雞鳴?!


    雲皎頓時來了精神,豎起耳朵仔細聽,分辨出聲音來自頭頂。她抬起頭,一隻羽毛鮮亮頭頂紅冠的大公雞正站在這座矮山山巔打鳴。


    雲皎戳了戳蕭朔,壓低了聲音,卻沒壓住其中的雀躍,“雞!”


    公雞打鳴第一聲蕭朔就醒了,手裏捏著石塊,在等候時機。


    大公雞正昂首曲頸,引吭高歌,喔喔喔的聲音到了最後一聲,最嘹亮的時候,一顆石頭倏的飛來,砸中它高昂的腦袋,嘹亮的聲音戛然而止,栽下山巔。


    作者有話說:


    對不起來晚啦≥﹏≤


    第8章


    蕭朔伸手,抓住墜下的大公雞。


    大公雞肥碩,拿在手裏很有分量,雲皎眼巴巴看著,似乎它已經被褪去羽毛,化作滋滋冒油的烤雞。


    雲皎第一次見蕭朔出手,手到雞來,她無比佩服。


    雲皎看著大公雞,咽了咽口水,“你真厲害。”


    蕭朔:“……”能不能看著他說?!


    罷了罷了,不管看著誰,都是在誇他。


    蕭朔問:“叫花雞吃不吃?”


    雲皎連連點頭,“吃!”她吃,她不挑!


    可馬兒沒了,他們要靠雙腳走,早上涼爽,適合趕路,不宜耽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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