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標記,在占有,在警告那些宵小之輩,不要多生雜心。


    包括裹挾在人流之中的,站在承怡縣主身旁的林之培。


    崔沅綰自然是沒看到,她看著青石杆上的燈,分外欣喜。


    馬車停到了暗處。長街間摩肩接踵,晏綏牽起崔沅綰的手,“人多,走散就不好了。”


    崔沅綰說好,不置可否。隻是回話的聲音太小,也不知傳到晏綏耳中沒有。


    晏綏顯然是心有規劃,菩薩神像與大小寺廟堂屋半分都沒看一眼,拉著崔沅綰繞過羅漢殿,直向後方走。


    那片街放眼望去,都是你儂我儂的癡男纏女。


    “看看有什麽喜歡的,盡管說,都買回來。”晏綏側目,低聲哄著。


    見崔沅綰無言,又以為她是生了旁的心思,補充了句:“能進相國寺的攤販,賣的倒不是什麽珍貴物件,卻也不差。若是沒看入眼的,回去後我給你挑幾箱玉石,說不定就有喜歡的呢。”


    這話任是從小在金玉罐裏長大的崔沅綰聽了,都覺著豪橫。


    二人往裏走著,好不容易瞧見了個小攤,停了腳。


    崔沅綰低頭挑得認真,晏綏也看她看得認真。一時間,誰都沒注意身旁人的逼近。


    崔沅綰似是有感應一般,背後一陣陰風,猛地一回頭,卻正中了那人的招,身子往一旁歪了去。


    那人飛快伸出了手,晏綏卻更快。不知是誰推了一把,崔沅綰猛地栽到晏綏懷裏。


    “慎庭哥哥。”


    心一緊,靈機一動,話便脫了口。


    作者有話說:


    圓碗:裝臉紅ing,日常做戲ing,拿捏到位~


    (小天使們,作者菌有丟丟卡文,下一更在20號早上六點。v前更新時間不定,作者菌保證v後日六起步嗷~)


    第8章 八:求我


    沒人這般親昵地喚過他,縱使是見過人世百態的晏綏,此刻也是一愣。先是不可置信,而後眸裏飛快閃過欣喜,不過轉瞬即逝,隨即又陷入一片深不見底的死譚。


    不過身旁兩人倒是默契一般地怔了小半晌。


    晏綏摟著崔沅綰的腰,順勢一帶,將人攬在了自己懷中。衣袖蓋在崔沅綰的背上,冷冽的氣息又撲來,一時間,崔沅綰隻能被迫埋首在那起伏的胸膛之中。


    她不敢掙紮,腰上的力道一寸寸的收緊,幾乎叫她喘不過氣來。


    她聽到上方傳來一道威脅的聲音。


    “林家郎好興致,光亮處數不勝數,非往我這邊來。”


    崔沅綰一驚,還未掙紮時,晏綏便把她放開了來。


    崔沅綰轉身,原來方才擠來擠去的遊人,正是林之培與承怡縣主。


    她對承怡縣主的印象不深。承怡縣主這時也還未見過崔沅綰,杏眼含驚,正呆呆地看著前麵二人。


    “先前都以為學士是位寡淡的冷麵郎君,如今一見,可真是位癡情人。”縣主不願摻和這事,隨意誇讚一句,便想叫林之培跟著她趕緊離去。


    哪知抬頭一看,林之培眼下看得癡了,盯著崔沅綰,也不講什麽避諱。


    “男未婚女未嫁,學士這麽急不可耐麽?這會兒連她的清白都顧不得。”林之培轉眸蹬著晏綏,這時倒真不管官場奉承那一套了。


    晏綏覺著林之培可笑,又為林老覺著可悲,生了個這麽沒出息的孩子。


    “那又如何?”晏綏冷眼沉聲, “不過林家郎倒是提醒了我。大婚時,還請過來喝一盞喜酒才是。”


    說罷,在縣主與林之培兩人身上看了眼,“畢竟,你與縣主的婚事,也不久了。”


