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偏頭看了她一眼,“小娘子希望我早日搬進來?”


    明妝點頭不迭,“買下了園子卻不住,說不過去。你挑個院子,喜歡哪裏就住哪裏,我讓人先收拾起來。”


    她還是那種找到了玩伴的心態,卻沒有發現,彼此早就長大了。


    他模棱兩可地笑了笑,轉頭朝西張望,“就住跨院吧,我看那裏很好。”


    明妝覺得不妥,“可是那個院子很小,平常也疏於打理……”


    他說:“東西兩園還是需要隔開,倘或讓易老夫人和你住得太近,又會生出許多事端來。”


    他仍是處處為她考慮,明妝心裏很感激他,房產雖然轉到他的名下,但一切都沒有改變,園子裏住得還是這些人,各處供職的也仍舊是那些熟麵孔,所以他對她的幫助是傾其所有,以前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


    忙了好半日,轉眼太陽就要下山了,他方向她告辭,臨行前又囑咐一聲,“讓趙嬤嬤安排一處住所,安頓我的隨行官。自今日起,我會讓親兵戍守這裏,小娘子往後就不必擔心,再有那些不入流的人來叨擾了。”


    他拱了拱手,轉身大步往門上去了,眾人目送他走遠,商媽媽和趙嬤嬤對視了一眼,感慨道:“一個家,果真還是要男人撐門戶啊!小娘子以往艱難,現在回頭想想,過去的三年不知是怎麽熬過來的。”


    總之李判又回歸了,真是一樁好消息,第 二日按事先約定好的,去檢校庫領出房契,當著大尹的麵簽字畫押,走出官衙,李宣凜把房契交給明妝,仍是那句話,“請小娘子替我保管”。


    明妝抱著交子和房契,促狹揶揄,“保管可是要繳保費的。”


    他說好,“十萬貫錢,先請小娘子隨意取用,日後我再填補上。”


    十萬貫錢啊,真真一筆巨款!明妝也不敢放在家裏,檢校庫的錢莊上有她的戶頭,存進去,確認再三才放心。


    易園易了主,這個消息果然很快便傳開了,外城的袁宅到這時方聽說,袁老夫人哪裏還坐得住,匆忙趕到了界身南巷。


    站在門前看,門楣上牌匾不曾變,連看門的小廝也不曾更換,見小娘子外家來了,忙把人迎了進去。


    袁老夫人見了明妝,連坐都顧不上坐,急道:“究竟是怎麽回事,好好的園子,怎麽說賣就賣了?若是遇上什麽難題,回來一同商量,我手裏還有些錢,窟窿說話兒就填上了,哪裏要鬧到賣房子的地步!”


    明妝上前攙扶她在榻上落了座,笑著說:“外祖母,外麵的買賣都好,我還新辦了個香水行呢,並不缺錢。賣園子實在是無奈之舉,前幾日我祖母闔家都搬進了園子,不賣沒辦法攆走他們,這會兒祖母還在西園住著呢。”


    袁老夫人簡直覺得不可思議,“還有這種事?她宜男橋巷的宅子被天火燒了,要擠到這裏來?你怎麽不派人告訴我,等我來了,活撕了她那張老臉,反正她也不見人了。”


    優雅的外祖母,從來不會疾言厲色,但遇見易家老宅那幫人,再好的脾氣也繃不住了。明妝道:“外祖母身體不大好,何必和他們生閑氣,我沒讓人過麥秸巷傳話,也是不想驚動您。現在好了,房契改成李判的了,連我都是借居,就算祖母請族長出來主持公道,族長也無話可說。”


    袁老夫人雖然覺得這事不妥,但轉念想想也有道理,隻是唏噓不已,“嫡親的祖母,就這樣淩逼孫女,怎麽不叫人恨得牙癢!不過你是姑娘家,房子既然到了別人名下,再住在這裏不合禮數了,還是收拾起來,跟外祖母到麥秸巷去吧,撂下易家那個老太婆,看她好意思厚著臉皮賴在別人府上!”


