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省一驚,皺起眉頭:“賢侄,你做什麽?”


    應翩翩搖頭歎息,平和的語氣當中帶著說不出來的冷酷:“洪大人,你可真是好狠毒的心腸,魏大人在你的算計之下變成了一攤肉泥,可你卻還有心情在這裏享用早餐,難道當真沒有半點愧疚嗎?”


    洪省驚道:“你說魏大人怎麽了?!”


    應翩翩沒再說什麽,抬手,用力擊了三下掌,頓時有人被押了上來。


    洪省一見之下,臉色立變。


    ——那被帶上來的兩個人,一個是之前向魏光義稟報糧食變成了沙子的小廝,一個是領頭毆打魏光義的假冒災民。


    在洪省的計劃當中,他們此時本來都應該已經被暗殺了,卻沒想到人還好端端地活著,並且落到了應翩翩的手裏。


    應翩翩道:“洪大人,你看上去好像很驚訝?你在驚訝什麽,是不是想,‘哎呀,我明明已經派人去殺他們了,我派去的那些殺手都是廢物嗎?怎麽就失手了呢?’”


    他抬了抬手,洪省派去的殺手們便也被五花大綁,帶了上來。


    應翩翩笑道:“你可以當麵詢問他們了,請。”


    應翩翩是帶著兵闖進來的,此時洪省府門大敞,被官兵們在外圍圍的水泄不通,其中情形如何一覽無遺,引得不少人駐足觀望,議論紛紛。


    洪省沒想到自己汲汲營營,算計到了最後一步,竟然還是栽在了應翩翩手上,一時間氣怒攻心,再也裝不出平常那副老好人的樣子。


    雖然應翩翩不知道搞了什麽鬼,竟然能夠調動魏光義手下的兵力,但洪省作為衡安郡的鎮守太監,才真正控製著這裏的武裝命脈,來硬的,他也不是沒有一爭之力。


    洪省丟下了所有的偽裝,狂笑一聲,正要開口,卻突然之間感到一陣眩暈。


    他還以為自己是氣怒太過所致,用力晃了晃頭,那眩暈感非但沒有減弱,反倒愈加強烈起來。


    洪省額頭汗水涔涔而下,雙腿一軟,不由自主地倒在了地上,喉嚨中發出嘶啞的嗚咽聲。


    視線之中,隻能看到一雙繡著精致雲紋的薄底長靴,一步一步走到了自己的跟前,那袍擺在風中翻卷如波。


    “洪大人,你這是被揭穿陰謀之後,心虛到中風了嗎?”


    應翩翩低笑了聲,居高臨下地看著洪省:“哎呀,真是不好意思,你和我父親關係一向親厚,我本應留幾分情麵,可惜你謀害朝廷命官,罪不容赦,魏夫人前來報案,拜托我一定要找到殺害她夫婿的凶手,小侄也是無能為力呀。”


    他的話聽起來非常耳熟,正是之前應翩翩被誣陷殺了金玉流時洪省曾經說過的。


    洪省掙紮著,艱難地發出聲音:“你、你……是那燕窩……下藥……”


    應翩翩微笑,俯下身去,在他的耳畔輕柔地說道:“對,都是我幹的。我故意讓你誤以為我會與魏光義聯手,誘逼你按捺不住殺了他,隨後收集你謀害魏光義的證據,一箭雙雕。”


    他放慢語速,一字一句,說的清清楚楚:“洪大人,你這樣聽話,省了我不少的力氣,我很滿意。”


    應翩翩直起身來,露出一個親切漂亮的笑容:“下輩子投胎時,要記得少生些壞心,多長點腦子。”


    洪省嘴裏嗬嗬發聲:“你,會後悔……你會後悔的……我還有……後招……還有……”


    應翩翩卻不再理會他,抬眼看向在場眾人,笑容淡去,沉聲說道:“衡安郡鎮守太監洪省,恬居其位,不謀其政,腰玉珥貂,卻不思濟百姓,安疆土,唯欲苟全性命,貪棧爵祿,竟至禍心不平,陰害同僚,法理難容!著押入獄中,他日回京受審!”


