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陳知璟這年紀,同輩人成親早些的,孩子都快到談婚論嫁的時候。哪像他,膝下籠統得了個宸哥兒,且還因為救命之恩,跟著梁家姓。


    她歎了口氣,道:“回頭府裏大夫五日把一次平安脈,讓他順道也去趟疏竹院罷。”


    再如何也不能叫陳知璟休了妻子。


    金嬤嬤幫她捏著背笑道:“奴婢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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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四章 夫妻恩愛


    六月初一,正和帝本該宿在皇後娘娘的仁明殿,今日已至亥初,卻仍未見正和帝的身影。


    仁明殿裏小黃門跑出去打探消息,隔了會兒才回來跟郭忠回話:“大人,奴婢去探聽過了,原本官家已來咱娘娘殿裏,誰知走到半路張貴妃那邊傳話說胎不穩,這才沒有來。您說這張貴妃哪來的膽子,敢打咱娘娘的臉!”


    郭忠自陳皇後與官家成婚後便一直在她身邊伺候,跟了她近二十年,為人最是的忠心,聽聞啐了聲:“你個小畜生,再胡亂說話,看我不撕了你的嘴,改明兒在外麵給我注意點,別嘴上沒個把門的,給娘娘添堵。”


    郭忠罵完了小黃門,責令他下去,這才往皇後屋裏去,人剛走到門前,就看到皇後身邊的貼身宮女菱月走出來。


    “娘娘在裏麵?”郭忠小聲說道。


    菱月示意他往外走,直走到廊下了才回道:“娘娘說要入寢,方伺候了她睡下,官家呢?”


    郭忠搖頭:“說是去張貴妃那了,娘娘這兒如何?”


    “今兒可是初一,這不是……這不是……叫娘娘麵上無光。”菱月歎了口氣,“我瞧娘娘跟無事人似的,倒是不大放在心上,睡前還叫我給她念了段話本子。”


    “娘娘想得開便好。”郭忠說道,“隻是這張貴妃未免太猖狂。”


    “如今張貴妃剛傳出有孕,娘娘都避著她幾分,連晨昏定省都免了。旁的咱管不了,隻這殿裏你當要上些心,叫他們在外頭都謹言慎行,莫叫人鑽了空子。”菱月想了想。


    “是該敲打敲打。”郭忠點頭應道。


    兩人說了會子話,又各自忙事去了,約莫一炷香的時辰,官家身邊的盧崇貴忽然過來敲門。


    仁明殿裏小宮人去應,又令人喚了郭忠來。


    “娘娘呢?官家人就到。”盧崇貴笑對著郭忠問道。


    郭忠一臉難色,回他:“娘娘今日身子不大好,這已經早早歇下了,我這就去請娘娘起身。”


    盧崇貴正要開口,那邊正和帝人已走進院內,郭忠忙領著宮人給他行禮,正和帝抬手:“不用,都下去罷。”


    竟自己推門進了內殿。


    陳姝元本不是多奢靡的性子,殿內有些昏暗,僅在角落裏留了盞落地燈,屋內燃著熟悉的桃花香餅。


    正和帝臉上隱約浮現出一絲笑意,夫妻十八載,她這點子喜好卻沒變過。


    他掀起層層帳幔進了裏間,裏頭拔步床上側身躺著個婦人,身上虛虛蓋著翟鳥紋紗衾,她闔著眼,睡得正熟。


    正和帝站在床邊,諱莫如深地盯著婦人看了會兒。


    陳姝元讓這灼熱的視線瞧著,不多久悠悠轉醒了來,睜開眼就對上了正和帝的。她怔了瞬,又輕笑道:“官家,您來了,來了多久,怎的也不叫醒我?”


    因還沒完全清醒,那眸子似染了層水霧似的,在這昏黃的殿中瞧著更叫人心思浮動。


    她能在正和帝身邊獨寵近二十年,單憑著夫妻結發的情義可不夠。


    上天唯似更偏愛她些,已三十六的年紀,子嗣也生了三個,不過這樣看去,跟二十出頭的娘子並無什麽兩樣。


    正和帝抿唇開口問道:“元娘,方才我聽郭忠說你身子不適,哪裏不舒服,怎不傳太醫?”


