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翩翩歎了口氣:“昨天逃命的時候,我的扳指丟了。”


    池簌:“……”


    他垂下眼,慢吞吞地說道:“我剛剛才得罪了皇上,你這裏又出了岔子,夫君,你說咱們兩個今天是不是要一起完了?”


    應翩翩道:“後悔也晚了,誰讓你剛才沒當官去!皇上難得賞賜什麽,你卻不珍惜這大好的機會,官也沒了,弓也沒了,真是虧死。我怎麽娶了你這麽個敗家的姨娘!”


    池簌也跟著歎了口氣。


    應翩翩知道他身份不簡單,七合教的人估摸也不稀罕這朝廷官職,方才隻是隨口揶揄,卻沒想到池簌看上去好像還真的很惋惜。


    他不禁奇道:“怎麽,你真想當那個門都僉事?”


    池簌道:“不,我是沒想到陛下如此摳門。好歹我確實殺熊立功了,我以為如果我推脫了官職,他會賞些別的什麽作為補償,結果居然什麽都沒有。”


    應翩翩有些好奇:“你想要什麽?”


    池簌道:“我想扶正。”


    應翩翩:“……”


    應翩翩:“啊?”


    他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但是池簌果真很有耐心地又重複了一遍:“我說我想扶正。這是我的作風。要不就不當,要當就當最好的,已經進了應家後宅,沒當上正妻,我不甘心。”


    應翩翩:“……你真有性格。”


    池簌坦然接受了這個誇獎,微微而笑:“要不然,你償了我這個心願?”


    應翩翩轉頭看著這個人生目標十分詭異的七合教高手,明知道他是在這逗悶子玩,但還是忍不住想笑,白了池簌一眼,道:“生不出孩子沒門!”


    他明眸善睞,神情含笑,眼波帶嗔,池簌看著,隻覺心裏無端歡喜。


    隻是此時畢竟氣氛嚴肅,陰謀重重,兩人有閑心這般玩笑低語,別人卻不會因此放過他們。


    隻聽皇上問了一句:“李宏,你們現在可查出什麽來了?”


    “回陛下,以周世子脖頸上的傷痕來看,他是因被人扼住脖頸窒息而死的。”


    李宏猶豫著萬般不願開口得罪人,但還是隻能硬著頭皮說道:“這裏沒有仵作,剛才臣也已經請方太醫查看過來,在周世子的脖頸側麵的皮膚下,有一塊淤紫,由此可見,掐他的人手上應該戴著扳指一類的東西……”


    他看了應翩翩一眼:“而且從傷處印下的痕跡可以隱約看出,這枚扳指上麵,仿佛寫了個‘玦’字。”


    他這樣一說,眾人恍然大悟,明白了李宏為何神色異樣。


    大概他是明知道應翩翩有著重大嫌疑,又不願得罪應定斌,所以才一再猶豫,不敢說出發現的證據。


    【提示:劇情場景“誰是凶手”開啟,在本劇情內,正派與反派進入互相獵殺時刻!


    心狠手辣的反派往往能夠把握住每一個絕地翻身的機會,對正派陣營進行瘋狂反撲,製造劇情的緊張感。


    每鏟除一個正道陣營角色,您都將獲得反派經驗值若幹,以及小禮物一份,請宿主加油!】


    應翩翩不禁有些好奇:“什麽禮物?”


    【禮物一:“圓房秘笈之一百個小技巧”,高超的技術,助您擁有愉快的圓房體驗,為您的韓姨娘實現一個扶正的夢!


    禮物二:“係統cpu降溫說明書”,本說明書將教會您應該如何處理不慎色誘係統之後的緊急情況……】


    “滾。”應翩翩麵無表情,“扔出去,我一樣也不要。”


    第41章 生來悲有命


    皇上淡淡道:“應玦,你怎麽說?”


    應翩翩道:“回陛下,臣確實有一枚白玉雕成的扳指,上麵刻了臣的名字,隻是不巧,那枚扳指昨日遺失了。”


    有人不禁說道:“這哪裏是‘不巧’,這分明是太巧了。”


    應翩翩隻作不聞:“這扳指是在一次宴席上王駙馬當眾贈給臣的,有不少人都親眼所見,就算沒有丟,也盡可以仿製出十個八個,以此嫁禍,因而這等證據,不足為信。”


    他說的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王駙馬醉心篆刻,是本朝有名的大家,就連皇上都受到過他精心雕琢出來的玉石印章。


    聽聞這話,吳蘊華似乎很是惱怒,低聲說道:“應大人,你說這樣的話不覺得昧良心嗎?扳指是王駙馬親手所製,普通人如何能模仿得出那般技藝,方才我們都已經反複將傷處留下的痕跡驗證對比過了,那個‘玦’字正應該是出自王駙馬之手……”


    說話的時候,她低著頭一直沒看應翩翩,掩飾心中的恐懼和愧疚。


    應翩翩緩步走到誠憫伯世子的屍體旁邊,低頭打量著,但他的表情依舊有些漫不經心,看起來就顯得態度格外輕佻。


    片刻後,他笑道:“哦,請問夫人,那你怎麽不說世子是王駙馬殺的?”


