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廳。


    “雲將軍,我家祈臣還小,在上京城裏戀慕我兒的姑娘不知凡幾,你家歲晚,是個有福氣的姑娘啊。”


    陸夫人麵上溫和,但話裏話外的意思,分明在說她雲歲晚高攀。


    雲老將軍中正一生,就算是在朝堂上也從不向人彎腰。


    如今,卻能忍下這明晃晃地下馬威,甚至賠著笑臉。


    雲歲晚抬起珠簾,看到這一幕,心上像被密針碾過。


    她從前,到底錯得有多離譜,竟連累了阿爹也要跟著受苦。


    “陸公子既然從小與我定下娃娃親,怎的還能在外麵招蜂引蝶?可見其身不正,這樣的浪蕩子,我雲歲晚嫁不起。潑天的福氣,陸夫人還是去別家問問吧。”


    陸夫人正享受著高高在上碾壓雲將軍的優越感,下一句就要提嫁妝了,卻被雲歲晚的話打斷。


    她抬頭看過去,隻見雲歲晚自正門逆光而入,與平日的奢華打扮不同,今日她隻著了一身輕紗青衣。


    越是素雅裝扮,越是顯得美豔動人。


    陸夫人登時不悅起來,她最不喜歡的,就是雲歲晚這副狐媚樣子。


    要不是她糾纏著陸祈臣,他們承化候府又確實需要急著要用銀錢,填補欠朝廷的窟窿,怎麽可能紆尊降貴,繼續和將軍府結親?


    “沒教養的東西,長輩說話,沒有你插嘴的份!”


    她隻當雲歲晚是在拿喬,根本沒把她剛才的話放在心上,“雲小姐這般作為,本不配嫁入侯門,但你對我兒的心思全城皆知,我兒也不好辜負。隻是雲小姐奢靡,怕是在我們侯府不好將養。”


    這是她原本準備好的說辭,隻是放在今天的雲歲晚身上,有些不適用。


    雲老將軍見雲歲晚過來了,下意識想讓她離開。


    她是閨閣女兒,不好拋頭露麵。


    但又想女兒一向心高氣傲,也許看婆母難纏,便放下那路祈臣也說不定。


    “陸夫人剛剛的話,是說我教養不好,進了你承化侯府,你要費心教養,既費心思,又費銀錢嗎?”


    雲歲晚不忘行禮,用詞雖然強勢,禮數卻一樣不缺。


    陸侯府圖得是雲歲晚的嫁妝,但這話卻不能點破,要他們雲將軍府求著送上來。


    現在雲歲晚把這話直接說出來,陸夫人隻覺得她太不懂事,上不得台麵,臉色又沉了幾分,


    “笑話,侯府是皇親,我兒祈臣可與皇子們一樣,稱呼瑞王爺一句皇叔。怎會在乎區區銅臭?”


    若不是她提醒,雲歲晚都險些忘了,如今的楚修遠隻是瑞王,還不是日後權傾朝野的攝政王。


    可隻是瑞王,就足夠讓陸候府與有榮焉了。


    雲歲晚笑了,“侯府這樣氣派,聘禮怎麽如此小氣,比我母親從前的大丫鬟出嫁都不如?真不是侯府缺銀錢,想要貪我嫁妝嗎?”


    “雲歲晚!”陸夫人猛地一拍桌子,“你別以為我們陸家來提親了,你就可以拿喬,親事還沒定下來呢,如果你這樣不敬長輩,我們兩家的婚事,就此作罷!”


