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請吧。”


    早在來時宣王已經清醒過來,聽到剛才發生的事情怔楞當場,連那些官員走遠都沒有反應。太監尖細的聲音響起,拉回了他的神智。跟著對方前往偏殿。


    殿內,兩人被五花大綁扔在地上。下巴被卸了,嘴巴張大,口水滴滴答答落下。一人是常常替太上皇調理身體的太醫,另一人是皇帝身邊的近侍太監。


    保皇黨幾人看了人證物證還有證詞臉色慘白一片。連趙遜進門都沒反應。都是一副天塌的崩潰神色。


    趙遜一派的官員早就反應過來,心中的竊喜快溢出眼眶了。要不是顧忌保皇黨一派還在,又身處太上皇寢殿他們估計都要歡喜得跳起來。


    得來全不費工夫,他們擁護的人上位成功了。簡直喜大奔普。


    最後進門的趙遜站在一旁,神情冷漠,


    “我要見父皇,我要親自問一問到底怎麽回事。陛下不可能毒殺太上皇。”


    “宣王殿下,此時已經證據確鑿。”太監說。“太上皇中毒昏迷,加上年事已高醒來不知何時。好在陛下早已寫下聖旨……”


    “我要見皇上。”


    “殿下——”


    趙遜一派的官員本想開口讓對方留下來,畢竟現在是關鍵時刻。旁邊的保皇派還虎視眈眈。話音剛起一雙冰冷的目光看過來,後麵的話被迫咽回去。


    “既然殿下要去,微臣願一同前往。”保皇黨抓住機會要一起去。


    “各位大人想通風報信?”


    太監明白的告訴大家去了就是毒殺太上皇的同黨,誰還敢去趟一渾水。誰也不再說話。大家都是家有老小,皇權爭奪重則喪命,輕則抄家。還是不冒險了。


    “殿下——”


    “我和陛下是兄弟,我要去見他。”趙遜打斷太監的話。


    “……奴婢帶您過去。”


    太監猶豫一瞬,叫了名年輕太監帶著趙遜離開。


    重華殿,囚禁皇帝的宮殿,距離太皇上的寢殿五百米。趙遜不多會推門而入,手中提著一壺酒。


    “陛下,微臣帶了一壺你喜歡的醉仙。”


    趙遜倒了一杯酒送過去。皇帝沒有接酒杯,揚起頭看著他。


    “我沒有毒殺父皇。”


    “我知道。”


    “動手的是你。”


    “陛下,我們是最要好的兄弟,為何要嫁禍於我?”趙遜把酒杯放在小幾上,無奈起身。“看來陛下不想見我,微臣先退了。”


    “我當你是兄弟,你卻費盡心思害我?”皇帝看向酒杯,笑出了聲。“這酒下毒了吧。你也不是來看我的,你過來隻是想親眼看著我死而已。”


    趙遜掃他一眼,抬手招來門外等候的太監。“你們伺候陛下飲酒。”


    “敢做不敢認!”


    趙遜依舊沒有回答。這個關鍵時刻他怎麽可能浪費回應。


    四名太監死死按著人灌酒,片刻後,皇帝躺在地上抽搐,鮮紅的血從唇角溢出。趙遜等了一會,確定對方沒氣息才轉身離開。挺拔的身影融進黑暗,唇角揚起。


    沒錯,他來這一趟就是要確定皇帝死亡。後麵的事情才好做。


    趙遜回到太上皇的寢殿,之前的大臣不見蹤影。他徑直走向寢殿內。


    “殿下,太上皇醒了。”


    “???”


    “藥量好像少了。”太監用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繼續說。“不過太上皇現在不能動。”


    趙遜眼底的揾怒一閃而逝,唇角微不可查揚起。揮手讓太監退到門外。自己坐到床邊,看向睜著眼不能動的太上皇,唇角揚起。


    “父皇。”


    太上皇臉色白的發青,淩厲地目光盯著趙遜。


    “是——是你做的?”


    “父皇胡說什麽。毒殺您的是弟弟,您親封的皇帝。”


    “你你不甘心做閑王,所以才動手。”


    “父皇說什麽呢,兒臣聽不明白。”


    做閑王?


    他當然不甘心。想起宴會之前與父皇見麵的場景,本以為是因平叛做得好要封賞,沒成想是讓他退出權利中心做一名閑王。趙遜藏在衣秀下的手握成了拳,手背青筋暴起。隱忍那麽久,做了那麽多努力,到頭來卻要為別人讓路。


    憑什麽?


