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危樓指著傷口問道:“柔弱?”


    隨之遊匪夷所思地問道:“你不會以為柔弱的人是在說我吧?”


    江危樓:“……”


    他默默理好衣服, 又坐下, 手心浮現陣法。


    沒多時,十幾封書信的字跡慢慢從陣法中浮現。


    隨之遊蹲在一旁, 沒忍住驚歎道:“你還真是什麽歪門邪道的陣法都會啊, 以前上課沒少用它抄作業吧?”


    “澹台很會說笑,可惜我一般沒什麽同學。”


    江危樓淡淡道。


    隨之遊撇嘴, “行行行知道你是天龍人隻請私教了。”


    江危樓並不在乎她嘴裏的胡咧咧, 隻是在她坐在身旁的瞬間, 收起了陣法。


    隨之遊皺眉,有些不解,“你幹什麽啊?給我看看啊,我們剛剛那麽著急,我都沒來得及看呢!”


    “可以看,但不是現在。”江危樓笑了聲,提醒道:“你是不是忘了我們的合作條件。”


    隨之遊略思索下,道:“啊,你說那個,那個記憶對吧?”


    江危樓頷首。


    隨之遊一時間也不知道從哪裏說起,也沒想好要說到哪種程度,便決定開始拖延時間。她清了清嗓子,一轉眼睛便問:“其實我很想問你,你為什麽能確定我一定有你想要的記憶呢?”


    “因為,你說過你的那位故人。”江危樓看向她,慢條斯理道:“其實我想了很久,你為何會同我說那些話。”


    因為知道你是江危樓,試探你,逗逗你唄,看你什麽時候著急動手。誰知道你失憶了啊,不然才懶得逗你,離你八百裏遠。


    隨之遊這麽想,卻又聽江危樓道:“我現在想清楚了,你或許在試探我。”


    嗯?


    隨之遊一驚,卻又聽他道:“你身上那樣東西對我們彼此都有影響,我猜你見我時,便有了回憶,所以以此試探我是否知道。”


    隨之遊:“……”


    你小子,怎麽做到解題過程全是對的,但答案又是錯的?


    她感到了有些費解,卻決定順著他的思路繼續道:“好,我承認,我確實有段記憶。”


    不過故事視角不一樣罷了,反正事情都知道。


    隨之遊又問:“但既然是合作,萬一你全部知道後便反水了呢?再說了,我的記憶也很零零散散,不可能麵麵俱到。”


    江危樓略微思索,便回答道:“這樣,南陽派的事情,我每幫你一次你便解答一個問題,如何?”


    聽著感覺挺合理的。


    隨之遊點頭:“這次你幫我解陣,那你問。”


    江危樓思索許久,才看向她,低聲問:“你記憶中的她,是個什麽樣的人?”


    隨之遊:“……”


    你這問題,有點強人所難。


    誇太過顯得她很自戀,罵的話,她也不樂意啊!


    隨之遊頭皮發麻,磕磕巴巴道:“你這個太籠統了吧,我想想,不如你先說說為什麽你一定要這段記憶吧?畢竟如果隻是記憶的話,沒必要這麽看重吧?”


    江危樓沉吟許久,才道:“它在影響我,我不喜歡。”


    隨之遊:“怎麽影響的?我看你好好的。”


    江危樓道:“嘔血這點,就已經很困擾了。”


    隨之遊:“……”


    對不起,下次我努力不那麽容易動心!


    她在心中默默想。


    江危樓閉上眼思索了下,卻又道:“最重要的是,我並不喜歡意料之外的事情。”


    哦,聽著你也這事兒沒這麽看重,你隻是覺得出乎意料了?


    隨之遊心裏立刻打起了小算盤。


    看來還是不得不罵罵自己了,反正別讓你繼續追究下去最合適,那就整點悲情故事吧。


    隨之遊先歎了口氣,抿著嘴顯出有些猶豫,“主要是我看到你在新婚之夜被殺了,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


    江危樓頓了下,才道:“我知道。”


    他又問:“所以,她到底是怎麽樣的人?”


    都把你殺了,你還問,當然是壞女人啦。


    隨之遊湊近江危樓,低聲道:“從你的記憶來看,你其實很討厭她,也並不喜歡她。”


    江危樓蹙眉,“此話怎講?”


    隨之遊道:“記憶裏,她經常對你動手動腳,時常冒犯你,以權壓你,有一次經曆危險之時甚至將你硬拖著陪她一起受難。”


    “稍等。”江危樓微笑道:“我知道記憶這東西空口無憑,但還是希望你盡可能坦誠一些,畢竟是合作,不是麽?”


    隨之遊:“……我沒說謊啊,你都不記得的女人你還要這麽維護她媽?”