    可明妝不願意離開,微微挪動一下身子道:“這還是我的家,李判說園子永遠叫易園,不會改成國公府的。這回出此下策是沒有辦法,不是真想賣園子,再說我爹娘的靈位也在這裏,我能上哪兒去呢。外祖母的意思我明白,正因為怕日後惹人閑話,這才非要留住祖母的。住到麥秸巷去,外祖母和舅舅舅母固然不會嫌我,我自己卻很慚愧。反正我們和李判是舊相識,以前在陝州就住在一個官衙裏,現在這樣,讓我想起小時候了,反倒很高興呢。”


    袁老夫人蹙眉發笑,“你呀,還是小孩子心性,在陝州時候你才幾歲?如今又是幾歲?孤男寡女的,叫人說起來不好聽,或者……”嘴裏說著,忽然冒出個念頭來,脫口道,“慶國公還不曾婚配吧?兩下裏知根知底的,我看你也甚依賴他,要是他願意,兩家結個親好不好?你若不好意思,我來同他說,趁著你祖母在,把親事定下,一切不就順理成章了嗎。”


    第35章


    明妝呆住了, 半晌笑起來,“外祖母玩笑了,我拿他當親哥哥一樣看待,您怎麽想到那上頭去了!”


    她倒是一點不夾帶私心, 看得袁老夫人不由自省, 難道真是自己想多了?


    可是天底下也沒有這樣傾囊相助的呀,偌大的園子, 真金白銀地買賣, 這不是小孩子過家家, 能夠鬧著玩的。袁老夫人還是覺得裏頭有可商談的餘地, 作為一心關愛她的外祖母來說,自己的女兒走得早,留下這根獨苗,當然是怎麽過得舒心怎麽來。那位慶國公是隻聞其聲不見其人,自己雖然還不曾見過他, 但從別人嘴裏聽來的細節就可以勾勒出, 必定是位重情重義的佳公子。


    現在呢, 人家買下了易園, 既成了主家,總不能放著園子不住。一個屋簷躲雨, 瓜田李下的,時候一長, 隻怕明妝的名聲也不好聽。與其到時候讓人背後嘀咕, 不如盡早有個說法。


    袁老夫人問:“那位慶國公, 可有定了情的紅顏知己啊?”


    紅顏知己這話從守舊的外祖母嘴裏說出來, 聽上去格外有趣。明妝笑道:“他一直忙於軍中的事務, 在陝州時候就有人給他說媒, 他都婉拒了,像是沒長那根筋。紅顏知己……應當是沒有的吧,上回我見了他嫡母唐大娘子,唐大娘子提起有人登門說合,他又沒答應,不知他心裏是什麽打算。”


    袁老夫人聽後沉吟,“婚姻要聽父母之命,他一個人在陝州,自然不好隨意答應。至於回來之後仍是不點頭,想必是說合的人靠不住,要再斟酌斟酌……既這樣,外頭說合的哪有你好,我的般般生得漂亮,又通情達理,加上你爹爹有恩於他,你們倆若是能成,將來他必定好好對你。”


    “外祖母是要銜恩逼婚嗎?”她還有興致打趣,“如果他不喜歡我,又不得不看在爹爹的情麵上娶我,然後越想越懊惱,最後和我反目成仇,那我豈不是虧大了!外祖母說,是要一個貼著心的哥哥,還是要一個橫眉冷眼的丈夫?上京有好些不滿正室寵妾滅妻的,我可不想鬧到那樣地步,就和李判親兄熱妹一輩子,這樣也挺好。”


    袁老夫人被她說得沒了脾氣,“你這孩子真是軸得很,讓你回麥秸巷,你不肯,和慶國公結親,你又不答應,這樣住著多有不便,你倒是一點都不擔心。”


    明妝說:“擔心什麽?我身邊那麽多的女使呢,還有蘭小娘、惠小娘,她們整日圍著我,外人有什麽閑話可說的。”


    她理直氣壯,因為幼時一同長大的人在她心裏像家人一樣,性別早就模糊了。


    袁老夫人歎了口氣,也罷,既然這頭不成,那就和她說說自己替她踅摸來的好親事吧。


    指指坐榻另一邊,“你坐下,外祖母和你說件事。前日我一個老姐妹登門和我提起,說正在物色孫媳婦,心裏十分中意你,想聽一聽你的意思。我是覺得他家門第 不錯,家主在幽州任刺史,那小公子也是個有出息的,少年及第 ,眼下在尚書省任職,過上三年五載必定能夠獨當一麵,官兒越做越大也在預料之中。如今就看你怎麽想,若是有這個心,兩家可以見上一見,好不好的,你自己先瞧,再作定奪,怎麽樣?”


