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


    趙桂花:“你這……”


    “羅阿姨,你回來了。”


    羅小荷下班能早一點的,她先回來的,趕緊上前:“我來開門。”


    她說:“你等著急了吧?”


    藍翔實在的說:“我早點過來就是想看熱鬧的,但是沒看見,說是熱鬧結束了。”


    羅小荷:“咋?”


    她看向了趙桂花,問:“今天又鬧起來了?”


    雖然她一貫都是不怎麽跟大家閑話家常,向來安靜的很,但是該聽得八卦,還是必須要豎起耳朵的。她就是話不多,耳朵可是豎的高高的。


    趙桂花:“嗐,我下午也不在,不過我聽說……”


    雖然人不在,但是從梁美芬哪裏聽說了事情經過的趙桂花說的可是很詳盡的。不過說到最後,她倒是納悶的撓撓頭,說:“倒是不知道今天外麵修廁所怎麽提前結束了。”


    她正要轉身問問梁美芬,就看到周家的門開了,王招娣小聲跟他們說:“是街道說今天提前休息的。”


    她又小聲補充:“大家都看打架,結果不小心擠倒了好幾個,受傷了,也去醫院了,街道就說今天休息。”


    她十分十分小聲的問:“你們城裏人,都這麽野的嗎?”


    趙桂花:“……”


    羅小荷:“……”


    他們,被誤解了。


    他們都是十分規矩的人啊,真正野的,已經去醫院了啊。真是,就說跟這種人一個院子,名聲都變得奇奇怪怪了。


    趙桂花:“其實……”她擠出一抹笑容,說:“我們城裏人不這樣的,像是我們大多數都是勤勤懇懇的好同誌。”


    王招娣看著趙桂花猙獰的笑容,真是不怎麽能相信。


    她哦了一聲,又猶豫了一下,到底是拿了一個板凳坐在門口。


    大概是眼見許多好戰分子不在,就連羅小荷都真心的問:“桂花啊,那什麽,我嫁過來之前聽說這邊有人掉進糞坑,是不是真得啊?”


    她是跟著王大媽他們那麽叫,雖然他們家跟莊家有親戚關係,但是因為年紀關係,有時候還真不怎麽好稱呼,索性就直接叫名字了。


    羅小荷:“我都不好意思問我家老藍這個事兒。”


    趙桂花:“嗐,你問他,他也不知道啊,那是他搬來之前的事兒了,就蘇大媽家的蘇金來,就是那孩子,還有周群,還有白奮鬥,三個人一起掉進糞坑了。然後哈,那天哈,整條街都……巴拉巴拉……”


    趙桂花是一個相當適合說書的老太太,這繪聲繪色啊。


    反正當事人不在嘛。


    她是可以科普一下那天的情形的,趙桂花唾沫橫飛,最後真誠的總結:“幸好那個時候天氣還冷,這要是擱了現在,那可真是不敢想……”


    現場三位觀眾,聽的目瞪口呆。


    羅小荷:“……我果然,還是見識淺薄了。”


    藍翔吞咽了一下口水,說:“這可真是……沒見過,真是沒見過。”


    倒是王招娣有自己的看法,她說:“那,遭遇了這麽大的事兒,肯定好幾天不能吃飯。這多省糧食啊。”


    她的關注點,有點清奇。


    但是,也是有點道理的。


    趙桂花:“那人不吃飯身體也扛不住啊。”


    這句話,王招娣瘋狂認可,她使勁兒點頭,她從小到大,最怕的就是吃不飽,而她從來沒有吃飽過。她坐在板凳上,尋思起今晚吃啥。周大媽不在,不知道薑蘆姐還有周大哥咋決定。


    不過不管咋決定,她都隻能聽著。


    王招娣撐起了下巴……


    趙桂花回來的時候就不算早了,這回來的也有一會兒了,也陸陸續續有人下班,不過去醫院的人倒是都沒有回來。趙桂花:“他們這是去了多遠啊,咋這個時候都沒回來。再說怎麽大家都跟去了,以前也沒看大家這麽有愛心啊。”


    作為在現場的知情者,王招娣又開了口:“大家都想看看,醫院會不會收白大叔。”


    好家夥,就真是一個好家夥。


    大家陸續下班,院子裏也熱鬧起來,不過不少人一進來就都聞到腥味兒了,說:“趙大媽你家這做什麽呢,這麽腥。”


    趙桂花麵不改色:“我釣了魚,今天手氣好多調了兩條。”


    大家笑了出來:“那可恭喜你。”


    大家都知道趙桂花手氣不怎麽樣,也沒多問什麽。


    這個時候梁美芬已經把魚都處理好了,她把魚雜規整在一起,喊人:“媽,晚上買一塊豆腐?”


    她是知道婆婆的口味的,她婆婆最喜歡的就是豆腐燉魚,豆腐燉魚雜,也是很愛的。


    趙桂花:“行。你去吧。”


    梁美芬出來洗手,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是味道,不過她還是搓著手捏著錢出去。


    還別說,她這幾天都長肉了呢。


    吃得好,真不錯。


    梁美芬高興的出了門,剛走到巷子口,就遇見幾個紅袖箍,其中一個攔住梁美芬,問:“這位女同誌,你曉得於寶山住在哪裏嗎?”


