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虞朝法律對商人力量的遏製,是對付資本無節製擴張最鋒利的砍刀。”衛競咋舌,“這就是咱們的封建主義遲遲無法邁向資本主義的一道大坎了吧,霍聊的野心隻能實現一小部分,除非她反。”


    秦東籬順著思路走下去:“也可以和朝廷做交易。”


    話說出口,她看向衛競,又把自己否決:“不是朝廷,是皇室。”


    “這個可以有。”衛競點頭,“這個交易也注定是非常不平等的,霍聊需要付出不可想象的巨大代價,以及往後的穩定事業,去堵一個未來。”


    說了那麽多,也隻是推演和猜想,霍聊會怎麽做,還沒有下文。


    .


    秦東籬給韓束去信後,等了三天,等來了韓束的回應,和衛競一起去了附近的進士科書院,拜訪國子監祭酒。


    “這麽快?”祭酒很詫異,怎麽說東望州也算是最南邊了,往返居然隻用了三天。


    秦東籬告訴他:“過山風。”


    祭酒悟了,結合此前聽過的傳聞,心道,那還得是你。


    把過山風當信鴿用的,您秦老板是古今第一人。


    他哪裏知道,秦東籬的出生點都讓過山風盤成蛇窩了呢。


    秦東籬把霍聊跟她商量的話術,轉述給祭酒,祭酒這邊正好也想到了劃期限固定改版的方式。


    祭酒說:“進士科下經典不需要多動,編一次可以用十幾年,策論與明經科可以一年、三年、五年製改動。”


    “今年,可算作初始年。”


    為了印刷,書肆需要更多的夥計,秦東籬頭一回在聞鼓張貼了招牌的告示。


    紙張剛貼上去,便烏泱泱來了一群衣著樸素的……退休捕快。


    “舒千和舒萬說,老板這裏缺夥計。”


    “既然秦老板都把禁軍的那群人收留了,咱京兆府捕快也不差啊!一並要了吧!”


    “要了吧!要了吧!”


    “是啊老板,要了我們吧!我們手腳利索的!”


    大家七嘴八舌央求,還有人說:“老板我是傷退的,我年輕,您優先考慮考慮我!”


    “奶奶的,我就是六十歲怎麽了?看不起六十歲啊?”中氣十足,尚能飯!


    卷,年齡卷起來。


    好在書肆的院子夠大,皇帝賞賜的鋪子,就是好用。


    新來的夥計們雖然都要先經過培訓,但是他們有組織有紀律,聽安排會來事,讓秦東籬非常省心。


    距離她擁有百萬員工的夢想,邁出了一小步。


    如今春闈過去了,二月到了下旬,朝廷還是沒有就出海一事討論出一套章程來,古方婕和符泉等人,依舊滯留京中。


    “大理寺把那條狗送給我了,以防萬一。”古方婕現在相信平平淡淡才是真,人也不煩躁,由朝堂每天為了她的事吵,“總之海是出定了的,多商議商議好,一條條列清楚了,免得背後刺我一刀。”


    .


    三月聞鼓更是暖和,二世祖們依然沒有等到新的桌遊。


    一個小丫鬟匆匆跑進桌遊室,找到了正在打牌的穀姑娘:“姑娘!王三公子進京了!”


    “王三誰啊?”穀姑娘抽到一張四星聖人,眼睛發光,今天手氣是真的好啊!


    小丫鬟附耳說:“就是與您定了親的那位,王三公子,今日上門,去,退退退婚。”


    退婚就退婚啊,穀姑娘甩出聖人絕殺,令桌上其餘的姑娘叫苦連天。


    “退了好,我也不認識他。”穀姑娘繼續抽,嘶——四星琴聖!她又問,“我家退不退?”


    小丫鬟卻氣不過:“那王三公子口口聲聲說自己有心上人,還帶到了京城來,老爺夫人當然要退了,不然我們家成什麽了。”


    穀姑娘嫌棄:“噫——果然不是什麽好東西,他要不退,本姑娘也遲早要去退的。”


    一旁的易姑娘甩出一張聖人小時候,開口說道:“學學人家秦老板,先把男人放身邊,養他個幾年,保證他從裏到外幹幹淨淨的,等哪天高興了,就給個名分,不錯不錯。”


    !!!


    這話讓隔壁的王迸李周那一桌聽到,頓時沉默,李周手裏的牌都掉了,齊刷刷扭頭往她們這邊看,眼裏閃爍著驚恐之光。


    賈姑娘將他們嗆回去:“看什麽呀,又不是說你們,做什麽美夢呢!轉回去!”


    眾公子哥:……


    杜嵐這一輪計分,正無聊著,話題來了也跟一句:“萬物爭春,處處都是談婚論嫁的消息,唉——”


    “嵐嵐,你家著急了?”


    “是齊家來了個表姑娘,他們想把人送東宮裏頭。”


    “哪個齊家……該不會是……”


    杜嵐點頭,就是那個——廢皇後的齊家。


    “太子妃?”