    關係點破後,崔沅綰與縣主默契般地交換了個眼神,反倒是林之培氣急敗壞。偏偏不能惹到縣主,嗣榮王可是官家的親弟弟,縣主更是金枝玉葉,再氣上心頭也得顧著後事。


    眼下林之培見激將法不成,又想出了個餿主意。


    “既然這般巧,不如一同乘遊。”林之培做戲做得全,一臉深情,話語鄭重。


    不過不等崔沅綰反應,晏綏便牽起了她的手,用著直她的手撬開了來,十指相扣,不留一點空隙。


    隻要晏綏想,他能攬著崔沅綰的腰走一路,也能抱著她一步一步地走。


    不過晏綏隻是牽手,叫崔沅綰摸不著頭腦來。


    原本曖昧蔓延的氛圍在林之培出現後隻剩了無盡的難堪。崔沅綰也沒什麽心思再去看那精巧的蝶玉千絲燈來,晏綏一問,她就點頭說好。


    身後,林之培步步緊跟,縣主仍是一臉好奇,時不時問幾句舊事,這場麵甚是滑稽。話本子才有的戲倒是演在了相國寺長街千攤之上。


    晏綏有意帶著崔沅綰往暗處走,不過拐了幾次彎,二人就進到了不知名的小巷裏去。


    他想甩開身後的那位狗皮膏藥,這會兒燈一暗,晏綏便再也克製不住心底的欲望來。


    嘈雜的人聲恍若隔了千百條街,傳到這處來,夾雜著幾聲犬吠聲,身後的人影一定,崔沅綰心裏便一沉。


    還未等她反應過來時,一道猛力撲來。


    再睜眼,她已經被推到了一個逼仄的角落裏去。她往後退一步,晏綏便往前上一步。


    直到無路可退。


    晏綏手撐著身後的巷壁上,複挑起崔沅綰的下頜,如同那晚一般,麵上不溫不慍,可話卻從寒冬中走來,叫人毛骨悚然。


    “你看那林家大郎,都退婚了,還趕著上架,來我麵前顯眼。”晏綏低頭,看著被圈起來的崔沅綰,驀地就想起年少時養過的一隻嬌鶯。


    一樣惹人憐惜,一樣學不會聽話。


    “你說,長街上人山人海,他偏偏就找到了你。”晏綏一想到林之培那直白的眼神,心裏厭惡更甚,一時手也用了力。手指隨意一抹,下頜便泛起了一片紅。


    崔沅綰被迫抬頭,那麽無辜地看著他,好似局外人一般。眼神清澈明亮,可正因如此,才叫晏綏覺著自己像極了臭水溝裏麵的鬣狗,汙穢不堪,還妄圖搶占山泉水,飲幾大口,才能解渴。


    “是他一直纏著我的,我一直都是慎庭哥哥的人。”崔沅綰噙淚說道,淚珠就在眼眶裏滾來滾去,忍著沒落下來。


    “不是麽?”崔沅綰小心翼翼地望著眼前的男郎,看他不語,歪了歪頭,請求神祇的原諒。


    “崩”一聲,心裏那根弦斷開了來。


    晏綏心裏的荒草被猛地拔去,不是欣喜,反而是惶恐。


    霎時那些記憶都湧到他的眼前來,一片赤紅,還滴著血。不知不覺間,手掌就往下移了幾分。


    溫熱劃過,停在了崔沅綰的脖頸之上,無意識間用了半分力。


    崔沅綰該呼救,該推開晏綏,該跑出去逃離。


    可她沒有,從始至終,她才是那個冷靜的人,站在局外,看著晏綏從清醒壇上被拉了下來,變成了他最不願意麵對的瘋子。


    崔沅綰難耐地呼了口氣,“慎庭哥哥。”


    而後一起到來的,是身後車夫的一聲呼喊:“主子!”


    兩聲傳來,這才喚醒了晏綏。


    不過片刻,他又斂神成了捉摸不透的人。


    “我有些事同車夫交代,你在此處先等我。”說罷,便匆匆離去,甚至叫人看不見身影。


    崔沅綰憑空踢了一腳,還沒結束。


    果然,一陣風吹來,林之培看見了她,趕忙朝她跑去。


    就他一人,也不知把縣主安置在哪處了。


    這次他站在崔沅綰對麵,靜默了許久。


    末了開口,“要我怎樣,你才能肯多看我一眼呢?”


    林之培站在明處,看著暗處的崔沅綰,心裏一陣刺痛。


    崔沅綰噙笑,話卻震驚人心。


    “求我啊。”


    “跪下來,求我。”


    她把偽善的麵具撕開了來,卻意外地怡然自得,得心應手,甚至過癮。


    她從不該是誰的糟糠妻,誰的嬌雀兒。踩著人心爬到高樓之上,身下一片臣服的敗者,清醒地看旁人墮落淪陷,這才是她。


    作者有話說:


    芫荽:她叫我哥哥,她一定是愛我(自我攻略中)


    (下一更在22號早上六點。作者菌沒更的時候都在努力存稿,來評論一下給個動力叭=3=)


    第9章 九:撩撥


    林之培似有話要說,嘴唇顫抖著,然而半個字都沒吐出來。


    他在賭,崔沅綰也在打量著他。


    林之培慣會苦肉計這套,長著老實臉,背地裏把兩麵三刀學了個透徹。這會兒瞧他一臉悲戚,心裏指不定怎麽咒罵呢。


    “先前都說,林家大郎一片癡心,我也把這話當了真。如今一想,到底是誆人的話罷了,經不起推敲。”崔沅綰抵著牆,百無聊賴地踢著腳邊的碎石子,似是在歎息。


    “不對。”林之培握拳,指間挖進掌心裏,用力掐著。


    “明明是他奪人之妻,是他言而無信。”林之培抬頭,死死盯著崔沅綰,試圖從那平靜的臉上看出一絲異樣的神色。


    崔沅綰沒回話。角落裏實在陰暗,她站在那處,恍如鬼魅一般,下刻就能飄走。


    林之培以為這話戳中了她的心坎,想著二人都是身不由己的浮萍,頓時憐惜之情湧上心頭,手腳也像被人操縱一般,不聽使喚。


    一抬腳,就被石子給絆了個踉蹌,心一慌,竟單膝跪了下去,那頂在地上的膝蓋被尖銳的石子邊劃得生疼。林之培被絆出了狼狽相,手撐在身前。


    可這長臂一撐,那擦傷的手指竟然摸到了崔沅綰的鞋頭上。


    這一天翻地覆的事叫兩人都愣了半刻。


    “你……”崔沅綰話還未說完,便被不遠處的一聲驚喊給截斷了去。


    “你們在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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