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再好的水利設施,也隻是調節。


    大旱這種事,就算放在有人工降雨技術的現代,那也是要看天時地利的。


    何況現在。


    滿朝上下全在為這事奔走。


    祈雨的法子想了很多,皇上也去祭祀過。


    紀煬則在周邊默默運糧,以及讓各地先保證人的飲用水,甚至在商議移民的事。


    中原人口本就過多,這幾年的發展更是堪稱擁擠。


    土地承載不了那麽多百姓的時候,流民跟不安就會增多,幹脆借這個機會,遷徙一部分人去益寧府,去江西,去嶺南。


    以如今糧食會越來越多的情況,江南跟中原這塊地,絕對會人口過多。


    趁著旱災人口遷徙,倒也能行。


    可想而知,紀煬這事一提,身上諸多罪名又加了一條。


    慫恿中原百姓離開故土?!


    你安得什麽心!


    在去年年末暖冬事件時,那會流言四起,甚至直指皇上。


    眼看皇上不接招,紀煬也很淡定,那些人以為他們有什麽招數,氣勢也就低了。


    隨著幾個月的無雨,謠言瞬間卷土重來,來勢更加凶猛。


    還是那一套,天降罪責,都因為承平國的不孝之風。


    皇上不敬生母。


    臣子不敬生父。


    所以老天爺不給下雨。


    除非罪人們誠心悔過,這才能行。


    京中假借儒釋道三家之名,更是說的有鼻子有眼。


    皇上那件事他們都知道。


    臣子又是誰?


    臣子不敬生父?


    自然是紀煬。


    紀煬自從回到汴京,親弟被趕出汴京,親爹被送到莊子裏,隻有逢年過節才能回伯爵府。


    這種骨肉相殘,不敬父親的人,怎麽不讓上天震怒。


    還有人親耳聽到過,說他爹其實很想回伯爵府住,還跟紀煬商量過,卻被他斷然拒絕。


    要知道這是伯爵府!


    卻不讓自己爹住!


    有這樣的人嗎?


    這種逆人倫大道的行為,但凡懂禮的門戶都可以指責唾罵。


    謠言四起,比之前更要凶猛。


    也露出真麵目。


    之前說皇上不尊生母,就是為了引出他不尊生父。


    畢竟皇上性子好,他們隻是“威脅示警”而已。


    而自己,才是他們欲除之而後快的人。


    上次沒理他們。


    這次明明中原各地幹旱,他們還在說這些烏七八糟的。


    隨著四月到來,天空還是滴雨未下。


    朝中讓皇上跟紀煬去請罪的消息更甚。


    紀煬安排第一批災民前往嶺南後,看著文書上定下的,必須沿路開倉放糧,借官道讓百姓通行。


    這樣既能讓遷徙的百姓少受苦,也能最大限度保證沿途各地的安全。


    其中事情之繁雜,讓紀煬及手底下的人忙到連軸轉。


    忙完之後還要看看這個謠言。


    看來這些人是要先逼他,然後再逼皇上。


    讓他們認錯,讓他們承認如今中原無雨,是他們的過錯。


    一邊是繁重的公務,一邊是無形壓力的威逼。


    看看這些人,在下麵的時候,還是明刀明槍的惡意。


    到汴京之後,這些人的手段顯然高出不少。


    麵對這樣的情況,在紀煬身邊做事的一個官員,也就是去年的狀元,竟然掩麵哭了起來。


    紀煬驚奇,見他哭得實在傷心,反而笑道:“怎麽哭了?”


    這個狀元看向紀煬,見他絲毫沒有疲憊,甚至還帶著笑意。


    “這些人,絲毫不知道紀大人你為天下百姓做了什麽,他們隻知道爭權,隻知道一己私利。”


    “難道他們不知道中原的幹旱嗎?就不怕百姓死在這場災情裏?”


    狀元的話,既帶著憤怒,也帶了悲憫。


    更說出身邊其他翰林想要說的話。


    憑什麽好人在背負這麽多,惡人卻在背後使陰招。


    紀煬看著他們,笑道:“明天,明天讓你們看出好戲。”


    “他們不是說我不敬生父嗎?”


    “明日我的好父親,可是會主動上朝的。”


    狀元不哭了,眼神更是疑惑,其他翰林也一樣。


    紀煬揮揮袖子,挑眉道:“今日不公務了,等著看好戲。”


    看來,很多人心中的鬱結要消一消,不然怎麽能更好做事!


    紀煬嘖嘖幾聲。


    大家還是見的世麵太少。


    明日,就讓他們看看,他的好父親會怎麽對付這些人。


    紀煬說不公務,還真不公務了,直接坐車出了汴京,到了莊子。


    說這是莊子不如說是個較為豪華的大宅院,紀煬進門便把紀伯爵從花天酒地紙醉金迷中拉了出來。


    待這位紀伯爵醒了之後,紀煬自然跟他深談一番。


    等紀煬離開,他的好父親已經清醒,看著紀煬背影半晌沒說出話。


    四月十五,早朝上吵吵嚷嚷,一會是旱災,一會是天降罪責。


    等照常說到紀煬不尊生父的時候,紀伯爵腦海裏閃過昨日聽到的那些話,立刻大喝一聲:“誰說紀煬不尊敬我!”


    這聲音洪亮,讓朝中寂靜片刻。


    徐九祥,狀元,以及那些憋屈的翰林們,再有那些扇陰風的,齊齊看過來。


    等會,紀伯爵不是一向不上早朝,今日怎麽來了?


    而且他說的話,絲毫不是指責紀煬?


    有人趕緊問道:“他都把你趕出伯爵府了,難道還不是不尊你?”


    “對啊,我們在幫你討回公道。”


    “紀伯爵你別怕,我們幫你做主。”


    “等紀煬認罪了,你就有一個聽話的好兒子了。”


    “是啊,人倫之道,誰敢違逆!”


    還人倫之道。


    當他紀伯爵傻嗎。


    把紀煬定罪了,他家怎麽辦?指望他?


    他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拿他做文章處置紀煬?


    他才不做這事!


    紀煬依舊淡定,像是什麽都沒發生一樣。


    而周圍翰林們卻發覺這出戲有多妙。


    紀伯爵生怕這些人給紀煬定罪,毀了他家的前程,毀了他接下來的享樂,立刻道:“我兒,對我孝順有加。”


    “住到莊子,那是我想住,外麵風景秀麗,遠離城內的汙濁之氣,跟紀煬有什麽關係。”


    “你們這一個個人,家裏子弟哪個成才,竟然指責我紀家。”


    “你,你小兒子不是因為一個娼妓鬧著要分家?”


    “還有你,你爹還在老家呢。”


    “你家孫子,是不是害的兄長殘疾?”


    “一個個家裏多少事,用得著來說我家!”


    “我告訴你們!我兒!紀煬!天下第一大孝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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