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女士本想在日本再多逍遙幾天,誰知道忽然傳來大女兒昏倒住院的消息,把她嚇得不輕,趕忙連夜搭飛機返回,不敢再流連忘返。


    據說,女兒是在與男朋友談分手的時候昏倒的。她知道女兒一向溫柔善良,所以責任肯定在男方身上。


    一直以來,她都隻知道予婷在談戀愛,男方卻從來沒有前來正式拜訪過她。這使得她心中對此人早有芥蒂,這下好了,終於有機會好好教訓他了。


    匆匆來到醫院,根據小桐的指認,她很快就看到那個欠揍的家夥了。


    嗯,她不得不承認,這小子長得很出色,不過就太……不注重儀表了吧?


    隻見他此刻坐在走廊上,一身衣衫似乎幾天未換,滿臉胡碴,頭發淩亂,神色頹廢,活像一個流浪漢。


    予婷從小隻喜歡童話中風度翩翩的王子,怎麽會忽然轉了性,挑中這樣的男人?難道是被這家夥騙到手的?


    邱女士怪隻怪自己把女兒教得太乖,到頭來抵擋不住外界的險惡。


    “喂!”她一氣之下,凶神惡煞地踱到對方麵前,指著他鼻子喝道:“你,給我過來!我有話要說。”


    “是伯母嗎?”裴嘉烈從沉思中回過神來,很快就猜到了她的身分,“小桐說您今天會回來……”


    “不許叫我伯母!這個稱呼是我準女婿才能叫的。”邱女士趾高氣揚,“你稱我董太太就可以了。”


    “董太太……”他在她在麵前不敢囂張,低頭屈服。


    “我問你,小婷是怎麽昏倒的?”她單刀直入地問。


    “她是在一間咖啡店裏昏倒的……”


    “什麽?你居然在大庭廣眾之下氣得她昏倒,哼,算你行!”


    “我承認,是我的錯……”他一副後悔的樣子,“當時我太激動了……”


    “到底為了什麽?”


    “為了分手的事……”


    “你這個王八蛋,我女兒有什麽不好?你居然要跟她分手?”邱女士險些跳起來把對方暴打一頓。


    “伯母……董太太……不是我要分手,是小婷要分手。”他解釋道。


    “我女兒會主動提出分手?”邱女士隻覺得不可思議,“她從小害羞靦-,就算是天大為難的事,她都會盡最大努力不拒絕別人。你這個王八蛋,肯定是你幹了什麽過分的勾當,惹得她傷心到極點,否則分手這種難以啟齒的事,她怎麽會主動提出來?說,到底你幹了什麽?在外麵有了別的女人?”


    “我自始至終隻有小婷一個女朋友……”裴嘉烈百口莫辯,“真的,我可以發誓。”


    “難道我女兒患上了絕症,不想拖累你?”邱女士皺起眉,“你這小子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給我講清楚!”


    “實際上,是小婷對以前的男朋友舊情難忘,所以──”


    “不可能。”她揮手打斷他,“我女兒不是那種藕斷絲連的人,這一點她跟我最像。”


    “有小桐在,想一刀兩斷恐怕也困難。”


    先前他拒不相信報紙上的傳言,但待到予婷親口承認,而且告訴他小桐的父親就是他大哥的時候……一切堅強的意誌瞬間被摧毀了。


    “你說什麽?”邱女士不解。


    “伯母,”裴嘉烈微微歎息,“事到如今,您就不要再替她隱瞞了。”


    “我隱瞞什麽了?”


    “聽說,您花錢讓小婷去做了那種手術……”


    “什麽手術?”邱女士一頭霧水。


    “就是那種能讓女人重新變回女孩子的手術。”


    “你是說……”邱女士恍然大悟,頓時氣憤填膺,一把揪住他的衣領,“你這個王八蛋,你怎麽可以這樣詆毀我女兒?你吃了東西不想付帳,也不要說這種話呀,好像我們家是掛羊頭賣狗肉似的!”


    “這是小婷親口對我說的,我也不希望是真的……”他沒有反抗,身體像一個巨大的空洞,早已喪失了元氣。


    “我女兒親口對你說的?”邱女士也迷惑了,“這丫頭難道還真有事瞞著我?那麽她說過以前的男朋友是誰嗎?”


