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睜開眼,她再次身在轎中,轎子已經恢複了平穩,那詭異的樂曲聲已然停止。


    “咻——”


    一支弓箭瞬間刺入轎中,離她的脖頸僅有半寸,一張字條懸掛其上。


    隨之遊摸著胸口喘了口氣,將箭拔下來,拆開字條。


    “子遊,這一次,換你來見我。”


    隨之遊疑惑起來,卻感覺轎子陡然停了下來。


    她離開轎簾,一眼看見密密麻麻的弓箭手對準了她。


    隨之遊:“……”


    她能不能不見。


    第75章


    但去與不去顯然不是隨之遊能決定的, 數十支箭羽已經嗖嗖射過來,隨之遊在頃刻中拔劍削下幾片簾子飛出轎子。


    那分裂的紅色簾子被風吹起,又在下一刻被隨之遊用劍尖挑起, 柔軟的布料與劍尖飛速旋轉起來,仿佛這一刻也不再隻是一塊布而是盾牌一般。


    隨之遊握劍挑著簾當下數支箭, 左手一拍背部劍鞘喚出另一柄劍, 冰冷的寒芒映襯著寒光三兩下砍斷從身後射來的箭。?


    幾十名弓箭手的箭仿佛無窮無盡一般, 他們也似完全的傀儡一般,隻是麻木的拔箭,搭弓,射出。


    卻見被圍在正中心的隨之遊身影一閃,兩手各自握著一柄劍轉悠起來,於轉瞬之間三兩步蹬著牆壁飛上屋簷。


    “哢嚓——”


    幾顆人頭掉落,血液噴灑出來。


    隨之遊並不停留, 直接踩著人頭奔向附近的弓箭手,紅色身影似一團火焰般於空中燃燒, 兩柄雪白與烏黑的劍交錯揮舞。


    “咚——”


    不斷有屍體從屋簷滑落, 血液不斷飛劍, 使得這場被突然中斷的詭異婚禮愈發鮮紅。


    長長的送親隊伍木然站立在花轎邊上, 他們身上已經中了無數箭, 卻絲毫不覺得疼一般直直站著任由箭羽射在他們身上。


    隨之遊咬緊牙齒,實在不願見到此等景象, 腳尖點地速度愈發快了起來。


    她揮劍舞動, 白皙的麵容上早已沾染血液,可眼中隻要淡漠。


    然而即便她武功再高強, 以一對多終究還是落了下乘, 因為弓箭手們是完全的麻木, 即便身旁的弓箭在麵前屍首分離,他們也依然不會有半分淩亂惶恐,隻是繼續著搭弓射箭的工作。


    隨之遊體力逐漸不支,鼻間沁出的汗水暈染著麵上的血液。


    她踩住腳下的屍體飛入一間屋中,休憩片刻便直接握劍淩空飛向舞動。


    “呲啦——”


    茅草屋一分為二,兩柄劍刃穿出屋頂直接砍下幾個弓箭手。


    然而早已有弓箭手對準了她,她身形出現的瞬間,兩根箭便迅速飛馳過來直接射穿了她的肩膀。


    “嘶——”


    隨之遊麵色蒼白了瞬間,嘴邊有了些血腥湧出,胸口前頃刻湧出大片血液。然而她並不能停止動作,在如此多弓箭手的伏擊之下,一旦動作稍微減緩,她會死得更快。


    她咬著唇,忍痛繼續握劍,飛馳在弓箭手當中。


    隨之遊的劍有一瞬間幾乎要被血液浸潤得握不住了,卻還是強忍著攥緊它,不能放下。放下會死。她不能死。


    兩柄劍舞得虎虎生風,她卻愈發乏力,解決完最後一個弓箭手的時候,她又中了兩箭。


    “當啷——”


    最後一個弓箭手倒下,隨之遊手中的劍也終於被插在地上,她靠著劍氣喘籲籲,發髻淩亂,金釵散落。


    她對著天空喊了句:“這下可以了嗎?”


    一道若有似無的輕笑聲出現在她耳邊,她立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隨之遊左右探頭看了幾眼,卻發覺天空幾乎在瞬間化作了全然的墨色,一輪大得離譜的月亮陡然間浮現在空中。


    那月亮是森冷的青綠色,雲霧繚繞在旁,又似輕紗。


    原本停下的華麗奏樂聲再次響起,一輛巨大的華麗寶架竟似從月中緩緩飛落,遠遠的,高高的,停在空中,距離隨之遊幾乎十幾丈遠。


    但那寶架實在巨大,大得即便這麽遠,隨之遊也能看清楚其中雕梁畫柱的華美細節。


    寶架簾子被輕輕掀開,七八隻漂亮的狐狸笑眯眯地縈繞在寶架周邊,或站或坐。寶架中仲長狸紅衣華服,身形巨大,九條尾巴在身後盡數張開。他穿著七層華麗織錦,腰間懸掛香袋銀鈴,發絲中金釵銀簪,紅色的麵紗擋住上半張臉,隻露出一張弧度狹長的薄唇。


    仲長狸並不說話,手中折扇打開,扇麵上不再是簡單的題字,而是化作豔麗漂亮的紅色圖景。他握起扇子,輕輕揮動,幾道弧狀金光瞬間打在隨之遊身上。


    她立刻被擊飛,身子蹭著泥土撞到一邊牆上,後腦勺撞得頭暈目眩。


    隨之遊眼前一陣金光,五髒六腑都要被撞碎了一般疼得眼淚直流。


    我靠啊,哥,你下手也太狠了吧。


    他的紅麵紗輕微晃動著,並未張嘴,極為婉轉的聲音卻從遠處傳來,幾乎要貼在她耳邊一般。


    “恭喜子遊,過了第一關。”


    仲長狸的話音拖得很長,卻又十分纏綿,笑吟吟地。


    隨之遊:“……?”