    洪省已經說不出話來了,但意識還是清晰的,應翩翩並沒有給他下致命的毒藥,這太便宜對方了。


    魏光義和洪省,在位多年,魚肉百姓,害的無數人妻離子散,家破人亡,他們不配得到善終。


    如今,魏光義已經死的屍骨無存,還有一個洪省,他的結局,隻能是接受明明白白的審判,最後斬殺以謝天下百姓。


    第62章 便與春爭秀


    魏光義死後,應翩翩便讓阮浪去向魏夫人報了喪訊,並揭穿一切都是因為洪省的算計。


    魏夫人悲痛之餘,與他們達成了合作,將魏光義手下的兵力親信都借給了應翩翩調遣。


    有了他們相助,應翩翩順利將洪省手下餘黨一網打擊。


    而後,限時任務的最後一天,也終於到了。


    應翩翩早在魏光義派人取糧食時就已令人暗中跟在其後,將他的老底摸了個清清楚楚,如今魏光義身死,洪省下獄,整個衡安郡再也沒有人能成為應翩翩的阻礙。


    於是,他第一時間令人去將那些糧食運入城中,向百姓們發放。


    消息傳出之後,城中頓時傳來了一陣歡呼之聲。


    喜悅之外,也有人不禁擔憂這一次的分發糧食又是官老爺們為了政績的作秀,又或是隻分發給富戶。有的人心存防備,有的人則蠢蠢欲動想要哄搶,場麵一時有些混亂。


    梁間這些日子沒見到應翩翩,雖然在外麵幫忙調集人手,互通信息,辦了不少事情,但依舊覺得分外煎熬,眼下好不容易看到了人,便禁不住兩眼含淚。


    他正心疼地打量著應翩翩瘦沒瘦,臉色好不好,就聽見了街頭傳來的一陣陣喧嘩聲。


    梁間看了看情況,不免擔心:“少爺,這些百姓們還是不太信任我們,萬一過會糧食運到了,他們暴動怎麽辦?”


    應翩翩衝著不遠處抬了抬下巴,笑著說道:“不用急,保駕護航的不是來了嗎?”


    一陣整齊的馬蹄聲傳來,腰佩長刀的士兵列隊而來,守衛糧食,頓時令躁動不安的百姓們都冷靜了下來。


    梁間十分驚訝,因為他竟發現,率領著那些士兵們過來的人,竟然是從這次出發起就跟應翩翩不合的阮浪。


    阮浪到了應翩翩的跟前,翻身下馬,說道:“怎麽樣,我來的還算及時,沒給你拖後腿吧?”


    應翩翩道:“這我倒是沒有擔心過。阮大人家學淵源,如果帶個兵都能遲了,丟的可是你們家的人。”


    “萬事俱備。”他微笑著取過桌上的小錘,在桌前放置的皮鼓上不輕不重地一敲,“可以賑災了。”


    鼓麵上發出沉悶而又篤定的響聲,不知道為什麽,阮浪從入獄後就動蕩不安的心,忽然也跟著安穩下來,仿佛一直以來的迷茫憤怒都找到了歸處。


    他不想表現出來讓應翩翩得意,於是沒有接對方的話,隻用眼角朝著應翩翩瞥了一眼,卻見對方眼底含笑,眉目舒展,一身官服端肅清皎,別有一番往日不曾見過的純澈。


    他瞬間有些不能呼吸,仿佛胸骨驟然向內縮緊,將心髒擠壓出了一種道不分明的意味來,那張以往從來都不肯服輸的嘴先一步背主投敵,呐呐附和道:“是啊,真好。”


    明明應該是親近傅家的,明明還在記恨應鈞,可他怎麽就莫名其妙地跟應翩翩合作起來了呢?


    大概是一次次的出乎意料吧,阮浪從沒想到,一個人的力量,居然可以讓他在身陷囹圄,腹背受敵的時候,還能掀起這麽大的風浪。


    他不明白,就算應翩翩有這樣的本事,又是哪裏來的勇氣去挑戰衡安郡根深蒂固了多年的沉屙呢?


    阮浪記得在魏光義讓獄卒把應翩翩帶走的時候,他便已經警告過了對方:“這裏是魏光義的地盤,但是你眼下隻有一個人!你覺得你現在吃的虧還不夠多嗎?”


    可應翩翩卻隻說:“我一個人就夠了。”


    他拂開前來押送的獄卒,大步當先走去。


    孤軍,也要奮戰到底!


    阮浪不能夠理解這個人,甚至可以說得上厭惡,但他又總是從對方身上莫名地看到某種吸引自己的力量,讓他意圖通過模仿和接近,從中尋求到某種答案。


    而此時此刻,終見勝果,身心舒暢。


    之前怨憤、徘徊、迷茫,不知前路,肆意妄行,如今,方才明白,原來竭心盡力地去完成一件事,是這種感覺。


    阮浪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父親,難道這就是他當年哪怕付出生命也要追隨應鈞的理由嗎?


