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背著芨囊站在慕以身旁,身上穿著國子監學子的青袊服,襯的小雪團子容貌精絕好看。


    本來正襟危坐在學堂裏麵的一眾官家弟子看見他們的教書先生出門去了,都忍不住悄悄從窗口探出頭向外看去,一抬頭就看見站在門外的的慕以還有陸離。


    “那人是我們新來的先生嗎?長的好好看啊,比我的阿娘還要好看!”


    一群蘿卜頭裏麵有人出聲道,那是一個胖胖的小男孩,此時正努力探著腦袋,朝著窗外的慕以看去。


    “喂!程小虎,你的口水落在我的身上了!!”


    一人連忙從擁擠的人群中鑽出來,拿出手帕擦拭著衣服上透明的水漬,一臉嫌棄。


    胖胖的小男孩巴巴的道了一句歉,一轉頭又將腦袋伸出窗外了。


    那擦著口水的男孩滿臉黑線,咬著牙哼了一聲,扭過頭去不說話了。


    “是不是新來的先生不知道,但那個人,肯定是要和我們一起習字讀書的同窗了。”


    “唉?江晚之你怎麽知道?”


    程小虎又轉過頭來問道,那出聲的小男孩滿臉正經之色。


    若是尋常人做著這樣的表情,便是一副嚴肅之色,可這樣的表情由著幾歲的小孩來做,便過分的有些可愛了。


    江晚之指著乖乖巧巧站在一旁的陸離道:“他身上的衣服跟我們是一樣的。”


    站在不遠處的陸離似有所感,轉過頭遙遙向這邊望來,黑漆漆的眸子看過來,嚇得一群團子一愣一愣的。


    慕以顯然也有感覺到,隨著陸離的視線看過去,便看見一群小人齊齊扒在窗邊,偷偷摸摸的朝著他們這邊看過來,在看見慕以發現他們之後,又全都一哄而散的跑開了。


    慕以啞然失笑,將慕以朝著教書先生的方向推了推:“那便有勞了。”


    監正一臉惶恐,連忙搖頭:“不勞煩不勞煩。”


    國子監下學是在酉時,午飯便由家中的仆人送來,慕以昨日因準備著陸離入學,積攢了許多事情尚未處理,此時也要回去了,他摸了摸陸離的頭頂,叮囑了幾句,便起身離開了。


    直到慕以身影完全消失不見了,一直都沒說什麽話的陸離這才收回視線,同著教書先生一起走了進去。


    回到國師府,處理事務中的慕以悵然若失的不在狀態,身邊少了一個人,總感覺缺了些什麽似的。


    白酒也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沒有看見蹤影。


    慕以看著眼前堆得老高的折子,歎了口氣,集中精神開始幹起活來,等到處理完之後,抬起頭來時,一個半時辰悄然過去了。


    眼看著快要接近晌午,慕以站起來活動了一下身軀,抬步朝著小廚房走去。


    等著慕以炒著小菜的時候,白酒這才不知道從那個角落裏麵鑽了出來,不僅渾身皮毛弄得黑黢黢的,嘴邊還叼著一個蜷縮成一團的黑團子。


    慕以一挑眉,朝著黑炭看去:“怎麽,抓了個耗子?”


    白酒喵了一聲,將黑團子一拱,露出真麵目出來。


    看起來像是狗狗形態的幼崽小小一團,胸口微弱的起伏著,顯然是身受重傷。


    白酒虛弱的趴在一旁,尾巴也奄奄的沒有了力氣。


    “這不是老鼠,是我在外麵撿到的一隻小狗,差點被野狗咬死了。”


    白酒懨懨的,明顯是靈力透支了的結果,它可憐巴巴道:“我剩餘的靈力灌給了它還是不夠,隻能來找宿主幫忙。”


    白酒一直擔心慕以的身體,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讓他動用靈力,除非是實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


    看著白酒難受的樣子,慕以將兩隻小團子撈了起來放在一旁,一手一隻傳輸著靈力。


    “胡亂逞強。”


    靈貓的身體本就脆弱,白酒靈力透支過渡的話,便會沉睡於聖書之中,不知道何時才能醒來。


    慕以彈了彈白酒的腦袋,輕斥著胡鬧,但是手上傳輸靈力的動作卻一點都不見遲緩,係統感動得熱淚盈眶。


    不過一會身上便暖洋洋的,恢複了正常,慕以看著蹭著它掌心的白酒,又察覺到前幾日一直有意的躲著陸離的係統,笑了笑:“既然閑來無事,那便替我走一趟吧!”