    “是小桐的父親。”


    “小、小桐的父親?”她聞言驚聲尖叫起來。


    “伯母,小桐難道不是予婷的女兒嗎?”裴嘉烈苦笑,“這個秘密您打算再幫她瞞多久?”


    “小桐是予婷的女兒?”邱女士整個人都僵了,“誰……誰說的?”


    “予婷親口告訴我的,總不會是假的吧?”


    邱女士沉默半晌,忽然聲嘶力竭地大吼起來,“這個死丫頭!她到底在玩什麽把戲?!”


    “伯母,其實事情被揭穿了,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她可以名正言順認回自己的女兒,跟孩子的爸爸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我總算明白了,”邱女士深深吸了好幾口氣才能說話,拍了拍裴嘉烈的肩,她轉念一想,饒有深意地問:“小子,我問你,事到如今,你還願不願意娶我女兒?”


    “伯母,我就算願意娶她,她也不肯嫁我了。”他滿臉絕望。


    “你就隻說願不願意吧!”


    “願意。”他沉默了一陣,堅定地吐出這兩個字。


    “好!”邱女士頓時樂開了花,“小子,你放心好了,那丫頭我會幫你好好教訓她的。”


    “伯母,”他眉心一蹙,“不要責怪小婷,這一切……”


    “這一切都是她搞的鬼!哼哼,我還以為自己生了一個老實笨拙的女兒,這輩子都可以放心,誰知道她搞起鬼來連我都望塵莫及,真是氣死我了!年輕人,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


    “我?”怎麽忽然想起問他的名字了?“裴嘉烈。”


    “裴……這個名字好熟哦,”邱女士思索,“怎麽跟天行集團的總裁隻差一個字?”


    “嗬,”他隻得苦笑承認,“伯母,他是我大哥。”


    “你就是天行集團的二公子?”邱女士一張嘴驚愕得怎麽也闔不攏,“你怎麽這副又髒又臭的模樣?”


    “這些天都待在醫院裏,不知道小婷的身體怎麽樣了,一直不敢離開……”他有點不好意思。


    “天啊,好癡情哦!我女兒碰上了像你這樣的人,居然不知珍惜,還提出要分手?”


    呃?剛才還把他罵得狗血淋頭,為何忽然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讚賞起他來了?


    “伯母,既然您來了,有人照顧小婷,我就先回去了……”


    “不,不許走!”她大力攔住他。


    “伯母?”裴嘉烈露出詫異的眼神。


    “裴公子,如果你還在介意什麽私生女的事,那你就可以省省了,”邱女士笑嘻嘻地討好道:“實話告訴你吧,小桐的的確確是我親生的女兒,你被予婷那丫頭給騙了。”


    “怎麽可能?”一道閃電雷鳴劃過他的腦海,把他震住了,“予婷明明親口對我說……”


    “雖然我不知道她為什麽要撒那個彌天大謊,但我知道撒謊的時候心裏也一定不好受,”邱女士拍拍他的肩,“裴公子,你是不是還在懷疑,覺得四十六歲的老太婆生小孩子是不可能的事?”


    “呃……”這的確太不可思議了,很難讓人不懷疑。


    “但在醫學上,不可否認有這種可能,對吧?”


    “可在現實中的確很少見……”


    “但我們家恰巧就碰上了,一開始我也很不好意思,覺得自己有點為老不尊,不過予婷說,小桐是上天賜給我們家的禮物,打掉她太可惜了,所以我就厚著臉皮把她生下來了。裴公子,你現在大可不必擔心小桐的父親會跟你搶女朋友了,嗬嗬,因為我會管住自己的老公的。”


    未來丈母娘的這一番話,真是石破天驚,叫他又驚又喜,哭笑不得。


    她作了個惡夢,醒來時熱汗涔涔,想放聲大叫,喉嚨卻像堵住了似的,什麽也叫不出來。


    “小婷,怎麽了?”


    有人在耳邊輕輕喚她的名字,用冰鎮的毛巾擦拭她的額前,體貼溫存的。


    視線漸漸清晰,邱予婷看到了坐在床前的男子,看到了那張她舍不得的俊顏。


    “你怎麽還在這兒?”她虛弱地問。


    已經躺在醫院兩三天了,她以為,他早已轉身而去。


    此刻,他的頭發淩亂、胡碴叢生的模樣讓她好吃驚,不過,他卻在對她微笑,雙目炯炯的。


    “我走了,誰來照顧你?”他反問。


    “當然……當然有嘉德照顧我。”


    “還想騙我?”裴嘉烈沒有生氣,隻是刮了刮她的鼻子,“小心謊話說多了,會變成豬鼻子。”


    “你……”邱予婷怔愣,“什麽……什麽謊話?”


