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計以前就有這種想法,可他家低調,而裴家強悍。


    鮑家要是提出,在這兩地之間修橋,裴家必然要刮成皮不說,修橋費用全都是鮑家出。


    費用是一回事。


    找不到修橋的工匠又是一回事。


    平常的橋也就算了,找普通工匠應該也行。


    上百米,甚至兩百米開外的橋,放到現在,也要找專業人士勘察。


    鮑家久居灌江府,此處又偏僻,他們如何尋得厲害工匠?


    在古代,能修上百米大橋的工匠屈指可數。


    錢他們可以出,石料可以違規買。


    隻有人,他們請不動。


    再說,讓灌江府其他地方得知這件事,上麵的官員少不得過來搜刮一圈。


    以鮑家謹慎的性子,才不會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


    而且過河運糧,又不是鮑家親自運,還不是損些農戶的事。


    所以他們想要修橋,但既然沒條件,也沒人,所以不算特別急切。


    可這是要由伯爵家公子,皇帝派過來的官員來辦。


    其中最難的工匠根本不成問題。


    當初紀煬想修運河,都能找到專門修運河的工匠。


    何況修橋?


    汴京聚集整個承平國的最好匠人,就算汴京沒有,全國還沒有嗎?


    鮑家從在衙門裏的眼線裏聽說此事,肯定坐不住。


    紀煬就在等鮑主簿主動找上門。


    這種事,誰想開口,誰的讓步空間就大。


    他肯定不會主動提及,給你們三個地方修個橋吧?


    依照他們現在的關係,就算想修,也會拒絕自己,拒絕不是為了拒絕,是為了更好談條件。


    所以紀煬隻是隱隱放出消息,等著鮑家來找。


    當然,鮑家自然知道這些彎彎繞繞,否則他們早就攛掇其他地方修橋了。


    但是這既是連接鮑地跟裴地的好事,更是給鮑家一個窗口。


    一個主動接近的窗口。


    如果他家主動前來,那不僅是建橋的事,更是主動示好。


    紀煬相信,以鮑家那邊盤算,不會看不懂這些事。


    他要做的,就是等待,然後點撥。


    給你機會讓你討好賣乖,可不要抓不住啊。


    這約莫就是手裏有權的好處。


    什麽事都不用太主動。


    隻要一句話一個眼神,下麵已經跑斷腿了。


    他自然不是折騰人的那種官員,他隻想讓太新縣恢複秩序,把百姓們從毫無收獲的勞動中拉出來。


    紀煬回到五鬥院,廳堂已經被燒得暖烘烘。


    江小子江乖乖,都在跟著五姑娘讀書。


    太新縣倒是有私塾,隻是現在冬日,已經放假了。


    炭火旁烤的有芋頭,紀煬進門去了去寒氣,才坐到三人身邊撿了個嚐嚐。


    江小子立刻去端茶,乖乖也幫忙拿東西。


    紀煬瞧著笑:“也好,沒有白吃飯。”


    兩人自然知道是開玩笑,做完事立刻回到軟塌上寫字。


    等紀煬喝了一口,才發現是紅棗茶。


    五姑娘道:“現在喝紅棗茶,身上暖和。”


