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在吳詩雅心間蕩了一圈,似是秋日夜空下唯一的蟬鳴,雖然羸弱,卻無法消弭。


    直到走出宮門外,她耳邊都在回蕩這句話。


    雲歲晚死了,世上不過少了一個礙眼的人,她卻不必嫁入西厥吃苦了。


    吳詩雅一上馬車,吳夫人就立刻關切地問,“和西厥皇子相處如何?”


    吳詩雅對上母親關切的眼神,心中莫名煩悶。


    “我是堂堂太師府的嫡出小姐,是當朝太師的嫡親孫女,西厥隻是個戰敗國,還敢嫌棄我不成,母親為什麽總是讓我去討好西厥人。”


    吳夫人看著女兒,滿心滿眼都是心疼,也不計較她的胡鬧,溫聲安撫。


    “小雅,大夏眼下確實是贏了,但日後兩方強弱未必不會逆轉,母親隻希望你能一生安穩,即便去了西厥也能有人愛你護你。”


    吳詩雅抽出了自己的手,“若是母親當真那樣疼愛我,就不該讓我去和親,滿上京那麽多貴女,怎麽就非得是我,雲歲晚現在是侯府千金了,怎麽不讓她和離嫁過去。”


    反正龍敘封對她滿意的不得了。


    吳夫人見女兒到了這一步還在耍小性子,不免著急,語氣也沉了幾分。


    “你怎麽還不知道謹言慎行,讓你嫁過去,是為了保住你的性命,你居然還敢攀扯瑞王妃,你知不知道,就是因為你和她鬥氣,非要參與換女之爭,才會被嫁出去。”


    這事吳詩雅都聽過多次了,耳朵都起繭子了。


    “我明明是被歹人誤導了,又不是真的參與謀逆,怎麽就需要下大獄了?再說爺爺是三朝重臣,皇上也會給薄麵,怎麽會因為這麽點事就揪著不放。”


    吳夫人臉色徹底沉了下來,“你爺爺確實是重臣,但重臣也有重臣的難處,你沾上的是謀逆,是吵架滅族的大罪,如今隻查處你一個,已經是聖上開恩了。”


    吳詩雅聽了冷哼,“原來是犧牲我一個,保全整個家族罷了,何必說的冠冕堂皇。”


    吳夫人沒想到女兒竟然這樣不知事,眼圈紅了起來。


    “小雅,無論你怎麽想,你都要得到西厥皇子的歡心,你知不知道曆來去和親的女子,至今沒有一個壽終正寢的。”


    無一不是英年早夭。


    吳詩雅聽了這話,滿腔委屈變成了恐懼,腦袋裏又響起了龍碧瞳的話。


    隻要雲歲晚死了,龍碧瞳就會嫁過來和親,就不需要自己千裏迢迢去受罪了。


    吳詩雅聽了吳夫人一路教誨,思緒卻早就飛到了九霄雲外。


    一回太師府,她就衝進了自己房間翻箱倒櫃,丫鬟見自家小姐忙活活地,忙過來問:“小姐在找什麽?”


    吳詩雅頭都沒抬,“我存錢的匣子哪裏去了,就是從小到大的壓歲錢那個箱子,你給我找出來。”


    丫鬟不解,“小姐不是說那些錢是傍身用的,不到萬不得已不能動嗎?”


    “現在就是萬不得已了。”吳詩雅催促著。


    丫鬟走到了屋子偏房,從隱蔽處掏出了個小箱子交給了吳詩雅。


    吳詩雅見了這檀木箱子眼中冒光,立刻忙不迭地打開,裏麵零零碎碎有散銀也有銀票,加在一起有足足五百兩白銀。


    “你說這些錢,可夠買命的?”


    丫鬟嚇了一跳,立馬合上箱子回身關了門,“小姐在說什麽?誰惹了小姐生氣,稟告老爺老太爺就是,哪裏需要您一個女兒家去做這種事?”


    他們這種人家,想要人命隻是一句話的事情,沒必要髒了自己的手。


    吳詩雅想起了大殿上自己爺爺被懟的說不出話來的一幕。


    在她心裏爺爺是天下最厲害的人,是她的榮耀,隻要有爺爺在,就沒人敢小瞧了她,但是雲歲晚今天居然讓爺爺在那麽多人麵前丟了麵子。


    新仇舊恨,這一回,他們一起算了。


    丫鬟見自家小姐發狠的眼神,心上驚懼,“小姐,到底誰礙了您的眼?”


    “瑞王府正妃,忠勇侯之女,雲歲晚。”


    吳詩雅幾乎是咬牙切實地說出了這幾個字。


    大風席地而起,吹斷了屋簷上的風鈴線,吧嗒一聲,銀風鈴墜地。


    丫鬟小心翼翼地說:“小姐,謀害皇親是要滅族的。”


    “我買凶殺人,誰能知道?”吳詩雅謀算著自己的銀錢,“你說哪裏能找到厲害的殺手?”


    她現在管不了太多了,若是當真嫁到西厥去,自己肯定活不了幾年。


    隻有鋌而走險,殺了雲歲晚,興許還能博一條活路。


    丫鬟見自家小姐心意已決,隻好小聲說:“奴婢聽說東街鬼市,有不少不能過明路的買賣和不能過明路的人,但是能不能買凶奴婢也不知道。”


    況且.....“小姐,瑞王妃武功高強,一般殺手根本打不過她,還可能把小姐招出去。”


    吳詩雅拍了拍盒子,“有錢能使鬼推磨,我找最厲害的殺手,多找幾個,還怕殺不了她一個弱女子?”


    就算見了雲歲晚搏殺白虎,吳詩雅也始終覺得女子天生體力更遜一籌,若是再有幾個兒郎上去,保管有厲害的能一招降服猛虎。


    吳詩雅換了一身低調的淺色衣服,還用頭巾蒙了臉,丫鬟不放心,還是想勸。


    吳詩雅看了她一眼,“看你那個膽小的樣子,你別和我去了,我自己去。”


    她說著把箱子裏的銀錢倒進了包袱裏,臨走的時候怕錢不夠,還忍痛拿了不少自己的金銀首飾。


    明明是大白天,鬼市裏卻陰森森的,有的人臉上賊眉鼠眼,有的人凶神惡煞,有的一身風塵,有的肢體殘缺,少有正常人。


    吳詩雅進來後低調行事,她自以為偽裝的很好,還特意穿了櫃子裏最便宜的衣服,卻不知道身上的綾羅綢緞早就暴露了她身家不凡。


    一進來,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姑娘,來鬼市可是要買什麽?”一個甩著獸骨骰子穿著褐色粗布衣服的男人插著腰跟上來。


    吳詩雅見這人身子瘦弱,賊眉鼠眼,根本不把他放在眼中。


    “我要做的事情,你可做不了。”


    男人嗬嗬笑了兩聲,“買命買藥買消息,沒有我做不了的,姑娘氣質不凡,要做的事兒應該不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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