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鄭重地向桃花姐要來了周達夫妻以及女兒的賣身契,全都一塊兒放良,將他們全家人辦好的良籍文書拿給周平安。


    周平安剛剛收到這份全家人的放良文書的時候,是一陣驚喜。雖然他已經決定了這輩子都要給他人為奴,但是其實心中還是隱隱希望自己能夠成為自由的良民的。


    隻是隨後便是一驚,他並沒有向主家季興邦求這麽多人的放良文書,季興邦卻主動給了這些放良文書,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是不是季興邦將他們全家人的放良文書都給了他,是說明季興邦討厭自己心中有放良的想法,認為自己日後不再會具有忠心,所以把他們全家人一起趕走了?


    若真是那樣觸怒了主家季興邦的話,他們全家人日後哪裏還能有好日子過?


    於是周平安一點都不敢賭,趕緊往最壞處想,跪到季興邦的書房門外去請罪,希望記性幫不要生他們全家人的氣。


    季興邦聽到下人回稟周平安正跪在自己院子裏時,真是哭笑不得。


    作者有話說:


    第144章 身體微恙


    季興邦趕緊讓人把周平安叫進來, 對他說了自己的真心話,告訴他自己真的沒有一丁點兒責怪他的意思。


    季興邦向周平安說了一番推心置腹的話,告訴了周平安他認為周平安的未來不可限量, 希望周平安不要一直想著為兩個兒子鋪路, 為兩個兒子犧牲, 也要為自己打算一番。


    季興邦說道:“一般人家都說‘五十少進士’。現在你的年紀才三十多, 若是想要參加科舉考試的話,完全能來得及。


    你不要怕人家的眼光,覺得你這麽年紀大了還和小孩童一起去考童生什麽的。


    若是你能夠連中,則今年考中童生, 明年在大考之年就能連中秀才、舉人,說不得進士也可以衝一衝。


    但是你的兩個孩子都隻不過十多歲而已,今年便是中了童生,明年他們在大考之年中最多連中秀才和舉人,完完全全不可能連中進士的。


    等到明年大考過後, 你有了功名, 能做的就多了。一切等明年大考過後再說吧。


    我覺得平安你完全有能力主政一方,所以我千萬不想要把你局限在我的家宅之中, 做一個總管而已。那樣我會覺得心痛的, 白白浪費了你這一番人才平安、一身本事。”


    周平安含淚謝過了季興邦, 他對季興邦說他一定努力複習, 認真參加科舉考試,同時也帶好兩個孩子好好參加科舉,絕不辜負了季興邦將他們全家人放良的一番心意。


    季興邦與他二人開誠布公之後,關係也從之前的主仆改換成朋友了。


    季興邦拿出了好些自己當年的讀書心得給周平安看、謄抄。同時也將近期備戰科舉的兒子季昀霆找來, 讓他將自己近年來收集的考試資料和讀書心得拿出一部分來給周平安及他兩個兒子謄抄。


    周平安一家更是感激不盡。


    因為他們全家人剛剛被放良, 身上沒有功名在身, 所以根本進不去太學、國子監等大景朝的高等學府。


    他們念的私塾隻是京城裏麵普通的私塾,那些太貴的私塾他們也沒法去念。


    而這些普通的私塾裏麵是沒有季興邦和季昀霆給他們的那麽多資料的。


    有了這些資料的幫助,他們父子三人考科舉的路途又會更加順利一些。


    季興邦回京之後快刀斬亂麻的擺平了周平安全家放良的事情,之後便被皇上召進宮去進行禦前奏對了。


    皇上問了季興邦好些西南省建設方麵的事情,執行朝廷政策的問題,季興邦都回答得很好,讓皇上很開心。


    皇上甚至還饒有興趣地問了季興邦很多的西南省及百夷族們的風土人情,季興邦因為對這些情況了解甚深,親自見過與這些人交流過、喝過酒,所以講起故事來活靈活現、風趣幽默,讓皇上的好奇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也讓皇上對於季興邦的工作能力非常的滿意。


    皇上並沒有把話說明,但是隱隱當中流露出來一些讓季興邦在西南深耕一屆,將整個西南省建設得更加好的想法。


    季興邦對此也是信心十足,覺得他完全有能力再次勝任西南省巡撫一職。


    但是等到季興邦出宮之後很久,都沒有等到皇上的恩旨,皇上並未安排他繼續做西南省的巡撫。


    季興邦就這麽一直在家中等候消息,心中非常的疑惑。因為他對皇上的脾性這些年來也了解頗深,當今皇上並不是那種容易出爾反爾的人,一旦做了決定都會嚴格的遵照執行,不會輕易受別人的左右改變自己想法,他一直都是一個主意很堅定的人。


