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南雪竟然有點慶幸,薄暝現在的態度還是好了很多的。


    下一秒,他將一隻塑料袋擺在桌上。薄暝打開包裝盒,碼得整整齊齊的卷粉擺在裏麵。


    熟悉的香味傳了過來,這是她高中門口賣的卷粉。


    切碎的酸菜加韭菜、豆芽、油辣子和花生碎,還放了很多的燒肉。韌韌的粉皮將餡料包裹,上麵還淋了一點麻油。


    這是她最喜歡吃的卷粉,而且好久沒吃過了。


    薄暝端著卷粉在她麵前晃了晃,香氣四溢。


    她隻喝了一杯美式,此時還餓著。嗅著香氣,她悄悄咽了咽口水。


    而他熟視無睹,拿了筷子,夾起了一顆卷粉。


    費南雪明白了。


    這就是他說的——上香?


    作者有話說:


    *墳頭開花是網上看來的,有微調。


    第7章 禁止


    就是怎麽說呢?


    有些人吧,真的是仗著自己的語言技巧,將一些難聽話講得高深莫測。等費南雪回過神再生氣,又會顯得反應太遲鈍。


    而且,他也沒說什麽壞話。


    隻是,給她這個小鬼上香而已。


    費南雪想氣又想笑,卷粉的香氣時不時傳來,她又覺得餓。她不想和薄暝計較,端著餐碟起身,要後廚把冷掉的早餐再熱一遍。


    當餐盤從後廚交出時,上麵居然多出了一份晶瑩剔透的卷粉。卷粉上泛著油光,看著就誘人。


    費南雪心頭一動,下意識往她的原位去看。原座位空空蕩蕩,不僅沒見到薄暝,萬寶菱也不在了。此時,她的右肩被人點了點。她回頭去看,薄暝的聲音卻出現在左邊:“這裏。”


    她又往左邊去看,首先映入眼簾的是薄暝的複古汽車項鏈。它一晃一晃的,好像在駛向自己的目的地。


    “這是你買的?”費南雪指著卷粉問。


    “送的。”


    “老板還會多送你一份?”費南雪不信。


    “過敏剛好,跟老板說不加花生。老板手快給了。”薄暝接過餐盤,找了個采光最好的位置坐下,又敲了敲桌麵,“過來坐。”


    費南雪坐到了薄暝對麵。她看了對方一眼,還是沒忍住:“那你可以給下一個客人,不用大老遠送過來。”


    薄暝冷笑一聲:“我是不想。”


    她疑惑地看著薄暝,等他後話。


    “我被老頭叫去集團。我一進辦公室,就看到萬寶菱出來。我找阿爾法盯了下她的車,發現她來找你了。”薄暝說。


    費南雪夾了一顆卷粉送到嘴裏,麻油和花生碎的香氣撫平了她空寂的胃袋,她覺得這個早上變得美好起來。


    隻不過——


    薄暝說:“昨天我對薄越,今天你對萬寶菱,少看哪一出都虧。所以我帶著卷粉來了。”


    來湊熱鬧了。


    就像那種捧著爆米花看電影的觀眾一樣。


    費南雪的筷子頓了頓,原本的美好被人殘忍地撕下一角。而這個動手的人,就坐在她對麵,撐著下巴,右眉微挑,漆黑的眼眸玩味地看著她。


    她就是不能對薄暝抱有一點人性的揣測。


    費南雪用力咬了口炒蛋,懶得理他。


    *


    費南雪以為薄暝看完熱鬧就走,可等她早餐的吃完,他還沒有離開的意思。


    男人拿著手機玩遊戲,他把音效調得很小,她依舊聽得到裏麵傳來的聲音,首殺,二殺,三殺……最後傳來一聲“victory”,薄暝這才放下手機,動了動腕子。


    “你還有事嗎?”費南雪問。


    “沒有。”


    沒有還不走?她在心裏小聲反問。但吃人嘴短,不客氣的話還是吞了回去。費南雪想了點婉轉的措辭:“那你等下準備做什麽?”


    “看戲。”薄暝吐出兩個字。


    費南雪看著他:“幾點開場,你不擔心遲到了?”


    言外之意,現在可以提早準備了,不用待在這裏了。


    “不急,還有人沒就位。”薄暝直勾勾地看著她。


    費南雪終於回過神來,他說的是她?


    “什麽意思?薄暝你能不能把話說清楚。”費南雪語氣認真。


    “你不回家嗎?”他問。


    聽到這話,費南雪的眉心皺了起來,嘴唇抿成了一條平直的線。其實她很少露出如此神情,不管是薄越直言他的欺騙和野心,還是萬寶菱上門挑釁,抑或者安晴來挑戰她的底線。她都很平靜。


    但現在,費南雪難得起了波瀾。


    “回,但這不是你想看的戲。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費南雪說。


    “那怎麽行?”薄暝把玩著手機,小小的手機被他的食指按住一角,接觸桌麵的斜對角為軸心,悠悠地轉圈。


    費南雪盯著他的動作,神情若有所思。


    她和薄暝是四方角上最遠的兩點,被莫名的力量擠壓,使得他們周遭的事物都被卷進來,繞著一條軸心旋轉。


    但他們依舊是最遠的兩點。


    有些事情,他不該受牽連。


    費南雪起身:“我先走了。”