    此時係統正暈乎著頭,想都不想便答應了,便見慕以將那些飯食裝好,恰巧這時候侍從十九來到小廚房門前,慕以朝著白酒看去,眼中還帶著笑意。


    “同著十九走一躺,幫我把餐食交給阿離,順便幫我看看他在學堂有沒有受人欺負。”


    “這個重要任務,就交給你了!”


    慕以調謔道


    語罷,白酒如遭雷劈,仿佛掉進了眼前宿主挖好的一個巨大的坑裏麵,就連身後的尾巴也不動了,直直豎起。


    係統:感覺尾巴涼颼颼的怎麽辦?qaq


    作者有話要說:


    白酒:喵喵喵!!!(每天都在護住岌岌可危的尾巴)


    第147章 神岄(10)


    白酒跟著侍從十九幽幽來到國子監學府, 這一路上就躲在十九的身後,對方一錯身就喵喵的叫個不停,將侍從弄得一臉疑惑。


    十九跟著教學先生來到學堂的時候,站在門前, 就看見陸離小小的身子坐在空蕩蕩的學堂裏麵, 周圍的小公子們全都被侍從接走吃飯去了, 學堂有飯舍, 年紀稍大點的學子都是去飯舍解決午飯的。


    此時屋子裏麵隻剩下了陸離一個人坐在那裏,他還尚未察覺到十九的到來,捧著一本書在那裏看。


    “小公子。”


    陸離聽見熟悉的聲音,從書本間抬起頭朝著這邊看過來, 沒有看見想見到的人,他又低下頭,看樣子還想著繼續學習。


    站在門口的侍從恭敬地低下頭:“小公子,大人事務繁忙尚且來不了, 派我過來送上餐食。”


    如此道, 那垂下眼睛的小公子才放下了手中的書本。


    國子監十分安靜, 午時隻有零零碎碎的幾個學子路過, 十九尋到了一偏僻的一角讓陸離在石桌上用餐。


    酸菜魚,小白菜還有蝦仁都是陸離極其喜愛的菜色,少了隔絕氣味的箱籠,幽幽的菜香飄得老遠都能聞見,才吃完飯的學子們不知不覺又餓了。


    食不言寢不語,雖然尚未有人教導,但是陸離用餐卻十分雅致, 一口一口咽下, 也不會發出其他的聲音。


    十九候在不遠處等著人吃完, 白酒因為慕以的叮囑不得不克服恐懼離近了一點,細看四條小腿還在打顫。


    他看著眼前完好無損的小反派,繞著人走了兩圈,上上下下的將人打量了個遍,確保對方沒有任何缺胳膊少腿,受到欺負,才往後退了兩步,打算跑到十九身邊,等著人吃完然後回府。


    可是小腿還沒有提起來,便被捏住了脖子放在了石桌上麵。


    對上反派那雙眼睛,白酒都快被嚇哭了,它一動不動的半坐在那裏,連尾巴都不搖了。


    “是他叫你過來的嗎?”


    隻見眼前人出聲,盯著白酒那雙藍色的貓瞳,不輕不淡的問道。


    等待半天腿肚子都在發抖的白酒措不及防被問,反應性的微微歪了歪腦袋表示疑惑。


    對麵的人似乎是自言自語,說完像是有些失落的低下頭,白酒被那表麵現象糊弄得腦袋發暈,看著眼前可憐的小團子。


    所以眼前這個任務目標還有之前那個,哪個才是真的?是他的錯覺??


    就連作為靈體的係統都變得迷糊,看著眼前可憐巴巴的人類幼崽,不忍心的晃了晃尾巴,喵喵喵一通哄著人。


    送了個飯,把之前尾巴經曆的危險全都忘得一幹二淨,白酒一回到國師府就對著慕以告狀,旁邊那被它撿回來的黑團子從窩裏麵抬起腦袋,小心翼翼的朝著這邊看過來。


    慕以揉了揉被吵得嗡嗡的腦袋,製止了白酒還想要繼續說下去的衝動。


    慕以:“所以你是說陸離在學堂被孤立了?”


