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風,你是騙我的對不對,你知道了淺淺和楚紹譽的婚事,才想要開這個玩笑的。”雲歲晚不敢相信。


    明明前幾日他們還見過。


    沈淺淺還蹲在地上給她看螞蟻覓食。


    她是個在大理寺的監獄中都怡然自得的女孩子,怎麽會莫名其妙就沒了?


    扶風默不作聲,隻是還維持著之前的姿勢。


    溫熱落在楚修遠手背上,他將人攬在了懷裏,無聲地安慰她。


    雲歲晚擦了擦眼淚,紅著雙眼抬頭。


    “龍敘封才離開大夏境內,淺淺就突發了急症,世上怎麽會有這麽巧的事情,我不信。”


    雲歲晚的疑惑楚修遠也有,他們都記得龍敘封從來了大夏開始就一直說要求娶沈淺淺。


    後來求娶不成,就要陷害她,置她於死地。


    現在他前腳剛走,沈淺淺一個大活人,說沒就沒了,未免太荒誕了些。


    重活一世,雲歲晚學得最好的就是不要為已經發生無法改變的事情而沉淪。


    沈淺淺離世,她的確很傷心,但若是任由她喊冤而死,所有人都沉湎在她離世的傷感中不去追究凶手。


    才是真的對不起她。


    雲歲晚和楚修遠對視了一眼,“府醫回來了嗎?”


    “稟告王爺,已經回來了。”


    “帶上府醫,我們去一趟英國公府。”


    楚修遠和雲歲晚直接上馬車趕去了英國公府。


    府醫曾經跟著楚修遠上過戰場,見過許多尋常大夫診治不出的病症毒藥。


    “五皇子,你冷靜一點,滕王殿下!”


    瑞王夫婦剛到英國公府門口,英國公世子沈兆川的聲音就從府中傳了出來。


    刀尖出鞘,沈兆川的聲音漸漸從溫和變成了冷厲。


    “我父母年紀大了,再經不起刺激了,若是殿下執意帶走我妹妹,就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吧。”


    怎麽鬧成這樣了?楚修遠和雲歲晚加快了腳步。


    英國公府白帆飄蕩,滿目蒼白淒楚。


    楚紹彰帶著滕王府的黑甲府兵幾十人,將英國公府的護衛打傷了一片,他懷裏抱著沈淺淺的屍體,眼角洇紅,對沈兆川的話恍若未聞,一步一步安靜地往前走。


    沈兆川帶著府上小廝護衛抵擋,但英國公府的護衛怎麽可能打得過王府護衛,眼看著節節敗退,沈淺淺的屍體就要被帶了出去。


    “楚紹譽!”楚修遠負手站在門口,眉目冷凝,“你在做什麽?”


    楚紹譽抬頭看見楚修遠,眸光驟然發亮,唇角有詭異的笑。


    “皇叔?皇叔,你知道嗎?父皇已經同意我和淺淺的婚事了,我馬上就要迎娶她了,皇叔是來參加我們的婚禮的嗎?”


    雲歲晚深吸一口氣,看著他懷裏人蒼白的麵頰。


    “五皇子,淺淺已經死了,你現在非要把她從家中帶走,要她的魂魄如何安歇?”


    “胡說!”楚紹譽厲聲,“她隻是睡了!誰說她死了。”


    他聲音越來越低,“淺淺隻是睡了而已。”


    “我妹妹已經死了,你讓她安息吧,殿下。”


    沈兆川是清風霽月的公子,此刻眼中也被逼出了恨意,“她是我們沈家的女兒,不明不白地葬在滕王府算什麽?”


    雲歲晚被這消息嚇了一跳,楚紹譽居然想讓沈淺淺葬在滕王府?


    他是瘋了不成。


    楚紹譽卻不以為然,“她是我的王妃,自然該留在府中陪著我。”


    “但她還沒有和你成親。”


    雲歲晚忍無可忍,幾步跨過來,“她有疼愛他的兄長和父母,並不需要你沒名沒分的照拂,然後葬在滕王府成為孤魂野鬼,看著你和別的女人恩愛。”


    “你說什麽?”楚紹譽不解,“她是我的王妃,怎麽會是孤魂野鬼。”


    “王妃?”雲歲晚笑了,“王妃該葬在皇陵,滕王殿下,你能把她葬在皇陵嗎?”


    楚紹譽愣住。


    雲歲晚突覺諷刺。


    男人的愛當真廉價,他攪亂了沈淺淺的葬禮,讓她和父母骨肉分離,就是為了成全自己的愛情。


    但你要讓他付出什麽,他就說不出來了。


    雲歲晚直接戳破了楚紹譽的虛偽,“滕王殿下,我們不妨說得更清楚一些,你不能為了她與綱常倫理作對,說得更直白一點.....”


    雲歲晚用隻有他們兩個聽得見的聲音低聲說。


    “你圖謀皇位這麽久,現在還沒坐到那個位置上,你不可能為了她放棄。”


    楚紹譽不可能冒著被朝臣攻陷的風險,放棄自己好不容易得來的一切,隻為了讓沈淺淺葬入皇陵。


    雲歲晚不管楚紹譽的神傷,諷刺地說:“至於葬在滕王府,那和孤魂野鬼有什麽區別,你能保證一生不娶妻納妾,隻和一座孤墳廝守嗎?”


    楚紹譽為了虛無的愛情發瘋,雲歲晚卻用現實,一字一句戳破他的虛偽。


    砰——


    不等楚紹譽說話,她一記受到敲在他後脖頸上。


    在楚紹譽發瘋倒下的瞬間,從他懷中接過了沈淺淺的屍體。


    嘶拉——


    利劍出鞘,在滕王府的護衛即將出手前,瑞王府的侍衛就趕了過來。


    兩方對峙中,雲歲晚抱著沈淺淺的屍體從裏麵走了出來,將屍體交給了沈兆川,“沈世子,節哀。”


    沈兆川雙目通紅,還是勉強扯出了禮貌的笑意,“謝過王妃。”


    楚修遠看了眼倒在地上的人,有些嫌棄地踹了一腳,“把你們主子扛回去。”


    滕王府的侍衛還在猶豫,但一看是瑞王殿下親臨,頓時都泄了氣。


    剛剛瑞王妃說的話他們聽得清楚,句句有理,自家主子這次做的實在是過分了些,現在又有瑞王發話,他們幾乎沒有一刻猶豫。


    一群人就扛著楚紹譽出了英國公府。


    楚修遠處理了楚紹譽就跟上了前麵的人,雲歲晚其實是有些生氣的。


    沈淺淺是獨立的人,她有自己的親人好友,楚紹譽憑什麽覺得一個尚未過門的獨立女子是他的私有物。


    不顧親人阻攔,要將屍體帶走,隨意掩埋。


    今日若是讓他成事了,英國公恐怕都被氣死。


    楚修遠默默走到她身側,輕聲說:“我不會。”


    “不會什麽?”雲歲晚一轉頭,就撞進了他堅定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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