    杜嵐搖頭:“就齊家這麽一想,我爹說沒聽見宮裏有什麽反應,估計告吹。”


    穀姑娘數章四星大牌遮住紅唇:“聽我爹說,太子從開春一來,一直都在京郊的地裏,不像要成親的樣子。”


    “就算要成親,也應該是貴妃娘娘張羅了。”


    現在太子背靠錦花殿的事,已經眾人皆知,他和自然書肆也公然有過幾次往來。


    臨近中午,幾桌人散了場,移步外頭吃飯去。


    穀姑娘手氣好:“今天去百家樓,姐妹們放開吃,我請客,散散喜氣。”


    “誒!”


    剛出桌遊室,一個姑娘被她倒著走時從背後撞了一下,跌在地上。


    一旁的男子趕緊把人扶起來,十分溫柔體貼:“小柔,怎麽樣了?”


    穀姑娘的小丫鬟脫口而出:“王三公子?”


    諸位貴女齊齊望過去——就你叫王三?


    王三相貌平平,也不能說平平,是大家天天都能看到養眼的秦王殿下,審美太高了,這樣一處亮點也挑不出來的男人,多看兩眼也記不住啊。


    杜嵐打量起這一隊男女,嘴角一牽:“這就是千裏迢迢來京城找穀妹妹退婚的王三公子?”


    “隻是定親,現在已經退了。”王三看向小丫鬟身邊那高高在上的穀姑娘,心裏憤憤不平,“穀姑娘有氣衝我來,小柔她是無辜的!”


    穀姑娘縮進姐妹身後:“誰啊你?我今天手氣好,還退了親,心情甚好,你識相的就滾遠點,少來我和姐妹們麵前找晦氣。”


    她們身後,有竄出來幾顆紈絝好奇看熱鬧的大腦袋,王三見狀,大聲嚷嚷起來:“我就說怎麽半天不見你,像你這般整日不著家的女人,娶了又有什麽用?”


    大街上都是人,本就有圍觀看熱鬧的,這還得了,穀姑娘臉白了,她感覺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這就是在公然辱沒女子的名聲麽!


    王迸衝上來就是一腳,趁王二不注意把他踹地上,在小柔的尖叫聲中怒罵:“哪裏來的外地人,聞鼓的姑娘你也敢欺負!你那個王家是什麽東西,說清楚了,別在聞鼓做了混賬事情,到頭算到我靖初侯府的頭上來!”


    這京城裏姓王的大家族就是靖初侯府一家呀,他王二衣冠禽獸,人模狗樣的,頂著個王字敢來自然書肆堵人,這樣囂張的事,也就陳削做過了。


    不知情的人看在眼裏,難免會做出聯想。


    王二惱羞成怒,起身要和王迸扭打。


    “這是做什麽?”古方婕剛從宮裏出來,心情欠佳,臉上陰雲密布。


    李周和她說:“那個潑皮公開羞辱穀姑娘,王迸踹了他一腳,他不服,要打。”


    陳削補了句:“聽說剛和穀姑娘退了親,穀姑娘刺了他一句,這廝便惱羞成怒,人都不裝了,光天化日之下,對穀姑娘指指點點。”


    古方婕認得王迸,小時候還打過架的,她二話不說便上前將兩人扯開,拎起王二就走,到了橋邊翠綠的高柳下,胳膊一掄,輕描淡寫地將人丟進了河裏。


    王迸愣在當場:!!!


    其他人目瞪口呆:!!!!


    小柔梨花帶雨地跑過去,扶著柳樹哭喊:“啊——三公子——”


    即使是看熱鬧的人,也紛紛後退,現場隻剩水中落湯雞撲棱的聲響,還有當事人未來家屬的小聲啜泣。


    陳削牙齒打架:“不愧是,幫大理寺捉過狗的。”


    “你怎麽知道?”杜嵐側頭問。


    陳削:“我爹下朝回家後跟我說的。”


    賈姑娘:“你爹能跟你說這些?”


    陳削吹牛皮:“我和我爹無話不談!”


    剛出來沒趕上熱鬧的秦東籬一陣頭痛,叫來夥計:“去拿個長杆的漁網,把人撈起來。”


    可別在她書肆前麵出事啊,不吉利!


    “老板……”


    秦東籬回望那沒有感情的丟垃圾機器,古方婕臉上寫著——“求安慰”。


    “吃了嗎?”她問古方捷。


    天大地大,吃飯最大。


    古方婕朝她搖頭撒嬌:“還沒有,我請你吃百家樓。”


    秦東籬眼前一亮:“可以!”


    後麵古方婕又說:“不帶表哥好不好。”


    “可以!”秦東籬想了想,問,“可以給他帶一些回來嗎?”


    “哈哈,行。”古方婕終於露出了一個有些勉強的笑容,“走吧,現在就走。”


    作者有話說:


    《大虞朝經濟的初步探索緣起》


    秦老板攜手衛競表示:不必當真,都是空話。


    *解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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