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入宮那日,宮裏正好出了幾波亂子。


    糊裏糊塗她就被套上一身太監服,推到了攝政王麵前。


    攝政王掰開她嘴給她塞了一顆藥,神色陰鷙,“伺候好陛下,就讓你那根玩意兒重新長出來。他有任何異動,你都要向我送消息。知道嗎?”


    秋葵一雙腿抖得似篩糠。


    什麽藥?


    什麽陛下?


    什麽送消息?


    收了她銀子的老太監,不是應承能讓她進禦膳房嗎?


    她被帶到傀儡皇帝麵前,


    瘦骨嶙峋的皇帝從來不看她一眼。


    他在喝湯藥,她在樹底下站著。


    他在睡大覺,她在樹底下站著。


    他在逗鷯哥,她在樹底下站著。


    累點倒不怕,隻整日擔心她身上長出一根什麽來。


    直到有一日她拖著站酸的雙腿回房,就著紅泥小爐給自己做了些吃食。


    身後陡然傳來一聲冷冰冰的問話:


    “你在做什麽?”


    “是……是,酸辣粉。”


    於是,她看著站在小爐旁端著碗嗦盡了最後一根粉的皇帝陷入了沉思。


    一直受冷落的太監小秋子,忽然有一日成了皇帝身邊頂頂吃香的典膳太監。


    一次她不小心弄傷了手,當日未能做上紅豆炸糕。


    皇帝板著臉:“朕命你,今後不許不小心弄傷手。”


    當即傳來了太醫令給她治手。


    不弄傷手自然可以,


    隻是,皇帝陛下您專揀奴才在場的時候下水沐浴,


    還嘴角含笑,麵露春光,


    可是,奴才身上真的沒長出一根什麽來啊!


    這可怎麽辦。


    還是,


    逃吧。


    男主篇:


    先皇早逝,攝政王專權,小皇帝勢弱,偽裝病虛避其鋒芒。


    外界看他纏綿病榻瘦骨嶙峋,皆傳他不日將亡。


    忽然有一天來了個俊美小太監,連區區糙米粗麵都能做出一鍋美食。


    皇帝一個忍不住,就吃出了盔甲胸、八塊肌、馬甲線……


    穿什麽衣裳都藏不住一身腱子肉。


    既然藏不住,


    那就,


    奪權吧。


    小劇場:


    皇帝奪權的那一日,攝政王被下天牢。


    宮中也因此亂了一陣。


    秋葵當即除下太監服,扮作宮女模樣,趁夜背一個包袱皮就要逃宮。


    火把憧憧,素日裏冷峻的皇帝正悠閑等在她提前挖好的狗洞邊。


    他抬起她的下巴,沉沉眸光裏看不出喜怒。


    “原來,你真是女子。”


    秋葵哭得梨花帶雨,


    “奴婢此前確是女子,可日後怕是要長出男人的什麽來,此後是男是女,是人是妖,可就不知道啦……”


    座上的皇帝眼底閃過一絲笑意,淡淡道:“無妨,朕都能湊合。”


    p.s.偏日常流甜文。女扮男裝,he


    第23章 (三合一)


    這是一間裝扮精巧的廂房。


    房中書櫃、多寶閣件件皆有, 窗邊還有兩扇草寫著李太白名詩的屏風。


    地上鋪著精致的天竺地衣,其上繡製的是一副纏枝蓮紋圖。


    又有一些水跡與地衣上盤虯臥龍般的枝條交錯而行,一直延續到通往臥房的門邊, 在地衣的邊緣戛然而止。


    那門掩了半狹, 站在門邊就能看見裏頭青色床幔。床幔也隻掩了半邊,房中明明無風,床幔卻搖搖晃晃,連帶著床帷裏的銀香囊也跟著一甩一甩, 隱有暗香浮動。


    床帳裏有人蜷縮在雲錦衾被下, 將頸子以下緊緊掩住, 隻露出了一顆腦袋, 和壓的七零八落的尚未散開的發髻。


    臨近傍晚, 光影已不太明亮。


    這般看過去, 床榻上的人麵頰確然有幾分蒼白, “他”閉著眼, 纖長的睫毛低垂,襯得這張平素過於生動的臉多了一絲難見的脆弱。


    房中一時靜寂,似乎連呼吸聲都消失, 隻有莊子外僧人們的誦經聲隱隱可聞。


    嘉柔忍著腹痛,雙手在衾被底下緊緊揪住尚未來得及穿上的衣裳, 閉著眼裝死。


    是!誰!