    “薄氏的年會地點由我決定。你把我撇開,那怎麽行?”薄暝聲音淡然。


    *


    回家的路上,費南雪和薄暝坐在一輛皮卡的後排。費南雪從窗外看去,其他的車突然變成了一隻隻迷你型號的小玩具,顯得格外滑稽。


    隻是她沒想到,身為賽車手的薄暝居然不開車,而是保鏢阿爾法開車,他坐在乘客位上看風景。


    大概是費南雪的視線太顯眼,薄暝開口:“你不會想問,為什麽我不開車吧?”


    費南雪摸了摸臉,她也沒把問題寫臉上啊?而且,他一直看著窗外,又沒有看過她一眼。


    車輛進入隧道,一瞬間暗了下來,費南雪的臉倒映在玻璃上,薄暝抬手點了點,正好是她額頭的位置。


    “後腦勺都要被你盯出個洞了,我不知道?”他輕哧一聲。


    費南雪問:“你為什麽不自己開車呢?”


    “觀眾花錢看我比賽,我倒貼油錢給你們當司機?”他轉過臉來。


    靜默片刻,費南雪覺得他的話很有道理,也明白自己之前的擔心很多餘。現在的薄暝不是以前的秋暝了,他要做的事自有他的利益。


    費南雪彎了彎唇角,這樣很好。兩人的訂婚不過是各有目的,時間到了自然解除約定,她也不用時時記著要去還情。


    薄暝抱臂:“想明白了?”


    費南雪點了點頭。


    車至別墅區。


    費南雪和薄暝走進院子,阿爾法緊隨其後。薄暝雙手插袋,姿態散漫,那左右打量的神情就像是走在自家院子一樣閑適。


    快到門口時,薄暝突然叫住費南雪:“院子裏的那棵桂花樹呢?”


    費南雪腳步一頓,“死了。”


    曾經媽媽還在時,每次桂花樹開花,一家人都會在樹下吃糖糕、喝桂花米酒。中秋節時,一家人會在樹枝上係著許願用的紅絲帶,保佑全家平安健康。媽媽的字寫得好,每次都是她來寫祝福語。爸爸則舉著小小的費南雪,由她將絲帶係在樹枝上。


    後來媽媽死了,安晴搬了進來。媽媽種下的那棵桂花樹,被安晴說擋視線。費南雪說什麽也不肯讓安晴移除。可安晴自有辦法,她要園丁澆樹時換成滾燙的開水,日複一日,樹根爛掉,整棵樹就這樣枯掉了。


    安晴順理成章,將桂花樹給挖了。


    老屋的用人也被換了一批又一批,除她之外,根本無人記得那棵桂花樹。


    沒想到來過一次的薄暝,居然沒忘。


    薄暝沒有出聲,隻是邁開腳步走到了費南雪身前。他長臂一展按了門鈴,將費南雪攔在了身後。


    大門打開的瞬間,有一隻厚重的水晶煙灰缸飛了出來。薄暝反應很快,一手摟著費南雪的腰,另一手將她的後腦勺按在懷中。他抱著她往右邊閃,躲過了那隻煙灰缸。


    煙灰缸落地,掉在石子路上僅僅磕掉了一角。它又厚又重,若是打在人的腦袋上,隻怕半個腦袋都要癟下去。


    費南靠在薄暝的胸口,聽到了他澎湃有力的心跳。她原本慌亂,但他的體溫和胸膛都太有安全感。


    她那顆不安定的心也逐漸安穩了下來。


    “你還敢回來!”費高齊雄渾有力的聲音從客廳傳來。


    聽到這樣的吼聲,費南雪想到安晴在電話裏說費高齊高血壓發作,忍不住冷笑出聲。


    哪個高血壓病人能發出這樣的聲音,大概是屬於醫學奇跡的範疇了。


    費南雪不想與長輩爭辯,她平複情緒,從薄暝的懷裏起身。她剛要說話,卻看到薄暝轉頭,“阿爾法,把那個煙灰缸還回去。”


    阿爾法撿起煙灰缸,看著薄暝,似乎在等他下指示。


    “還什麽,誰要你還了?又是你這個臭小子!你以前就帶壞我女兒,現在還好意思踏進我家大門?給我滾出去!滾!!!”費高齊吼。


    薄暝動了下脖子,冷冰冰的眼眸像是海水打磨過的礁石,堅硬,不近人情。他捏了下食指,指節發出卡拉一聲輕響。


    薄暝的聲音裏壓著情緒:“讓那老頭清醒一點。”


    阿爾法聞言點頭,水晶煙灰缸化成了一條犀利的弧線,擦著費高齊的腦袋過去了。原本氣勢很足的費高齊被阿爾法的舉動嚇到不敢動彈,呆在原地。


    然後,費高齊身後的落地玻璃被煙灰缸砸破,整片觀景玻璃應聲而碎,仿佛海浪拍上了沙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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