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淨柔和,除了溫柔之外不帶任何情緒,目光認真堅定,仿佛能夠攻克一切疑難雜症。


    雖然她的醫術連先生的半分都不及,但神韻已經能模仿出精髓了。


    如她所料,村子裏的人非常歡迎她。


    溫梅月用她的名頭在村裏左右逢源,因此盡管三年後病人換了許多,她也輕易融入了這個大集體。


    她選的還是三年前的那位姐姐,叫廖聽露。


    唯一不同的是她已經從“正在診治的病人”變成了“病愈後選擇留下的病人”。


    兩人親熱地挽著手,相伴去了後者的屋子。


    廖聽露給溫念倒了杯茶。


    因為這是一杯香甜的,能夠邊吃點心邊喝的花茶,溫念心情舒緩,跟對方閑聊:“廖姑娘的病可好全了?”


    “先生妙手回春,我早就痊愈了。”


    廖聽露一開口,溫念就知道她和其他人是不一樣的。


    她是真的痊愈了,因此可以毫無陰霾地提起這件事。


    所以她為什麽還會選擇留在這個吃人的地方?


    “我看村子似乎和之前不同,更大了,熱鬧許多。”


    “是我讓人修的。”廖聽露說起這件事的時候頗為驕傲,因此透露了很多溫念不知道的事情。


    整個桃花穀都是先生曾經的病人,廖家老祖贈送的。


    藥房裏的侍者大多數也是廖家派來的人。


    廖聽露的病是家族遺傳病,和老祖相似但又不同,所以被送到這裏。她在痊愈後,主動提出留下,幫先生處理一些他沒空關注的事情。


    強者總是招人依附。


    廖家想抱先生的大腿。


    溫念對此並不意外,她更關心的是:廖聽露在額外做些什麽生意?


    在她還沒有決定好去拜訪誰的時候,廖聽露一出現大家就表示了謙讓,這位漂亮姐姐必然是做了什麽造福全村的好事。


    “村裏最近有來客人麽?”


    “村裏來了很多外人,但客人並不多。”


    廖聽露為自己的客人倒滿了茶,從少女深色的瞳孔中看到和那位先生如出一轍的默然,她便輕緩地笑起來。


    “有兩位不遠萬裏來求醫的客人,但是先生並沒有時間接待他,住在村頭的羅前輩好心地接待了他。”


    “我很有空,讓我去瞧瞧。”


    笑容漸漸消失,廖聽露看著對方的背影,眼中光影交錯,拿不定注意,便要傳音於羅老頭。


    溫念扶著門,回眸一笑:“我喜歡給人驚喜,您不會告訴其他人這件事對麽?”


    先生唯一的弟子,和顧客中的一個。


    廖聽露很輕易地做出了選擇。


    她低下頭拿起盤子裏的點心塞進嘴裏,桌上的另外一個杯子消失,椅子上的溫度冷卻,仿佛她沒有招待過客人一樣。


    溫念站在村口,回頭看著麵前充滿鄉村氣息的古樸村莊,和圍繞著村子,仿佛無窮無盡的桃林,感歎:“係統你老實坦白,我是不是穿越的不是修仙小說,而是恐怖文?”


    係統即興給她寫了一段。


    【最初,消失的隻是住在這裏的凡人,誰也不好奇他們去了哪裏。


    然後是關懷備至,離自己最近的侍者,在屠夫的美夢醒來之後,新的侍者又到了門口。


    在迷人的花香裏,道德也被完全拋卻,貪婪的目光盯上來訪的家屬,失去親人的病人悲痛欲絕,用寬大的袖子遮住看向別人親屬的目光。


    當需求的豁口越來越大,便有人在大家的讚美聲中提出要建設村莊,讓每一個過上好日子。


    人命廉價到不如餐桌上的靈米,人們便覺得來訪的客人才是最美味的羔羊。】


    溫念給係統集古今中外之大成的文筆打了負分。


    然後整理儀表,衣冠楚楚地敲門。


    羅老頭臉色一變,還以為有誰要跟自己搶人,他心裏罵著,麵上又恢複了和藹的神色,跟麵前的年輕人說:“小林你坐會兒,我去瞧瞧。”


    年輕人點頭,坐在軟榻邊上,憂慮地看著服藥後昏睡的道侶。


    即使是在桃花村,羅老頭的年紀也是最大的,他的壽數接近一千歲這個極限。


    他認為,隻要活過一千歲,自己就能白日飛升。


    因此他千方百計地延長自己的壽命,躲避天機,甚至在知道“雲先生”的存在之後,不惜以身飼蛇,再用蛇來替自己續命。


    作為村裏唯二的合體期,他有自己的倨傲,因此沒有去參加先生弟子的及笄禮。


    但是他給對方開了門。


    這是一個他絕對會後悔,但來不及後悔的決定。


    “您好……”


    溫念打招呼的話語和灰燼一起被不知從何處吹來的風吞沒。


    她看到麵前強大的老者在看到她的瞬間化作雕塑,又像是在瞬間經曆了千年的歲月,迅速風化,她隻來得及避免被骨灰糊一臉。


    放下袖子,她無語地說:“他這是練什麽見光死的功法麽?”


