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說什麽,卻聽時蘊冷喝,“屁話!”


    這兩個字絕對和禮貌沒有任何關係,謝寒朔卻有股身上的怒火都被衝走的輕鬆感。


    時蘊放下腿,鞋子踩在地上什麽聲音都沒發出來,卻有股令人不敢直麵的氣勢。


    她走到鎖著薛柏鈺的透明罩子前,用力踹了一腳,踹得他的頭磕在透明罩子上,發出重重的咚一聲,才道:“老子為了擁有s級的體能,日複一日的訓練,就差把自己練死了,到你嘴裏反倒成那群蟲子的功勞?”


    “幽螢算個屁,也想吞噬我?嗯?讓我想想,你激怒我是想幹嘛?”


    時蘊眯起了眼,藍色小幽靈也從她的口袋裏鑽出來,這小家夥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怒火,不像以往一樣總想著撒嬌賣萌,而是繞著透明罩子飛了一圈,最後停留在薛柏鈺麵前,囂張的對他搖了搖尾巴。


    它核心處的金色光點很漂亮,現在已經變成了濃鬱的亮金色。大小看起來沒什麽變化,若擴散在精神力泉中,可以形成汩汩流淌的小溪了。


    金色光點越來越多,幽藍色的光點也對它更加服從。


    幽螢早就被金色光點訓話,留下的幽藍色光點是種特殊的存在,不屬於人類精神力,也不是蟲族,會源源不斷為金色光點提供養料。


    時蘊抬手敲著玻璃罩子,嘴邊勾起一抹惡劣的笑,還在甩尾巴的藍色小幽靈瞬間變成鋪天蓋地的星海,它無視透明玻璃罩子,將薛柏鈺覆蓋。


    剛剛還笑著的薛柏鈺感覺到小幽靈的靠近,囂張的神色突兀僵在臉上,甚至湧出幾分驚恐,可惜他的眼睛被黑色布條擋著了,否則流露出來的情緒會更加濃烈。


    幽藍色光點在他的頭部打轉,也不知道幹了什麽,薛柏鈺便慘叫起來,好在這裏的隔音夠好,傳不到外麵,耳朵遭罪的也隻有時蘊三人。


    謝寒朔能看到小幽靈,當然也能看到它此刻的舉動,不知為何,因薛柏鈺狂浪的話湧起的無邊怒火,緩緩熄滅。


    那是時蘊,怎麽可能會被蟲族左右?


    時蘊微眯著眼享受著他的慘叫聲,十幾秒後掀起左眼皮,斜睨著他,“別太把自己當回事兒?你在我眼中不過是個隨時可以捏死的螻蟻。”


    她輕蔑至極,居高臨下的態度像極了折磨主角的惡毒反派。


    顧弦歌接收了大量的信息,已經傻在原地,看時蘊的模樣,心底竟生出幾分微妙的解氣感。


    他這些日子不管怎麽審問薛柏鈺,後者就是不開口,過年時淩絕塔出現的蟲族寄生體也讓他焦頭爛額,這段時間多多少少憋了點氣在心裏。


    此時,聽著薛柏鈺的慘叫,他積壓在心裏的憋屈忽然都宣泄了出來,又有點好奇時蘊怎麽做到憑空讓薛柏鈺如此痛苦。


    聽人慘叫實在不是什麽好的體驗,時蘊不忍心繼續折磨自己的耳朵,把小幽靈叫了回來,後者意猶未盡的變成原來的模樣,腆著圓滾了些的肚皮趴在時蘊的肩膀上,對著飄在空中的白色小幽靈招了招尾巴。


    白色小幽靈乖乖飄過來,藍色小幽靈又把搶來的能量分了點給它。


    再看薛柏鈺,短短半分鍾,他的臉上便布滿了細細密密的冷汗,臉色也變得極為蒼白,他顫抖著唇瓣,身體也像得了帕金森,從上到下都在抖。


    有這麽痛苦嗎?


