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知瞥了一眼楚魚忽然焦急心虛的神色, 沒說話,誠懇謙虛地詢問狗國強:“前輩請說,晚輩是得了什麽重病?”


    狗國強看向裴行知的神色就充滿同情,怎麽說呢,是那種屬於男人的同情。


    雖說眼前這少年年紀還不大,應該是初嚐□□,但是,不論男人年紀多大,對這方麵都是很在意的,越是在意,就會越假裝自己是個正常人,假裝那些病症都是子虛烏有。


    畢竟,按著小主人說的話,這裴行知和天閹也沒什麽區別了。


    狗國強掃了一眼周圍,有犬花犬草,還有小主人和她的結拜大哥二哥,在這麽多人麵前說穿這事,總是沒麵子的,得私底下聊,私底下看這病。


    想到這,狗國強那張國泰民安的憨厚的臉上露出一些真誠的微笑,對裴行知說道:“跟我進來吧。”


    說完,他轉頭朝著內化院旁邊的小樓走去。


    裴行知點頭,抬腿就要跟上去。


    楚魚一看,著急了,伸手去扯裴行知的袖子,又看向狗國強:“狗叔,剛才我對你說的都是胡說……”


    “這種事不能為了麵子遮遮掩掩!”狗國強忍不住瞪了一眼楚魚,臉上滿是‘這事關你的幸福’的嚴肅表情。


    裴行知烏黑的眼睛朝著楚魚瞭了一眼,聲音冷清道:“我有病還是要看看的,小魚你就在這等我。”


    說完,他輕輕拂開了楚魚的手,那架勢,是非要搞清楚自己到底得了什麽大病的樣子。


    楚魚還想跟上去,狗國強轉頭又說道:“小主人,你們在這等等,就不用跟進來了。”


    於是,楚魚就眼睜睜看著狗國強帶著裴行知進了小樓裏。


    隨著那扇木門被關上,楚魚覺得自己的一半靈魂也被送了進去。


    謝雲珩還是不明白現在發生了什麽,轉頭看向楚魚:“小魚,裴弟是得了什麽寡人之疾嗎?”


    楚魚真聽不懂謝雲珩在說什麽,她沉思三秒,決定先撤離這個地方,免得一會兒麵對苦瓜小裴的苦瓜氣和怒氣,她抬頭看向一旁嫵媚的姐妹花犬花和犬草,一本正經說道:“好姐姐,能帶我去百獸園嗎?我想找那兩隻流氓兔。”


    嬰離一聽自己爹娘在這裏,頓時眼睛都亮了,趕緊也看向犬花犬草。


    犬花犬草點頭,看向楚魚的神色恭敬的很,兩人點點頭,立刻就帶著楚魚朝著百獸園走。


    謝雲珩和嬰離馬上就跟了上去。


    而這邊,裴行知跟著狗國強進了小樓。


    裏麵有些昏暗,幾盞燭火照耀在人臉上,神色都有些晦暗不清。


    狗國強轉身認真打量著麵前身量極高而挺拔俊美的少年,眼神裏有挑剔有審視,是那種長輩看向小輩時的審視。


    裴行知安安靜靜冷冷清清站在那兒,依舊不動聲色。


    狗國強:“我家小主人身份不一般,是將來要繼承南荒妖穴帶領妖族走向輝煌的人。”


    他憨厚的臉上露出傲然之色。


    裴行知認真聽著,也不插話。


    狗國強就說了:“我們小主人將來要是有了小天狐該有多可愛啊!可惜了,你是個不能生的,不過沒關係,我能替你治好。”


    他說著這話時,臉上很是實誠和有信心。


    裴行知隱約猜到了什麽,但不太確定,就垂著眼睛,開口的嗓音有些桀驁:“敢問晚輩究竟是得了什麽病?”


    狗國強卻將這桀驁不屈的語氣當做為了臉麵強撐著最後一口氣,他歎了口氣,不管怎麽說,話還是要說開了的,“你自己什麽樣都知道,不僅舉不起來,還湯水寡淡,物件細小不齊全,多虧了遇到我,能治這天閹。”


    天閹。


    裴行知沉默了,忽然想起當時隨口的一說,沒想到現在卻被人真的按上了這兩個字。


    他深呼吸一口氣,磨了磨牙,問道:“是小魚說的?”


