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歸程貴太妃再生氣,也不能對自己的親侄女下狠手……


    閔嫦菁毫無愧疚的想,拉過被她嚇了一跳的程鸞,在她耳邊輕聲耳語。


    程貴太妃雖看出閔嫦菁是個不安分的,卻實在沒想到她會算計到程鸞頭上。及眾女紛紛入席就坐,她正準備開場時,程鸞忽然小聲問道:“今兒中秋佳節團圓日,難道陛下不來陪姑姑過節麽?”


    程貴太妃的臉色,猛地黑了下來。


    作者有話說:


    鸞小妹其實很冤,下一章會解釋她為什麽被誤導了。


    第19章 祖母的想法


    “你說什麽?”


    程貴太妃笑容未變,可其中森森冷意幾乎化為實質。程鸞一個激靈立刻慫了,瑟瑟發抖的本能否認:“臣女,臣女什麽都沒說。”


    “哦。沒說什麽就好。本宮還以為自己年紀大了,幻聽了什麽不該問的話呢。”程貴太妃笑意不達眼底,掃過諸位貴女變幻莫測的臉色,在看到明場景一絲驚恐並一絲失落時,差不多就將內情了然於胸。


    好一個閔家女,居然在她眼皮子底下撩撥程鸞。程貴太妃心中惱怒,一半兒自然是衝著閔嫦菁去的,可另一半兒,則是對程鸞失望透頂。


    但無論如何,總不至於在眾目睽睽之下打自家晚輩的臉。程貴太妃略垂眸了一瞬,再抬起時依舊笑意盈盈,悠悠舉杯道:“難得諸位年輕漂亮的姑娘能進宮陪本宮這老婆子賞月,本宮先在此敬爾等一杯,爾等滿飲吧。”


    清淡的菊花釀口味微甜,並不是什麽烈酒,便是未出閣的小姑娘也可以喝上幾杯。程貴太妃起了這個頭,底下閔蔚慈等聰明姑娘自然知道接下去。一時間席上你來我往笑意融融,待酒過三巡,小姑娘們在貴太妃的建議下行起飛花令,又派人拿來筆墨紙硯,各自作詩留念。


    一直到月上中天,快到宵禁的時辰,程貴太妃才意猶未盡的宣布宴席結束。在眾人或是緊張或是期盼或是平靜的表情中點了閔蔚慈、趙子衿、蕭念安和程鸞四人留下,其餘各位賜下豐厚獎賞,由宮中車架送回府中。


    沒被點名的姑娘們或是臉色煞白或是麵有不甘。閔嫦菁咬咬牙就要上前一步說些什麽,卻被程貴太妃一個滿是殺意的眼神定在原地,回過神時已被姑姑們“請”出了殿外,冷汗浸的後背一片冰涼。


    她心裏隻有一個念頭閃過:完了,程貴太妃發現了。她算計了程鸞,貴太妃——不會找她算賬吧?!


    程貴太妃當然不至於為女孩兒們這些不入流的粗糙手段找人麻煩。不過是令姑姑們在送人時順便繞個路,去周家提點一句。免得周大人平白丟了個臉,卻不知道始作俑者究竟是誰,刁難小輩這種名聲,她老人家總歸是不擔的。


    眼看殿內空了大半,留下來的這幾位也是困頓疲憊的搖搖欲墜,程貴太妃自沒有再耽擱時間交代些什麽,隻溫言細語的囑咐她們不必拘謹早些休息,有什麽隻管明兒再說。


    ……


    第二日一早,四位姑娘在陌生的環境中懵懂醒來,愣了愣才想起自己已是入宮了的事實。程鸞昨兒被姑母狠嚇了一回,本以為要一夜輾轉反側,不想實在是白日裏鬧的太過,竟是累的沾著枕頭就跌入夢鄉。


    但該來的總要來。及用了早膳惴惴不安的和其他三位姑娘一塊兒到主殿請安,才賜了座上了茶,就聽程貴太妃直白道:“想必你們已經知曉,陛下雖然請各位入宮,但並無選妃的想法。為避嫌,也是為了你們的清譽,陛下的起居已經挪到明光殿去,你們在後宮隻管鬆快著,權當在親戚家小住就是。”


    她話音未落,就發現事有不對。閔蔚慈和蕭念安表情平靜,?????可程鸞一臉驚訝不似作偽,趙子衿更是瞪大了眼睛,淚珠兒已經在眼眶裏打滾。


    程貴太妃瞬間有了不好的預感。先按下自家侄女兒不提,隻小心翼翼的看向趙子衿,連聲音都不自覺壓低了幾分柔和道:“怎麽,趙相沒與你說過麽?”