    那麽在禦前奏對之後,定然是發生了一件什麽大事,導致皇上沒有按照之前做出的決定辦事。


    季興邦和時晗雪比較心急,想要通過留在宮中的女官、時晗雪的姐姐時暄妍了解一下宮中的消息,打聽一下情況。


    但是沒有用,所有的消息都被封鎖,宮裏一點兒風都透不出來。


    季興邦和時晗雪心中明了,竟然是出了大事。


    同時,皇上這些天也以“身體微恙”為由罷免了早朝,就讓大家更是議論紛紛,有各種不同的猜想。


    過了幾日之後,皇上終於恢複了早朝,他端坐在龍椅上,看不清他的麵色。但是光聽聲音還是顯得中氣十足。


    皇上提出他的身體微恙,需要休養一段時日,近日便不再每天參加早朝。


    近期由太子殿下進行監國,魏王殿下和寧王殿下也得以上朝聽證,輔佐太子。


    早朝的時候,眾官員將事情向太子殿下等人奏對,商議。若是大家意見一致,則按照規定下發聖旨。若是遇事處理時有重大分歧,則由太子殿下單獨向皇上稟報。


    眾臣子們看到皇上還能坐在朝堂上與大家中氣十足的說話,心中放心了許多。也認為皇上不過是微恙,或者是像曆史上其他皇帝一樣,年老之後就想享樂了,慢慢將朝政交給太子殿下或者其他殿下作為接班人。


    於是他們並沒有產生任何的質疑,散朝之後仍然做著自己的事情。


    但是季興邦卻敏銳的發現了其中的不同,坐在龍椅上那個人確實是皇上,如假包換。


    但是那中氣十足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像皇上的聲音,卻根本不是皇上的聲音。


    二者聲音之間非常的相似,一般人可能也聽不出什麽來,況且嘴型也一致,肯定得到了皇上本人的配合,其他人看不出來。


    但季興邦作為學過好多種語言、對聲音很敏感的人,還是能聽得出區別。


    季興邦心中驚疑不定:“皇上這可不是‘身體微恙’啊,皇上的身體肯定已經敗壞到了一定的地步,需要向朝廷眾臣或者眾位皇子們遮掩了,否則皇上不會走到這一步,不會把權力如此分散出來。


    況且皇上這一招也不是有意培養太子作為儲君和皇位繼承人的處理朝政事宜的權力。


    如果這樣的話,他隻讓太子監國就可以了,沒有必要將與太子鬥爭的那麽狠地魏王殿下以及另外一個皇子寧王殿下也搬到朝廷上來。


    皇上將他們三個放在一起,竟然是想讓他們三人互相牽製。不讓太子一家獨大。


    但是考慮到這樣一來有可能會使朝廷四分五裂,政令不能下達,所以給了太子一定的處置和向他匯報的權利。


    遇到小事沒有什麽,太子能處理得來,但若遇到大事有分歧,太子也無法和無權處理,隻能讓他這個皇帝處理。”


    季興邦回到家之後,將這件事情以及他自己的猜測告訴了妻子時晗雪,時晗雪聞言也是眉頭凝重。


    季興邦歎了口氣對妻子時晗雪說道:“如今宮中風雲詭異,你還是近期不要和姐姐時暄妍聯係了,免得我們夫妻二人被定了一個‘窺視宮闈’的罪名。”


    時晗雪點點頭,說道:“我知道,隻是我有些擔憂姐姐在宮中是否危險。”


    季興邦略一思索,前世有沒有這一折?


    他從記憶當中翻找出來,貌似前世裏太子也監國過兩年的時間,所以他還是有些放心的,說道:“皇上既然能瞞得住別人他的病情,說明他的病情還是有能治好的可能的,而且治好的可能性比較大,夫人你也無需擔心,後宮之中可能不會有太大的動蕩。”


    但是這一世裏好些事情和上輩子已經不一樣了,季興邦也不敢太過於托大,還是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應對。


    同時季興邦考慮,若是皇上真的有什麽三長兩短架崩了,自己以及自己一家人該如何是處?


    就這樣,在太子監國的時期中,朝廷下達了一道任命西南省巡撫的聖旨,但人選卻不是季興邦,而是季興邦聽說過的一個太子黨的人。


    季興邦就這麽被賦閑在家了一段時間,身上沒有任何任命。


    其他投了太子黨或者是魏王黨的人都在這個時期紛紛得以任命成實權崗位,混得那是一個風生水起。


    他苦笑一聲,當初他就預料過,自己和寧王殿下走得比較近,等到新的皇帝上位之後,可能會被遭受雪藏。


    但他沒有想到會突然來這麽一出事情,他被雪藏得這麽快。在他的眼裏、心裏,皇上起碼還能健康地在皇位上做個二十年皇帝,他也還能掌握一二十年的實權。


    隻能說都是造化弄人罷了。


    他等了一段時間之後,有一天受到了寧王殿下的召見。


    寧王殿下打趣似的問了季興邦,現在是否後悔和他走得近,是否後悔沒有投身做太子黨或者魏王黨?