    提起親事,明妝就意興闌珊,“我不著急,過陣子再說吧。”


    袁老夫人愁了眉,“姑娘家,能有幾個‘一陣子’?這一含糊,錯過便錯過了。”說罷又想起來一件事,仔細盯著明妝的臉盤問,“給你說合誰,你都不鬆口,可是心裏有了喜歡的人?那個儀王……”


    然後說曹操曹操就到,這裏還沒談出個所以然,婆子就到廊上傳話,說儀王殿下來了。


    袁老夫人怔忡著,納罕地看了明妝一眼,明妝訕訕起身,發話讓婆子把人請進來。


    祖孫兩個都到門上相迎,儀王進來先向袁老夫人揖了揖手,“老夫人也在,從源有禮了。”


    袁老夫人哪裏受得起他這一禮,忙讓了讓,說:“儀王殿下客氣。初一那日殿下經過麥秸巷,沒能請殿下進來喝杯茶,是我們全家失禮了。老身心裏一直惦念著,再想請殿下蒞臨,又恐殿下抽不出空來。反倒讓殿下為難。”


    儀王低眉淺笑,那眼眸自帶幾分風流,意有所指道:“老夫人不用惦念,今年不能初一登門拜年,等明年,我一定隨般般一起來。”


    袁老夫人原本很審慎,一字一句都斟酌著,結果被他這神來一筆,忽然弄得不知怎麽接口了。


    看來外祖母很意外,儀王臉上的笑意更大了,轉頭問明妝:“你沒把我們的事告知外祖母嗎?”


    明妝呆呆搖了搖頭。


    “不好意思嗎?”他溫存地寬慰她,“有什麽不好意思的,早晚不得讓外祖母知道嗎!”說罷又來同袁老夫人解釋,“女孩子麵嫩,並不是刻意隱瞞老夫人,她既然不說,那就由我來同老夫人說吧!其實我們倆早就商議婚事了,隻是我一直忙於外埠的事務,沒來得及將這件事定下來,這次回來打算入禁中拜見聖人,求聖人為我們指婚。”


    袁老夫人吃了一驚,“這……可是太倉促了些?”


    儀王說不倉促,“年後已經商談過了,原本打算過了正月十五就奏請的,可惜太康那裏有急事,隻好暫且擱置了。”說著目光婉轉望向明妝,溫言道,“好在事情都已經辦妥了,也該兌現對小娘子的承諾了。我是今日剛回京,進城就聽說了消息……小娘子把易園賣給慶國公了?”


    明妝說是啊,“老宅那些人照舊來尋釁,前兩日都和我小娘打起來了。我想讓他們搬出園子,可祖母和大伯父那房並不讓步,所以隻好想了個辦法,把園子賣給李判。”


    儀王聽了,很是讚同,“這樣也好,斷了他們的念想。”頓了頓複又問,“那小娘子如今還住在這裏嗎?”


    袁老夫人心頭一懸,暗道既然要論及婚嫁,般般繼續住在這裏,想必會引得儀王不快吧。


    明妝呢,起先並不覺得有什麽妨礙,甚至外祖母勸告,她都沒往心裏去。但既然要與儀王結盟,多少還是得顧念他的臉麵,便道:“殿下若是覺得我住在這裏不妥,那我就搬到外祖母那裏吧。其實我與李判商量過,早晚是要贖回易園的,所以心裏還拿這裏當自己的產業,沒有想過要離開。”