    趙子衿心裏隻有無邊委屈與絕望。咬著唇搖搖頭,眼淚如斷線的珠子般掉了下來。


    程貴太妃扶額。雖不知趙簡瞞著自家閨女是什麽道理,但她隱約看得出趙子衿對陛下有些情愫,才會在聽聞此事時有如此大起大落的情緒。然她老人家自然得為陛下說話,至於趙首輔什麽的就隻好得罪了。


    貴太妃腦子轉的飛快,一邊誠懇解釋道:“此事本是你父親向陛下諫言。因陛下一直不肯大婚,朝中大臣之不滿愈發激烈,已是耽擱了正經政務的處置。趙相遂想了這麽個法子,讓本宮邀你們入宮小住。一來穩定人心,二來終歸陛下誰都不會選,當真就隻是陪伴本宮罷了,於你們的名聲也無礙。”


    這也是為何找的都是信得過的皇黨人家,最後入選的也皆是有名有望有實權的大臣家嫡女。貴太妃眼神掃過座下四位。一個世卿世祿百年世家的嫡出女兒,一個丞相愛女,另兩位家中掌控了大景近半的兵力,且一個是她的侄女兒,一個是陛下母族的掌上明珠,深受陛下寵愛的外甥女。


    就這四位,別說她們在宮裏確實清清白白,就算真有什麽風言風語,難道又與她們的身份、她們的婚嫁有礙麽?


    陛下雖然不耐煩應付女子,但真牽連了她們,卻是肯為考慮的。程貴太妃暗暗歎息,語氣更多幾分坦然:“陛下原本是不肯應的,隻趙相再三懇求才退了一步。然據本宮所知,陛下和趙相為避免誤會,早已和你們家大人說清楚。怎地,你父親卻瞞著你了?”


    趙子衿已是泣不成聲。她自一瞬間的不可置信之後,倒是慢慢想明白了其中緣由。憶起收到花箋那日父親的苦笑和欲言又止,卻每每被她的期待和欣喜堵住了話頭,趙子衿便明白不是父親不肯告訴他,而是他那個視他如命的老父親,實在不知該如何與她開口。


    說不定,他那老父親還抱著能讓自己高興一日是一日的想法,一邊看著自己開開心心的收拾打扮,一邊糾結的夜不能眠。


    想到父親的關懷和包容,趙子衿的心情總算緩和了幾分,不好意思的用帕子捂了捂眼睛,抽噎著搖搖頭含糊道:“多謝娘娘關心,臣女知道的。隻是……隻是……”


    隻是什麽呢?當著麵哭也哭了,再找借口才是把人當傻子。趙子衿索性一低頭裝起了鴕鳥,不敢再看貴太妃的臉色。


    她自個兒收好了心情,程貴太妃是鬆了口氣,才不管趙相這父女倆唱的哪一出。善解人意的讓閔蕭二位陪趙子衿回屋歇著,程貴太妃再看程鸞的表情就沒了先前的溫柔。


    “你祖父也沒告訴你?”程貴太妃皺著眉,語氣顯然算不上好,她認真問道:“你祖父是怎麽跟你說的,你給我詳細道來。”


    程鸞苦著一張臉,心知姑母是惱了父親。偏不敢有半句謊言,隻得將家中的打算一一道來。


    “……祖父麵聖後又病了,便沒與我說話,是祖母與我說的。她咱們程家本是和蕭、贏兩家一樣重權在握的軍中顯貴,隻陛下登基後給贏氏封王,又重賞鎮北軍,雖贏家人沒了,這一支卻比贏老將軍在時更顯赫。而蕭家是陛下母族,近水樓台先得月,又占著擁立之功。如今平國公掌管征夷軍拱衛京城,另有一位瓊州都督亦不斷立功,儼然成了當朝武將之首。”


    “唯有咱們程家,祖父年邁已經無力領兵,父親駐紮西桂城率鎮西軍抵禦西遼犯邊騷擾。明明同樣是開國功臣,咱們付出的並不比北邊的贏家少,可父親卻連個正經爵位都沒——”


    “簡直一派胡言!”


