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征沒等到呂超,幹脆自己打了壺酒,切了塊鹵好的豬頭肉,一些幹花生米,晃悠悠去找呂超。這就算韓征大手大腳花錢了。


    韓征推開大門,呂超還是坐在屋門前擦拭那杆長槍。


    韓征搬過來桌子,把酒肉花生放在上麵,拿來筷子和酒杯,搬來個板凳自己坐著,把自己的酒杯倒滿酒,然後把呂超的酒杯也倒滿。


    “最看不得你這張臉!”韓征冷笑一聲。


    呂超冷笑一聲,“韓公子是出息了,一朝成名天下知,讀出個狀元也不過如此吧。”


    韓征皺了皺眉,知道是在說老張的事情,卻沒有接這茬,“你什麽時候走?”


    呂超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然後不住咳嗽起來。


    韓征看著呂超,好多天不見,呂超臉色分外蒼白,雙手雖然不再是累累白骨,但是那些結痂的傷口仍然觸目驚心。


    咳嗽了好一會,呂超才向韓征擺擺手,“去哪裏都一樣。”


    韓征還是覺得不瞞著呂超好一些,“年前,還要往前幾天,有個華服公子,也是真正買我那枚玉扳指的人,自稱姓董,名嘉禾,說是龍泉郡人,不知道是什麽地方,和玉器行田掌櫃認識。我一直覺得他還會再找我,等了他這麽多天,卻沒等到。”


    “龍泉郡?等他幹什麽?”呂超慢慢喝酒,豬頭肉和花生,搭配極佳,就不說那酒的好壞了。


    韓征一口喝下半杯酒,辣得眼淚差點流下來,趕緊抓了幾顆花生扔進嘴裏,然後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不過,肯定和玉扳指有關。”


    韓征看了一眼呂超,“你認識他?”


    呂超搖搖頭。


    “那你今天來這邊······”


    “我姐其餘的話,真的什麽都沒說?”韓征眼光如刀鋒。


    韓征眯著眼,袖口翻了一下,手中多了樣東西,正是那枚玉扳指。


    “我都告訴你了,你沒聽。”


    呂超都不正眼看韓征一眼,其實心中非常納悶,為什麽玉扳指還在韓征手裏?然後呂超恍然明白過來,玉扳指是董嘉禾通過田老板在韓征手中買過去的,那麽董嘉禾就是通過韓征找到韓萍這邊來的。這樣的話,呂超就想通了。


    韓征出手玉扳指,和別人出手玉扳指,肯定不一樣的,這也是為什麽韓萍沒有把玉扳指交給韓征,並一再叮囑呂超把玉扳指交給小嬋的原因。


    “為什麽會在那裏?”韓征確實不知道玉扳指為何在韓萍墓邊的草叢裏。


    呂超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笑了笑,“你等不到他了。”


    韓征很疑惑地看了呂超一會,把玉扳指放在桌子上,“你就是因為這個受傷?為什麽?”


    呂超搖搖頭,“畢竟是你姐的東西,我還是想把它拿回來。”


    韓征冷笑一聲,就這個原因?


    呂超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幹脆就不再說話。


    因為韓征現在已經確定,第一董嘉禾不是呂超殺的,第二呂超根本不知道玉扳指在董嘉禾身上。要不然,絕不可能是韓征在墓碑旁的雜草裏發現玉扳指。呂超很明顯說了謊。


    但是韓征等不到董嘉禾,這個錯不了。


    韓征咬著牙幹了一杯酒,“我知道你對這世道不滿!”韓征辣得淚眼朦朧,“我也一樣。”韓征緩了一下,嗬嗬一笑,“不過,我還是要罵你一聲懦夫!”


    韓征使勁吸了一口氣,再次把酒杯倒滿。


    韓征把滿滿一杯酒端起來,在呂超麵前晃了幾晃,拿酒杯杯底和呂超酒杯上沿輕輕磕了一下,然後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你隨意。”


    韓征一口酒吞進腹中,如一團烈火滾滾落入腹中,再也坐不住,站起來,頭也不回,離開了注定不會再踏進一步的破敗小院。


    呂超根本沒有想著去解釋,如此最好。


    南安郡郡城依然很熱鬧,正月沒過,年還沒走,老百姓也愛熱鬧。


    熱熱鬧鬧就免不了一些話題被翻來覆去地聊,其中有兩件事傳得最快,範圍最廣。


    一件事是南安郡本地的事情。已經在九泉之下的老張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人死了,竟然在地下還有一喜。


    這一喜,源自於自己那個多年都未見麵,也注定活著不會再見麵,現在反而說不定還真就重逢的侄子——張貴寶。


    張貴寶多年前在北方邊軍駐守,受傷於一場小小的邊境衝突,被人營救後,沒能回到軍營就離世了。


    因為駐防北方邊境,張貴寶家在南方,所以後事就由軍營安排,然後把證明發回原籍,讓原籍官員安排家族接收並發放撫恤金等事宜。


    卻沒想到,這件事被一位臨時掛職的胥吏給耽擱了,就在那一大堆廢棄公文下麵吃了近五年的灰。據說那臨時掛職的胥吏也早就因為犯下重罪下了獄,加上這件事東窗事發,恐怕一條命能不能保住都懸了。


    南安郡負責這方麵的官老爺鄭明誠特事特辦,雷厲風行,對朝廷主動攬責,並在南安郡發布文書,說明真相,並對始作俑者給予痛斥。同時對老張的墳墓改造升級。因為老張的墓穴太過豪華,就幹脆在墓穴兩旁種上兩株鬆樹。相距老張墓穴不遠,也多了三個墓穴,都是漢白玉石碑,不過都是衣冠塚,是張貴寶和他父母的墓穴。三個墓穴,也都種上了鬆樹。四個墓穴外觀,也差不多了。


    老百姓每每說及此事,都是對張貴寶一家充滿同情且敬重,恨不得獄中胥吏被淩遲處死,對那能發現並處理事情的官老爺鄭明誠,更是多有溢美之詞。


    另一件事情,並不如這件事在老百姓中傳得快,隻不過是有些莫須有的猜測。


    聽說綺鹿王朝南邊出了點問題,好像還死了幾個人,更加讓老百姓想不到的是,一些本來是要去北方邊境駐守的本地兵,要去南方邊境了,還有一些是去那鳥不拉屎的安豐縣更南麵。


    邊境,實際上都不富裕,但是去安豐縣南麵,還是惹來很多非議,隻要去那邊當兵,那就真的沒有半點盼頭了。當官都不願意去,當兵就更不是好差事。


    北方是有戰事,也會死人,但是綺鹿王朝怕過誰?這天下第一王朝,可不是自封的,都是在綺鹿王朝的馬蹄下打出來的。數百年間,王朝版圖有幾年是縮水的?要不是綺鹿王朝一直奉行防禦政策,王朝版圖肯定比現在大多了。


    所以,當兵的話,北方多戰功,南方,那就是去鳥不拉屎的地方養老去了。去那地方養老,還不如不挪窩好。


    其實老百姓也就了解這麽多。


    郡守大人石良玉這些天卻一直愁眉不展,倒不是因為安豐縣的事情,雖然安豐縣的事情,他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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