    儀王大度得很,說不必,“既然住慣了這裏,沒有必要為著權宜之計特意搬出去。你我都信任俞白,他這樣高潔的人,斷不會有逾矩之處。你隻管放心住著,別人的閑話進不了我的耳朵,我也不會去聽信那些中傷你的惡言。”


    袁老夫人起先並不看好儀王,雖然他位高權重,對般般來說也不是良配,但聽了他這番話,竟又覺得這天潢貴胄如此通情達理,實在難得得很。


    反倒是明妝,這時候冷靜下來,開始意識到了某些微妙之處。


    “我覺得……繼續住在這裏,好像確實不便……”


    儀王卻不這樣想,他所期待的,是李宣凜對明妝的感情越來越深,深到足以愛屋及烏,深到願意為他出生入死。所以這次的機緣巧合,是他樂見其成的,明妝要避嫌,他反倒要來阻止,“君子坦蕩蕩,你與俞白像親兄妹一樣,我哪能不知道。不能因為我,弄得你們之間生分了,再說易家老太君不是也住在這裏嗎,外人隻會說俞白顧念舊情,善待郡公家小,倘或因這個背後說那些不幹不淨的話,被我聽見了,我一定擰下他的頭,來祭奠世間的大仁大義。”


    所以住下吧,繼續住下,這是儀王期望的。明妝見他這樣說,便不再推諉了,欠了欠身道:“多謝殿下體恤。”


    袁老夫人不知內情,更看不出儀王的用意,她所關心的隻是明妝的婚事,按捺了再三,對儀王道:“殿下,你先前說要求聖人賜婚,這話我沒聽錯吧?”


    儀王說是,“老夫人沒有聽錯,今日我剛回京,略修整一下就入禁中麵見聖人,請聖人為我在官家麵前美言,促成這門婚事。”


    “可是……”袁老夫人遲疑著,掂量再三,還是把心裏的疑慮說了出來,“結親講究門當戶對,如今你們身家地位懸殊,恕我直言,恐怕這門婚事並不相配。我的意思是請殿下再好好考量,般般父母雙亡,母家也沒有什麽幫襯,若是與殿下結親,恐怕對殿下沒有任何助益。儀王夫人的頭銜何其貴重,我怕般般年紀小,支撐不起來,還是請殿下三思吧。或是再延後一段時間,若當真深思熟慮過,心裏認準了,再與官家聖人提起不遲啊。”


    “老夫人怎麽知道我沒有深思熟慮過呢。”他笑道,“不怕在老夫人麵前獻醜,其實男女之間有沒有緣分,不過一眼之間罷了。那日我在冰天雪地裏遇見她,人麵桃花,一下就撞進心坎裏來,那時就打定主意要迎娶她了。老夫人說她是孤女,沒關係,我是王。有了我,有了權利與地位,她就不再是孤女了,老夫人也願意她一生風光,不受他人欺淩吧?”


    袁老夫人聽罷確實動容了,頷首道:“我最舍不得的就是她,若她能過得好,我還有何所求呢。”


    “那麽就這樣定下了吧,禁中的一切我來安排,待官家答應之後,立刻便會托付大媒登門,向小娘子提親。”


    袁老夫人說好,轉頭看明妝,她臉上淡淡的,不知怎麽,連姑娘家的嬌羞都沒有。


    “般般……”袁老夫人喚了她一聲,“殿下的話你都聽見了吧,你覺得怎麽樣?”


    明妝這才慢吞吞笑起來,“很好啊,就這麽辦吧。”


    簡直像品鑒菜品一樣,很好,下回還這麽做,充滿了爽快的應付。


    袁老夫人心裏有些疙瘩,但又說不上來,暫且隻好含糊著,與儀王閑話家常了幾句。從太康的風土人情,說到儀王府的人口家業,兩下裏相談愉快。儀王畢竟是鳳子龍孫,從小有大儒教授學問,談吐也是高雅的、有條理的,這一來一往逐漸讓袁老夫人有了些改觀,人畢竟很現實,如果能夠得著月亮,又何必夠星星呢。


    “我一身風塵趕到這裏,實在有些失禮了,這就回去準備起來,下半晌還要入禁中複命。”儀王說著站起身,向袁老夫人拱了拱手,“從源告退了,老夫人請留步。”


