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閑醒來的時候,全身浸在泉水裏不知過了多久,靈氣正在一點一點地沁入她的七竅五府,左掌心的太平劍狂喜,恨不得張嘴狂喝,冒出一串咕嚕嚕氣泡來。


    荒泉雖然看似褐色,很黏稠的樣子,但實際上漫過身際,和普通的泉水沒什麽兩樣,甚至更加冷冽清澈一些。


    雲閑醒來的第一反應,是查看自己的金丹——


    嗯?這就快半步元嬰了??


    雲閑呆坐在一旁,陷入了沉思。


    哼,吾好夢中升級……不是,這也太快了點吧!難怪柳世把它當塊寶,那麽努力地要來搶,這大荒泉對火屬性的增益有點過於恐怖了,堪比好幾顆靈丹藥草,靈氣還十足精純,不用通過任何提煉。


    查看完金丹的下一步,便是查看四周。


    雲閑一轉頭,就看到了身邊微微浮著的即墨姝。少女身上的衣服盡數碎裂,隻簡單地包裹了幾塊布條,正緊閉著眼,墨黑長發盡散,如海藻般在泉中不斷漂浮。


    著實美豔近妖。


    不得不說,即墨姝是她見過最美的人,如果讓喬靈珊跟她近距離接觸,說不準聊幾句就要一言不發抽出大師兄畫像開看了,但雲閑現在總覺得有些怪異。


    嗯?


    話說這種時候不該是男主的戲份嗎?


    仲長堯呢?


    話本裏即墨姝也不會來這裏啊。


    靈氣還在爭先恐後往雲閑丹田裏湧,一點點鞏固堅實她的根基,雲閑總感覺自己的腦袋有點遲鈍,想不出來什麽東西。難道是她的問題,還是什麽後遺症。


    就在此時,即墨姝睜開了眼。


    二人對視。


    即墨姝張口:“你也在啊?”


    好了,雲閑現在知道了,不是她的問題,因為感覺即墨姝腦袋的症狀比她還嚴重一些。


    即墨姝也坐起身,兩人呆呆坐在靈氣旺盛的荒泉裏,默然看向遠方。


    雲閑的思想可以停滯,但嘴絕不能停:“聖女,你在想什麽?”


    即墨姝:“仲長堯死了沒?”


    “……”雲閑哽道:“你真的很執著。”


    “不,我不是執著。”即墨姝很少有這麽好說話的時候,她微微屈膝,長發搭在脖頸上,膚若凝脂,一塊黑一塊白,垂眼道:“……其實,第一次初見他,我便發覺我不對勁。”


    雲閑:“啊??細說。”


    “你也有過這種感覺麽?”即墨姝麵色微紅,道:“每次在眾人當中,都能一眼便看見他。和他說話,便心髒狂跳,熱血上頭。若是找不見他,又要焦心著急。”


    雲閑:“我沒有。”


    即墨姝迷茫道:“我也是平生第一次有這種感覺,實在剪不斷,理還亂。”


    雲閑:“……”好了,接下來她不想聽了。


    但不管她想不想聽,即墨姝都要繼續說,“我實在不得其解,於是便去問了牛白葉,它說,它明白的,這些都是正常的。”


    “牛白葉?”雲閑納悶:“哪位啊?怎麽一張嘴盡胡說八道呢?”


    這哪裏正常?這是正常人能幹出來的事麽?


    “總能一眼看見,見麵時心髒狂跳,熱血衝頭,找不到人,便著急心焦,牛白葉說,它看見屠宰場那殺牛三百頭的屠夫便是這種感受,絕對沒錯。”即墨姝緩緩陰測測道:“由此我便懂了,原來那揮之不散讓我煩惱的,便是殺意。我想殺仲長堯,現在,馬上!”


    雲閑:“…………”


    即墨姝:“怎麽?你有別的想法?”


    雲閑:“我的意思是牛牛說得對呀!”


    第44章 四方大戰(三十一)


    自從雲閑、即墨姝二人被石女擄走之後, 這座大荒古堡就寂靜異常,再沒有一絲一毫的氣息了。


    眾人駐守在大殿之中。


    平時天天說雲閑吵,可現在雲閑被拎走了,隊裏的氣氛就沉默地讓人有點難以忍受, 喬靈珊第三十次將視線望向那處空落落的地界, 還是沒看到一點蹤跡。


    “別看了,看了也沒用。”祁執業道:“結界未破, 她們出不來。”


    喬靈珊說:“我怕的就是出不來。那個聖女, 好像不喜歡雲閑。”


    “還好吧。”祁執業想到即墨姝對仲長堯的態度,覺得其實並無那麽嚴重, 信手將法杖一拄:“不過是沒你喜歡。”


    喬靈珊立馬跟個炮仗似的跳起來了:“……什麽喜歡啊!是我爹讓我照顧她,我才一直忍著的。你別仗著是和尚就胡說八道!”


    祁執業莫名其妙:“怎麽我還說錯了麽?”


    兩人交流不在一個層麵, 薛靈秀在旁邊聽著半天,是真想讓祁執業這嘴欠怪不會說話就別說,蹙著眉將折扇一敲:“安靜一點, 吵什麽吵?”


    祁執業:“……”


    喬靈珊:“……”


    你自己剛才不好好待著, 走來走去不算, 還把這玩意扇來扇去弄出那麽多雜音, 現在說別人吵。


    但薛靈秀手握生殺大權和財政大權,眾人哪敢說他不是。


    仲長堯又來見縫插針:“大家不必太擔心了。雲姑娘吉人自有天相, 一定不會有事的,說不定還能得到什麽機緣, 不是嗎?”