    時蘊在心裏小聲嘀咕。


    她隻是讓小幽靈給這家夥點教訓,看模樣仿佛把他剝皮拆骨了。


    時蘊輕嘖一聲,“小螞蟻,剛剛的感受怎麽樣?有沒有興趣再來一遍?怕了的話就把我想知道的都招了,不然我把你骨頭拆了。”


    她給薛柏鈺起了昵稱,卻讓他抖得更厲害了。


    薛柏鈺喘著氣,被牢牢束縛住的雙手,握緊了又鬆開,鬆開了又握緊,來回幾次後,才找回了聲音,說出的話卻斷斷續續。


    “死……死了……蟲……不是死了嗎?你……怎麽……”


    他的聲音太小,時蘊聽不太清,正想讓他說大聲點,薛柏鈺卻猛然捏住了拳頭,放聲大笑,“哈哈哈哈哈哈!蟲母!你是蟲母!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刹那間,位於封鎖艙的三人不約而同起了層雞皮疙瘩。


    第100章 軍校排名賽(34)


    薛柏鈺被堵住了嘴重新關押起來, 時蘊坐在顧弦歌麵前,見他眉頭緊鎖,神情嚴肅, 仿佛在考慮什麽難以決定的事情,主動攤了攤手道:“要把我抓起來嗎?”


    她的語氣很輕鬆, 聽起來像在開玩笑, 仿佛根本沒把薛柏鈺的話放在心上。


    蟲母。


    兩個簡單卻令人毛骨悚然的字。


    蒼玄聯邦人人都知道是時奕元帥與蟲母同歸於盡, 才換來聯邦在和蟲族的戰爭中獲得勝利, 並擁有現在的平穩生活。


    在每個人的認知裏,蟲母已經死了。


    薛柏鈺卻重新提到了蟲母, 還說時蘊是蟲母, 是把她架在火上烤。


    蟲母對蒼玄聯邦而言, 意味著無法抹除的傷痛,難以逆轉的悲劇,每個人提起這兩個字, 都會下意識驚悚、畏懼。


    無論薛柏鈺的話是真是假, 時蘊都將被懷疑被調查。


    當然,他的言論也過於離譜。好端端的人類怎麽可能是蟲母,時蘊經過了冷海星蟲族研究所測評,並非蟲族寄生體。


    顧弦歌的眉頭堆得更高了些。


    連謝寒朔也前傾身體,低聲道:“別鬧。”


    他知道時蘊不可能是蟲族,小幽靈的特殊或許與蟲族有關,但時蘊一定不是。


    這無關感情,而是他多年追捕蟲族寄生體獵殺蟲族積累的直覺和判斷。


    時蘊本來還想看看顧弦歌會怎麽對自己,卻被他這不輕不重的兩個字喊的耳朵都快軟了。


    小哭包太會了。他像小時候一樣, 逮著她的弱點瘋狂戳, 讓她愣是拿他丁點辦法都沒有。


    “我沒有。”她沒什麽底氣的小聲反駁, 和當時在長亙山脈兩人吊在懸崖上謝寒朔說的話一模一樣,可惜學不來那幾分委屈巴巴。


    顧弦歌:“……”


    他再蠢也看出來眼前兩人關係非同一般,見他們還在交換眼神,隻好五指成拳放在嘴邊輕咳幾聲表示旁邊還有人,別黏糊糊的給人塞狗糧。


    時蘊斜了他一眼,她正試圖學會小哭包的撒嬌技能,好端端的能不能不要出來破壞氣氛?


    顧弦歌精準的理解了她的意思,越發無語。


    他屬實不明白,都到這節骨眼上了,時蘊還有心思調情。


    還有,謝寒朔這塊朽木到底是什麽時候開竅的,還盯上了最難啃的骨頭,也不怕把牙崩了。


    他更重的咳了兩聲,忍無可忍了隻好道:“你們倆給我消停點,現在在談論正事,想談戀愛回去再說。”


    正思考著時蘊想給自己傳達什麽意思的謝寒朔頓時紅了耳根,在時蘊看不見的地方抬腳踢在顧弦歌的小腿肚上。


    他失去了平時該有的鎮定,耳根紅紅的,眼睫在顫抖,聲音卻冰冰涼涼,“瞎說什麽,我們現在不在談正事嗎?”


    顧弦歌:“……”


    嗬!當老子看不出你倆間的貓膩?老子可不是單身狗!


    他不打算在這件不該自己考慮的事情上浪費時間,將雙手撐在桌上,從上到下從左到右認認真真仔仔細細的打量起時蘊,把她看得要提起拳頭打人了,才說道:“這麽明顯的挑撥離間,我還不至於看不出來,你不用試探,我沒有懷疑你。”


    時蘊也擺出正經樣子,挑眉道:“剛才你可都看到了,我隻是往他麵前站一站就把他嚇得渾身發軟,普通人可做不到這一點。”


    顧弦歌沒見過這麽迫不及待把髒水往自己身上潑的人,他嘴角抽了抽,“盡管我很好奇,但我主觀判斷你是人類。”


    這話倒挺有意思。


    顧弦歌瞅著他倆嗤笑,“我保證沒有任何蟲族願意和這小子勾搭上,所以你肯定不是。”


