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秋兒秀眉皺成了一個小山丘,她怎麽都想不明白,為什麽別人家的母親都會嫻靜恭順,美名傳揚,還會大度地給夫君納妾開枝散葉。


    偏偏她的母親卻總是和父親對著幹。


    惹得父親時常生氣,連帶著她的事情都不愛出麵解決了。


    陳秋兒還想說話,薑文悠卻突然開口,“秋兒,為什麽你的事情,你隻會來怪母親,卻從沒有從你父親身上找原因呢?從你出事開始,他有為你出過主意嗎?”


    薑氏悠然地喝著花茶,語氣平靜,似是根本沒有聽見陳秋兒前麵那些冒犯的話。


    陳秋兒仰頭,“我父親是大將軍是興昌伯,他自然有很多要緊的公務,內宅中的事情,不是本就應該由母親來解決嗎?”


    孩子哭了隻會找母親討糖吃。


    看似是依賴,實則是對父親的無限偏袒。


    因為找糖的時候找母親,一旦母親不能把糖第一時間塞進孩子嘴裏,最先被怪罪的還是母親。


    薑氏垂眸,“秋兒,就當是母親對不住你吧,我曾經,也是個將軍。”


    陳秋兒聽不懂薑氏在說什麽,她隻覺得母親就是在逃避責任,不打算幫她處理這些。


    雲歲晚看出薑氏對陳秋兒的感情,她從位置上起身,走到陳秋兒身側。


    “陳小姐,我曾經麵臨過比你更難熬的境地,我從過來人的角度給你一點建議,那些捕風捉影的流言,隻要你不在意,她就不會傷害到你。”


    陳秋兒一見是雲歲晚,就冷哼一聲。


    “我才和你不一樣,你是真的作風不良才會被退婚,而我是無妄之災。”


    說這話的時候,陳秋兒幾乎忘了,那些流言最開始是她放出去的,她是聽了父親說瑞王對他言聽計從的話,覺得瑞王不會反駁,想要壓雲歲晚一頭。


    現在發現事情和自己預想的不同了,就覺得自己無辜了。


    薑氏一聽陳秋兒的話,怒氣上湧,“滾出去!”


    陳秋兒沒想到母親居然會這樣和自己說話,氣得掀開簾子走了出去。


    雲歲晚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搖了搖頭。


    遇上這種事情,自己不能立起來,別人再想幫忙也是無法。


    陳秋兒一走出簾賬,就見到了雲娘。


    雲娘自然是薑氏叫來調製花茶的,若是平時,她見到陳秋兒氣鼓鼓從薑氏的房間出來,定然要挑唆幾句。


    但是今日,她接了興昌伯傳來的字條,急著去興昌伯所在的帳子去赴約,所以對陳秋兒也沒那麽熱情了。


    偏偏這陳秋兒似乎是沒有覺察出她的敷衍一般,硬是拉著她。


    “雲娘,你上次說,隻要我和母親講道理,她就會幫我,為什麽我和她說了這麽多次,她還是不聽?”


    雲娘是母親的座上賓,陳秋兒也對她十分信任。


    雲娘被她拉住,隻能慢住腳步,“大小姐,夫人從前是平虜大將軍的女兒,性子比尋常女子放縱些也是正常的,隻是她如今有了你,的確應該收斂一些,若是她知道分寸,這次也不會鬧出這種事端。”


    她說完就又要走。


    “我還有些花茶沒有調完,不如等我忙完了,再去找夫人幫小姐說說?”


    她以為這話能讓陳秋兒離開,偏偏陳秋兒卻渾然沒有眼色,“她本就不該辦什麽賽馬會,這是生怕我的事情傳揚的不夠厲害嗎?這花茶我看不調也罷。”


    雲娘嚴重閃過惱恨。


    就算興昌伯能用和妻子冷戰的緣由常常來巷子裏見她,但他們到底錯過了多年,一日也不想分開。


    今日趁著這賽馬會,才能有時間單獨幽會,若是被這大小姐攪和了可就不好了。


    她語氣就重了起來,“大小姐,你出身好自然不用考慮生計,我卻不得不做完活計。”


    陳秋兒這才發現她的不悅。


    隻好訕訕地鬆開手,“那你忙完了再來找我。”


    “好。”雲娘一轉身,就翻了個白眼。


    這個陳秋兒可真是個蠢笨的,憑她也能當興昌伯府的大小姐?


    自家的女兒分明比她強上百倍。


    等到興昌伯把那個母老虎休了,她一定要趕緊把這個陳秋兒嫁出去,不放在眼前礙眼。


    她正暢想著自己和興昌伯修成正果的場景,就有一個小廝匆忙跑來,給她塞了一張字條,就又跑遠了。


    雲娘左右看看,打開了字條。


    原來是換一個帳子幽會。


    也許是之前的帳子被征調用在別處,雲娘並沒有多想。


    她合上了字條,匆忙往那帳子趕去。


    陳秋兒無所事事,隻能又回到宴席上。


    她本以為,隻要她一出現,大家定然就會說起那些傳言。


    但是沒想到,竟然壓根沒有人提起那件事,陳秋兒的臉色不由得好了許多。


    雲歲晚將她的變化收入眼中,她的確是被母親保護得太好了,以至於根本就不懂得人和人之間的相處。


    那些流言,不過是親者痛仇者快的東西。


    隻要自己有能力,或者不介意,壓根傷不到半分。


    今天來宴會的人,都是興昌伯的下屬官員,自然不敢在陳大小姐麵前提及那些流言。


    幾圈馬跑下來,有人提議進賬子和奶茶。


    鹹奶茶是從外邦傳來的新鮮東西,恰好薑氏就請了人來做。


    她笑著引諸位夫人往那邊的帳子去,“喝著奶茶聽曲兒是最好的了。”


    “還得是興昌伯夫人有情調,難怪興昌伯這麽多年半點汙糟事兒都沒有,心思都放在夫人身上。”


    有人吹捧道。


    “那當然了,興昌伯夫人可是平虜大將軍的獨女,自然見識寬廣。”


    陳秋兒心中對母親的作為很是不讚同,聽說平虜大將軍幾個字,更是翻了個白眼。


    在她眼中,要不是平虜大將軍給了母親那樣的底氣,她根本不敢和父親對著幹。


    早就乖乖地父親納妾了。


    眾人往那帳子走去,遠遠地,卻聽到了些異響。


    越走進,聽著越不對。


    幾位夫人互相對望了一眼,皆是麵色不霽。


    “夫人,不然今日這奶茶就不喝了吧。”


    鹹奶茶既然是外邦傳來的,裏麵的人,也定然是薑氏請來的外邦人。


    這些人是薑氏請來的,如今做下了這醃臢事,薑氏臉上也不好看。


    若是再赤裸裸地被他們這群人看了,豈不是大家都不體麵。


    有人心裏已經有些責怪起了薑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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