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夫人失望了。”陸明洲失笑。“好在那一群惡鼠都被我殺了,一刀一顆頭,上千顆頭堆在一起有小山坡那麽高。鮮紅的血——”


    “陸九呢?”江清波不想聽男人說細節嚇人,直接轉了話題。她眼底滑過疑惑,陸明洲傷成這樣了,陸九還能活著嗎?


    “他們帶著犯人走了另外一條道。老鼠都在我這邊,他們應該沒事。”


    “你一個人對付那群老鼠?”江清波驚呼出聲。


    “不然?讓老鼠幫你夫君?”


    “……”


    江清波露出個不失禮貌的笑。她錯了,能統領拱衛司的男人果然很強!看到男人掙紮著要起身,連忙上前將人按住。


    “你得傷重,別亂動。需要什麽說出來,我幫你。”


    “我想如廁。”


    “我幫——嗯?”


    好一會,江清波才反應過來陸明洲說了什麽。臉上的笑容僵住。垂下頭,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這事,她幫不了!


    一隻纏著紗布的手伸到眼前。江清波眨眨眼,茫然看向陸明洲。“幹什麽?”


    “拉為夫一把。”


    江清波扶著人坐起身。正想讓開,那纏著紗布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她懵了一瞬,看看左肩的大手,又抬頭茫然看向男人。


    啥意思,不是要如廁?


    “我傷重,夫人不會讓為夫自己去吧?”


    “要不我叫兩人——”江清波被男人的目光盯著,後麵的話漸漸消音。


    該死,陸明洲是個事精。不就是扶著去如廁,也不是什麽難事。江清波沒有多想,點頭同意了。


    “走吧。”


    站在紅木便桶前。江清波抬起頭盯著房梁。


    屏住呼吸,心裏不停的碎碎念。搞快點,搞快點。


    “夫人不替為夫解褲子,怎麽如廁?”


    解褲子這種事情也要我來?江清波瞪大眼。隨後看到男人舉了舉被纏著如同白繭的雙手。長長歎口氣。幫男人解了褲帶,偏頭過去才替他拿下褲子。


    “你快點。”


    “幫忙再扶一下。”陸明洲又說。


    “???我扶著的啊。”男人把整個重量壓在她肩上,腰都要給壓彎了。


    “是讓你扶一下。”


    “什麽我扶一下?”


    江清波茫然眨眨眼,回頭看向陸明洲,順著他的目光往下……


    呆愣一秒,猛地抬起頭。紅霞從臉上爬到耳朵尖。扶扶扶……不不不,江清波猛地搖頭。一定是她聽錯了。


    一定不是她想的那樣!陸明洲不可能提出這麽不要臉的要求。


    “嗯,扶一下。”陸明洲看她害羞的樣子,險些笑出聲。不小心扯動傷口,倒吸一口涼氣。強忍著笑意。對上江清波看過來的目光,肯定地點頭。“就是你想的那樣。”


    “……”


    王八蛋陸明洲,你不要臉!


    不要臉!


    臉!


    “為夫快忍不住了。若是夫人不願意,一會隻能幫忙換一換褲子,順便再擦擦身。”


    “???”


    所以不管怎麽樣,最後她都免不了和‘扶一把’見麵?


    讓她的眼睛和手純潔的度過新年就這麽難嗎?


    “夫人?”


    “扶扶扶,別催了。”


    江清波盯著房梁回答道。扶一把和擦身換褲子。她選擇前者。不就是一會的工夫。她閉了閉眼,握成拳的雙手鬆開。咬著牙,伸過一隻手去,剛伸到一半頓住,等了一會又往前一點點。


    “夫人若是在磨蹭。就沒得選擇了。”


    “……”


    催你個頭啊。江清波瞪了眼陸明洲。知不知道她心裏承受著怎麽樣的壓力?以為是扶一根甘蔗那麽簡單嗎?


    她被催得有些煩躁。冷哼一聲。陸明洲都沒有羞恥心,她羞什麽。深吸一口氣,心一橫那隻手直接往前伸。然後撲了個空!


    “???”扶扶扶一把呢?


    “夫人再往前一點點。”


    “往下一點。”


    “再往左一點。”


    “嗯,對了!”


    江清波整個人被煮熟了。耳朵尖不受控得紅了。努力屏蔽所有感官。腦袋努力往上抬了抬。腦海裏努力回想最愛吃的菜。燒花鴨、燒雛雞兒、燒子鵝、清蒸八寶豬……


    “夫人在淨房念吃食是不是不太好。”


    “閉嘴,不準影響我。”江清波惡聲惡氣懟他。腦海繼續回想著其他菜。


    “我也不想影響夫人,但……為夫好了。你還要扶到什麽時候?”