    陳姝元聞言輕笑了聲,蔥枝似的指揉了揉眉心,低聲道:“這天熱貪涼冰擺得多,頭有些暈罷了,哪裏就值得喚太醫,您莫聽郭忠那奴才渾說。您可梳洗過了,臣妾伺候您吧。”


    “不用,我已洗過,隻是今日路上碰到張貴妃處宮人來報,說她胎像不穩,我過去瞧了瞧,這才來晚了。”正和帝道,他坐在床沿順勢幫她捏起眉心,“怎無端疼了,明天還是傳太醫來摸個脈才好。”


    陳姝元點頭應是,正和帝又幫她捏了會兒。


    “張妹妹身子如何,這頭一胎是該注意些。”陳姝元與他道,“明兒我問問可缺什麽,叫人給她送去。”


    她溫和笑著,看起來絲毫不芥蒂這張貴妃今日給她使絆子的事。


    說來這張貴妃家中平平,父親不過六品小官,入宮五六年就被冊封貴妃,可見真是入了他的眼。


    正和帝麵無表情“嗯”聲,似不想再提及這話。


    陳姝元照例要起身,這是規矩,讓他睡到裏麵,夜裏若他渴了,也好侍奉著。


    誰料正和帝卻製止了她,說道:“你不舒服就別動了。”


    說罷,就這樣上了床,陳姝元隻得往裏麵躺了躺,給他讓出些地兒來。


    男人權勢在握,在她麵前從未擺過帝王的譜,甚至當下以為她病了,這樣小意迎合。可不知怎的,倒叫她心裏莫名咯噔了下。


    正和帝默不作聲將她攬到身前,似沒有安寢的意思,陳姝元想了想道:“官家,說來陳三大婚我這姐姐未出麵,連他那新婦至今都沒見過,這兩日我宣母親帶著三郎媳婦進宮趟罷。”


    陳姝元比陳知璟年長 7 歲,她十八歲嫁給趙慎,陳知璟也才十一,於她半子無異,她心裏自然惦記著,還有她那個內侄。


    “若想見宣了就是,隻還是要等你身子好些。”正和帝微怔,開口道。


    “臣妾曉得。”


    她真有些困,半闔著眼枕著他的胳膊,兩人從年少時便就是這般。正和帝一陣恍惚,低頭嗅著她發間的桃花香味兒,輕拍著她的肩,像是在哄她入睡。


    陳姝元很快睡了,她這些年性子愈發平和,似很少有東西能影響到她。


    正和帝聽著她平穩的呼吸聲,隔了些時候,也閉眼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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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章 疑竇叢生


    翌日,正和帝離去得早,身旁婦人覺得身邊稍有動靜便醒了,她忙起身伺候他更衣,幫他係上金玉環帶,又親自幫他束了發。


    這人四十未至的年紀,卻已生出了些許白發,他定然也早注意到,看著銅鏡中道:“元娘,我可是老了?倒是你,還跟個待嫁小娘子似的。”


    “官家春秋鼎盛,為何說起這個。”陳姝元唇角帶笑,低頭看他,手上未見任何停頓,理了理他發頂的皂紗巾。


    他歎了口氣道:“如何能不老,昇兒已十七,很快都要做父親,你看再過兩年,我讓他去開封府磨煉些日子如何?”


    陳姝元頓了頓,沒有應他的話,她下意識望向鏡中看她的那人,那人目光灼灼盯著她,似要從她麵上瞧出什麽出來。


    她勉強笑了笑,退了步道:“官家,好了,前朝之事臣妾也不懂,自有您來定奪。”


    趙慎登基六載,大權在握,她也深知這君臣、夫妻之禮,當先論君臣再論夫妻,可她從不知,他竟疑心自己到這般地步。


    他這話的意思,莫不是自己心盼著他早死,好叫昇兒登位麽。


    陳姝元心覺可笑,想到張貴妃腹中骨肉,他當年信誓旦旦說若以後為帝,這宮裏隻會有她跟他的孩兒。


    她慢慢退到窗欞邊,望著果子掛滿枝頭的桃樹道:“官家,這樹今年又結了許多果,回頭讓郭忠打下送到您那裏。”