    她篤定雲歲晚是因為陸祈臣昨日在醉柳居,心生不滿,耍小性子,內裏根本舍不得自家兒子。


    本來還想著用什麽手段拿捏雲歲晚,好借機多要嫁妝,沒想到雲歲晚直接把話柄送了上來。


    見她這樣愚蠢,陸夫人心下舒坦了不少,覺得自己定能贏下這一局,身子都往後靠了靠。


    倒是雲老將軍,麵上有些急。


    自家女兒的心思,他這個做爹的怎麽不懂,如今得罪了陸家,以後女兒入府,定會被婆母為難。


    “陸夫人,小女自幼喪母,我和她哥哥一向嬌慣些,進了陸家,總是要夫人多包容的。嫁妝方麵,自然是傾全府之力,絕不會給陸候府添麻煩。”


    雲歲晚的眼眶有些發酸,夢裏,阿爹就是這樣被陸家拿捏,生怕她受委屈,掏空了整個將軍府送嫁。


    但這些,卻並沒有換來陸家的半分青眼。


    他們認準了她是高攀,出入她的個人庫房,比府裏公庫都順手。


    雲老將軍佝僂著腰,勉勵討好道:“陸夫人,老夫……”


    陸夫人不緊不慢道:“不必了,讓人聽見,以為我們侯府是圖兒媳嫁妝的人家。我看這親事,不結也罷。”


    她哪裏是不想結親,分明是覺得嫁妝不夠。


    雲老將軍給小廝使了個眼色,讓人去取前日得的幾幅古畫。


    雲歲晚簡直是被陸家無恥氣笑了,這是不止想多貪嫁妝,還想打秋風。


    她從袖子裏拿出了二兩銀錠,“陸夫人,我曾想過陸候府如今沒有實權的在朝官員,還如此好結交鑽營,怕是家財不豐了。但沒想到,竟是到了這種地步。”


    “你什麽意思?”


    “竟都需要來我雲府打秋風了,這二兩你拿去,不夠再來。”雲歲晚笑得輕淺。


    陸夫人一口銀牙差點咬碎,她原本隻是覺得,雲歲晚一個小丫頭片子,應當是兩句話就能拿捏的,沒想到居然這樣強硬。


    和傳聞中完全不同。


    但好在,她還有殺手鐧。


    陸夫人直接站起身,“雲小姐既然這麽看不慣我陸侯府,這親事也不必談了!告辭!”


    她甩袖離開,讓人抬了聘禮箱子就要走。


    榴花雖然覺得解氣,但陸夫人這架勢,分明是要斷親的架勢,小姐那樣喜歡陸世子,這怎麽能行。


    想勸自家小姐,不要為了一時意氣毀了自己的幸福。


    就連雲老將軍都記得站了起來,“歲晚!”


    雲歲晚給了爹爹一個安心的眼神,抬步去追陸夫人。


    “陸夫人留步。”


    陸夫人誠心想讓雲歲晚難堪,知道她是想求她繼續婚約,故意腳步不停,幾步已經走到門口。


    她今天一定要讓這個小丫頭片子知道,誰才是陸府的當家主母。


    免得她嫁進來得意忘形,翻了天。


    “雲小姐,你也不必再留了,你和我兒今生無緣,婚事也沒有繼續的必要了。”


    正是街上人來人往的時候,她要讓這個小丫頭在大庭廣眾下,顏麵盡失。


    一些愛看熱鬧的路人已經遠遠圍了過來。


    “這雲府大小姐生得花容月貌,怎麽內裏這樣輕浮,明知陸世子不喜歡她,還要死纏爛打。”


    “畢竟有婚約在身,如此也不算逾矩吧。”


    “你懂什麽,昨日陸世子還在醉柳居放出話,上京城官眷多知禮,唯有雲小姐不堪為配。好多人都聽見了,她還糾纏有什麽意思。”


    “可若是這樣被退婚了,雲小姐的親事,以後就難了。”


    有人說她輕浮,有人為雲歲晚惋惜,唯獨沒一個人覺得是陸祈臣品性不端,竟然在大庭廣眾下辱人清白名聲。


    說白了,還是她雲歲晚從前愛錯了陸祈臣,讓他們覺得,無論陸祈臣如何對她,都是應當。


    可若陸祈臣當真從無回應,她雲歲晚又怎會死纏爛打。


    想到這,她腳步又堅定了幾分。


    陸夫人見她走近行禮,以為她是來認慫得,腰板挺得更直。


    “雲小姐,若不是你對我兒糾纏不休,我們今日根本不會上門提親。但你今日作為,實在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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