    “應玦,你放尊重些!”


    太子妃剛才隻是乍聞噩耗,一時承受不了打擊才昏了過去,剛剛醒轉便被人攙扶著,趕過來看弟弟的屍體。


    她聽了應翩翩的話,不禁怒聲道:“王駙馬不善騎射,昨日連圍獵都沒有參加,一直待在帳篷裏,他如何能動手殺人,又為什麽要殺了我弟弟還嫁禍給你?倒是你,你昨晚一夜未歸,卻是去了哪裏?”


    這樣一說,應翩翩身上的嫌疑倒確實是越來越大了。


    畢竟誠憫伯世子應該是死在昨日夜間,那個時候大多數人都在帳篷裏休息,就連黎慎禮他們這些迷路走失的人都已經得到了侍衛救援,唯獨應翩翩是第二天早上才回來的。


    當時他身邊隻有一個池簌能作證,以兩人的關係,根本做不得準。


    傅淑妃全程沒有說過一句話,隻是站在皇上身邊,不動聲色地看著,眼底深處卻帶著笑意。


    好的計策就應該走一步,看十步,雖然應翩翩昨天晚上沒死在外麵確實令人有些遺憾,但如今這樣的局麵也未必不好。


    以誠憫伯世子的身份,可不是能被隨隨便便殺了還可以大事化小的,更何況這件事還發生在皇帝的眼皮底下。


    現在死無對證,應翩翩想要脫去這個嫌疑是萬般困難了。


    就算他最後僥幸沒有獲罪,那也沒關係,過得幾天,若是應翩翩出什麽意外,也丟了小命,所有人都會覺得是太子妃懷恨報複,應定斌也必不會善罷甘休。


    就讓他們兩邊去鬥吧!


    這時,傅寒青卻忽然開口說道:“陛下,應玦昨日打獵的時候因暴雨迷路,今天早上臣是在東麵那處牧場後麵的山下找到他的,那麽遠的距離,他絕無可能折返回來殺人。更何況,他跟誠憫伯世子以前並無仇怨,也沒有必要這樣做。”


    以前兩人在一起的時候,傅寒青為了避嫌,從未在人前維護過應翩翩,現在倒開始亡羊補牢了。


    他們兩個之間那些事早就在整個京城傳的沸沸揚揚,求而不得、因愛生恨、下藥強逼……說什麽的都有,此時傅寒青一開口,周圍的人簡直比看到了人命案還興奮,無數道目光嗖嗖嗖飛來,朝著兩人打量。


    聽見傅寒青竟然為應翩翩說話,傅淑妃的臉色微沉,心裏暗罵這個分不清輕重的侄子,向旁邊使了個眼色。


    傅寒弋立刻笑道:“大哥,你這話說的可就不對了,你找到他的時候他跟這裏的距離很遠,不代表他之前不能動手殺人。”


    “況且,昨日獵熊時,應大人和周世子都在現場,也有很多人看到,在那頭熊發動襲擊的時候,周世子抓住了應大人的小腿,想把他拽下馬來,險些令他遇險。這豈不是結下了梁子?”


    一些人聽了他的話都不禁暗暗點頭,昨天周世子拽了應翩翩那一把是不少人都有目共睹的,如果說應翩翩懷恨在心,倒也不是不合理。


    傅寒弋又道:“如果應大人跟周世子是有什麽由來已久的深仇大恨,或許他會安排手下動手謀害。現在這樣活活把人掐死,明顯是在氣頭上發生鬥毆,廝打起來失手殺人。說不定正是因為之前的事情發生了口角矛盾。”


    他見周圍不少人都聽的認真,又是在皇上麵前出了風頭,心中不由得意,忍不住揶揄了傅寒青一句:


    “大哥,你應該知道應大人的脾氣一向不好,不是連你都挨過他的打嗎?”


    這對堂兄弟性格迥異,關係也一直不怎麽融洽,傅寒弋一時忘形,說完這句話,便見傅寒青神色冷然,抬目而視,他心中一悸,臉上的笑容不禁僵住,訕訕閉上了嘴。


    發生了這樣的事,太子心裏也不愉快,見應翩翩一反常態地並不多言,隻是打量屍體,便問道:“應大人,你還有什麽可說的嗎?”


    應翩翩此時已經胸有成竹,聞言笑了笑,說道:“太子殿下,我想我已經知道凶手是誰了。”


    他一開口,就是語驚四座。


    傅寒弋失聲道:“什麽?”


