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這一次裴行知做好了十足的準備,他降落的姿勢比起前兩次要鎮定優雅許多。


    在楚魚眼裏,他雖然衣衫不整衣襟袒開露出大片雪色肌膚,但他美得好像一個神祗,就這麽緩緩降落,絲滑烏發披散再腦後,垂頭看過來的眼神都是那麽寶相莊嚴。


    而她,正跪在地上雙手合十拜他。


    還好謝大哥和嬰二哥正和她一起拜他。


    裴行知一低頭,便看到了跪在地上仰頭看著他的三個人,表情是如出一轍的虔誠,眼裏甚至都閃爍著晶瑩的淚光。


    如果裴行知能看得懂他們三的眼神,或許能讀懂那眼神裏寫著“我的老天爺送子觀音真的有用啊!”


    空氣就這麽靜默了一會兒,誰都沒有動,都僵住了。


    最後裴行知沒忍住,他的麵色還被《九轉》功法影響著,很是潮紅。


    他抬手去牽楚魚,遲疑著說道:“有什麽我們站起來再說?”


    第49章 小裴勾人


    “對對對, 有什麽我們站起來再說,裴弟,怎麽樣, 你一定是受到了切膚之痛,所以現在才傷風敗俗!”


    謝雲珩第一個站起來, 關切地上前一步,手搭在裴行知肩膀上。


    他看著裴行知的衣服已經破碎了, 像是皮爛布條一樣掛在身上,尤其是胸口那一塊, 直接就被扯沒了, 露出了大半個胸, 實在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嬰離跟著站起來,他看著裴行知的衣服, 若有所思,喃喃道:“妙啊, 妙啊, 原來衣服還可以這樣穿,欲語還休,半遮半掩, 最是誘人,怪不得小裴能拿下小魚,我真是還有好多地方要學習!”


    楚魚還跪在地上,她倒是也想起來, 但是膝蓋麻了, 起不來。


    可惡!你們幾個能不能顧顧我啊, 趕緊拉我起來啊!!!


    她仰頭看著裴行知那張好像比起三天前來更加棱角分明的恢複正常不再綠的臉有些恍恍惚惚——怎麽三天沒有見, 小裴越來越好看了?他們綠臉恢複就沒這效果啊!


    裴行知低頭看著楚魚, 至於謝雲珩和嬰離在他耳邊說了什麽都是沒聽清的,隻嘴裏胡亂應了一聲。


    他看見楚魚紅撲撲的激動的小臉,一雙靈動的杏眼撲閃撲閃,那眼裏有光,也有歡喜,他的心一下就軟了,呼吸都沉了幾分,《九轉》功法在體內運轉,身體控製不住的燥熱。


    裴行知握緊了楚魚的手,微微彎腰,將她拉了起來,手握住了她的腰,垂頭看她,一雙眼瀲灩如同春水蕩漾,“這幾天你住在哪兒?”


    楚魚被他有些沙啞的聲音迷得五迷三道的,暈乎乎地說:“我就住在這兒啊!”


    她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看著裴行知。


    裴行知低頭將她攬進懷裏。


    楚魚的臉就貼在他胸口,他的皮膚緋紅而滾燙,燙得她的耳朵都微微發燙起來,她清楚得聽到他心跳如雷,一下一下,重重地像是要敲擊在她心上。


    小裴怪怪的……


    一旁的謝雲珩和嬰離顯然是浪漫絕緣體,絲毫領悟不到此刻自己該圓潤麻溜地滾出房間,兩人一邊一個還拉著裴行知說話。


    謝雲珩:“裴弟,你如今是不是真的轉修無情道了,修得如何了?這無情道是不是能讓人聞風喪膽?!”


    嬰離:“小裴小裴,你這衣服哪裏買來的,告訴二哥,二哥也要去買!還有,無情道是不是真的無情無欲,那你現在看小魚是不是個棒槌?”


    楚魚聽到嬰離這一句,立刻回過神來,衝著嬰離就齜牙咧嘴:“你才是棒槌!”


