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來時為了引開那些老鼠,一直在野外與他們周旋。踩過泥塘,睡過蛇爬過的山洞。連夜趟過一條小河溝。上百隻□□與我擦身而過。衣服上都是它們的黏唔——”


    “我給你擦。”


    江清波拿起一顆蜜餞塞進男人嘴裏,咬牙切齒地說道。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雙眼無神的盯著男人。嫁給事精不可怕,怕的是事精不僅吃藥怕苦,還深度潔癖。身體都傷成這樣了還惦記著洗澡。


    “把被褥也換一下。”


    “……好。”


    嗬,不就是擦身麽。手已經不純潔了。眼睛犧牲一下又有什麽關係!


    然而事實證明關係很大。眼睛讓她的腦子裏的畫麵更豐富了!


    救命!


    作者有話說:


    第三十八章


    江清波扶著陸明洲從浴房走出來。悄悄拍了拍泛紅的臉頰, 嘴裏無聲念著清心經。試圖將腦子裏那活色生香的畫麵遺忘。


    然而,沒卵用!


    她的腦子不受控製回放,八塊腹肌一路往下……哦, 該死,不能再想了。


    江清波在心裏怒斥自己。餘光瞥向身旁的男人。他神色平靜,目光毫無波動。好似剛才出演活色生香大片的不是他本人。瞧瞧這心理素質多好, 當事人都沒反應, 她一個人瞎激動個什麽勁?


    她掐了一把自己大腿, 疼地倒抽一口氣。腦海裏的畫麵變得模糊。激蕩的心終於平靜下來。成婚快一年的老夫老妻, 不就是沒穿衣服?


    小場麵!小場麵!


    兩人走進小廳, 餘光掠過屋裏多出的東西, 驚詫頓住腳步。桌上堆滿了東西,有珍稀藥材, 剛出爐的點心……其中還有個布包裹。江清波撩開一角看到裏麵白色裏衣, 針腳細膩。一看就是她娘家嫂嫂送來的。


    綠衣正在整理,看見江清波疑惑地盯著其他東西,忙解釋。“大家都知道小姐病了。明鏡堂送了好些藥材。大房的瑩姐兒送了親手做的抹額和鞋襪。”


    “讓大家惦記了,我還怪不好意思的。”


    陸明洲瞥她一眼。“你眼睛都笑彎了,哪裏有一分不好意思?”


    “……你說的一點沒錯。但咱們是體麵人, 下次說話含蓄點,給我留點麵子。”


    江清波瞪他一眼。混蛋陸明洲也不知道是不是養傷太過無聊,沒事總愛揭她的短。大家好歹夫妻一場, 給彼此留個體麵很難嗎?


    “行,給你留麵子。”陸明洲眼底滑過笑意。


    “大夫人不知從哪兒聽說您病了, 今早讓雀兒姑娘來看看情況。奴婢糊弄過去了, 大夫人應該不會親自過來探病。”綠衣說。


    “做得好。”江清波給她個讚賞的眼神。


    “宣王妃也送了些點心和藥材過來。”綠衣又說。


    江清波眸光微怔。自從上次大夫來了一趟踩過界之後, 她總會對宣王妃的行為多揣測幾分。如今再看送來的藥材和點心, 依舊覺得過於熱情。


    “宣王府送來的點心送到小廚房給李嬸,藥材送去給左大夫。沒有問題就讓他隨便用。其他東西收進庫房裏。”


    “奴婢知道了。”


    綠梅、綠鬆等人一起進來整理桌上的東西,沒多會桌上空了。


    “夫人挺謹慎。”陸明洲坐到上床,笑著說道。


    “小時候我在吃食上中過毒。外祖母格外嚴些。”江清波歎口氣,臉上流露出悲傷的神情。“有一次我太饞吃了府外送進的東西,被罰跪一天,還不給飯吃。餓得我看見饅頭都覺得是神仙美食。”


    “夫人小時候過得如此慘嗎?”陸明洲想了一下那個場麵,唇角止不住的上揚。


    “往事不堪回首!”


    “其實這次江南一行,為夫去拜見了惠公主。”陸明洲說著不動聲色凝視著江清波。


    “見到了嗎?”


    江清波驚詫挑起眉。問完又覺得自己多問了。外祖母最討厭拱衛司,估計陸明洲吃了閉門羹。


    “見到了。”陸明洲眼底滑過一絲古怪之色。


    “嗯?”江清波瞪大眼。“外祖母居然見你了。她老人家沒讓你吃閉門羹?”