    江危樓勾著唇角,話音平靜,“我並非維護她,對她也並無過多感情,隻是覺得,若我不願,大抵極少有人能做到以權壓我。”


    ……你好自信,在你師傅打的不是你一樣!


    隨之遊深呼一口氣,開始回想一些常看的話本子裏的情節,努力用自己的腦子勾勒一些陰謀論。許久,才又道:“其實這麽說,你和她成婚也確實並非是她單方麵強迫你,就是怎麽說,她當時背景很厲害,好像對你許諾成婚後讓你繼承門派?我記得不太清。”


    江危樓指尖敲擊桌麵,低頭用視線描摹著茶杯釉質。


    他道:“我曾夢見過一些場景,記得並不太清楚,但是她曾坐在樹上朝我擲果子。”


    隨之遊心一抽,“所以呢?”


    江危樓這才看她,眼眸彎彎,“她似乎並非你口中的樣子,澹台覺得呢?”?


    ……你到底要我說什麽啊!


    隨之遊此刻感覺自己對自己的了解並不深刻。


    好在江危樓似乎並不打算追究下去,手一翻轉,法陣中十幾封書信的字跡再次浮現在空中。


    金色的字體光芒流轉,映得江危樓神情有幾分迷離,他淡淡道:“這些字通用使用南陽派的心法秘籍所加密封印。”


    隨之遊看著一連串橫七豎八的字兒看得頭痛,擺手道:“趕緊解析下吧大師,我看不懂。”


    她說完,並未見江危樓有所動作,“解啊,你不會解?”


    江危樓輕笑了聲,他道:“澹台,是希望我幫你解開?”


    隨之遊神色莫名,反問道:“不然呢?我在對著空氣說話,嚇嚇這些文字,讓它們自己翻譯成我能看懂的樣子?”


    江危樓慢條斯理地伸出三根手指,道:“幫你解陣,一個問題。替你帶出來這些書信,一個問題。幫你解開這些文字,又是一個問題。你還欠我兩個問題。”


    隨之遊:“……”


    你收了神通吧!我真服了!


    你們天界是不是還有砍價這門課啊!


    她真想抽出劍來再給江危樓一刀。


    隨之遊咬碎了腮幫子,才道:“你問,你有本事就問死我!”


    江危樓問道:“記憶中,她與我是如何相遇的?”


    隨之遊並不覺得需要修飾什麽,張口便道:“她本是另一個門派的弟子,似乎在凡間時對你一見鍾情,後來便到了你的門派成為了你的師妹。”


    江危樓點頭,“這便是,你不讓我叫你師妹的原因?”


    隨之遊道:“沒錯,你叫我師妹會讓我覺得我是這段記憶裏的人,很不舒服。”


    江危樓兩手結印,眼眸中金光轉動片刻,那些文字如同掉漆了一般紛紛脫落下金粉般。


    沒多時,終於化作了能看懂的文字。


    兩人一言不發,紛紛開始閱讀。


    許久,隨之遊道:“你還能讀下去嗎?”


    江危樓:“何出此言?”


    隨之遊:“你不覺得有些肉麻嗎?”


    江危樓:“這既然是私人文書,感情自然會更加……熾烈一些。”


    隨之遊:“……別裝了,你是不是也看不下去了。”


    江危樓隻是微笑,並沒有回話。


    又是一刻鍾,兩人終於看完了這些信件。


    最終得出來幾點信息。


    這是兩個追求者追求那畫中的薑師姐寫的情書。


    其中一個追求者給薑師姐的信更加肉麻一些,看著像是兩情相悅。


    另一種字跡的追求者好像並不得薑師姐的意,多次提及她態度冷淡讓自己難過,並且反複說另一個追求者修為家世都不如字跡。


    在看完後,江危樓收起了法陣,隻是道:“你覺得這位薑師妹會與這些事有關係麽?”


    “我覺得起碼和薑長老脫不開關係,不如先查一查,就算沒關係到時候發現了什麽把柄還可以要挾他配合我們。”隨之遊看向江危樓,“現在應該查清楚字跡是誰的比較重要。”


    江危樓點頭,卻又說:“你欠我的一個問題,便先留著吧,我暫且沒想到。”


    隨之遊:“……”


    跟你說正事呢,你能不能別惦記你那破記憶了!


    由於江危樓留存了書信文字,自然便是他調查字跡的問題,而隨之遊則是調查薑長老與薑師姐的事。


    但任由她怎麽打聽,卻怎麽也打聽不到這薑師姐的痕跡,資曆老些的內門弟子也三緘其口直呼她是不是認錯人了。


    整個門派裏幾個姓薑的弟子都被她旁敲側擊了個遍,結果硬是問不出什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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