    “你說的謊話呀!”


    “我哪有!”她抵死不承認。


    “伯母已經把一切都告訴我了,你不要再裝了,小桐明明就是你親妹妹。”他歎了口氣,仿佛對待一個無可奈何的頑童。


    “我媽媽她……她回來了?”待在日本樂不思蜀的董太太,怎麽忽然跑回來了?破壞了她的完美計劃。


    “聽說是小桐打電話告訴她你住院了,所以她就焦急地趕回來了。


    “為什麽要騙我?”他捧起她的臉龐,讓她不得不麵對他,“還撒了個那個荒唐的彌天大謊!”


    “我隻是……”她垂眸,“隻是想找個理由跟你分手而已。”


    “找個理由跟我分手?”他挑挑眉,“意思就是說,其實你跟我分手並沒有充足的理由,對不對?否則為什麽要‘找’?


    “不要告訴我是因為你不愛我了,”他斷定道,“你現在的臉好紅,你的心跳得好快──我觸碰你的時候,你不是沒有感覺的。”


    “我……”她咬著嘴唇,豆大的淚珠霎時滴落下來。


    “到底是為了什麽?”裴嘉烈擁她入懷,像哄一個孩子似的拍著她的背,“難道你有什麽難言之隱,比如說患了癌症?”


    她不禁被他逗得忍俊不住,但心中的難過仍梗塞著心口,又酸又疼,“我……我隻是不想跟嘉德的弟弟談戀愛。”


    “你知道了?”他一驚。


    “我早就知道了。”


    “嗬嗬,糟糕,本想主動坦白,卻被你先一步識破了,”他戲謔道,“看來想求得你的原諒不會容易了。”


    “我沒有生你的氣,我想跟你分手,並不是因為生你的氣。”她正色凝視他。


    “那麽你是怕我這個說謊成性的人會騙你?”


    “我知道你對我很真心。”邱予婷低頭輕輕道。


    “那還有什麽問題?”他一把摟她入懷,“我們為什麽不能在一起?為什麽?”


    “因為……你是嘉德的弟弟。”


    “該死!又是這個爛理由!”他罵,“我聽不懂。”


    “嘉烈,你懂的,”她輕輕地撫摸他的臉,“你仔細想想,就會懂了。這個理由看似一個,其實包含了很多很多阻礙……我現在還沒有辦法無視這些阻礙。”


    “我不管!我不管!”他像小孩那樣耍賴,抱著她不放,“我就是要和你在一起!”


    “嘉烈,求你了……”她偎著他的胸口,沙啞地說:“我好不容易才重新找回笑容,我再也不想回憶起從前的事,再也不想跟你們裴家發生什麽關係了……如果你想讓我快樂,就放過我吧。”


    她求他,相愛以來第一次鄭重地求他……居然是為了要他跟她分手?


    嗬嗬,真是諷刺。


    難道,他們的愛情真是一個負擔,壓得她喘不過氣來?雖然她是他大哥的女朋友,雖然她一開始離他那樣遙遠,需要他跋山涉水地追求,但他從沒有想過要放手……不料,這執著的愛情居然害了她?


    “嘉烈,你……你怎麽了?”她看他定定的沒有言語,擔心地問。


    “沒什麽,”過了好久,他才澀澀笑道:“我看那束花好像有點枯萎,得在瓶子裏加些水才行……你等我一下。”


    裴嘉烈急匆匆地抓起那隻玻璃瓶子,衝進洗手間。


    再慢一點,就怕自己真會掉淚來……嗬,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這說明他對她的愛,比他想像中的可能多得多,多到深不見底。


    既然他愛她,有什麽不能答應她的呢?既然不能給她快樂,就應該放開手,讓她自己找回自己的快樂,不要再繼續束縛她。


    可他就是這樣舍不得,一想到“分手”二字,就心痛如絞。


    他狠狠地咬著唇,對著嘩嘩的水聲和即將枯萎的玫瑰,好似自己哭不出來的淚水,嘩嘩地落下來。


    已經好久沒回家了,自從與她相愛,日日在那棟小公寓裏出雙入對,這座宅子對他而言,已經不是他的家了。


    沒想到,又回到了這兒。庭院的花草沒有變,宅子卻變得異常寂靜,似乎連風的聲音都可以聽得見。


    裴嘉烈頹廢地坐在台階上,微眯雙眼,感受夕陽一寸一寸從樹梢上落下,光輝漸失。


    忽然,他聽見一陣腳步聲輕輕傳來,直到貼近他的身旁,聲音才戛然停止。


    “誰?”


