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西山嘿嘿一笑,“一碰你,就丟了性命不是?”


    楊見山看著李西山,“為什麽?”


    “你問我?”李西山像看一個傻子。


    楊見山就不再說話,楊見山確實想問明白,卻不相信李西山能說清楚。


    李西山嘴角抽搐了好幾下,終於沒能說出話來。


    李西山氣急,摘下小竹箱,丟在楊見山腳下,“要不要,你說了算!”


    楊見山猶豫了一會,把小竹箱背起來,繼續往山外走。


    李西山撓了撓頭,“你那個小瓷瓶,裏麵的藥膏,其實不算少,不要太吝嗇了。”


    “內傷也能治好?”


    李西山轉了轉眼珠,笑嗬嗬看著楊見山,等著楊見山再問一句。


    李西山的笑臉僵在那裏。


    楊見山已經轉過頭,根本沒有再問的跡象。


    “都怨你!”李西山幾乎吼叫起來,“要不是因為你,那倒黴老道人最起碼可以多活好幾天!人家就算是一心求死,也不應該因你而死,你算個什麽東西?他兒子?還是他孫子?”


    李西山罵急眼了,罵出的話沒動腦子,趕緊改口,“不對不對!是他老子!是他祖宗!”


    李西山這才舒服了,搶在楊見山身前,搖頭晃腦,“可憐啊,可憐啊,本事是不小,可惜幫人的本事沒有,害人的本事不小!”


    李西山晃了沒多久,晃不動了,耷拉著腦袋,跟在楊見山身後。


    人生天地間,若白駒過隙,忽然而已。


    人生天地間,忽如遠行客。


    其實表達的是稍稍不同的兩種意思。


    李西山搖搖腦袋,不管哪種,實在都很不真實。


    安豐縣近來詭異多端。


    吳縣令派出一隊隊兵勇,在各個路口勸阻試圖離開安豐縣的人,現在看來,是為了他們好。


    一些逃離安豐縣沒多遠的人,被巡邏在外的兵勇陸續找回,被找回的,無一例外,死相淒慘。


    一次次如此,卻隻能暫時放緩安豐縣百姓逃離的步伐。


    一時間,各個渡口,各大街道,小船大船,牛車馬車,都能看到零星人員離開安豐縣的身影。隻是沒有往來客商等行人,顯得有些蕭條肅殺之氣。


    鐵樹山上出了妖怪,根本不是傳言的神仙,那些入山訪仙的人,都遭了毒手。


    “鐵樹山上出神仙,誆死多少老道。”


    別說安豐縣道徒,就是外地道從,去鐵樹山訪仙的人,也已經不少。


    這還不說,那妖怪本領極大,顯然已經不滿足於在鐵樹山為惡,在安豐縣縣城也已經作案多起,每一起,都和黑沙江中的那些黑沙有關。不是淘沙人,就是黑色沙龍的擁有者,無一例外,死相淒慘。


    作案多起,偏偏沒人知道那妖怪長什麽樣子。


    按道理說,沒有接觸黑沙的老百姓,應該是沒必要慌亂的,情理應該如此,事實並非完全如此。


    吳縣令已經安排三次快馬去驛站傳遞消息,都泥牛入海,沒有一點回音。這在吳縣令任職安豐縣以來,從未有過的,關鍵是,送信的人也沒回來。


    雖然不知何方妖孽作祟,吳縣令還是不信邪,自然是要報告上級,主動出擊才是最終解決辦法。


    其實,吳縣令在心中已經有了決斷,雖然現在這種情形,比幾年前險惡許多。其實,在吳縣令心中,險惡一些才好,所謂富貴險中求,一直做這太平官,確實難有出頭之日。


    如果上次是吳縣令自己領兵前去,而不是那個倒黴的孫秀才,結局自然會不一樣。


    不光結局會不一樣,各個方麵,都會不一樣,自然也不會有那位平寇將軍得萬民傘的事情了,也有可能,吳縣令已經離開安豐縣。去哪裏,也沒有比安豐縣更差的地方了。


    李西山站在路溝旁,看著被埋在爛泥裏麵隻露出一點小小尾巴的那個小小的沙龍,感慨萬分。要是被發現,可能就會被人報告給吳縣令,趕緊扔黑沙江中去了。


    李西山看著街道上一隊兵勇走過,不是可能扔進黑沙江中,是一定。


    就在昨天,這條小沙龍的主人安豐縣城盧大戶,全家老少加上仆人二十餘人,死無全屍,連繈褓中的嬰兒也沒能幸免。


    直到今天上午,好多兵勇,才把屍體處理完畢。


    吳縣令帶領幾位縣衙胥吏,加上數百官兵,每一具屍體的傷口大小,位置,損傷程度,等等細節,都被律科所職員一一記錄在冊,作為以後凶手的定罪依據。


    在安豐縣,盧大戶說句話,吳縣令是要放在心裏仔細揣摩的。


    擱在以前,李西山自然要把沙龍撿起來,這一條小小的沙龍,普通老百姓十幾年不吃不喝,也買不起。


    最後,李西山還是搖了搖頭。楊見山背著的小竹箱,裏麵裝的那些黑鐵塊,擱在這件事之前,恐怕整個安豐縣在它麵前也不夠看。


    李西山回到安豐縣,純粹是擺闊來了,卻沒想到,成了這番光景。


    現在就是把楊見山打死,李西山也不敢把那黑鐵塊拿出來。換那白花花的銀子,更是想也別想。


    李西山帶著楊見山東躲西*藏。其實,也隻是躲開那些巡邏的一大隊一大隊的兵勇,普通老百姓,都窩在家裏不敢出門了,那些忙著離開安豐縣的富裕門戶,也顧不上這長相脫俗,腦子看起來不怎麽樣的讀書人。


    張秀才都比這青衫讀書人腦子靈光——整天領著書童遊手好閑,真當自己是公子哥?恐怕除了那身儒衫,渾身也剜不下二兩肉來。純粹一騙吃混喝的街溜子。


    李西山還是覺得鄉下更安穩一些,就把小竹箱蓋嚴實,遮遮掩掩往鄉下這邊走。


    確實沒有什麽地方可去,就想到了學塾夫子張秀才,還約了盤棋,沒下。


    張秀才正坐在學塾門前,趁著太陽沒落山,曬著夕陽打盹,越往後,好太陽就愈加不多了。


    張秀才一個激靈,剛看到李西山和楊見山兩人,想躲,已經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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