    白酒:“喵喵喵!”是的


    等著人用完飯,被饞的直流口水的白酒倒沒有向著之前一樣,急急忙忙的躲著人趕回國師府,而是悄悄的扒到窗戶邊去觀察任務目標去了。


    因著是“插班生”,坐在學室裏麵的學子們,唯獨陸離沒有同桌,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窗邊,就算是休息的時候,那些小公子也不前去與他說話,也不知是因為什麽原因。


    反正這個場景在白酒的眼中就是陸離孤孤單單的在學堂裏麵,連個玩伴都沒有,本就被迷惑得暈暈乎乎的白酒,更是連心都塌了一塊。


    不管怎麽說,任務目標好歹是它看著“長大的”,所以一回來就朝著慕以告狀來了。


    小孩的心性最是簡單,如此的做法多半是家裏麵的長輩所叮囑。


    因著不久前宮宴那一件事,如今朝堂上的臣子們大多數都是對慕以敬而遠之。


    尚未想到這一層的慕以神色暗了暗,他看著護犢子的係統,又轉而調笑道:“前陣子不是還躲著人,怎麽今日倒是轉變了性子。”


    白酒打著哈哈,裝作沒聽見,轉過去看見了窩在自己窩裏麵的黑團子抬起頭來,用綠豆大的黑眼睛小心翼翼的看著自己。


    兩隻幼崽令“老母親”係統操心不已,看著小黑團子不諳世事的眼睛,在一想到之前對方差點落入狗口那件事,白酒走了過去,一臉嚴肅的對著尚未斷奶的黑團子做著思想教育。


    白酒轉而又對著黑團子幼崽喵喵喵一通,那黑團子尚未出生幾個月,身上還隻有一層薄薄的絨毛,看見龐大的白貓站在自己麵前,扒在窩邊好奇的打量,時不時傳出一聲微弱的嗚嗚聲,倒真像是在附和一樣。


    —


    時間匆匆而過,轉眼間陸離進了學堂已經兩月有餘。


    隨著習書識字,小孩的身體也在抽長長高,不過幾月便又要裁製新衣,恰好天氣也冷了起來,慕以便多給陸離做了兩套。


    同著慕以都是白色係的冬衣套在陸離的身上,新鮮的小團子出爐,格外的惹人喜愛。


    人都是視覺動物,家裏麵的長輩沒有再授意不要靠近學堂裏麵的七皇子陸離後,那些小公子們一個二個全都按耐不住的想要靠近好看的人,但奈何對方總是冷冰冰的,也從來沒有跟他們一起玩過。


    這樣,一直到了學堂年末下成績的那一刻,眾世家小公子看著居在榜首的人,都紅著眼眶咬牙切齒道:六科滿分!還要不要給考零蛋的人留條活路了!!


    抱著零瓜蛋的試卷回家的小公子被自家白胡子老頭追著打,邊躲著打還邊不斷嚷嚷著:“要怪就怪祖父,要不是你不讓我跟陸離玩,我就可以開小灶,開了小灶就不會考這麽差了!”


    聽著還蠻有理的,停下手的大臣閣老出神的想道,隨即整個人反應過來,又是棍子追著猴孩子教訓。


    “臭小子還有理了!還有,誰讓你直言七皇子名諱的,無禮之舉。”


    那七皇子身後可是國師府,因著示意家中孩童不要太過於靠近七皇子那件事不知道怎麽被那位大人知曉了,明著警告了一眾大臣,護犢子的意味可不要太明顯。


    那可是他們有幾十顆腦袋都惹不起的存在。


    聽著這句話,原本隻是想訓導一番家中的混小子的老大臣改變了主意,定要將人捉過來好好教訓一頓。


    隨著各府小公子們pg開花的哀嚎聲中,初冬的第一場雪紛紛落下。


    地麵上灑下薄薄的一層積雪,馬車行駛過去,留下兩條車軲轆的印子,久久不能被掩蓋。


    今日便是陸離下學的日子了,剩下的時間一直到過了年關除夕,等開春之後又才去學堂了。


    慕以讓十九將馬車停在外麵,自己撐著傘走了進去。


    腳踩在白雪上發出撲撲的聲音,雖然撐著傘,但是依舊有著調皮的雪花借著風飄飄落在那襲白衣和青絲上。


    一身白衣的國師仿佛要融進這漫天雪色之中,好似下一瞬間,便會消失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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