    他猛地一睜眼,看見大哥正俯視著他微笑。


    “你總算回家了。”裴嘉德說。


    “像我們這種娶不到老婆的人,除了家也沒別的地方可去。”他輕哼。


    “喂,不要把失戀的怨氣撒在大哥的頭上呀,”裴嘉德莞爾,“我跟予婷其實什麽關係都沒有。”


    “這句話你為什麽不早說?為什麽那天要幫著她來騙我?為什麽還要叫報社登那種新聞?”


    當他雇用的私家偵探回報,報紙上造謠生事的罪魁禍首,就是邱予婷和他最敬愛的大哥時,他幾乎氣得要吐血。


    “為了白純,如果不答應予婷,她就不會見白純。”


    “哼,大哥,你真是為了一個女人六親不認呀!”


    “彼此彼此,”裴嘉德指了指自己青青紫紫的臉頰,“為了一個女人,你差點把自己的親大哥打得毀容。”


    裴嘉烈賭氣地扭過頭,不看自己的“傑作”。


    “喂,你氣也氣夠了,打也打夠了,明天回公司上班吧,”裴嘉德也像他一樣坐到台階上,“那幫元老答應保留你的職位。”


    “我倒是想辭職。”


    “怎麽?”裴嘉德微微一怔,“想出去自己闖天下?”


    “天行是一棵不必再澆灌的大樹,有大哥你在那邊看著就夠了,”裴嘉烈歎一口氣,“我出去也並非想建功立業,隻想找一件能累死我的事情做,讓我可以不必每日胡思亂想。”


    “怎麽?你真的打算把予婷忘記?”


    他淡淡一笑,並不回答,隻說:“大哥,如果你願意,可以撥一間小公司到我名下嗎?”


    “你要哪間?”


    “綠茗廣告。”


    “綠茗?”裴嘉德先是一陣詫異,隨後便明白了。指定要綠茗,隻因為綠茗旗下有一個著名的模特兒吧?


    他其實根本不必替這個詭計多端的弟弟擔心,因為這個弟弟比世界上任何人都有恒心。


    他是不是已經搬走了?


    他的門縫裏再也沒有光線射出,他的房間裏再也聽不到吵鬧的音樂,雖然交了一年的房租,但邱予婷感覺,他已經從她的生命中徹底消失,甚至,他都沒有打電話給她。


    這樣算是無言地分手了嗎?


    一想到這裏,心像是被挖去了一塊,身體沉浸在巨大的疼痛裏,輕飄飄的,氣若遊絲。但這一切都是她的選擇,怪不得別人。


    幸好公司昨天宣布,要派到她巴黎的模特兒學校做一個短期的進修,順便再拍一組廣告。機會從天而降,讓她可以離開這個傷心的地方。


    這天,收拾好箱子,她忽然想起還有一些小東西要買,便閑逛下樓去。


    “予婷──”


    恍惚中,她似乎聽見有人在喚她。隔著車水馬龍,她發現有人正站在街的對角望著她。


    嘉烈?


    真的是他嗎?抑或隻是她白日的夢幻?


