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邊提起的林洛瑤的名字,方才俞芳潤請來的眉頭緊鎖的大師長大了嘴巴,扭頭對俞芳潤道:“這件事情你可以讓這個主播幫你。”


    “如果她也解決不了,那可能也沒有多少人能解決了。”


    此人是某個玄學界小門派的掌門,平日主要靠法事接單來支撐門派財務,也聽說了最近在玄學界黑紅黑紅的林洛瑤,好心建議主顧換個人處理。


    他剛剛倒是算出一些什麽,卻預感這件事情不會順利解決,甚至他也不一定能找到真相。


    俞芳潤沒見過什麽直播,但聽這個大師這麽說趕忙來到巍瀾姐妹身邊,想問她們那個更厲害的大師在哪兒,要怎麽請來。


    魏薰伸出手機,將直播間的界麵展現給她:“大師就在這裏麵。”


    【剛剛聽這描述,總覺得有點耳熟啊,這樣特別的文物我好像在哪兒見過!】


    【我已經翻出手機裏的照片了,應該就是這個古水真國的殺人祭柱場景銅貯貝器吧,第一博物館裏的藏品!】


    【哇,我也在網上查到了!想到那個時代的古人居然用這種東西當儲存工具……心裏冷颼颼的,他們真的一點不忌諱啊?】


    【早期人類的祭祀都很血腥的,去查一查人祭就知道了,思想觀念和現在完全不同。甚至某些地方的房屋底下還會放人類的頭骨,用來祈求上天保佑……】


    【水真國真的好神奇,據說還曾經存在過一條地道能夠通往另外一片大陸,可惜後麵失傳了,留下了無數的秘密。】


    【別歪題了,談回詛咒!真的有詛咒這種事情嗎?隻要接觸過就會中招太也可憐了吧,考古人員也是為了保護啊。】


    公屏上,聽完了剛剛神奇的詛咒事件的網友們又嘰嘰喳喳地討論了起來,這些慘死的人們有仇報仇有怨報怨,沒必要牽扯到前年以後的文物工作者身上嘛!還都是這麽厲害的專家學者!


    “怨念真的可以支撐這麽長的時間嗎?”


    顧暢推著林洛瑤正在第一博物館門口領取電子門票,在他的認知裏能量都避免不了隨著時間的流逝和傳遞被消耗,怨念應該也不會例外。如果詛咒能支撐千年為何不早點報複,真能碰到誰詛咒誰,天底下也就沒人敢盜墓,也沒人敢做壞事了。


    “這樣的概率不是完全不存在,但近乎沒有。”


    因為林洛瑤坐著輪椅,博物館的工作人員貼心地一路服務,送他們通過無障礙通道快速進了此番的目的地,存放有那件殺人祭柱場景銅貯貝器的一號館。


    還未走進場館,林洛瑤便感受到了這裏與眾不同的氣息。


    沒有急著讓顧暢直接推著自己找到那貯貝器,兩人順著博物館的展覽路線一路向前,各種各樣的場景也不斷更迭在她的眼前。她微顫的睫毛撥開曆史的迷霧,漆黑的瞳孔倒映出浩如煙海的人類文明史上演過的故事。


    文明與野蠻、生與死、愛與恨……無數故事又盡數歸於塵土。


    “在你的世界,曆史的進程是否也是相似的?”


    顧暢開口,竟然直接說出了林洛瑤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很多細節其中都透露出了她的不同,就好像雖然她也能夠學習、使用出玄學界的符籙,背後的原理卻並不相同。就如同她很早說過的一樣,她比不是用這裏的傳承去演算,隻是看到。


    她很難給這裏的人解釋是如何看到的,因為這是她生來便會的事情。哪怕經過不斷地修行總結出了許多的規律兩邊通用,依然改變不了他們最初的不同。


    “曆史的車輪但凡偏了一點點軌跡,便會走上一條截然不同的道路。”


    “但其實,它們比我想象的還要相似,兩個世界殊途同歸。”


    明明知道了曆史,想要不再犯同樣錯誤的後人們依舊在前人的步伐裏不斷重演曆史,也不妨礙時代的進步與發展。


    林洛瑤認為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並不是偶然。哪怕兩個世界存在著許多差異,卻擁有更多的驚人雷同。最直觀的就是人類的存在!外貌到靈魂如出一轍,許多的物種與文化也有相近之處,說是完全意外絕不可能。


    隨著她的力量逐漸恢複,她更感覺到了自己和這個世界,這個世界與原本世界的聯係。


    她懷疑兩地原本就是一個世界,隻是因為某些原因而早早分裂開來,踏上了不同的道路。


    此刻,兩人已經來到了這個殺人祭柱場景銅貯貝器的展台麵前。


    它的體積並不算大,乍一看覺得規整平常,不過就是有些精美的小人。


    但你若是低頭仔細去看就能感受到其中的陰森可怖,小人身上的衣服、飾品甚至臉上的神情都清晰可見,看似平凡的集聚卻正在進行殘忍的人祭,外圍還用銅柱一個個懸掛起了人類的屍體,偏偏所有人臉上的表情十分淡然,甚至帶著笑意。


    待看到了它的命名與解說,了解了它刻畫的具體場麵,人們都會因為內容過於殘暴而心裏不適。


    正好,一個旅行團跟著導遊遊覽到了這裏,導遊小聲地用耳麥同他們介紹這尊我國曆史上“最為恐怖”的文物。


    “據說在挖掘這件文物的時候,當時的考古現場發生了許多的怪事。晚上,考古人員們都做起了噩夢,夢到了上麵的場景!”