    “那倒沒有,就是見到我很是驚訝。”陸明洲說著看向江清波。


    “我外祖父的事情你該聽說過。看到你前去拜訪,肯定很驚訝了。”


    陸明洲欲言又止,眼底的古怪之色更濃鬱。


    “怎麽了?”江清波茫然看他。


    “也沒什麽。就是……她說年後回京。”


    “真的嗎?”江清波麵露喜色。“我要把這消息告訴阿爹和阿兄。他們知道了肯定高興。”


    “那可不一定。”陸明洲小聲嘀咕。


    “你說什麽?”江清波沒聽清,問了一聲。


    “外祖母交代讓別告訴你爹他們。”陸明洲說。


    “為什麽?”江清波眨眨眼,眼底滑過疑惑。


    “外祖母沒說。”


    “大概是想給我大哥一個驚喜。”江清波歡喜拍手。“行吧,就聽外祖母的。”


    驚喜是不可能了,驚嚇還差不多。陸明洲在心裏嘀咕。


    江清波知道外祖母要回京,眉梢染上喜色。哼著小調,彎腰給陸明洲掖被子。


    “外麵的情況如何了?”陸明洲本已經閉上的雙眼忽然睜開。


    “京都最近挺熱鬧。魯王府前幾天被盜了。府兵和京畿衙門的衙差天天在街上找盜賊。”


    陸明洲眼底滑過異色。“多留意些,別錯過京都任何動靜。”


    “放心吧,都給你盯著呢。”江清波說完又覺得不對。“我感覺自己的鋪子都快被發展成你眼線了。怎麽不讓拱衛司暗處那些眼睛盯著?”


    “拱衛司不安全,我現在的行蹤不方便泄露。唯一信任的人隻有夫人。”


    “行吧,會幫你留意。”他說的這麽慘,不幫他好像會顯得自己很無情呀。江清波歎口氣,她就是這樣的善良。


    “快些休息吧。”


    “夫人辛苦了。”


    江清波無所謂地揮揮手。走到床邊的搖椅坐下,瞥見床上的男人已經合上眼,拿過小幾上的話本看起來。


    室內安靜下來。呼嘯的寒風將雪花從虛掩的窗戶送進室內。江清波捧著花本子,唇角無聲揚起。纖白的手偶爾伸向旁邊的炭盆之上,掌下的猩紅炭火,偶爾響起劈裏啪啦的聲音。


    “你平日就看這些?”


    低沉的男聲打破寢房的安靜,江清波被嚇了一跳,拍拍胸口,回頭看向坐在床沿邊的男人,瞪了他一眼。


    “你不是睡了嗎?怎麽又起來了?”江清波挑了挑眉梢。“要如廁?”


    “……睡不著。”陸明洲下巴朝話本努了努。“相爺的二三事是什麽?”


    說到話本的內容,江清波雙眼放光。“這個故事講的是當今右相和風塵女子的愛情。拳打變態客人,腳踢目中無人的世家子弟。賊刺激。”


    “胡說。右相曾經隻是與一名寡婦糾纏。”陸明洲反駁。


    “什麽?右相還真有這麽刺激的情史?”江清波驚詫地瞪大眼,


    “十年前的事情了。現在那位寡婦成了他的繼室夫人。”


    十年前?右相四十多歲。江清波嘖嘖兩聲。右相大人玩的真花。想想又覺不對,陸明洲可不像是喜歡關注八卦的男人。轉頭疑惑看向他。


    “你怎麽知道?”


    “拱衛司記錄的密檔裏有寫。”


    “拱衛司連這種風流韻事都記錄?”


    “所有官員,事無巨細都要記錄。就連他們的夫人和妾室的身份都要核實”


    江清波瞪大眼。“那我?”


    “我不必記錄。”


    江清波長出了口氣。還好,這要被人時不時盯著,誰受得了。她看向陸明洲,雙眼放光。起身坐到床邊,拽著男人的衣袖。


    “聽說吏部尚書的女婿為了仕途拋妻棄子,還派人截殺。是真的嗎?”


    暖香撲麵而來,陸明洲眸光閃了閃。打量近在咫尺的精致麵孔,抿了抿唇,沉默片刻才開口。“他隻有指腹為婚的未婚妻,是派人去送銀子,順便取消婚約。”


    “哼,果然是為了仕途拋棄別人的軟飯男。”


    “……”


    “聽說左相夫人和幾名手帕交一起做買賣,虧得血本無歸。閨蜜情就此終結?”


    “???是她們的兒子合夥放印子錢。逼得許多人賣兒賣女,甚至還死了人。陛下知道後將那些人發配到石場砸石頭。那些夫人因此事生了嫌隙,才不來往。”


    江清波越聽雙眼越亮。沒想到八卦裏麵夾雜著各種瓜。好刺激。她眨眨眼,直勾勾盯著陸明洲。


    “你們拱衛司還缺人嗎?幫忙整理密檔的那種。”


    “……不缺。”


    “太可惜了,你們白白錯過我這樣的人才。”江清波煞有介事的歎口氣。


    陸明洲扯了扯唇角。“你隻是想進去看八卦。”


    “你們收集記錄的八卦,不也是為了自己看?”江清波羨慕拱衛司那位整理密檔的小吏。天天掌握著京都官員的第一手八卦。這也太幸福了。


    “……”


    陸明洲將她的神色看在眼裏,無奈扯了扯唇角。他沒有說,那名整理密檔的小吏每天都擔心因為知道太多而喪命。每日活得戰戰兢兢,不過三十來歲頭發就白了。觸及她眼底真誠的失望,搖了搖頭。估計也隻有她才會真的覺得整理密檔有趣。


    “聽說有位王爺的寵妾在獵場摔了一跤,露出光屁股?”


    “……王爺不知道那是男子假扮。後來查到是敵國間諜。現在還在拱衛司地牢裏關著。”


    “他們玩得可真花!”


    “還有某位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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