    程貴太妃聽的心緒起伏心血翻湧,一巴掌拍在扶手上。程鸞的祖母——便是她娘親,她早知這位眼皮子淺。隻早些年父親精神尚好還能壓的住,這兩年父親病痛不斷無力管束,她倒是張狂起來,把一腦門子小家小戶的小算計夠灌到孫女兒腦子裏了!


    程鸞小腿肚子一軟,跪倒在地上邊哭邊說:“可,可祖母就是這麽吩咐我的啊。她說姑母身在宮中,是陛下身邊唯一的長輩,總不能放任陛下不娶妻的。讓我在宮裏好好孝敬姑母您,有您牽線拉橋,陛下總要給我幾分臉麵。祖母讓我抓住機會與陛下接觸,多在陛下麵前示好關心,就算陛下是顆石頭心,多少也能捂熱了……”


    “……她這麽教你,你倒是就這麽聽了?”程貴太妃怒極反笑,上前兩步將程鸞拉起來,強抬起她的下巴讓她與自己對視。然入目所及隻有一片茫然和驚恐,根本看不到絲毫名為“主見”的光。


    “罷了罷了,這事到此為止不必再提。”程貴太妃無趣的放開手,疲憊的坐回去,對程鸞揮揮手道:“你把那些話都給我忘了,在宮裏安生待滿一個月,到時候了本宮立刻把你送回去。”


    “可是,可是……”程鸞早已亂作一團,扭著衣角不安道:“若是祖母聽說……”


    “若是你祖母有意見,便讓她遞牌子進宮,本宮親自與她說。”程貴太妃決斷道:“要是她因此為難你磋磨你,甚至用你的婚事拿捏你,你便上西邊尋你爹娘去,讓他們好好磨一磨你的性子,才擔得起程家女的名聲!”


    身為高門刀兵起家,不想著鼓勵子孫後輩在戰場上建功立業,反而打的全是些個歪主意。程貴太妃氣的直跺腳。看來真得求陛下把程譽從西邊調回來,便是程譽走不開,好歹讓弟媳趙氏帶著兩個年長的兒子回京,否則程家真要被母親作成京中笑柄了!


    作者有話說:


    皇帝和皇貴太妃:麻煩告訴家裏姑娘,這次就是走過場


    趙簡:不好意思我說不出口,人送進去你們說吧


    程老太太:好的明白,這就讓孫女準備勾搭皇帝


    皇帝和貴太妃:什麽叫雞同鴨講啊(地鐵老人手機)


    第20章 姐妹相認


    話分兩頭,皇貴太妃在慈心宮裏訓斥程鸞時,元修也在明光殿與阿碧說話。


    “……等會兒你若有空,就替朕走一趟慈心宮去。”皇帝陛下一邊翻著折子,隨手丟給她一串小印和一封手諭,“開了私庫隨便挑幾樣東西帶過去,就說是朕賞的。”


    阿碧收了小印,倒是有幾分疑惑:“這種事兒,不是叫陳公公去更好麽?”


    陳公公是個老油條的人精兒,上下嘴皮子一碰,說出的話比她可強出不少。何況她因身份和容貌的緣由極少踏出乾元宮,雖說阿碧姑姑名聲在外後宮無人不曉,其實鮮少有人與她打交道。


    元修頭也不抬,淡淡解釋道:“那不是蕭念安也來了麽。朕聽蕭家人說她可是要來找朕的麻煩的。反正你與她熟稔,不如先去幫朕打聽打聽,朕是怎麽得罪她了。”


    蕭念安在家叫的凶,蕭家上下雖不明所以,卻是真怕這頭鐵的丫頭不管不顧衝撞了陛下。索性早一日遞了條陳送進來,請陛下千萬包涵,若是她闖禍隻管立刻打發出來,蕭家定會好生管教。