    那麽,他現在似乎也能夠稍稍理解了。


    【叮,據目前統計,反派陣營角色阮浪好感度為80,反派陣營角色孟竑好感度為80。】


    【宿主可使用好感度在係統商店中換購物品,付出的好感度不能重複兌換,但不會扣除角色本身好感等級。】


    應翩翩突然想起了自己這邊陣營中的那位初代元老級成員,心中忽生好奇:


    “池簌的好感度是多少?”


    係統查了一會:


    【據記錄,反派陣營角色池簌,在“山洞避雨”劇情時,好感度已刷滿100,後續無波動。】


    應翩翩一默,沒說什麽,讓係統打開了商店。


    哪怕他之前也增加了魅力等級,獲得了好感度,但反派也是沒有資格使用係統商店的,所以應翩翩還是第一次見到商店裏麵的樣子。


    商品種類很多,有一些是他從未聽過也未見過的,也有不少是這個世界上可以尋見的物品,應翩翩很快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1好感度可以換一鬥桃花米……”


    十鬥為一石,如果按照這樣算,所有人的好感度加起來,也不過隻能兌換二十六石糧食,數量並不太多。


    而這裏的百姓們已經饑餓多日,洪水雖然退去,要再等到糧食生長,衡安郡能夠徹底自給自足的時候,還需要很長一段時日。


    隻怕把魏光義私藏的那些災糧找出來,再加上這二十六石糧,也不能完全解決問題。


    係統見應翩翩猶豫,熱心道:【本係統可免費提供谘詢服務。】


    應翩翩道:“桃花米乃是四大名米之一,被當成禦前貢米,現在救災急需,卻不需要這麽珍貴的糧食,還有沒有價格更低,品質也更差一些的?”


    【一石桃花米可兌換成十石陳米。】


    如果這樣的話,一切問題都解決了。


    應翩翩道:“就換這個。”


    他用去了110點好感度,換了一百石陳米和兩百斤的鹹肉幹,讓係統直接混進了魏光義那些糧食當中,這樣一來,絕對足夠所有的人平安度過災情。


    很快,百姓們就發現,跟前麵摳摳搜搜的魏光義相比,這位年輕禦史發起糧食來實在是大手筆。


    他並不開設粥棚,直接令人將糧食用布袋裝了,送到人們手中,甚至每一袋糧食裏還搭配了兩小塊香噴噴的肉幹。


    天呐,這可當真是白花花的大米,拎在手裏沉的很,還有肉,很多人生活窮苦,就算是非災荒的年代,都很少能吃到一點肉星。


    而如今,這些東西全都是屬於他們的,足夠他們很長很長時間都不用再挨餓了。


    這實在是,實在是太好了!


    可惜無論什麽時候都不乏有喜歡唱反調的人在,別人越是開心,越是讚揚,他們就非要說些掃興的話,挑剔點毛病出來。


    這時便是如此,有人手裏拿著糧食,還在悄悄議論著:


    “聽說這次來的欽差是一個太監的兒子,跟姓洪的是一夥的,他怎麽會這麽好心,把這麽多東西都白發給我們了?這裏麵一定有什麽陰謀。”


    “開始一直說沒有糧食,怎麽突然又冒出來這麽多了?依我看,說不準先前是故意等著這個姓應的過來立功,才不給我們放糧的。”


    “我叔叔是洪府的門房,他說這個欽差跟洪大人的關係可好了,現在不是做戲我不信。”


    “哼,官老爺們天天喝酒吃肉,給我們的這點糧食,隻怕人家自己根本就看不上眼,有什麽可感激的?一點小恩小惠,就把人家當成好人了麽?”


    這些話,一部分是有心人故意挑唆,也激起了其他一些人心裏幾乎是根深蒂固的對於上位者的敵視與厭惡,讓他們跟著紛紛議論起來。


    也有人並不讚同,加以駁斥,雙方都不能互相說服,隻爭得臉紅脖子粗。


    應翩翩不遠不近地在一處棚子後麵站著,抱臂聽他們竊竊議論,唇邊帶著抹譏諷的笑意。


    這時,隻聽有人在他身側輕聲問道:“他們這樣說,你怎麽不去解釋呢?”


    應翩翩不用轉頭就知道是池簌,淡淡地說:“沒那個必要。我隻做我要做的事情,剩下的愛怎麽想,由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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