    哥哥,你這還整比武招親嗎?


    她能不能不娶啊!


    隨之遊正這麽想著,卻突然見仲長狸再次揮起扇子,又是幾道弧狀金光飛馳過來。這一次,弧狀金光卻如鋒利刀刃般幾乎切割進她的肌膚裏,疼得她全身發冷,血液流淌起來。


    她這會兒已經麵無血色了,聲音嘶啞道:“草你全家,你怎麽不直接殺了我算了,是妖怪了不起啊?”


    仲長狸仍在天邊,冰冷的目光仿佛透過紅紗望向了她。


    他輕聲道:“原來你是這麽想的。”


    隨之遊:“……”


    別啊,她嘴賤,她還想活啊。


    仲長狸卻又低低笑了聲,“我不會殺了你的,子遊,我這麽恨你,卻還是與你纏綿這麽久,怎麽會舍得讓你消失呢?”


    “大哥,對不起,我前世不是東西。”隨之遊扯了扯嘴角,眼冒金星了快,“您一個大妖怪,還是九尾狐,跟我計較什麽啊?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您犯不著這樣啊。”


    媽的,這狐狸下手還真是一點都不留情。


    好疼啊,這小黑手下的。


    仲長狸卻似乎看夠了她的慘狀,一揮扇子,她腦中便頃刻浮動出些零星記憶來,體內仿佛也有力量


    仲長狸搭在膝蓋的手抬了起來,他雪白的手被青色月光照出幾分迷離的色澤,手中似有幾絲閃亮的光浮動起來。


    下一刻,無數記憶與靈力竟於一瞬間源源不斷灌入隨之遊身體之內。


    隨之遊捂著嗡嗡叫的腦袋,費盡地梳理著記憶,然而話音從牙齒裏吐出,“你到底想做什麽?”


    仲長狸的薄唇勾出些弧度,話音認真卻又飄忽,“要麽,你殺了我,要麽,死於我手裏。我容不得半分欺騙,原本想著若你在欺騙中被亂箭射死便好了。可惜子遊在這小小人間中竟也一身好本領,僥幸活下來,還需我親自動手。”


    他又笑起來,麵上的紅紗飄曳搖晃。


    仲長狸道:“如今本君特意為你恢複記憶與靈力,隻為這一戰,將我們的過去徹底清算掉。”


    隨之遊還真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幹脆利落的前夫,一時間心中有了些感動。


    他真的,她哭死,終於不是奔著成婚來的了!


    居然要跟她公平競技1v1!


    隨之遊也不多話,直接抽出劍來。


    下一刻,寶架旁的狐狸們便立刻一馬當先衝過來,幾道火焰似的光便席卷而來。


    隨之遊禦劍閃過,將劍反手一扔,那劍便自發在空中打了個旋兒將幾道火焰盡數砍斷。


    她“嘖”了聲,“你在玩火,男人。”


    仲長狸:“……”


    他手指微動,銀光上下滑動,那火焰便再次鋪過來,這一次是極高的火牆,幾乎要將半個天空都燃燒掉一般。


    隨之遊被火海侵吞,紅色身影幾乎要融化在其中。


    仲長狸“啊”了聲,勾唇,“那你便來滅火吧,子遊。”


    隨之遊:“……”


    她的臉被火焰映襯得通紅,熱浪使得她呼吸都困難了起來。?


    隨之遊兩指抵住嘴唇,輕吟咒語,凜冽的劍意便頃刻生生砍斷火焰,她飛身而出,用力摜出劍。閃爍著光芒的劍迅速旋轉飛過去,乍一看如月盤飛舞似的,生生割下幾隻狐狸的身體。


    在狐狸身體截斷的瞬間,它們化作了白色的布偶,細碎的布片飛舞。?


    下一刻,布片瞬間靜止在空中,立刻聚合起來再次化作狐狸。


    在它們兀自重新組合之時,另外幾隻狐狸卻兀自圍成一團,畫出幾道明亮的符咒,砍斷空氣直奔她而來。?s?


    隨之遊立刻握住劍柄,用手撐住劍刃,堪堪擋下。


    “當啷——”


    劍刃顫動出聲,隨之遊被這法力的波動也震得骨頭俱碎,摔落在地上。


    她疼得冒了冷汗,一抬眼,她卻終於發覺不對!


    仲長狸手中浮動的銀光竟是絲線!


    聯想起來零碎的布片,隨之遊立刻意識到,他根本是在操控傀儡。


    她心中有了計策,再次喚出飛劍,直飛而卻。


    小狐狸傀儡們仍然糾纏不清,碩大的尾巴不斷甩過來,符咒與火牆將她身上又傷了幾處。


    隨子遊索性以劍劃破掌心,將血淋在劍刃上,插入火海中。那燎原的火苗在一瞬間吞吃掉劍,將整個劍身都變成燃燒的火劍。


    她低低吟唱幾聲,身後肅然出現幾道金色劍意,它們搖晃飛馳,生生將火海砍成細碎的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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