    這桃樹以前長在王府裏,她愛極,後來方移到仁明殿中。


    趙慎看著她平淡無波的臉心覺一陣抑塞,然而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隻“嗯”聲與她道:“元娘,我走了。”


    她這才轉身,笑意盈盈親送他到殿外。


    待趙慎人走後,她臉上笑登時散了,召了郭忠和菱月前來道:“傳我旨意,六月十八那日召一等國夫人劉氏入宮。”


    郭忠低聲應了,見她手摩挲著案角,似還有吩咐,便躬身等著。


    果真片刻之後陳姝元又道:“回頭等將那樹上果實摘完,便叫人砍了。”


    郭忠和菱月大驚,失色望向她,菱月道:“娘娘,那可是……若官家知曉……”


    當年她嫁入王府沒多久,官家親自種下的。


    陳姝元點頭:“也罷,那就放場大火掩人耳目。”


    又轉過身去吩咐她:“你讓人來伺候,再過些時候她們也該過來殿裏請安了。”


    正和帝勤於政事,並不多荒淫,這後宮裏不過幾人,大都是他潛邸時候的舊人,不過這人越少,越是瞞不住事。


    -


    陳知璟自那夜後,自個兒默默又搬回了主屋,稱玉如今也不能半點舊情不管直接趕他走,便囫圇著一處過日子。


    她那些傘製好,便與蘭香出府送到萬勝街鋪子那兒。


    誰料聽平安說才知道陸緒出事了,已經叫官家給關押起來,兩日沒回。


    平安還當她知道:“娘子,我以為你早清楚,想著你該想法子救他。這事外頭都傳遍了,不隻是陸相公,大理寺一半官員幾乎都被聖上關押起來。”


    稱玉吃了一驚問道:“究竟出了什麽事?”


    “前年汴京城裏一個姓胡的商人告說自己繼母李氏與人通奸,並殺了自己生父,案件傳至大理寺複審,判了李氏死刑。誰知這姓胡的商人酒後失言,將當年誣告之事,連買通李氏丫鬟的事都抖露……官家因此大怒……”


    “這樣說來,他也是受了無妄之災……”稱玉聽了也顧不上再與他說話,領著蘭香匆匆回府。


    她們整日在府裏,自然不知道,但是陳知璟在外頭走動,這麽大的事他豈能不清楚。可兩人這幾天都在一塊兒,她竟沒聽他提過半句。


    稱玉心中又急的又氣,匆匆趕回府,她除了陳知璟,也沒旁的路子。


    陳知璟人並不在府內,稱玉按捺著性子苦等他回來,她性子直又不是蠢笨不堪,等得久了漸冷靜下來。


    不管如何,自己是有求於他,要直接劈頭蓋臉將他罵一頓,隻怕會觸怒他,反而適得其反。


    稱玉心裏打著小算盤,待陳知璟回來後小意迎合著,就連床笫間那點子事都全依著他。


    嬌豔的小婦人與他一同生活了四年,熟悉他每一處,腰肢亂顫哼唱著,把陳知璟骨頭都給叫酥了。


    他摸著她汗濕的鬢發,初初覺得這婦人長得妖冶,不堪為中婦,這會兒卻有幾分理解為何失了記憶的自己會迷戀上她。


    然而,陳知璟這想法尚未從腦子裏散去,就聽得這婦人輕聲道:“大人,我想問您件事。”


    陳知璟這會哪顧得上旁的,漫不經心“嗯”聲。


    “我今兒聽說緒哥讓官家給關了起來,大人您可知道……”她仰頭望著他問。


    陳知璟登時明白了她今晚怎頻頻不對勁,原來話在這兒等著他呢,男人停了動作,沉沉看著她不說話。


    稱玉不自在扭了扭,卻讓他給禁錮住。


    “知道,他無事,明日便會讓官家給放了。”陳知璟音明顯更淡了些,且要是他沒記錯,因官家看重陸緒,同時宣旨令他重審此案,他也一舉由正八品的大理寺評擢升為從六品大理寺丞。


    “哦。”稱玉應了聲,心中重石總算放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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