    狗國強點頭:“除了她,還能有誰清楚你這些毛病,我這登仙大會是噱頭,實則沒什麽仙路可以登,就給人看不孕不育呢!”


    裴行知想到他們互換身體那一回,他什麽樣,她最清楚了,她竟然在外麵說他是個天閹。


    裴行知想想都要氣死了。


    氣死了。


    空氣裏的苦味變成了火味。


    狗國強覺得周圍都怪怪的,怎麽有一種苦瓜被烤焦了的味道呢,怪可怕的味道。


    不過,正事要緊,他趕緊說道:“來,我給你治病。”


    裴行知麵無表情道:“晚輩沒有病。”


    狗國強就覺得這少年在嘴硬,又苦口婆心說道:“這裏隻有你我,不要有過多顧慮,我不會說出去的,病看好了就好。”


    裴行知抖了抖唇,忽然揚起笑。


    少年人的笑容清澈好看,露出的小尖牙都透著股朝氣,他說:“狗叔,聽說南薑城護城河的溫泉水引到了樊家做了溫泉浴池,不如我們現在去泡一泡?”


    狗國強瞬間就聽懂了這少年的意思——不好意思讓他直觀,就借泡溫泉來看一看這病症。


    一炷香後,兩人在溫泉浴池裏脫下衣服,狗國強視線一瞥,頓時倒抽一口氣。


    裴行知臉色很紅,還有些惱意,他想到楚魚,又磨了磨牙,但靠在溫泉池邊,冷清的聲音在溫泉水氳氤著的熱氣裏,他問:“狗叔,我這病?”


    狗國強臉上略微有些尷尬,道:“不藥而愈!小主人未來□□無邊啊!”


    ……


    那邊,楚魚三人跟著犬花和犬草終於趕到了百獸園。


    一到百獸園,楚魚和謝雲珩就揚起了頭,看著麵前三米多高的兩隻肌肉猛兔在百獸園裏作福作威,養在裏麵的其他靈獸對他們俯首稱臣,正忙著從別處拔了胡蘿卜過來堆在兩隻肌肉猛兔麵前。


    那場麵太震撼了,楚魚和謝雲珩兩個人久久不能回神。


    犬花和犬草倒是習慣了,默默站到了一邊。


    嬰離看了看在百獸園裏翹著二郎腿作福作威的爹娘,再看看楚魚和謝雲珩沉默的樣子,豬頭臉上有些小尷尬,他幾步走過去,站在百獸園門口,衝著裏麵那兩個吆五喝六的肌肉猛兔大聲喊道:“爹,娘!”


    兩隻肌肉流氓兔聽到這略微有些耳熟的聲音便懶洋洋地扭頭看了一眼,看到百獸園門口站了幾個人,兩個傻呆呆睜大了眼睛看他們的人,長得倒是都漂漂亮亮。


    另外一個就有些難以入眼了,那一張豬頭臉真的多看一眼都要折壽。


    兩隻肌肉流氓兔趕緊收回視線,一手抓一根胡蘿卜嘎嘣脆一口吞緩緩氣。


    看到了爹娘嫌棄眼神的嬰離:“………………”


    也看到了那兩隻肌肉流氓兔看向嬰離時嫌棄眼神的楚魚和謝雲珩:“……”


    楚魚覺得作為小妹,有必要安撫一下暫時性毀容還被爹娘嫌棄的嬰二哥,她小臉嚴肅,上前對嬰離說道:“二哥你別難過,你現在馬上變成肌肉猛兔,保證你爹娘認出你來。”


    謝雲珩也回過神來,仔細一想,也十分同意楚魚的話,上前拍了拍嬰離另一邊肩膀:“是啊,嬰弟你現在這個衣冠禽獸的樣子他們可能就認不出來,等你脫了衣服露出原本的威猛模樣,保證他們立刻搶著來認你。”


    嬰離是有點抗拒的,他一點都不喜歡自己那肌肉猛兔的樣子,多不討女修喜歡,女修都喜歡白白軟軟毛茸茸的樣子。但是現在也沒辦法了,總不能讓爹娘一直在這裏作福作威,那多不好意思啊!


    嬰離深呼吸一口氣,妖力在周身大漲,身上的衣服寸寸脆裂,他瞬間變成了三米高的肌肉猛兔。


    楚魚和謝雲珩兩個人像兩個小傻子,就這麽緩慢仰著頭朝上看,看著瞬間變成巨人一般的嬰離。


    謝雲珩朝著楚魚靠過去,小聲說道:“小魚你發現沒有,嬰弟的臉變成兔子還腫得那麽大,好像是被蜜蜂蟄了的大豬頭啊!”