    “這貯貝器保存的格外完好,但是實在殘忍詭異,怪事連連。當時的考古小組特意請了高人前來,那高人一看就讓考古人員趕緊將這東西要麽重新埋會土裏,要麽送到首都博物館,用其他的國之重器壓製它的邪性,才不會再出事。”


    明顯這個導遊不太正規,給遊客們講解了不少“八卦流言”,倒是不妨礙遊客們聽地嘖嘖稱奇,興趣盎然。


    就在遊客們準備上來仔細看這最恐怖的文物長什麽樣子的時候,林洛瑤扭頭對顧暢道:“報警吧。”


    “這文物有問題。”


    旅行團裏有幾個年輕人隱約聽見了耳熟的聲音,又一時想不起來是誰的聲音,回頭望去隻看見一個男人推著一個輪椅上的人走了。


    到了博物館館長辦公室,現任館長聽完警方給他說明的當年經手過這件文物的工作人員有一半已經出了事,他們也懵了。待聽見一個小姑娘說文物有問題,才是真的慌了!


    這可是一級文物,出不得半點差錯!


    但這小姑娘是哪裏來的,她真的懂文物嗎,又是哪裏出了問題?


    林洛瑤眨了眨眼睛,她不懂看病、不懂文物,但是她可以告訴他們這個文物一半真一半假。


    接下來,還會有人再出事。


    作者有話說:


    靈感來源於某真實文物。


    第65章


    醫院裏, 正在發生一場鬧劇。


    某位衣擺發皺、頭發淩亂,頗有些不修邊幅的中年男人風塵仆仆地闖進住院部,剛走進來就大聲喊著:“毛嘉運呢!毛嘉運在哪兒!”


    他眼神裏閃爍著某種惡意、興奮的光芒, 臉色還帶著奇異的笑容,周圍的病人及家屬見這樣混不吝的張揚人物,都情不自禁皺著眉頭避開他,想著這人該不會是精神有些問題。


    他這麽一路從一樓喊到了三樓, 三樓的護士提醒醫院裏禁止喧嘩, 聞訊而來的安保人員也警告他保持安靜。同時,要求確認他的個人信息,去哪個病房找哪位病人。


    男人不耐煩地掏出自己的身份證, 又將自己腕上戴著的名牌手表與手機裏的某個名字懟到他們眼前。


    “我找毛嘉運!毛嘉運知道嗎!我知道他住院了,趕緊告訴我他住在哪兒, 別耽誤我時間!”


    “聽說他病的不輕,我可得抓緊了!”


    他不耐煩的話聽起來就讓莫名就覺得一陣不舒服,哪有人正常探病是這麽行事的。但安保人員核實了他的身份信息,沒有什麽異常,隻能讓他注意點。


    這時,中年男人一眼瞧見了坐在走廊上的毛嘉運的老婆和兒媳婦,激動地大叫起來!


    “終於找到你們了!”


    “毛嘉運死了沒有!我來的還算及時不?”


    整層樓的人都不免向這裏看來,男人卻就是要引來這種效果,幸災樂禍地在心中感歎毛嘉運這個雜碎終於遭到報應了!當真是老天有眼啊!


    館長辦公室裏, 一堆專家聽著陌生的小姑娘告訴他們這件殺人祭柱場景銅貯貝器上的某些部件已經被贗品所替換, 臉上俱是不可置信。


    負責這個展廳的工作人員耐心地給她解釋:“博物館裏放置的絕對是真品, 依照現在對文物的保護、看管, 絕對不可能發生被贗品替換的事情。”


    “從出土到運送、修複、展覽, 每個環節都是層層把關, 24小時高科技監控保衛,你怎麽會生出這樣的想法?”


    “況且,這不是一般的文物,是一級文物!經過最權威的專家認證,甚至珍貴到禁止出國展覽,你若要說它被動了手腳,那你說是哪個地方、哪個環節出了錯?”


    包括這件珍貴的殺人祭柱場景銅貯貝器在內的一整批文物的挖掘、運輸過程全部有跡可循,大批專家專門做了研究鑒定,也通過了現代科學儀器的測試,錯不了。


    如今的青銅器仿古技術已經到了鬼斧神工、肉眼難辨的水平,非極有研究的專家學者根據細節的地方,借用專業的儀器都不能輕易作出判定。


    這件展品在第一博物館已經展覽了不少時日,許許多多的專家學者前來學習、研究都沒看出毛病,她又是哪裏得出的結論這東西是半真半假?


