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閑一驚,連忙轉頭,果然看見即墨姝浮在水麵上,雙目緊閉,一副痛苦之色。


    似乎有什麽強勁的東西侵入她的五髒六腑,額上滲著冷汗,已然不知道什麽時候神誌不清了。


    “怎麽會這樣?!”雲閑連忙狗刨幾下過去把她的脈,一摸到手腕才想起來自己壓根不會中醫,於是尬了一瞬,轉過去探鼻息:“還有氣,這是昏迷了。可方才還好好的啊?能說那麽長一段話。”


    “閃開。”畢竟是魔劍,太平對即墨姝還是有點好感的,雲閑的左掌心貼在即墨姝胸口處,見太平半晌不說話,問道:“怎麽樣?”


    “唔。奇怪。”太平也不是專職看病的,隻能通過同源魔氣推測一二,疑惑道:“按理來說,就算她是相生相克的水屬性,最多也隻會爆體而亡,不會這樣的啊。”


    “現在這樣好像比爆體而亡要好一點吧。”雲閑無言道:“小太平,救一下啊。”


    太平:“你別說話!越催越慢!咦,奇怪,為什麽還有一團火屬性,這是什麽東西,怎麽還能在體內共存?”


    它沉吟半天不動彈,雲閑隻能從另一個角度催促:“快些了,這手要再放下去我就涉嫌騷擾了,劍修的風評是不可以被這樣抹黑的。”


    太平:“…………”


    “蠱蟲,還有毒蠱。體內的靈氣全沒了,不知道為什麽。”太平劍在雲閑注意不到的角落,偷偷張嘴將那僵直的小蟲吃掉,拍拍劍柄回去了,“你要是想救,就拎回去給薛靈秀看一下。我不會。”


    看來魔教中人是真性情,魔劍也是,有好感,但不是很多。看看可以,救就算了。


    雲閑泡在水裏,托著昏迷的即墨姝,皺眉一籌莫展。


    這說暈就暈,一點聲響都沒有……帶出去給薛靈秀,話說薛靈秀有治過魔族嗎?這看上去是超級疑難雜症啊。


    就在此時,雲閑福至心靈。


    對了!大荒珠!!


    這可是製造出一整汪泉水的本源之珠,現在即墨姝吸收不進荒泉的靈氣,那大荒珠總可以吧?


    雖然這在話本中應該由仲長堯來撿漏。可是話本裏即墨姝和仲長堯還是道侶呢,給聖女拿點東西用用怎麽了,仲長堯肯定是不介意的。


    說幹就幹,雲閑將即墨姝扶到岸邊放好,然後一個猛子紮下去,撲棱撲棱著腿朝泉底遊去。


    越往泉底遊,周身的壓迫之感就越高,雲閑隱隱間覺得呼吸困難,再往下,就連裸露在水中的手腳和肌理較為薄弱之處都連帶迸出血來,血珠一點點朝地心湧動。


    別的不說,有點點疼。


    她就朝著這個方向,一路遊到了泉底最為幽暗之處,活水源頭有一隻貝殼正半傾而開,裏頭藏珠,光芒湧動。


    找到了!


    雲閑伸手將那隻貝殼奮力一抓,也無法再承受泉底的壓迫了,再待下去可能七竅都要出血,她一蹬腿,輕快地向上浮去。


    大荒珠來咯——


    但,世事難料,沒想到這大荒珠如此不講武德,在泉底的時候十足乖巧,一摸就來;一到水麵上,就開始了。


    它竟然在躲,用一副死也不幹的頑強氣勢,躲開雲閑的手。


    就不讓你拿。別碰我!你再這樣我就撞牆了!


    雲閑真是滿頭霧水。為什麽,因為她不是它的有緣之人嗎?憑什麽,她看見了憑什麽不能拿?


    眼看即墨姝又翻起了肚皮,眼看是可能要不行了,雲閑救人著急,就地使出昏招一則。


    如果有心,人人都能是仲長堯。


    “什麽是天?什麽是道?我即是天,我即是道。就算是這天道要阻攔與我,我也要滅——天道!”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你如今看不起我,沒關係。遲早有一天,我要把我失去的東西全都拿回來!”


    “我命由我不由天……啊!!”


    太平竟然找準機會一口叼住了大荒珠,咕嚕往下吞了。


    空氣頓時一陣該死的寂靜。


    “出來,別逼我揍你。”雲閑道:“你什麽東西都往嘴裏放?啊??”


    此話頗為耳熟,出處不知是哪位高人。


    太平細聲細氣,甚至頂嘴:“你現在知道了!塞蘋果核的時候怎麽不說這句話!”


    這熊孩子,雲閑直接上手去摳,威脅道:“趕緊給我吐出來!”


    太平:“不要!”


    雲閑:“吐出來!”


    太平:“不要我不要!!”


    看來它用“吾”來自稱並不是習慣,每次一到激動的時候就變回去了。


    一番激烈鏖戰之後,太平勉為其難從掌心裏吐出來半顆被咬碎的大荒珠,一翻白眼裝死。


    好吧,半顆總比沒有好,這還嚴格控製藥量了,雲閑揣著那半顆大荒珠,一轉頭——


    即墨姝坐在岸上,幽幽看著她和左手激烈搏鬥,已然不知道看了多久了。


    “……”


    眾人在大荒古堡內又再度等了半個時辰,那原本大荒泉所在之處仍是沒有絲毫動靜。


    柳世試圖來搶玉璽,被祁執業和姬融雪男女混合雙打,知難而退,現在卻還不走,不知道在盤算些什麽。


    就在喬靈珊快把眼睛看歪,薛靈秀的折扇快要散架,祁執業腳邊遍布法杖戳下的小沙坑時,忽然,驚世一聲巨響!