    嬰離正想說大家現在在小裴眼裏都是棒槌了,棒槌一號就不要嘲笑棒槌二號了,結果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兩人推出了房間。


    嬰離看著在自己麵前被關上的房門,懵懵的,轉頭看了一眼一起被推出來的謝雲珩。


    正好謝雲珩也轉過視線來看他,兩個人大眼瞪小眼。


    半響,謝雲珩率先回過神來,他發自內心地感慨:“看來裴弟真的修了無情道,所以才能這麽冷若冰霜地將我們趕出來。”


    嬰離點點頭,對此深信不疑,並且說:“確實如此,而且我頭一回覺得大哥你的成語用得精準無比。”


    謝雲珩十分謙虛地說:“我這才高八鬥鶴立雞群蟾宮折桂的英姿你到現在才發現嗎?”


    嬰離:“……”


    ……


    楚魚現在心裏滿是疑問,可裴行知將謝雲鶴和嬰離推出屋子後,回頭朝她看了一眼。


    那一眼,像是一把鉤子,死死勾住了自己,她瞬間什麽話都問不出來了,看著他一點點朝自己走來。


    那破布條掛在他身上,岌岌可危,像是隨時都會掉落下來。


    袒露的胸口一片緋紅。


    她哪裏見過這樣的春色,上一回在樹心洞府裏,他的頭發半遮半掩間也沒見到這春景啊。


    楚魚一下就臉紅了,視線都不敢亂看,一下移開了目光。


    見他走近,楚魚甚至忍不住想後退,空氣裏有一種陌生的氣氛在繾綣著。


    “對了,那個無情道,你修得怎麽樣了呀?那江前輩說得那樣厲害,是不是真的無情道就很厲害啊?還有啊,裴三哥,我看你這三天好像瘦了不少,臉都比之前有棱角了,難道他還不給你吃飯嗎?那這實在是太可惡了!我這就讓謝大哥和嬰二哥去準備點好吃的,我跟你說,雲渺聖宮的膳堂裏的菜品特別好吃,尤其是那道紅燒蹄髈,簡直了,甜甜糯糯鮮香無比!我一口氣能吃兩個……”


    楚魚有些緊張,她一緊張就忍不住說了很多話,語無倫次的,到最後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而她一退再退,竟是腿彎一折,一屁股坐在了床沿口,話也就這麽戛然而止。