    哪個不開眼的將這薛獠招了過來?!


    哎喲這世道, 男人不可信, 女人也不可信, 守門的還是她最器重的婢女,哎喲喂。


    她在心中為自己掬了幾把辛酸淚, 一時恍神未能察覺周遭動靜, 待回過神時聽得房中不見聲響, 也不知那薛琅是不是見她沉睡不語就此離去。


    她豎著耳朵細細聽了一陣,終於忍不住將一隻眼睜開一道縫。


    入眼處先是碧青色床幔。


    再是半開的雕花門。


    門邊往床榻方向,是一架掛衣的衣桁,上頭掛著的便是她沐浴前從櫃中取出來的換洗的中衣,卻一時大意未曾帶去耳房。


    衣桁邊又是一架高高的仙鶴燭台,上頭頂著一盞燭,尚未點燃。


    看來,薛琅是見她睡著,又離去了。


    她在衾被下撫了撫光溜溜的胸口,鬆了一口氣。


    待再一偏首,一張棱角分明的臉毫無預兆撞進她眼中。


    青年就站在她的床頭,一身黑甲襯托他挺拔峻立,配著一貫沒有什麽表情的臉,若手上再戴一頂尖帽子,手拿一根繩索,簡直就是來索命的黑無常。


    她心下一急,一連串長咳登時脫口而出。


    他眉頭終於略略一蹙,抬手到了她額邊,似要觸下去,半空裏卻又換了方向,骨節分明的手落在柔軟的床幔上,將半垂的簾布掛起來。


    看起來一兩息內不會走,這是要長留了。


    哎喲喂……


    她咳得喉間火辣辣,也不見他有躲避之意,隻好停下,做出一副即將駕鶴西去的虛弱樣,顫抖著櫻唇,哆哆嗦嗦道:“將軍可是來送我一程?我這病來得凶險,怕是不成了……將軍身份高貴,日理萬機,還請快快離去。若將病氣過給你,黃泉路上強拉你作伴,我良心不安……”


    話畢,又強逼出一串咳嗽。


    她這一番戲演得自覺很是似模似樣,可他連半分動容都沒有,不過挑了挑眉,“本將軍曾聽一言……”


    “將軍請講。”她虛弱中又帶了兩分堅強。


    “說的是,‘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以你這禍害勁兒,本將軍看著至少有兩百年好活。”


    “你……”她一時竟不知他是在拐著彎罵她,抑或給她別樣的祝福。氣急敗壞磨了一陣牙,心下又有了新的主意。


    她重新睜眼,道:“將軍此回怕要錯看了。我潘安必有一死,隻將軍可記得你我第一次見麵時,我曾讚將軍宛如天上皎月,令人心動非常?”


    他沒有如她所願做出一副惡心模樣,隻“嗯”了一聲,代表他聽見了。


    她隻好繼續道:“我隻活了短短十六年,心中有大憾……”


    “潘懷安之子,難道不是十七?”


    “……!!”嘉柔一咬牙,“整歲,整歲十六,不是虛歲!”


    嘉柔在被底又捂住了心口,覺得今日她怕真要氣絕而亡。


    那什麽掃地僧,你就不能算準一點嗎?哎喲還不如去海裏尋藥算了。


    “繼續。”他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她咽下喉間老血,忍著性子續道:“我這一大憾事,便是未能同我中意的男子同床共枕,未能體會將俊俏郎君擁入懷中的感覺。我同將軍好歹相識一場,還請將軍寬衣解帶,上得床榻,解我心中之憾……”


    她將話說罷,心下想著,這回定然將他惡心跑,將隔夜飯都吐出來。


    等了好一陣,卻未等來他的反應。


    待忍不住再探首,卻見原本站在床頭的他不知何時已悠閑坐在靠窗的胡床上,手中捧著一卷書冊,正是她才看了一半的《搜神記》。


    寬大的窗沿上擺著一盤蒲桃幹,一盤梅子,還有一盤西域杏仁,是她平日看話本子解悶時吃的零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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