    袁老夫人點頭,忙吩咐明妝,“你送送殿下。”


    明妝應了聲是,比手將儀王引出前廳,兩個人緩步走到門廊上,儀王邊走邊偏頭打量她,含笑問:“怎麽了?看見我回來,小娘子好像不怎麽高興。”


    “沒有呀。”明妝立刻擠出個笑,“不過因殿下離京這段時間,家下有了些變故,我怕自己這樣處置不妥當,因此心裏還惴惴呢。”


    儀王道:“不必惴惴,你做的一切都是對的。”見她鬢邊有一縷發絲散落下來,伸手為她繞到了耳後。


    明妝不大習慣這樣的碰觸,下意識往後縮了縮,他手上一頓,嗓音反倒愈發溫柔,能擰出蜜來似的,“怎麽了?你怕我麽?我從來沒有對你疾言厲色過,為什麽要怕我?”


    明妝有些尷尬,“不是怕你,是男女授受不親,我覺得不自在罷了。”


    他聽了,將手背到身後,十分慎重地思忖了下,“也對,是我太急於與你親近了,你可是覺得我們之間少了些什麽?從這步邁到下一步,步伐太大,沒有時間讓你適應,對麽?”


    這番剖析十分真誠,可見這位王爺雖然這麽大年紀還不曾娶親,但以前一定有過與女孩子相處的經驗。


    明妝有點好奇,“殿下,你曾經喜歡過什麽人嗎?”


    他眼波流轉,居高臨下落在她臉上,“為什麽這麽問?”


    “就是胡亂問問罷了,我表兄二十五歲,兒子都已經開蒙讀書了,你為什麽到現在還沒有成婚?”


    小孩子的好奇心真是討厭,他抱起胸,凝眉道:“沒有成婚是因為緣分未到,現在緣分到了,我打算向小娘子提親,有什麽想不通的。”


    這個答案就顯得很敷衍了,沒有得到滿足的姑娘愁腸百結,歪著頭咬著唇,半晌發表了她的真知灼見,“二十五歲不成婚,沒有孩子……該不是養了外宅吧!”


    他被她弄得苦惱,就是這種天真的狐疑,和不在乎話術的耿直,居然讓他感覺到了一絲窘迫。


    他把視線調到半空中,“二十五歲不成婚很奇怪嗎?我和俞白同歲,他不也沒成婚嗎,為什麽你對他沒有這種疑惑?”


    “他一直在軍中啊,這幾年忙於攻打邶國,不成婚是情有可原。”明妝答得心不在焉,那兩道視線始終在他身上遊移,“殿下,你以前喜歡過誰,說不定我還認識呢。”


    他僵著臉,終於不回答她了,作勢展開雙臂伸了個懶腰,“還是上京氣候宜人啊,太康的早晨,河麵上還結薄冰呢。”


    岔開了話題,必是一語中的,明妝是明白人,到了這裏就不再追問了。


    把人送到門上,向他福一福,“長途奔波辛苦,殿下回去好好歇一歇吧。”


    他“嗯”了聲,踏步下了台階,臨要登車時忽然想起什麽來,回眸望了她一眼,“你怎麽還叫我殿下?我們之前不是商量好了嗎?”


    明妝才想起來,直愣愣說了句:“從源,你好走。”


    這話聽來怎麽有些不是滋味呢,他咂摸了下,最後搖搖腦袋,無奈地登上了車輦。


    “在家等著我的好消息。”他探出頭說,雙贏的好消息,她應該會歡喜的。


    明妝說好,目送他的馬車出了界身南巷。


    回到儀王府,他換了身衣裳,坐在圈椅裏拆看這幾日囤積的信件,其中有封地長史的請安帖子,也有以前轄地的奏事文書。


    正看著,餘光瞥見門上管事捏著一封帖子進來回話,嗬腰道:“殿下,宜春郡公家差人來送帖子,後日郡公在梁園設了壽宴,請殿下賞臉駕臨。”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香奩琳琅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尤四姐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尤四姐並收藏香奩琳琅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