    此刻的溫念並不知道,一個常年躲避天機的人出現在天道的麵前,比小偷入室盜竊,進到值班民警的房間更為見光死。


    她隻是有些尷尬地對屋內目瞪口呆的青年說:“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什麽都沒有做,是他在碰瓷我。”


    青年:“……您是?”


    “當然是穀裏的大夫。”她自然地走進去,因為對方擋在路上,便退而求其次地扒著門往裏瞅,“我想,躺在榻上的才是來求醫的病人。”


    青年警惕地說:“桃花穀的先生應該是男人吧?”


    “先生的弟子不能算大夫麽?”她頭也不抬地說,“且不說先生願不願意醫治你的妻子,就是願意,你們一時半會兒也見不到他,不如先讓我看看。”


    青年本想繼續拒絕,但他的餘光看到少女如絲綢的黑發滑落到頸側,潔白優美的後頸上印著紅色的花草紋路。


    “請進。”


    感受他情緒的轉變,溫念站直身體,將發絲重新撩到身後,指腹擦過已經伴隨自己許久的印痕,笑得意味深長。


    今天會是有意外收獲的一天。


    咳嗽兩聲,她端莊地走過去,坐在床邊,像模像樣地檢查了一番昏睡的女子,邊檢查邊套話。


    病人叫易素,男子叫齊玉,兩人是同門,結為道侶後便一起下山曆練。


    在一處秘境中,他們意外得到一個盒子,盒子裏有張地圖和一個木牌。


    溫念割破女人的手指,放了些血在碟子裏:“一般來說,這意味著機緣和危險。”


    齊玉苦笑著說:“不止如此,盒子裏還有毒。”


    當時盒子是拿在他道侶手裏的,沒想到竟是讓她中了毒。


    高階的解毒丹不起絲毫作用,他們找遍了能想到的醫修或煉丹師,隻得到一個答案:無藥可解。


    “所以你們想著去地圖記載的地點尋找解藥。”


    “是,但……”


    “但你們不僅沒有尋到解藥,還讓她中了更恐怖的毒。”


    溫念盯著盤子裏正在沸騰的血,挑起了眉毛:“令夫人中的毒,本來隻是致命,現在是連命都不是自己的。”


    “是。”他情緒低落地點頭。


    “你們是怎麽找到桃花穀來的?沒有人指點,一般人是進不來的。”


    雖然從村子如今的規模來看,被指點的人會有些多,但溫念覺得這次的客人身上有著不同的故事。


    “……”盡管什麽也沒說,他異樣的表情還是出賣了自己。


    溫念笑著說出他想隱瞞的內容:“準備將你妻子練成傀儡的人,讓你們過來的對嗎?”


    “……是的。”


    “他有什麽話要帶給先生麽?”


    齊玉想起當時的場麵,低頭掩飾眼中的惶然:“他說——‘我想你了,十九’。”


    “忘掉這句話吧,如果你還想讓令夫人接受治療的話。這瓶藥可以暫緩毒性蔓延,我留書一封,你交給先生,他自會替令夫人診治,其他的,不要多言。不想死的話也不要離開這間屋子,關好門窗,別讓除了侍者之外的人進來。”


    溫念將一瓶藥放到桌上,很快寫好留言,遞給他。


    “多謝。”齊玉伸手接她手裏的信,抽了一下沒有抽動。


    溫念抬眸與他對視:“我要地圖和那枚木牌。”


    屋內的光突然變得昏暗,從半掩的窗中,齊玉看到一隻金色的豎瞳在無聲地注視他們。


    在這樣的背景下,年少的醫者眸光詭譎而幽深。


    他後知後覺地意識到:終於來到桃花穀,對他們來說,可能並非一件幸運的事情。


    像是丟掉燙手山芋一般,他將東西交給她,還補充了一句:“我們沒和他講幾句話,但他提到過那地方叫藥王穀,他和他哥哥住在那裏。而我們去的地方,實際上叫做落星穀,外麵全是隕石。”


    她:“大概是因為星星落的太多,藥王也不見了,才改名的吧。”


    摸著木牌上和她後頸處同款的花紋,溫念覺得自己很難不把桃花穀的天下第一神醫,和藥王穀的藥王聯係起來。


    她興奮地推開窗,窗外的偷窺者受驚般地後退了十幾米,叫人看到它的樣子——一條黑色巨蛇。


    分神期修為,一身血氣,盤起來的樣子顯出幾分屬於被豢養者的乖巧。


    大概就是羅老頭的投喂對象了。


    就是不太聰明的樣子。


    可能是為了防止反噬,生生喂成這樣的。


    溫念:“給你個贖罪的機會,在這兒保護這對夫妻,不然你就去給羅老頭作伴吧。”


    巨蛇等了很久,也沒有等到主人通知自己開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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