    他嘴上這麽說,心裏還是清楚,不管是柳世還是雲閑去了那道大荒泉, 都對他毫無礙處。畢竟大荒珠在泉底活水之內, 除了他, 誰也得不到。


    沒人理他,隻有風燁默默把琴再拿出來,道:“給大家彈一首,舒緩一下心情。”


    風燁指尖都是磨出的細小傷痕,此刻內心淚流。


    終於到了他的老本行了!


    “……”


    敬業的柳暉狂奔十裏,終於把尚未落地的柳世接了下來,兩人雙雙吐血,互相攙扶著重返大殿。


    他一回來,發現竟然一個人都沒走,頓時有些顏麵無光。


    柳世將隱痛的胸口忽略,咬牙看向方才雕像出現的地方,不知為何,連打了三個噴嚏。


    嗯?有人在罵他?


    “師兄,不必著急。”柳暉又怎能不知他在想什麽,肅然道:“那道水汽還縈繞於上,說明荒泉目前還空無一人。誰知道這兩人如何了,說不定會失敗呢。”


    他話音方落,那兒始終縈繞的一股濕潤水汽驟然消散,地麵再度一震,有什麽東西潛入了地下。


    柳世:“?”


    烏鴉嘴柳暉:“……好吧當我沒說。”


    “那石女究竟是從哪裏冒出來的!”柳世胸口連著腦袋一起嗡嗡作響,爺爺的消息中根本就沒有這一出,“又為何隻擄走了即墨姝和雲閑?這二人身上有什麽我沒有的東西麽?我難道還不如她們?!”


    柳林雙瞪著大眼,道:“除了修為不如即墨姝之外,應該沒有了。”


    柳世怒然:“閉嘴!”


    哪壺不開提哪壺!


    他陰冷視線緩緩投向那邊的鍛體門和劍閣眾人。


    不論如何,絕不能空手而歸。


    送上門來的玉璽,他要帶走!


    “姬大小姐。”喬靈珊道:“柳世好像在看你。”


    “嗯。沒關係。”姬融雪麵色冷淡,又嚐試了一下不抓毛線球,道:“他想奪玉璽。”


    說來奇怪,原本的玉璽放在眾人之中,都隻是幽幽泛著白光。現在三隻玉璽相遇,反倒白光還強盛了不少,一副躍動模樣,真是令人不解。


    “應該是想搶我們的吧?”喬靈珊心不在焉地又看了眼那邊的空地。


    “不知道。”姬融雪又用那種奇妙的眼神看向薛靈秀,道:“你是元嬰期了。”


    薛靈秀心浮氣躁,還要維持風度:“是。如何了?”


    “真好。”姬融雪跟她身後的弟子說,“我以後也想撿一個元嬰期的醫修。”


    薛靈秀:“…………”用詞真的好生詭譎。


    這是第一次柳世在旁邊虎視眈眈,他居然緊張都緊張不起來。


    仲長堯倒是看上去對姬融雪挺有興趣,視線一直停在她冷豔的臉上,無法忽視。待姬融雪冷冷看向他後,他便露出一道笑意,拱手:“在下仲長……”


    始料未及,方才那弄出驚天動地動靜的石女又悄然出現了,視線巡回一圈,掌心微動,仲長堯瞬間倒飛而去,被攥在了手裏。


    眾人:“???”


    石女明顯地糾結了一會兒,最後手一動,姬融雪身後那健壯如鐵塔般的男人也同樣飛了過去,然後兩人就像之前即墨姝與雲閑那般,陡然消失在了原地。


    眾人:“…………”


    這石女出手實在也太不講章法了吧。倒是先把雲閑放出來啊!


    而此時,大荒泉之中,雲閑還在閉目吸收著靈氣。


    原本剛晉升而有些虛浮的境界在一次一次的錘煉中愈發堅實,靈氣凝結成霧,侵染她的五感,也就是這時,她的腦內再度出現了太平此前傳授給她的燕回旋·十八。


    雲閑不會這招,在劍閣中是十分正常的事。因為雲琅也壓根使不出,整個劍閣上下,唯有母親蕭蕪能在機緣巧合下使出半招。


    之前雲閑還想過,是不是這輕燕點譜最後一式實際上傳女不傳男雲雲,但目睹過蕭蕪那威力無匹的半招,她從此就跟這一式杠上了。


    她想學什麽,就非得學會不成。


    丹田中的靈氣跟隨著記憶,生澀地朝那段經脈處遊走而去。第一次,失敗,第二次,失敗,第三次,仍是失敗,方才補充過來的靈氣被抽幹,大荒泉又補上,雖然源源不斷,但連續幾次下來,盡管已經熟練了幾分,雲閑的臉上還是漸漸浮上慘白。


    太耗費氣力了。


    太平劍一張嘴便要說話,結果吞了滿嘴水:“咕嚕嚕……”


    雲閑把掌心舉到水麵以上,看那大紅眼珠子惱火地朝外吐水,吐完便道:“都說了,你到了元嬰才能入門,現在的修為不足,為什麽一定要強求?”


    “現在用不到,不代表以後用不到。”雲閑嘴唇都白了,仍是不歇:“有備無患,未雨綢繆,深謀遠慮,必有近憂,知道嗎?”


    “煩死了隨便你!”太平劍尖聲罵完,又往旁邊轉了下,愣住:“這魔女怎麽肚皮朝上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劍修風評被害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小熊蹦迪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小熊蹦迪並收藏劍修風評被害後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