    他對她笑了笑,緩緩走到她的麵前,日光下移動的影子證明了自己並非她的幻覺。


    “嘉烈,你怎麽在這兒?”她呆呆地問。


    “聽說你要去巴黎了,是嗎?”他的聲音輕如風。


    “誰告訴你的?”邱予婷微微吃驚。


    “還有誰,當然是小桐打電話告訴我的啦。”


    “那個小鬼……”她也不由得笑了,“比狗仔隊還要討厭。”


    “你就要去巴黎了,我安插在你身邊這隻狗仔以後也沒有用了。”他的眉尖若蹙,隱隱地歎息一聲。


    她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回答,隻是呆呆地愣在那裏。


    “不要這麽緊張,”他忽然又恢複笑顏,“我不是想勸你留下,我隻不過……來跟你告別而已。”


    告別?她寧可他不來,這樣的場麵隻會讓她傷心……可她又似乎盼著他來,來見臨行前的最後一麵。


    “來,我們一起走走吧。”他大方地朝她伸出一隻手。


    猶豫了分刻,她的掌心很自然地與他的交疊在一起,從前逛街時就很喜歡這樣牽著他,現在也改不了這個習慣。


    “喂,我們來玩一個推理遊戲,好不好?”他看她尷尬地沉默,便笑嘻嘻地提議。


    “怎麽玩?”


    “我提問,你來回答。”他打了個響指,“比如,今天你在這裏遇到我的原因,可能有兩個,一是偶遇,二是我故意在這裏等你。你猜猜是哪一個?”


    “我怎麽知道呀!”她裝傻。


    “很簡單呀,我家離這裏好遠,平時辦事也不可能路過這裏,所以我們不可能是偶遇。剩下隻有一個答案──那就是我專門來這兒等你。你看到我神情憔悴,盯著你看的時候目光深情,嗬嗬,就證明雖然我嘴上說來跟你告別,可實際上是因為我太想念你了……忍不住想見你。”


    “嘉烈……”這番表白如此別出心裁,讓她有一種落淚的衝動。


    “所以,”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與她一樣強顏歡笑,“你剛才見到我的時候,不應該問我為什麽會在這裏。”


    寵愛地刮刮她的鼻子,利用最後的機會,“非禮”她一下。


    “哦,原來推理遊戲是這樣玩的,”她淺笑,“我懂了。”


    “既然你懂了,我們就再來玩一個。”他忽然正色道:“當你從巴黎回來的時候,再次看到我時的反應,會有兩種可能:第一,還是忌諱我是嘉德的弟弟,對我不予理睬;第二,已經不在意我的身世,願意與我和好如初。你猜是哪一種?”


    “我……我不知道。”她轉過頭去,不讓他發現自己晶瑩的淚光。


    “笨學生,”他再次敲了敲她的腦袋,“去到法國好好想一想這個問題,回來給我答案。”


    “好。”他的目光碰撞著她的心,逼得她顧左右而言他。“你看,那裏有一間很美的服裝店耶!”她朝路邊一指。


    “你不會是想叫我幫你買衣服吧?”在極為難過時,他依然可以笑得優雅。


    “對啊,算你猜對了!”她努努嘴,“當你女朋友這麽久,你都沒有送過我一條漂亮的裙子,你們兄弟倆一樣小氣。”


    “天啊,”裴嘉烈大呼,“大哥難道沒有買過裙子給你嗎?”


    “他隻是叫秘書幫我買,都沒有親自陪過我。”


    “好,本人今天就滿足你的願望。”他點頭。


    邱予婷勝利地大笑,和他進了那間服裝店。


    店內琳琅滿目,各式各樣的新款服飾讓邱予婷幾乎挑花了眼,最後,還是他給出專業意見,替她選擇了一條海藍色的連身裙。


    她穿著它,輕盈地走到他麵前,仿佛大海裏的一顆水珠,清爽怡人。


    這大概是最後一次見他了,將來的一切都是未知數,所以,她要盡量燦爛地微笑,給他留下最美的記憶。而他,則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著她,不肯放過她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


    回到更衣室裏換了平常衣衫之後,她沒有再回來,而是把這條美麗的衣裙遞到店員小姐手裏,自己悄悄從後門走了。


    既然告別是一件傷心的事,她無法麵對,那還不如就這樣默默地退出他的舞台,什麽也不要再說了吧。


    “先生,那位小姐說她有事先走了,”店員來到店前,詢問裴嘉烈,“請問這條裙子您還要不要呢?”


    一直老老實實地坐在沙發上等待的人微愕地抬起眸,瞬間之後,便明白了邱予婷不告而別的心情。


    他應該生氣的,畢竟,她沒說一句話就把他獨自拋在這裏,完全不顧……但他隻是澀澀一笑。


    “當然要的,”他回答,“麻煩幫我把它包起來,我的信用卡在這裏。”


    留下衣衫,仿佛留下了一個希望,總有一天,他會讓她再次穿上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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