    季興邦從不後悔,也向寧王殿下表明了自己的想法:“君子不黨。”當然這隻是明麵上的說法。按照季興邦自己的處事標準,其實他將自己劃分在了寧王黨的這個範圍。


    但結黨這個詞畢竟不好聽,寧王殿下肯定也不會承認他結了一個寧王黨,那麽季興邦就不可能參與到這個寧王黨之中去。


    寧王殿下聽了季興邦的回答之後果然很開心,笑眯眯地對他說道:“現在大哥和四哥鬥來鬥去的,好些時候都分不出個勝負來,有些時候也需要拉我去做其中一方的法碼,我自然也需要提出我的要求。


    季先生您放心,像你這種有大才能的人是不會被朝廷棄用的,隻不過外放做一省封疆大吏是很難了,那位置實權過大。


    便是西南省這樣的偏遠地方都有人爭搶著去,更別說其他的好地方了,我沒辦法爭來這樣的職位。


    但是我能給你爭來在京城體麵的崗位,鴻臚寺卿你覺得怎麽樣?對於你正三品的崗位來說,這個位置算是有些小小的提升,但因為是管理與外國、外族的交往的,朝廷不算太重視,實權不是太多,算是個雞肋。”


    季興邦笑眯眯的對寧王殿下一拱手,說道:“多謝寧王殿下,我覺得這個位置很適合我,若是我做鴻臚寺卿,也不枉費了我學了那麽多異族語言,也算是專業對口吧。”


    寧王殿下對此也很開心,這個位置是他和兩位哥哥周旋了很久之後才得來的。就是想幫助一下鐵杆支持他的夫子季興邦,之前他害怕這個位置與一省封疆大吏實權相隔太遠,季興邦會不開心。


    現在季興邦表現得如此開心、如此感激他,他心中自然也是很熨貼的,覺得自己的勞動價值得到了別人的認可。


    季興邦回家之後和時晗雪即將任鴻臚寺卿這個事,對於西南省巡撫這一職位的失去已經成了定局。


    時晗雪安慰自己的丈夫說,鴻臚寺卿也是個很好的崗位,做官悠閑一點沒有什麽不好。


    季興邦點了點頭,說道:“我這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女兒,現在還不到女兒考女科舉的時候,若是因為我不在西南省任職,而影響了女兒的一輩子,我會覺得遺憾。”


    時晗雪笑著說道:“夫君,你怕什麽?現在方安煥這個第一任女縣令已經上任了,你好些朋友被調到西南省去任了職務,日後不缺人幫我們照看女兒。”


    季興邦隻能點點頭,希望一切都順利吧。


    沒過幾日,季興邦任鴻臚寺卿的旨意果然下來了,季興邦收拾收拾心情到新的崗位去上任了,他工作嚴謹,對於需要打交道的異族進行深入的了解,同時繼續多學幾門語言。


    一時之間,他管理的鴻臚寺上下學風蔚然,大家都積極學習各種語言,非常的積極向上。


    隻不過在私下裏,季興邦還是很擔憂的寫了幾封信,問自己留在西南省任職的朋友,現在西南省的情況如何,新上任一個西南巡撫之後,有沒有把之前他的所作所為全部推翻?有沒有毀掉他的心血?


    沒多久,他的朋友們便陸續回複他了。


    從大家的反應上來說,這個新任的西南省巡撫鄒恒之本身雖然是太子黨的人員,但是腦袋還是比較清楚的。


    他覺得自己的能力不如之前的巡撫季興邦,若是他現在對西南進行大動幹戈,說不定還會將西南夷各族等人逼反,毀了整個西南省的大好局麵。


    他隻需要什麽都不做,繼續“蕭規曹隨”,繼續執行之前季興邦下的各種政策,等到後來就可以輕鬆收取勝利果實,那難道不香嗎?


    季興邦聞言鬆了一口氣,新任的西南巡撫腦子清醒,願意蕭規曹隨,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他可是知道,好些腦子不清楚的官員去到一個地方後,會亂作為。將原來大好局麵毀得一幹二淨。


    現在這個人起碼不會毀了他在西南三年的心血。至於摘取勝利果實什麽的都是小事情,季興邦心中不算太在乎,隻要西南省的百姓們過得好就行。


    季興邦這些事情與妻子時晗雪分享之後,夫妻二人都還是很開心。


    便是跟他們一起回京的女兒季昀舒也鬆了一口氣。她可不希望自己日後喪失做女縣令的機會。


    解決了思想包袱之後,季興邦在鴻臚寺上班更加的自在了,誰不喜歡這種俸祿很高,但是工作清閑的崗位呢?


    哦,當然前提是他的妻子時晗雪開辦的靈毓女學已經賺到了很多錢,足夠他們夫妻倆在京城過上體麵的生活。


    時間匆匆的過去,轉眼便到了大考之年,季紹楠、季紹敏、楊誌雄、季昀霆、季昀舒等小輩都要在這一年下場了,不過有些考男科,有些考女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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