    很早前他就知道父皇偏心。平叛回來的路上收到消息更令他震驚,皇帝變得勤勉。那一刻,他就明白父皇早晚會出手讓他遠離權力中心。好在他早有準備。


    趙遜對上太上皇憤怒的目光。曾經高高在上的父皇,捏死他就像捏死螞蟻一樣的父親不能動,再也不能隨意傷害他,隻能躺在床上無能狂怒。他唇角恣意揚起。父皇現在的表情真令人愉悅。


    “父皇中毒頗深,還是先把藥喝了。”


    “逆——逆子。”


    “殿下,傳位聖旨已擬好。”太上皇的近侍太監雙手捧著明黃聖旨,躬身送到趙遜麵前。


    太上皇側頭死死盯著太監,眼底怒意沸騰而起。


    “朕要誅你九族。”


    太監的臉上沒有懼意。等到趙遜看完之後捧著聖旨躬身退到一旁。全程沒有看太上皇一眼,好似對方壓根不存在。


    守在此處的全是趙遜的親信。那些不聽話的早就被清理了。太上皇喊破了天也沒人搭理。


    趙遜將一勺藥送到太上皇嘴邊,後者咬緊牙關,褐色藥汁打濕了枕頭。他的耐心告馨,捏住太上皇的下巴準備強灌。脖頸忽然一涼。垂眸對上閃著寒芒的匕首。


    剛才捧著聖旨的太監此刻手持匕首,眼裏沒了剛才的謙卑


    “放肆。”


    趙遜銳利的目光直射他。


    “殿下,奴才奉命行事。”


    鏗鏘,刀劍相交生乍起。哐當,屏風倒地,一名近衛軍趴在屏風上,後背釘著三支箭羽。


    趙遜沒了剛才的冷靜,想要出門看情況卻沒法動作,脖頸的匕首緊緊貼著皮膚。


    喊殺聲驟停。一道身影走進寢殿。趙遜沉下了臉。“你果然沒死。”


    來人正是被流放的陸明洲。身著銀色鎧甲,手持長刀,鮮紅的血沿著鋒利的刀刃流淌,滴滴答答落下,染紅了青玉地板。


    “別來無恙宣王殿下。”陸明洲微笑著說。


    趙遜看向坐起身的太上皇,哪裏還不明白自己進了圈套。臉色難看起來。隨即又笑出聲。


    “父皇,我那弟弟已經去見祖宗了。現在您隻有我一個兒子。真的要殺兒臣嗎?”


    “皇帝如何了?”太上皇沒有理會趙遜,直視陸明洲。


    “陛下吃了解藥,已無大礙。”


    趙遜臉上的血色盡失,想到即將麵臨結果,閉上眼,垂在兩旁的手握成了拳。


    輸了,輸的一塌糊塗!


    “今晚凡是與謀逆的官員抄家下獄。那些暗處的釘子全給朕拔了。”太上皇又看向趙遜,眉眼冷下來。“你親自審理宣王。”


    “微臣遵命。”


    趙遜被押著離開,走到門口頓住腳步,回頭看向陸明洲。


    “陸大人離京多日很久沒見夫人了吧,她懷孕了。今晚本王特意送了一份禮物到江府。”


    “你做了什麽?”


    第七十九章 (正文完)


    出事了!


    陸明洲下馬的時候險些沒站穩。心猛地提起。掃過江府門口躺著的一地屍體。有身著鎧甲的軍衛, 有穿著下人服的家丁。鮮紅的血染紅了階梯。他拿著長刀的手繃緊。


    江府的主子都進了宮,家裏隻留下江清波。她還懷著孕。趙遜挑今晚下手是最好的時機。想到妻子可能會出事,呼吸變得艱難, 不敢再往下想。隨即把心中的那個可怕想法拋開。


    不,不會的。


    江清波那麽聰明,手中還有太上皇禦賜的免罪金牌。一定不會出事的。一定不會。陸明洲心裏一遍遍這樣告訴自己。大步上前敲門。


    沒多會大門打開一條縫, 一名消瘦的家丁探出頭。他看向陸明洲身後舉帶著長刀的軍衛, 警惕起來。


    “大人有何事?”家丁問。


    “你家小姐可在?”


    “小姐被宮裏的公公接走了, 還沒有回來。”


    “哪個宮的公公?”


    “小的也不知道。”


    陸明洲的心往下沉。心中的抱著的那一絲僥幸破滅。薄唇抿成一條直線。殺意彌漫雙眼。現在天已經亮了, 經過一晚上。希望江清波沒事, 若是……他一定讓趙遜付出代價。


    “去宣王府。”


    “姑爺。”


    陸明洲上馬的動作頓住, 回頭看向站在大門綠梅,劍眉蹙起。綠梅是江清波最得力的大丫頭, 每次出門都會帶在身邊。


    “你為何沒陪在你家小姐身邊?”他的語氣驟然冷厲。


    “小姐在家裏。”


    陸明洲愣了一下, 幾大步上前。“在家?她沒事吧?聽說之前有宮裏的人來接她。”


    “的確來了。隻是剛巧小姐肚子疼快生了就沒有去。”綠梅也是聽了稟告來看看,沒想到是自家姑爺。她給守門的家丁說了一聲,帶著陸明洲前往內院。一路上將之前發生的事情挑挑揀揀說了。“小姐從天黑發動,痛了一個晚上,天剛亮才把小少爺生下來。”


    陸明洲心裏不是滋味。她一個人在家生孩子, 丈夫沒在,家人也不在。外麵還有人虎視眈眈。她該是害怕的,擔憂的。是他對不起江清波, 才讓她在危險的環境裏生孩子。到了院子,剛走進大門一股血腥氣撲過來。丫鬟端著一盆血水旁邊經過。他下意識握緊長刀, 大步走到床邊。聽到平穩的呼吸聲, 發現她隻是在睡覺, 長長出了一口氣。還好她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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