    元修對蕭念安的感官其實還好,算是除了眼前的阿碧外少有讓他看得順眼的高門貴女。自然,這種順眼並無男女之情,純粹是長輩對晚輩的包容喜愛。是以蕭家雖然頭大如鬥誠惶誠恐,他倒是覺得有趣,更不至於懲罰蕭念安了。


    尤其是這個傻丫頭,在蕭家滅門時哭到嘔血,之後渾渾噩噩病了許久才好。想到此處,元修心中更多了幾分柔和,特意吩咐道:“朕記得前不久鎮北軍才滅了一夥在兩國邊界殺燒搶掠的馬賊,繳獲了不少好東西,其中有一把寶石鑲嵌的鞭子?你去庫裏找一找,若是能找到,就送給蕭念安玩兒吧。”


    阿碧點點頭,握著手裏的小印有片刻出神。她與蕭念安也算好友,一塊兒手拉著手逛街,一塊兒跟著贏天青和元修騎馬打獵,甚至一塊兒看過這京中兩大紈絝如何聯手坑人,把哪家衙內打的滿頭包。


    也不知如今那姑娘,是否依舊開朗活潑,無憂無慮?


    她想著,不免升出另一個想法,期期艾艾了一會兒還是小聲道:“那我可不可以叫餘招娣一塊兒去?”


    元修一個眼神過來。阿碧挺胸抬頭飛快的解釋:“我就是覺得蕭姑娘跟她也能挺合得來的!”


    “蕭家大小姐和一個粗鄙宮女合得來?”元修下意識的嘲諷,不過想想阿碧其實也是個大小姐,而她和那宮女好的焦不離孟孟不離焦就差穿一條褲子了,隻好掩飾的摸摸鼻子,假裝自己方?????才什麽也沒說。


    “你愛帶上就帶上吧。”提及餘招娣,皇帝陛下的臉色就總少不了幾分奇怪。阿碧從最初的驚疑和困惑到後來慢慢熟視無睹,隻要陛下不是非要少爺掉馬,她就權當陛下什麽都沒發現!


    得了元修應允,阿碧喜笑顏開的拿著小印去喚餘招娣了。元修看著她輕快走遠的背影,不自覺又摸向懷中,輕撫那枚已有些褪色的劍穗。


    自那一場荒唐夢後,他有過惶恐迷茫,有過惱羞成怒。他想過幹脆就此放縱,隻為了一時安慰,哪怕是飲鴆止渴;他也曾遷怒,甚至連著將她帶進這紛擾中的阮虞也埋怨。


    可最終,他選擇了避諱。他不願相信自己會移情——哪怕真的有,他也會強令自己止住。可他同樣受不了那樣一張臉再被莫須有的罪名打壓,是以他並不怪她,隻是下意識的不見她,不聽她,當她不過是個遙遠的姓名,與他的人生並無交集。


    他甚至想,如果阿碧向他請旨的話,完全不用等到八年後,他隨時可以放兩人出宮。可又不知出於什麽想法,他並未把自己的決定明示給阿碧,仿佛在賭命一般,賭命運會以哪種方式繼續磋磨他。


    喉間忍不住又是難以壓抑的癢。元修熟練的掏出帕子,劇烈而沉悶的咳聲一陣接一陣愈發急促。血腥味在嘴裏蔓延,他無所謂的端過小福子戰戰兢兢遞過來的水杯習以為常的漱了漱口,將沾染了血色的帕子隨手扔下。


    反正他也沒幾天好命活了。雖然不能動心,但知道有這麽個人就在身邊不遠處,或許也是一種慰藉吧。


    或許,這就是所謂命運,這輩子唯一給他的一點兒甜頭吧。


    ……


    困擾陛下喜怒糾結的餘招娣對元修的情況毫不知情。她在乾元宮時就被贏青玥安排在鮮有人去的後院,及來了明光殿後依舊是後院灑掃。因後院裏還住這個最近絕對不會想見到她的阮公子,她這陣子是要多低調就多低調,能不出現就絕對乖乖呆在屋裏不出門。