    負責此次工作的是前不久剛剛升職的王彤,她小聲詢問一旁的工作人員:“我們外行人對文物不太了解,想請問重新鑒定一次會很麻煩嗎?”


    那人用力點了點頭,要組織大量專家進行鑒定本就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不說需要的費用,對文物可能造成的二次損傷也要考慮在內,主要還是責任太過重大!博物館是可能因為一個人毫無根據的言論就重新開展鑒定的。


    “我要是說我是看出來你們一定不相信,那我就來說說哪個環節出了差錯。”


    “不是一個環節,而是從出土到運輸再到展覽,一群內鬼監守自盜,偷梁換柱。”


    聽到女孩認真的話,大家都覺得哭笑不得,這姑娘該不會是電影、小說看多了,魔怔了吧。


    但也有幾個人眼神裏飛快閃過一絲什麽,主要是想起了當年經手這件文物的團隊,想起了這些人的近況。


    此時,楊德宇正在醫院走廊上宣揚著病房裏老人的“豐功偉績”。


    “你們知道裏麵住的是人是誰嗎,這可是大名鼎鼎的第一博物館前任館長——毛嘉運!文物界了不得的大人物,想當年多少人想請他吃頓飯磨,破嘴皮子都請不來的人!”


    “他的履曆不要太漂亮啊,擔任過一大堆的職位,聽說也的確做了不少的事情。”


    “但就是這個人害我虧了兩個億!兩個億!”


    說到這裏,楊德宇雙眼發紅,至今提起這件事來心中都悔恨地想要滴血!自己當時被巨大的利益衝昏了頭腦,竟然一頭紮進了這陷阱裏!


    沒錯,這就是一個巨大的陷阱!


    “這個專家、大牛不僅害我,還害了不少人!最可笑的就是他這樣的人居然還一點責任都不用付,照樣舒舒服服地享受各種待遇!”


    楊德宇說完一大通,恨恨地呸了一口口水。在場的人聽著也大致聽明白了,這人前幾年跑去跟風收藏文物,因為眼力不夠專門請了不少專家幫他鑒定,其中就有病房裏那個據說是第一博物館前任館長的人物,結果他們鑒定為真品的東西真貨竟然在別的地方又出現了,使得這個人花了大價錢買來的東西爛在了手裏。


    因為一直懷疑專家們是合謀給人下套,這人一直心懷恨意。此次聽說對方病重,特意趕過來嘲諷他的。


    毛嘉運的妻子俞芳潤聽這人這麽汙蔑、咒罵自己的丈夫,激動地衝過去就要打他,被兒媳緊緊拉住!


    一個是五十多歲的瘦小婦女,一個是四十多歲的壯碩男人,她要是真讓自己婆婆上去打人出點什麽事情,那這個家真就不剩什麽人了!


    前幾年虧了一大筆,之後運勢也一直不順,如今已經變得十分落魄的楊德宇見毛嘉運娶的老女人居然還敢罵自己,恨不得上去個就給她一個大嘴巴子!


    “他媽的你男人害我虧了兩個億!我罵幾句他怎麽了,不論人是死是活,都活該受著!”


    “你要是能把這筆錢給我,我全家隨便你罵!”


    “沒本事還錢就聽我罵,這個老不死的早就該死了!我巴不得他早點死!”


    楊德宇嘴裏不幹不淨地罵著,被保安攔住就要將他帶走。他忽然瞧見站在一旁的文物研究所一群人像是察覺到了什麽,憤恨地瞪了他們一眼,陰陽怪氣地又轉移了攻擊對象:“什麽狗屁文物專家,就是一群聯合起來你吹我捧的騙子!”


    莫名其妙被罵了的研究所同誌不幹了,直接也回了句:“誰也不敢說自己每回鑒定的結果都是百分百正確的,專家也是人不是神。”


    “況且,現在很多人利欲熏心,把文物當做自己賺錢的工具。但我也是奇了怪了,跑到自己完全不懂的行當裏投機賺錢,一點都沒考慮風險?出事了就全怪別人頭上了。”


    聽到這些人居然還敢頂嘴,推卸責任,楊德宇更氣!想上來與這幾人拉扯,卻被兩三個保安直接架住帶走,同時警告他醫院已經報警,才嘴裏不幹不淨地被迫離開。


    還不忘給他們留下幾句髒話和咒罵。


    醫院裏終於安靜了下來,聽了一耳朵八卦的其他病人與家屬都默默不做聲地低頭繼續等待起自己的號,隻是不知道有多少人此刻正拿著手機正在與朋友分享剛剛的見聞。


    研究所的大家也麵露尷尬,他們中的大部分人不僅與毛楷瑞是同事,還同樣認識他的父親——毛嘉運。包括魏瀾在內的幾人甚至從前是看著他的書、聽著他的事跡進入這個行業,盡管知道這商人嘴巴裏講的不一定是實情,心中難免有些說不上來的情緒。


    直播間裏,因為主播關閉了麥隻能聽著這邊情況打發時間的網友們剛剛也被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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