    無形結界應聲而破,塵煙四散,眾人尚未看清人影,裏頭一個濕漉漉的東西就骨碌碌滾過來,沒有片刻阻礙,便直直往劍閣那兒衝去。


    是雲閑!


    這才短短半天時間,她竟是已經晉升至半步元嬰了!


    柳世嘴都要氣歪,但除了他,並沒有人在意,因為眾人都嚇了一跳,下意識伸手去接。


    雲閑徑直骨碌碌滾到喬靈珊旁邊,終於被齊齊按住,這才止住。


    她一抬眼,露出來一雙略有尬意的眼睛。


    用了巧勁,身上一點皮外傷沒有,就是滾了一身塵土,又髒兮兮了,薛靈秀的臉色正在極速難看。


    那頭,即墨姝也終於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中,她站得筆直,遙遙看向雲閑一行人,神情難辨。


    這又是要做什麽!


    劍拔弩張之中,喬靈珊尚未來得及緊張,就聽見即墨姝用一種極其微妙的語氣問:“你們……平時難道就不覺得她有點吵嗎。”


    “……”


    “還、好吧。”


    “就,一直如此。”


    “嗯。習慣了還好。”


    第45章 四方大戰(三十二)


    雲閑真是陰溝裏翻船。


    按照之前來看, 別人應該是看不見太平劍的,但她方才又是上手摳又是呼呼大罵,也不知道即墨姝是什麽時候醒的,怎麽突然就沒事了?真是奇怪。


    總之, 希望不是被她吵醒的。


    即墨姝:“是被你吵醒的。”


    雲閑:“……”


    觀即墨姝現在這中氣十足的樣子, 又仿佛完全無恙了,雲閑還想問幾句有沒有頭暈惡心想吐, 這半顆大荒珠沾了口水還要不要啊雲雲, 她便抬手,一掌劈裂了上方盤桓不去的荒泉結界。


    雲閑始料未及, 沒站穩,頓時土豆似的骨碌碌滾了出去, 腦袋差點和台階親密接觸,就在這時,她的後衣領被類似綢緞的什麽東西提了一下, 不著痕跡地調整了方向。


    好球!


    喬靈珊差點給雲閑土豆撞得人仰馬翻。


    眾人視線之中, 唯有即墨姝濕漉漉的身影。她的發絲還在滲水, 一點點滴落在黃沙之上, 然後被燒灼般蒸發了。


    喬靈珊抱著雲閑的腦袋查看,發現毫無傷口, 詫異道:“她竟然沒打你?”


    雲閑對自己很有自知之明,“如果可以的話, 應該打得不輕。”


    喬靈珊:“……”也不知道這兩人到底在裏麵都經曆了什麽。


    跟著來的牛妖和媚煙柳被眾正派人馬無形排擠了半天,終於迎得聖女回歸,連忙道:“聖女!”


    即墨姝餘光發覺柳世的視線, 二人隔空對視一瞬, 各自挪移開來。


    柳世見事情無法轉圜, 冷哼一聲,帶了人離去。


    說來奇怪,同樣是去了大荒泉,雲閑的境界拔升不少,即墨姝卻不增反減,現在看起來甚至有些虛弱。


    “走吧。”即墨姝像是頭疼欲裂,不想再在這裏待下去。


    她就算虛弱了,也是在場唯二的元嬰期,除去一個湊數的薛靈秀,便是最強之人,眾人皆望著她下了大殿,臨轉身之時,又像是想起了什麽,美目看向那頭的鍛體門。


    姬融雪身上有兩道玉璽光暈,十分醒目,她沒說什麽,伸手一握,玉璽受到強烈勁力,就要向她飛來,姬融雪卻反手一攥,冷冷向其看去。


    竟然沒有要鬆手的意思。


    大膽,你身上有兩個,聖女大發慈悲隻拿了一個,竟然還敢不給,這是何等的挑釁!媚煙柳剛想說話,就看著即墨姝遲疑一瞬,竟是沒說什麽,收手準備離開。


    很友善的一種搶劫方式,試試看你鬆不鬆手,不鬆手我就不搶了。


    “什麽?!”媚煙柳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聖女,你是不是累了不想動手?讓我來教她做人。”


    牛妖道:“你一個魅魔,如何教別人做人。自己都不會。”


    媚煙柳:“拆什麽台?你現在覺得自己是二把手了?”


    牛妖:“我隻是說實話。”


    “夠了!”即墨姝看上去是真的十分疲累,懶得聽兩人在後麵吱吱哇哇,心想,拿不了鍛體門的也罷了,雲閑那兒還有。


    她尚未出手,雲閑就把那半顆不知沾了什麽的黏黏大荒珠丟過來。


    切麵異常整齊,像是被齊齊斬斷了。


    “雖然不知道有沒有用,但這本來就是你的。”仲長堯的東西就是即墨姝的東西,雲閑說的心安理得,“這是活水之源,極富靈氣,你總有時候會用到的。”


    即墨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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