    那邊平安也自己倒了杯,吃起來甜甜的,很是舒服。


    家裏有人果然不一樣,以往他們忙完,回家也是冰涼涼的。


    紀煬拿著信件去另一個桌子上拆,見裏麵有汴京林家的信,先讓平安給了五姑娘,自己則看其他的。


    這裏麵有汴京好友的,還有扶江縣的。


    不過率先拿出來的信件,還是潞州知州所寄。


    應該是潞州知州田興誌出發回汴京之前寄的,上麵問候自不用說,又講自己應該是去工部任職,還調侃,紀煬如果再修運河修路,他更是能幫忙。


    仔細想想,田大人去工部並非偶然。


    工部雖然各處提及不多,但負責的則是屯田,虞部,水部等差事。


    具體便是造東西,印錢,修河渠,修城郭宮室等等。


    再想田大人在潞州做的差事,以及他在時,潞州運河加寬加長,下麵開耕再有增多,許多城鎮擴張。


    所以也有預見。


    上次工部的人修完運河,可是又去潞州城坐了幾日。


    估計那會就已經有些定論。


    但事情沒定下,知州田大人也不好多說。


    能進六部任何一個部門,都已經很好了,對這個偏遠小州的知州來說,是個不錯的去處。


    看信件裏,應是對此還算滿意。


    信裏更說笑,能去工部,說不定跟紀煬請求汴京給他修運河有關,放在哪都是個大功績。


    紀煬沒那麽臉大,可能有運河功勞,也有他臨時安撫涼西州,以及潞州治理很好的功勞。


    後者才是最大的原因。


    但田大人去工部,對他來說自然隻有好事。


    他倒不用修路修運河,但修橋,加固城牆,那還是要的。


    這兩個一點也不比修路修運河簡單。


    收起信件,五姑娘那邊也已經看完了,驚訝看向紀煬,把信遞給他。


    林家的信自然要問兩個人如今生活如何,身體可好,又問五姑娘適不適應。


    後麵則是一些朝堂上的事,隻是敘述,並未表明自己的傾向。


    這約莫就是朝中有人的好處,很多事都不用打聽,那邊都知道他想聽什麽。


    汴京那邊還是一如往常,林家這邊有紀煬去灌江府,梁王那邊也不示弱。


    這些事在汴京的時候,幾方人都跟他通過消息。


    梁王那邊千挑萬選,選了個遠方子侄,竟然也有些宗室血統,還算強幹的一個年輕人過來,就去太新縣隔壁的今安縣。


    明顯要跟林家的紀煬比一比,看誰更厲害。


    可信件寄出時,這位還沒出發,再加上天寒地凍,宗室那邊的人估計要年後才能來。


    林家還說,不用管今安縣的新知縣,他們那邊也不會主動挑釁。


    畢竟大家都想做出成績給上麵看看,內鬥的場合不在這種邊陲之地。


    紀煬見此放心了些,看來梁王雖然自大,但還是有點譜的。


    畢竟整肅太新縣內部的問題都要費些周折,再來個外部問題,那就會格外麻煩。


    但有些事不得不防,在宗室那邊的人去隔壁今安縣之前,他這邊很多事,總要有個了結。


    就算不了結,也要暫時熄火,勉強把大家整合到一起。


    剩下的也沒多說,隻講林家也讓王伯幫忙送了東西過去,希望他們兩個好好的,以後汴京相見。


    最後提到,林家大公子林啟,年後也要出去外放,隻是讓紀煬知悉,並無其他意思雲雲。


    當然信裏不會說那麽直白,屬於明白就行那種。


    五姑娘知曉京中還是照常,心裏倒不知道說些什麽。


    但又覺得意料之中,自己在汴京這些年,其實一直都是這麽回事。


    其他信件多是好友們送過來,滕顯還著重說了葫蘆動畫收益如何如何,讓他安心,需要銀子再取。


    暫時應該不用說了?


    收好信件,紀煬安心不少,汴京沒什麽變化,熟悉的田大人去了工部,都還行。


    剛把這些信收好,從外麵回來的玉縣丞等人已經進門。


    眾人看著一臉欣喜。


    韓瀟先開口道:“扶江縣官學有個叫江春的學生,大人還記得嗎?”


    “江春?江小五?”紀煬自然記得,這可是他們扶江縣學問最好的學生。


    還過了州試,年初的頭一次院試也過了。


    等會,現在眼看到十二月,也就是第二次院試也考完了?


    玉縣丞滿臉欣喜地點頭:“上麵學政巡查,十一月上旬開始第二次院試,中旬放榜,他考過了!”


    “扶江縣頭一個秀才!”


    好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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