    楚魚也兩手揣袖子,湊過去,小聲道:“沒關係,不看臉看身體的話,一看就是親生的呀!”


    聽到了他們自以為是小聲說話的嬰離:“……”


    嬰離深呼吸一口氣:“爹,娘!”


    在百獸園裏作福作威的流氓兔二人組不耐煩地回頭看過去,這一看,嚇了一跳,兩隻兔子蹦了個五米高,落地的時候地上都出現了四個大坑,他們抬腿就衝過來:“你是誰,為何要冒充我兒?!”


    嬰離一個靈活地扭身躲開,大喊:“爹,娘,真是我啊,我是阿離啊!”


    楚魚不得不說,流氓兔到底是流氓兔,她趕緊和謝雲珩後退三大步,看著嬰離被追著狂揍。


    “就算你是親生的,老娘不揍你一頓也難消心頭怒!誰讓你把神兔糧偷了的?!”


    “你娘說得對!”


    楚魚和謝雲珩圍觀了一陣嬰離被揍現場。


    當時楚魚心想把握住神兔糧,就是把握住這三隻肌肉猛兔了。


    等到一切風平浪靜後,兩隻流氓兔化作人身,一左一右站在也化作人身的嬰離旁邊。


    嬰離人身就是桃花眼撲閃撲閃,很是俊俏,他爹同樣也是一對桃花眼撲閃撲閃,生得俊俏無比,他娘則是英氣十足,淩厲無比。


    嬰離和他爹娘介紹楚魚和謝雲珩,道:“他們是我的結拜大哥和小妹,謝雲珩和楚魚。”


    雖然楚魚沒有正式和他們結過那個魚死網破的拜,但是在幾人心裏,那都是結拜了的,畢竟,魚死網破,結拜詞就包含了楚魚。


    嬰離又對楚魚和謝雲珩正式介紹自己爹娘,“大哥,小魚,這是我爹嬰連,我娘月蕪。”


    楚魚立刻揚唇,笑得眼睛彎彎,大聲打招呼:“叔好,姨好!”


    謝雲珩也大聲打招呼,學著嬰離大聲喊道:“叔好,姨好!”


    月蕪忍不住就盯著楚魚多看了兩眼,又湊過去楚魚身上的味道,繞著她走了兩圈。


    嬰連拉著嬰離在一邊說悄悄話。


    楚魚被他們的行為搞蒙了,滿頭問號。


    月蕪盯著楚魚問:“你和楚清荷是什麽關係?”


    那外表看起來二十來歲的女子一雙鷹眸緊緊鎖住楚魚的臉,那樣子,弄得楚魚有點害怕,感覺嬰二哥他娘下一秒就能把她一口吞了。她真的擔心是不是嬰二哥他娘是不是楚清荷女士在外招惹的仇家。


    楚魚還在斟酌怎麽回答這個棘手的問題,謝雲珩已經把她賣了:“那是小魚她娘啊!”


    楚魚:“……”


    她覺得這個家遲早因為謝雲珩的大嘴而散掉。


    她抬起頭來正要說點什麽,然後整個人被一拉,被迫撲進了一團綿軟裏。


    月蕪一把抱住了楚魚,激動地說道:“是清荷的女兒啊!!!”


    雖然月姨的胸真的很綿軟很舒服但是被埋在裏麵是有窒息的危險的,楚魚努力掙紮出來,卻又被死死按住了。


    最後是嬰離過來把楚魚從月蕪的懷裏解救出來的。


    楚魚抬頭,就看到月蕪看著自己淚流滿麵,而嬰二哥他爹虎視眈眈看著自己,那眼神多少有一點點敵意。


    月蕪抹了抹眼淚,拉著楚魚到一邊,左右看看百獸園沒什麽地方可坐,抬手就把旁邊需要五人合抱粗的樹給徒手劈了,然後拉著楚魚坐下,看著楚魚的眼神好像是看著自己親女兒。


    說實話,就衝月姨這徒手劈樹的力量,楚魚就不敢動,老實巴交聽她和自己嘮叨。


    “沒想到清荷的女兒都這麽大了,這麽些年沒見,她如今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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