    隻是在屋裏待久了也悶得慌。正好贏青玥來邀她出門玩耍——嗯,替陛下送東西,順便還能見見曾經故人,贏天青自是歡天喜地的應了,開開心心的跟著贏青玥便出了門。


    慈心宮雖在後宮,但其實與東西六宮相隔頗遠,反而離前朝的皇子所更近。她們二人並四個端著托盤的小太監一路走,不過半刻鍾就到了地方。向程貴太妃行禮說明來意,四位貴女也一一從屋裏趕來,恭敬的拜謝皇恩。


    程鸞和趙子衿才哭過一場,臉色看起來不是很好。閔蔚慈依舊端莊大氣,唯有蕭念安咬牙切齒的看著自己麵前顯是特意為她準備的鑲滿寶石的奢華金鞭,又看看旁邊三人麵前十分不走心的一水兒玉鐲手釧,也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好歹是沒在程貴太妃麵前做出摔打禦賜之物的動作,心不甘情不願的謝了恩。


    連她的喜好都記得,那個大豬蹄子怎麽敢忘了贏哥哥呢?明明他和贏哥哥才是最好的,好的她都嫉妒了,卻從來不敢說出口……


    贏天青和贏青玥不動聲色對視一眼。蕭念安這情緒不對啊,小姑娘是鑽了什麽牛角尖,都快把頭鑽破了吧?


    贏青玥給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鎮定的對程貴太妃行禮道:“陛下還有些口諭要奴婢交代蕭家姑娘,奴婢需得打擾蕭姑娘片刻,請太妃娘娘恩準。”


    蕭家與皇帝的關係自是不同,更何況程貴太妃也看出蕭念安許是也有些別樣的心思。她應付自家的麻煩且不夠,才不想管別人家的八卦,遂十分痛快的允了她們獨處。甚至大方的表示如果在慈心宮裏不方便,她們去外頭走走也無妨,午膳前將人送回來就好。


    慈心宮裏沒什麽不方便的,但在外頭開闊地比較不容易被偷聽。贏青玥權衡了一秒就痛快謝恩,打發了幾個小太監先回明光殿,自己則帶著蕭念安往一處放風箏的草坪上走。


    “這位姑姑,事無不可對人言,有什麽就請說吧。”


    蕭念安在她贏哥哥麵前勉強算得上乖順,可實則真不是個好脾氣的。她本就憋著一股子怨念,又被莫名其妙的帶了出來。她心中冷笑,倒要看看這乾元宮的人準備如何口吐蓮花,她那個好表叔又要怎麽給她解釋這次的事兒。


    “唉,你這丫頭,快兩年不見,怎麽這麽說話的?”


    贏青玥卻是不憱她,反而笑道:“小沒良心的,我跟你打了好幾個眼色,你就真沒認出我來麽?”


    “你?你是誰?”蕭念安還在氣頭上,懶得與她打啞謎,也不管這是陛下近身的人,出口便諷道:“遮個麵紗藏頭露尾之輩少和本姑娘亂攀關係,本姑娘認得你麽?”


    “倒不是我非要藏頭露尾,而是怕嚇著你。”贏青玥可不生氣,眼中含笑的摘下麵紗,依舊笑道:“可要是你真嚇著了,甚至嚇著了還沒認出我,我可就要惱啦!”


    一張被烈火燎過的臉,猙獰的疤痕從眼角一直到下頜。蕭念安呆呆的看著,理智漸漸回籠,眼中卻有淚水不斷湧出,將之前積蓄的所有怒意所有不耐全部衝垮。


    熟悉的容顏在腦海裏緩緩描繪,從未模糊的笑靨變得越發清晰。蕭念安渾身顫抖,想要伸手摸她,又生怕傷著她弄痛她,猶豫的牽住她一方袖角,期待又難過的看著她。


    “你是……青玥姐姐?!”


    贏青玥也笑了,眉眼彎彎,些許淚光晶瑩。她用力點頭肯定的回應:“對,是我。我是贏青玥,可還認得了?”


    “哇——”


    小姑娘猛地撲到她懷裏,抱住她嚎啕大哭。憋了近兩年的委屈在這一刻爆發,她哭的毫無形象涕泗橫流,全不在乎周圍路過的宮人奇異的目光。隻想在這個可靠的懷抱中盡情宣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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