    梁美芬一愣,說:“於寶山?這是誰啊?我不認識這個人啊。”


    “於寶山,他家應該兄弟很多,哥五個的……”


    梁美芬:“哦哦哦,你們說的是於家小子啊,他是住在這條街,最裏麵那家,不過你們要找他,去那邊不行的。你得去醫院,他前天大白天上廁所睡覺夢遊,從房梁掉下來,還把廁所錘塌了。”


    “啥玩意兒?”


    幾個紅袖箍懵逼了。


    咋還有這樣的事兒?“


    梁美芬:“真的,不信你們問問別人,我這還得著急去副食品商店買塊豆腐,就不細說了。”


    梁美芬生怕那邊下班,很快的離開。幾個紅袖箍也沒攔著,又攔了一個剛下班的女同誌,問:“聽說於寶山……”


    這個被攔住的不是旁人,正是王香秀。


    王香秀是很看不上於寶山的,畢竟啊,如果不是於寶山錘塌了廁所,又說什麽金銀珠寶,她婆婆能上去翻找嗎?結果這平白的多了建廁所的活兒。


    今天還因為這事兒受傷住院了。


    她這心啊,這是煩死了。


    她也曉得不能跟紅袖箍惡聲惡氣,不過還是說:“可不是,他這做夢還跑到廁所裏,不知道怎麽睡得著,還說著什麽金銀珠寶的……”


    幾個紅袖箍變了臉。


    “金銀珠寶?”


    王香秀:“說了,還說了什麽金條呢,誰知道他發什麽瘋。”


    其中一個紅袖箍變了臉色,追問:“他說了金銀珠寶還有金條?你確定?你要是撒謊,這可不是小事兒!”


    他眼睛緊緊的盯住了王香秀,帶著幾分逼視。


    王香秀不服氣:“你瞪我,我說的也是實話啊,不信你問別人。”


    幾個紅袖箍麵麵相覷,隨即很快的說:“那你先走吧。”


    幾個人果然也沒閑著,就近又問了幾個人,果不其然,大家都是這麽說。這事兒看到的人很多,沒有必要跟人撒謊,到時候在被紅袖箍盯上就不好了。


    當然了,雖然於寶山的借口有點離譜。但是大家倒是沒拆台就一定是人家是宣傳封建迷信,或者是私藏什麽的。


    這都沒證據的事兒,於家小子又是個睚眥必報的。大家可是不想招惹他。所以大家都是承認有這麽個事兒,金銀珠寶也確實說過,但是還不興著人家做夢嗎?


    具體的,他們可真是不知道了。


    這幾個人問清楚了,一個個臉色都不怎麽好看。


    其中一個直接罵了一句:“草!”


    他們都明白這話裏代表的意思。


    為首的那個臉色陰沉的不像話,猙獰的笑了一下,說:“我們去醫院找於寶山,看他怎麽說。”


    “那他肯定不能承認啊。”


    “不,我們不能去醫院找他,猴子說的對,他不會承認的。我們得盯死他,我就不信他不會在伸手。隻要他在伸手,我們就搞他,另外也盯住了,看他把東西藏哪兒了。媽的,竟然吃獨食。說好了哥幾個一起發財的。他過分了。”


    幾個人小聲的嘀咕起來,一個個麵色不善。


    這年頭,大家天然就對他們這樣的人比較戒備,也沒什麽太好的印象,幾個人站在一起嘀嘀咕咕的,隻會給人要算計人的印象。梁美芬回來的時候看到這幾個人還沒走,趕緊疾步往前走,不跟他們打交道。


    幾個人也沒注意梁美芬,反而是站在牆邊一起合計起來。


    梁美芬快步回家,輕輕的籲了一口氣,趙桂花:“你這是咋了?”


    梁美芬趕緊小聲把今天在外麵的事兒說了一下,趙桂花沉默了一下,說:“以後遇見這樣的人躲遠點,誰知道都是什麽東西。”


    “我曉得。”


    趙桂花低頭做飯,要說趙桂花為什麽要鋌而走險都要把東西拿走,除了她確實也有自己的私心之外,也是真的看不上於寶山他們那夥人做的事兒。


    他們能快速發家,都是利用這些年克扣下來的好東西做本錢,而正是因為本錢特別大,能夠大量低價拿貨,他們才能迅速練攤兒成功;又正是因為練攤兒成功,他們才能夠有錢去承包黑煤窯。騙人去幹活兒,害人無數。


    那可真是個害人的東西。


    趙桂花隻盼著,自己真是把這人的本錢給弄走,他這一次,發展不起來。


    這種人發展起來,就是害人。


    於寶山其實還有幾個幫手的,不知道是不是今天這幾個,不過趙桂花希望這種人這輩子一直發跡不起來才好呢。害人精!


    趙桂花深吸一口氣,說:“今天他們下班怎麽還沒回來。”


    老三沒回來正常,他下班還要去明美單位接人,但是老頭子怎麽也沒回來……


    梁美芬:“我去問問。”


    她擦了擦手去了後院兒……至於為啥不問王香秀,王香秀隻是短暫回來一下收拾東西就去醫院了,自然問不到她。梁美芬去了後院兒,很快的回來,說:“爸在廠子裏加班,說是最近有一批急件,活兒比較戲,都是五級以上的師傅在加班。”


    趙桂花放下心來,她說:“這一有急活兒,人就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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