    說完之後,他又自知失態,連忙又補充道:“應大人,你不要為了脫罪信口胡言。你才剛剛來這裏,隻聽了幾句情況,連周圍的環境都沒有查看,又憑什麽這樣說?”


    應翩翩笑道:“此言差矣,我是絕對不會為了脫罪信口胡言的。傅四公子,你想,我連給鎮北侯的醒酒湯中下毒都敢當眾承認了,人品這般正直,又怎麽會有罪不認呢。”


    傅寒弋:“……”


    偏生這話周圍還真有人信,紛紛議論著說:“這倒也是,應大人雖然脾氣急些,但一向性情坦蕩,最是敢作敢當的。”


    應翩翩半蹲下來,抽出腰間折扇,指著死者的脖頸說道:“諸位請看,周世子的脖子上除了被掐出來的淤傷之外,在這裏還有一道明顯是指甲留下來的劃痕。”


    “這痕跡上有血痂凝結,說明是生前留下來的傷。同時沒有經過任何處理,而周世子卻是一個連不小心磕出塊淤青都要按摩上藥的人,所以他肯定是被劃傷不久就遇害了,沒時間處理傷口。”


    “還有,男子的指甲通常不會如此尖銳,而且你們看這道痕跡的落處,明顯要比死者脖頸上的淤傷短上一截,說明對方的手應該也要小一些。”


    李宏剛才和方太醫查看屍體的時候,也看到了這道痕跡,卻沒有注意,此時不禁問道:“這……這能代表什麽?”


    應翩翩慢悠悠地說:“這代表一個女人,曾經掐過周世子的脖子,不久之後,周世子就死了。”


    他的話引起一片沉默,皇上衝著黎慎韞擺了下手,黎慎韞走到近前看了看那具屍體,又深深盯了應翩翩一眼,回頭稟道:“父皇,確實是這樣。”


    吳蘊華心中逐漸漫上一重深深的恐懼,她一咬牙,開口反駁道:“你不要故左右而言他,有沒有女子掐過我夫君都不重要,他明顯是被那紫色的男人掌印掐死的,這才是重點!”


    應翩翩淡淡地說:“那麽,如果是女子拿著一雙男人的手去掐周世子呢?”


    吳蘊華的手指死死攥緊衣袖:“你這隻是憑著一道指甲留下來的傷痕所作出的憑空猜想,根本沒有證據,如何作準?”


    應翩翩道:“不,還有腳印。”


    吳蘊華下意識地向地上看了一眼。


    昨日那一場大雨之後,溪水暴漲,周圍的土地十分泥濘,上麵留下了很多淩亂的腳印,有人的,也有馬的,此時泥土已經幹硬,看起來淩亂不堪,並不能看出有何異常之處。


    應翩翩道:“屍體旁邊的這兩個腳印,很有可能就是凶手留下的。”


    他走過去,站在腳印邊上,模擬了一下凶手可能的姿勢:“他當時將人掐死,應該是單膝半跪,一腳整個腳掌踩在地上,另一隻腳前腳掌踩地,腳跟抬起。但我有一個疑問,為何這兩個腳印的前足尖部分,踩出來的痕跡都這麽淺呢?”


    皇帝順著應翩翩的示意看去,隻見泥土上留下來的腳印十分清晰,一個是完整的,一個看不清腳跟部分,但確實屬於成年男子的腳掌大小。


    而正如應翩翩所說,奇怪之處在於這腳印的受力並不均勻,由腳尖至前腳掌中段形成了一個逐漸向深傾斜的角度,後麵差不多就是平的。


    他淡淡地道:“說下去。”


    應翩翩道:“是,陛下。腳印不平隻能代表著受力不均勻,所以我想,會不會是鞋子的前麵……根本就沒有腳掌呢?”


    他的每一個猜測都十分離奇大膽,但又合情合理,這時已經沒有人隨便就開口對應翩翩的話提出反駁了,而是都入神地等待他繼續說下去。


    “應大人,那您的意思是……?”


    應翩翩道:“倉促之間,我確實還無暇去尋找證據,但一處巧合,不可能處處巧合。結合剛才的指甲痕跡,我猜測這是一名女子想要謀害周世子,但又怕被人查出,所以故意換上男人的鞋子,在鞋中大出來的部分塞了棉布一類的東西作為填充。而後找到一雙男人的手,在上麵戴了我的扳指,按著它掐死了周世子。”


    “應大人果然聰明,每一個猜測都合情合理,但有一點,孤卻覺得還是不通。”


    太子說道:“這男人的手如何能輕易找到?若是真的有這麽一個男人,凶手又何必這樣兜著圈子去殺人呢?”


    但此時,黎慎韞卻已經想明白了。


    他涼涼地說道:“殿下,你忘了,還有屍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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