    “……???”


    你大爺陸明洲。好了你不說。江清波猛然收回頭,狠狠瞪向笑得肆無忌憚的男人。提褲子,係上腰帶。一氣嗬成支撐著男人回到床邊。木著臉走到銅盆前,不停搓洗雙手。背對著男人,臉上的平靜消散,噘著嘴。心裏瘋狂尖叫。


    嗚嗚嗚,她的手再也回不去了!


    “我們是夫妻,夫人不必如此害羞。”陸明洲看向她的後背,不由得失笑。


    “你現在不許說話。”


    陸明洲一說話,她的腦海裏就控製不住地回想起右手剛才的經曆。江清波搖了搖頭。不能想了,再想下去連腦子都要變顏色了。深吸一口氣,讓心情平靜下來。轉身不期然對上陸明洲那雙似笑非笑的雙眼。遺忘的場景再次出現在腦海。熱氣蹭蹭上湧,一直漫延到耳朵尖。


    “你別看我了。”江清波哀嚎一聲,捂住雙眼。她尷尬的要冒煙了。


    “夫人,我們是夫妻。”


    江清波抿唇不說話。夫妻也沒有做到這個地步吧。再說他們還沒有洞房花燭,還不算夫妻。寢房響起無奈的笑聲。片刻身上的那道目光終於移開。她長出了一口氣。現在一點都不想和陸明洲單獨相處。


    “我去廚房看看你的藥。”


    “小姐,姑爺的藥好了。”


    江清波的話音剛落,綠鬆端著藥碗走進寢房。她惱怒瞪了眼對方。這個時候她需要的是私人空間,這些丫頭怎麽就不能心有靈犀,感受一下她尷尬的處境?


    “怎麽了,奴婢來得不是時候?”綠鬆被瞪得莫名其妙,茫然盯著江清波。


    “……”


    閉上嘴,我們還是親主仆!


    陸明洲被兩人逗得笑出了聲。


    綠鬆的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打量,把托盤放到一旁的桌子上,規規矩矩行了一禮。


    “抱歉小姐。奴婢這就去盯著姑爺的吃食。”


    “別——”走!


    江清波剛開口要留住人,綠鬆已經如風一樣離開寢房。收回伸出的手,無奈扶額。這丫頭真的沒眼力勁。沒看到她尷尬地想鑽地洞?就不能站在一旁緩和一下氣氛?


    她看向桌上的藥碗。深吸一口氣,做好心理準備,笑著端起藥碗走到床邊。對上陸明洲深邃的雙眸,唇角僵了僵。努力板起臉,拿起勺子吹了吹冒著白煙的藥汁。


    “夫君喝藥。”


    陸明洲喝了一口,五官險些皺成一團。江清波第一次看到他露出這樣生動的表情,一時沒忍住笑出了聲。剛才的尷尬氣氛,頓時消散大半。隨即又舀了一勺遞過去。


    “夫君乘熱喝。”


    陸明洲抿著唇,雙眼如一潭死水。“苦。”


    “良藥苦口。”


    陸明洲無視抵在唇邊的藥。“苦。”


    “……”


    大爺,你為什麽這麽難伺候。


    江清波深吸一口氣,強製按耐住雙手的癢意。心裏一遍遍告訴自己,陸明洲現在是傷殘人士,需要照顧的傷殘人士。起身拿過小幾上的蜜餞罐子放在床頭邊。僵硬的擠出個微笑。


    “夫君現在可以了嗎?”


    “行吧。”


    陸明洲喝一碗藥,吃掉她三分之一的蜜餞。江清波悄悄打量男人咀嚼的嘴。牙不酸嗎?


    “蜜餞不錯,下次多備一些。”陸明洲說。


    “……”


    堂堂統領拱衛司的大男人,居然怕苦。江清波瞥了眼還在吃的男人。這消息說出去,怕是都沒人信。


    江清波把藥碗放到桌上。尷尬的氣氛沒了,她也懶得躲出去。伸了個懶腰坐到床邊,抬手又給男人塞了顆蜜餞。


    “我想洗澡。”


    “……你的傷不能沾水。”


    “幫為夫擦一擦總可以吧?”陸明洲撩起眼皮看像江清波。


    “……”


    她怎麽就嫁了個事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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