    時蘊:“……”


    不至於不至於,小哭包帥氣又可愛,看著便想捏一捏揉一揉,蟲族的審美隻要不是和人類完全顛倒,就不該對他避之不及。


    顧弦歌作為蟲族調查處最厲害的調查員之一,當然不可能因為時蘊和謝寒朔是什麽關係而主觀判斷她並非蟲族。


    很多時候,蟲族寄生體是悄悄躲藏在人類中間小心翼翼活躍,蟲族調查處的調查員們要做的就是把這些藏匿起來的寄生體找出來。


    怎麽找成了一大難題。


    人類那麽多,一個一個排隊檢測基因和細胞,星際港口等繁華地區非得堵死不可。


    所以調查員們通過蟲族調查處的統一培訓後,根據蟲族寄生體和人類截然不同的生活習慣和處事方式,判斷路上的行人是否為蟲族寄生體。


    蟲族即便披上了人類的軀殼也不是人類。它們自私、貪婪,不知道何為感情,何為榮耀,在它們的世界中,除了吞噬就沒有其他東西。


    時蘊或許被幽螢寄生過,也發生了不同尋常的變故,但她最終沒有成為蟲族寄生者,依舊作為人類存活在這個世界上。


    她在千裏星機甲交流會上的所作所為足以把她和蟲族寄生體區別開。


    這麽多年,顧弦歌見過數不清的蟲族寄生體,也不乏有保持著人類意誌的,例如剛剛審問過的薛柏鈺,但沒有一個像時蘊這樣,能輕而易舉折服一群人,鮮活又強大。


    她踏著光在走。


    這是蟲族永遠無法理解的概念。


    時蘊並不知道自己在顧弦歌心中的評價,聳了聳肩道:“沒準我是為了麻痹你們,獲取你們的信任再把你們一網打盡。”


    顧弦歌頭疼的捏了捏眉心,“行了別貧嘴了,說你不是就不是。”


    他又道:“你是不是人類的事情可以回頭和冷所長進行詳細的探討,在此之前,有件事情你要先向我解釋一下。”


    時蘊示意他問。


    她被幽螢寄生的事情已經被薛柏鈺抖出來了,該跑的跑不掉,該來的也一定會來。


    當她的馬甲被一層層剝掉,原本不會懷疑到她頭上的事情,也會被一一羅列出來往她身上套,套中了,免不了要解釋。


    “之前你說自己的體能是在精神力提升後提升到s級的,剛剛又說是辛苦鍛煉出來的,前言不搭後語,哪句話是真的?”顧弦歌揪著她剛剛在薛柏鈺麵前的話不放。


    時蘊顧左右而言他,“這很重要嗎?反正我不是蟲母,也的確擁有sss+級精神力,還有s級……不對,現在可能是ss級體能了。更重要的是我不會危害聯邦。”


    她表現得很誠懇,看起來沒人比她老實了。


    謝寒朔偏了偏頭,唇邊有絲絲笑意。論裝乖,沒人比得過她,偏偏她的態度和神色讓人看不出半分敷衍。


    “你的體能ss級了?”顧弦歌被轉移了注意力,難以置信道。


    即便高等級的精神力對低等級的體能有很強的促進作用,也沒道理提升得這麽快。


    時蘊是魔鬼吧?


    時蘊點點頭,“近段時間,我感覺體能有所突破,但還沒有測試過,是不是到了ss級也不好說。”


    軍校排名賽前高強度的訓練,及比賽中緊張的戰鬥,在某種程度上刺激了她的體能提升。


    軍校排名賽第一場比賽進行到後半段時,時蘊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不管是耐力還是反應速度以及恢複能力,都要比之前強,所以她才會覺得體能等級有所突破。


    顧弦歌看看前麵的‘怪物’,再看看右手邊的‘怪物’,感歎有些人天生受到老天爺的厚愛。


    他吸了口氣,從椅子上站起來,努力排除掉時蘊轉移視線的煙霧彈,嚴肅道:“你今天必須把該交代的事情給我交代了,別想糊弄我。”


    “溫雲卿的事情和你有沒有關係?你曾被幽螢寄生,好巧不巧她的密室裏也有幽螢,要說二者之間沒關係,你自己都不相信吧?”


    “當時密室被毀,我們的調查也陷入僵局,最後還是從那些人腦入手才勉強摸到蛛絲馬跡。我們發現溫雲卿一直在暗地裏綁架精神力等級高的人,人為飼養幽螢。”顧弦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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