    楚魚仰頭看著裴行知,一雙眼裏是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水光瀲灩。


    裴行知喘著息,一雙清澈的眼又亮又沉,濕漉漉的、含著欲色,他彎腰靠了過來。


    楚魚屏住呼吸想要後退,可那玉蘭香氣還是侵襲了過來,瞬間就將她周身都包裹住。


    她的眼睫輕輕眨動一下,像是蝴蝶在裴行知心裏扇風,將他心底的燥熱燒得更旺盛了。


    楚魚清楚得看到裴行知臉上覆了薄薄的一層汗,不,他整個人都像是在雨水裏衝刷過,又像是從水裏撈出來的一般,她的手撐住他的胸口時,便感覺自己的手也變得濕漉漉起來。


    可掌下觸感實在好,硬邦邦的肌肉,偏又帶了些彈性的柔軟,令人很想、很想……


    捏一捏。


    楚魚就捏了。


    裴行知青澀的喉結滾動一下,一雙眼含煙似霧地看著楚魚,臉上是羞澀,可也是不退卻的欲色。


    從第五峰的香樟樹下,到秋雨夜的院子裏,再到樹心洞府,他退卻了很多次,這次再不會退。


    裴行知的臉很紅,眼睛也有些迷離,他完全將自己交給了《九轉》功法,沉淪在那難忍之欲裏,他半閉著眼,遮掩掉眼底的羞澀與緊張,交纏過來的呼吸灼熱而帶著濃鬱的玉蘭香氣。


    他的鼻尖蹭到了楚魚的鼻尖,帶著濡濕的水漬的,弄得楚魚的整張臉一下就徹底紅透。


    她兩隻手撐著他的胸口,卻不敢再亂捏。


    那她也不是三歲小孩子,都十七歲了,當然知道他在做什麽。


    他在與她親近,他肯定是想親她,他甚至還想……


    楚魚心怦怦跳,有些害怕,她抬起水潤羞澀的眼睛看過去。


    卻恰好如了裴行知的意,唇瓣似有若無地劃過他柔軟的唇瓣,輕輕的一瞬間的碰觸,卻足以讓兩個青澀的少年少女屏住呼吸。


    楚魚想後退,裴行知伸手攬住了楚魚的腰,不許她後退。


    “我們……”楚魚緊張得手心裏都是汗,一邊在想,完了完了,她要被小裴勾引了,一邊又在想,完了完了,阿娘說的清白她可能要保不住了。


    裴行知沒說話,他沒心思說話,他怕一張嘴就泄露了自己緊張而沒經驗的心情。


    此時此刻,過往讀過的書,看過的畫冊再次在腦海中掠過。


    隻是,這一次那畫像中的人臉變成了他與楚魚,那文字裏的人名同樣變成了他與楚魚。


    少年呼吸急促而灼熱,眨眼之間,仿佛盤絲洞裏的妖精,勾著絲,釀著蜜。


    楚魚都語無倫次了:“等、等一下……這個、這個無情道這麽厲害的嗎?能、能不能讓我先說點話?”


    裴行知抬起眼瞭她一眼,漆黑的瞳仁裏帶了點金色,欲念在其中醞釀。


    他笑了一下,幾分羞澀幾分快活,還有幾分歡喜,他完全釋放了內心深處的欲、望,他說:“能啊,你說。”


    低沉的嗓音十分沙啞,像是連續吃了幾天的蜂蜜把嗓子給甜齁到了的那種沙啞。


    楚魚抬手捧住了他不斷湊過來要跨越禁區的臉,將他的臉擠得變形。


    可裴行知就用那雙漂亮誘人的燕子眸看著自己,那眼底隻有自己。


    楚魚咽了口口水,小聲問道:“那個,無情道……你不是修了無情道?怎麽、怎麽這樣啊?”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修的是合歡宗最高級術法了,這哪裏像是無情道,像是合歡大法還差不多。


    裴行知任由楚魚的手在臉上擺弄,眼睛輕輕眨了一下,那張俊美如畫的臉帶著幾分恣意,他抬手召出了那把斬情劍,一下插在床沿口。


    斬情劍似有幾分委屈,又有幾分害怕,就這麽嗡鳴了幾下,便靜了聲。


    楚魚餘光朝著身邊的那把劍看去。


    那劍約三尺餘,劍身紅到發黑,如血一般,劍柄上雕有一朵紅蓮。


    楚魚疑惑的目光重新看向裴行知。


    裴行知:“這劍名斬情,折磨了我三天。”


    他忍不住閉上眼,呼吸著楚魚身上帶著甜味的香氣,忍不住又笑了一下,總有些少年的得意,那張瘦削了的近乎青年的臉越發俊美,帶著幾分張揚,再睜眼時,一如楚魚初見時,颯颯風骨的風致,他說:“我馴服了它,現在它是我的劍了。”


    “我替它改了個名,從今天起,它單名曰‘情’。”


    “我不修無情道,從前我就說過,我不修無情道,我要與你修多情劍。”


    “小魚,我們合歡吧。”


    裴行知終於把這句話直接說了出來,不靠猜,不再試探,明明白白告訴她,他要與她合歡。


    少年的聲音一如冷清秋水,隻是這秋水在此刻聽來卻是汪洋般的春水朝著楚魚撲來,將她淹沒。


    楚魚的羞恥快要令她昏厥過去,她結巴道:“太、太早了吧?我媽、我媽說小姑娘太早那個不好……”


    裴行知:“……”


    他沉默半響,忍著身體的難受,遲疑道:“十七歲不小了。”


    楚魚抬眼看他,她的兩隻手還捧著他的臉,看到他眼底的疑惑,心裏很害羞,但話還是要說的,“我媽……就是我阿娘說滿十八歲才能做那個的。”


    裴行知長長的黑如鴉羽的睫毛茫然地眨了眨,他的喉結再次滾動了一下,問:“為什麽?”


    楚魚沒說話,看了他一會兒,忽然直起身,朝前湊近了幾分,捧著他的手改為按著他的頭。


    她仰起頭來,親了他一口,又快速後退,才羞澀地說道:“對身體不好,我不是說了嗎,親親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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